强化体系建设 保障畜牧业稳产保供——江苏省如东县畜牧兽医队伍建设调研

文│陆健 王志刚（全国畜牧总站）

王莉 付饶（农业农村部农村经济研究中心）

长期以来，我国县乡两级基层畜牧兽医队伍贴近生产一线，直接服务广大养殖户，承担着畜禽良种及科技推广、重大动物疫病防控和产品检疫、畜产品质量安全监管等重要职责，在畜牧业生产技术服务和动物健康保障等领域发挥着重要作用。当前，畜牧业生产受非洲猪瘟及环境保护等因素影响，稳定生产和保障供给压力逐渐加剧。为了进一步了解各地基层畜牧兽医体系建设情况，2019年7月16～17日，笔者赴江苏省如东县开展基层畜牧兽医体系建设专题调研，实地走访2个乡镇畜牧兽医站和动物医院，与省市县三级农业农村（厅）局、如东县编制办和财政局负责人及乡镇畜牧兽医站、村级防疫员、养殖场户等座谈交流，发放调查问卷6份，基本掌握了如东畜牧兽医体系建设情况。

一、基本情况

江苏省如东县是江苏省畜牧业养殖大县，面积1872平方千米，总人口103万人，是全国生猪调出大县，也是传统的养猪大县，具有“苗猪之乡”称号。截至2019年6月30日，如东生猪存栏86.24万头，其中育肥猪32.11万头、繁殖母猪10.98万头；家禽总存栏1213.44万羽，其中蛋鸡593.64万羽、白羽肉鸡147.93万羽、三黄鸡467.27万羽。调研过程中了解到，在这次机构改革中，如东县行政机构改革基本完成。

1.机构改革新变化。一是组建如东县农业农村局。如东在此次党政机构改革中，整合了县委农村工作办公室（县政府农村工作办公室）、县农业委员会、县海洋与渔业局的职责，县发改委的农业投资项目、县国土资源局的农田整治项目、县水务局的农田水利建设项目等管理职责，县农业资源开发局和县农业机械管理局的行政职能等，成立了如东县农业农村局，核定编制35名。原有的如东县畜牧兽医局合并到农业农村局中，成为畜牧兽医科。

二是明确畜牧兽医领域职责。共有职责10项，分别为：拟定畜牧业、饲料业、畜禽屠宰行业、兽医事业发展政策和规划；监督管理兽医医政、兽药及兽医器械；指导畜牧业结构调整；指导畜禽粪污资源化利用；监督管理畜禽屠宰、饲料及其添加剂、生鲜乳生产收购环节质量安全；组织实施动物防疫检疫工作；承担兽药及兽用生物制品安全管理和出入境动物检疫有关工作；负责建立完善重大动物疫情监测预警系统；组织开展有关突发重大动物疫情应急知识和处置技术的培训；组织开展重大动物疫情应急响应，指导各地做好重大动物疫病应急处置工作。

三是基本保留县级畜牧兽医技术服务机构。如东县现有畜牧兽医系统技术推广单位3家，都为全额拨款事业单位，分别是如东县畜牧总站，核定编制15名，实有在编人数14名；如东县动物疫病预防控制中心，核定编制15名，实有在编人员14名；如东县动物卫生监督所，下一步将改革合并到县农林综合执法大队，核定编制53名，实有在编人员42名。

2.畜牧业产业发展新变化。一是养殖方式的转变。当前，如东畜牧业发展正处于转型升级的关键时期，小散户和规模化养殖并存，从原有千家万户养殖向标准化、规模化、集约化方向发展。如东生猪大中型规模养殖比例达95.3%，规模养殖场2678家，肉鸡规模养殖占比达99.88%，蛋鸡规模养殖占比达99.55%，羊规模养殖占比77.03%，都远高于全国的平均比例。调研的新店镇人口3.8万人、11800户农户，其中从事养殖的有5000户左右。

二是畜禽养殖数量大幅度下降。一方面受非洲猪瘟疫情因素影响，许多养猪户加速出栏，变更养殖畜种或从事其他行业，另一方面受环保因素影响，畜禽养殖量进一步压减。

如东畜禽养殖环境整治行动中，对禁养区内、侵占河道、占用基本农田的三类养殖户进行集中整治和拆除，并且将行动完成时间从原计划的3年缩减到2年。据了解，按照当地制定的土地载畜量标准，1亩耕地允许养殖0.8头猪。因此，减量行动将导致当地养殖量进一步缩减。此次调研的岔河镇和新店镇都是如东传统养殖大镇，岔河镇未减量时，生猪存栏20万头，其中能繁母猪3万头左右，全镇11万亩耕地，只能养殖9.3万头猪，整个行动需拆除养殖户5222户，现在全镇生猪存栏11.7万头，仍需减少2.4万头。新店镇2017年度生猪存栏7.8万头，2018年年底存栏6.8万头，2019年6月底存栏下降到4.6万头、繁殖母猪8000头，10月底生猪栏存将控减到3.1万头以内，繁殖母猪控制在7000头。

此次减量行动中，政府制定资金补贴标准，设施设备按每平方米40元，能繁母猪按每头1000元、小猪按每头400元的标准进行补贴，拨付时间上按4∶3∶3的比例分3年完成。据如东县农业农村局局长李健介绍，2018年5月全县存栏137万头，现在存栏只有86.24万头。整个畜禽养殖总量控减行动，政府需拿出20个亿进行补贴，资金压力很大。当地畜牧兽医部门和村干部都感觉推动难度特别大，拆除时有补贴，但没有养殖户退出后的后续支持政策，从业人员大多数为农村老年人口，再就业前景不容乐观。

3.一线畜牧兽医体系建设新成效。一是保留了原有的乡镇畜牧兽医站。如东县14个乡镇畜牧兽医站，都为如东县农业农村局派出驻镇机构，以“三权归县”的方式进行管理，为全额拨款事业单位，经费由县财政全额预算、拨款。据江苏省农业农村厅负责同志介绍，江苏省内1048个乡（镇、街道）畜牧兽医站，三权归县的有728个（含22个区域站），占69.5%，归口乡镇政府管理的320个（与乡镇农技推广机构合署办公），占30.5%。

二是保留了动物医院。如东县根据当地实际，以镇区为单位，组建了14个民办非企业形式的动物医院，采取自筹自支形式，将原有的村级防疫员及技术人员组织起来，进行辖区内动物诊疗、阉割及兽药、饲料销售等市场化社会化服务。据介绍，乡镇动物医院中的村级防疫员主要负责各自防疫责任区内的工作，协助官方兽医进行家畜的检验检疫，人均年收入4万元左右。

二、存在问题

如东县由于养殖数量大，畜牧兽医体系较为健全，建立起了全县统筹的技术推广运行模式，但随着环境保护和非洲猪瘟疫情防控等压力增加，畜牧产业和畜牧兽医体系受到不同程度冲击。

1.畜牧业受环境保护和非洲猪瘟疫情双重冲击，产业受难。一是畜禽养殖数量下降对整个产业产生较大影响。作为传统的生猪养殖大县，如东县存栏量较2018年下降了50.76万头，苗猪出栏量急剧下降，将对周边地区生猪生产以及后期产能恢复具有严重影响。

二是养殖环境治理导致农村人口收入下降，据测算，以往每家养殖2～3头繁殖母猪，种植3～5亩土地，猪粪还田利用，实现了种养有效结合，同时增加了农户收入，每户收入可达到3万～4万元。禁养之后，政府没有出台相应的政策，引导从业人员实现再就业。

三是生猪养殖对县财政有较大压力，养殖污染治理项目中，畜禽粪污处理中心由县政府买单，有机肥生产的销售价格远低于其运输成本，企业不愿意参与，粪水处理成本达4～5元/吨。

2.乡镇畜牧兽医站存在着机构改革潜在冲击，队伍受苦。一是机构改革还未波及乡镇畜牧兽医站这些乡镇单位。根据《中共中央办公厅 国务院办公厅关于推进基层整合审批服务执法力量的实施意见的通知》，下一步将对乡镇和街道的基层审批服务执法力量进行整合，大力推动资源服务管理下沉。乡镇畜牧兽医站加挂动物卫生监督分所的牌子，处于改革的范畴之中，如东县乡镇畜牧兽医站是否进行乡镇统筹管理，改革还未明确。

二是乡镇畜牧兽医人员，特别是在屠宰场工作的人员，工作环境差、工作时间长，需要经常熬夜，许多新录取的人员不愿意从事这方面工作。此次调研的新店镇畜牧兽医站由于当地建设一个屠宰量为18万头的屠宰场，需要配备10个官方兽医，即镇畜牧兽医人员，然而该畜牧兽医站只有14个在编工作人员，还需要从事畜牧技术推广以及全镇的动物防疫监管、检疫监督等工作，人员少、任务重、职责大，工作压力巨大。

三是人员结构不合理。乡镇畜牧兽医站人员组成多样，据了解，如东整个县接受各专业安置人数达20多人，新进的畜牧兽医人员少，队伍专业结构呈现出不合理情况。

3.防疫员队伍稳定性受到较大冲击，防疫能力受限。村级防疫员具有贴近生产一线、服务广大养殖户的独特优势，承担着服务区域的公益性检验检疫工作，同时还可以通过提供阉割、诊疗等市场化服务增加自身收入。但是，受养殖量急剧下降的影响，其个人收入也随之减少，直接导致防疫员队伍出现新变化，许多村级防疫员改行分流。调研过程中，许多村级防疫员向调研组人员诉苦，担心自身下一步的发展和养老问题。

三、几点建议

调研了解到，如东县畜牧兽医体系建设在江苏省内属于比较健全的，但也受机构改革、养殖环境治理、非洲猪瘟防控等因素影响，针对此次调研，提出如下建议。

1.稳定畜牧产业健康可持续发展。保供给一直是农业农村部门的头等大事，事关畜牧业高质量发展、事关乡村振兴战略的实施、事关人民群众幸福感的获得。据对400个养猪县监测，2019年5月份生猪存栏环比下降4.2%，同比下降22.9%；能繁母猪存栏环比下降4.1%，同比下降23.9%。调研了解到，如东县生猪养殖量还将继续下降，因此仍需稳定畜牧业健康发展。

一是在禁养区划定政策执行中切忌“一刀切”。调研过程中，畜牧兽医行政部门和村干部都对生猪禁养存在着疑惑，政策要求四级河道10米范围内的养殖设施都需拆除，拆除补贴分3年拨付给养殖户，然而由于河道两岸房屋建设位置不同，河道北岸的养殖户可以养殖，而南岸的养殖户则不可以养殖，老百姓都不能够理解接受。建议在不触碰红线的前提下，保生产和保生态两手抓，科学合理制定政策，开展土地承载力研究，让禁养区、限养区、适养区三区划定符合产业发展和环保要求。

二是切实做好非洲猪瘟防控。调研了解到如东县采取了一些举措，如外来车辆禁止随意进入养殖区，需要在乡镇集中消毒点进行统一消毒处理，但仍需要高度重视防疫工作，特别是对千家万户小规模养殖模式。

三是提升养殖设施设备现代化水平。加大宣传环境保护和绿色养殖理念，大力推广适度规模养殖，示范推广科学养殖技术，增强自身养殖技术、防疫能力，特别是畜禽粪污处理技术，走种养结合、农牧循环道路。

2.稳定畜牧兽医队伍。一是在机构改革中，对仍未改革的机构进行保留，已改革的机构，确保有足够的工作人员，切实保障基层一线畜牧兽医队伍体系的稳定。

二是提高畜牧兽医人员的待遇，改善工作环境，提升能力，创造条件吸引更多新鲜血液加入。

三是加大对如东“动物医院”模式的社会化服务主体的扶持力度，鼓励各地探索建立符合区域实际的畜牧技术、疫病防治等服务模式，构建主体多元、供给充足、服务专业、机制灵活、优势互补的畜禽养殖社会化服务发展格局。

3.稳定从业人员信心。生态环境是红线和底线，产业拆除容易，后续再恢复道路漫长。调研了解到，一些养殖户看到现在市场行情较好，扩大养殖规模，转变养殖方式，从以往的育肥转变成自繁自养，增强自身发展能力，抵御非洲猪瘟等疫病防控风险。2019年9月6日，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了《国务院办公厅关于稳定生猪生产促进转型升级的意见》，大大提振了养猪户的信心，后期仍需各级部门认真落实意见要求，确保好政策落实落地，进一步稳定从业人员信心，推动畜牧业健康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