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露出了笑脸
2019-04-08于德深
文/于德深
故乡,是一个不大的村子,几十户人家。村前有一条通往学校和远方的路,路的两侧有一片白杨,白杨的尽头就是学校的一排小平房了。
儿时,每天上下学都要走这条路,路原本很宽,经过风雨的浸蚀路面越来越狭窄,路面是清一色的土路。晴天走在路上,脚下的鞋扑满灰尘,白色的鞋可以染成黑鞋,黑鞋也可变成灰色的鞋。风起时土面子旋在空中刮得人睁不开眼。我还记得母亲送我上学的情景:8岁那年母亲说:“小子(我的乳名)不能再野了,你也得到学校跟老师学点文化,不能像你大哥那样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好,40岁的人了,每天还风里雨里去地里刨食。有了文化以后可以教教书,当个孩子王,家趁二斗粮,也不错!”于是母亲把一块蓝花布四四方方铺在炕上,包上两本发黄的麦秸本子,挟起来牵着我的手就往学校方向走。母亲本来穿着一双纳底的花布鞋,前脸绣着一朵花儿,只走了那么几步远,那朵花儿就被土面子淹没了,鞋染成了灰色。我穿着一双像运动鞋却不是运动鞋的胶皮鞋,虽然有点白色可没走多远也被染成了黑色。
去的时候本来还是晴空万里,碧空如洗,可放学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乌云滚滚。瞬间雨斜刺着从天上抖下来,淋得我们一个个像水鸭子,衣服湿透了,脚上的鞋像揣大酱,脚丫子在鞋里滚个儿,一不小心脚就从鞋里拔出来。没法子我们干脆脱下鞋,用手拎着,书包挟在腋下,光着脚丫子在“水泥路”上跋涉。石头硌在脚心上那个疼不说,要是一个玻璃片划上就是一道口子。到家的时候母亲搬过我的脚看,庆幸的是只让石头硌了两处,红红的像两块红记。就这样我在这条路上走了8年,直到初中二年时破格去当兵,才离开这条水泥路。
我当兵走后,家也搬到另一个小城,母亲在那儿安静地生活着,偶尔我赶着休假去看看她。2008年金秋时节,故乡的亲属家办喜事,通知我参加婚礼。坐了近5个小时车到站了,走下车侄子满面春风地来接我,出了站口他把我领到一辆小车跟前,我有些惊讶:“我已是70岁的人了从没开过车,你这点小年纪竟然开上‘宝马’了?”侄子笑了:老叔,现在可不是你当年当兵走时那个样子了,村子里平房都砌成了砖房,砖房又变成了楼房,好多户人家盖起了二节楼,几乎家家养车,咱家养了三台,宝马、大众,外加一台客货两用。咱这盛产大豆、土豆,也叫金豆,我就做这个批发,用铁路的车皮往南方运,一次运好几节,发了!
说话间,车出了县城北门,记忆中的那条泥路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宝马”像是在空中一样,手中的那杯香茗平稳而诱人,路两侧的白杨齐刷刷地驶过,展现在眼前的红墙碧瓦,绿树蓝天,一幢幢别墅般的房舍,让我目不暇接……哦!故乡变了,变得色彩斑澜,是改革开放的大门让故乡露出了笑脸,是那条改造后的公路伸向了远方,让故乡展开了腾飞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