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意义到认同:妈祖灯俗的符号学建构
2019-04-08陈祖芬龚奕帆
陈祖芬 龚奕帆
一种民俗事象的形成常常经历着从符号的发现、意义的确定、象征意义的产生,并在各种典籍、仪式、活动、口碑中得以传播与认同、强化的过程。妈祖灯俗的形成就经历着这样的文化建构。千百年来,妈祖被赋予了“海神”的神格,护航保平安的基本神职使她与“灯”结下了不解之缘。在妈祖文化千年绵延中,红光(红灯)(祥光)乍现,海神妈祖勇救海难的场景逐渐成为妈祖圣迹的经典画面,“灯”逐渐成了妈祖文化符号之一。这在众多妈祖信俗中是一个不可忽视的文化现象。然而,通过调查我们发现:目前相关文献多为介绍性的文字,专门性的研究几乎难觅,涉及性的研究也不多。黄国华探讨过妈祖显灵前“衣,灯,雀,蝶”的现象;①黄国华:《妈祖显灵前“衣,灯,雀,蝶”之先徵》,《中华妈祖》2007年第2期。丛洋洋的硕士学位论文《大连旅顺龙王塘妈祖信仰的文化研究——以放海灯仪式为对象》②丛洋洋:《大连旅顺龙王塘妈祖信仰的文化研究——以放海灯仪式为对象》,辽宁大学2011年硕士学位论文。一文主要研究了大连地区的妈祖民俗放海灯仪式。当前研究的欠缺触发我们意欲从符号学的角度探寻妈祖灯俗的文化建构。
一、“灯”符号意义建构:妈祖文献史料的角度
中国古代科技欠发达,沿海渔民和航海者面对变幻莫测、险象丛生的大海常常束手无策,于是,他们在精神上十分需要像妈祖那样能救助他们的海神。当危险到来时,老百姓通过想象神仙显灵求得心理慰藉,想象成为造神的一种方法。从宋代开始的妈祖文献史料(含档案、碑记、散文、诗词、史摘、方志、楹联、绘画等)记载中,我们发现人们选择了“灯”作为神的一件法宝,“祥光”“火”“神光”“天灯”“红光”“灯光”“灯笼”“火光”“晶光”“神火”“红灯”等词不断地出现,这显然是一种有意识的表述,而它们共同的指向是:描绘妈祖显圣异象。符号学认为,“符号是被认为携带着意义而接收的感知。”①赵毅衡:《符号学原理与推演》,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11年,第27页。这诸多的相似表述携带着同样的意义,已经显示出了明显的符号特征。
宋代的妈祖史料中“祥光”一词时有出现。宋代徐兢的《宣和奉使高丽图经》成书于宋宣和六年(1124),对妈祖显圣救助路允迪一行有一段记述:“午后,三柁并折,而臣适在其中,与同舟之人断发哀恳。祥光示现,然福州演屿神亦前期显异,故是日舟虽危,犹能易他柁。”②(宋)徐兢:《宣和奉使高丽图经》第4册,北京:商务印书馆,1937年,第134页。这里提到了“祥光”,所记护使之神却是福州演屿神,似与妈祖无关。但是与学界一致认可的妈祖因宣和五年(1123)庇护路允迪出使高丽而得宋徽宗御赐庙额“顺济”一事比照看,此段文字应有误。关于此事记载较早较为可靠的文献是:南宋廖鹏飞的《圣墩祖庙重建顺济庙记》在介绍了妈祖生平之后,文曰:“宣和壬寅岁也。越明年癸卯,给事中路允迪使高丽,道东海,值风浪震荡,舳舻相冲者八,而覆溺者七,独公所乘舟,有女神登樯竿,为旋舞状,俄获安济。因诘于众,时同事者保义郎李振,素奉圣墩之神,具道其详。还奏诸朝,诏以‘顺济’为庙额。”③(宋)廖鹏飞:《圣墩祖庙重建顺济庙记》,蒋维锬、郑丽航辑纂:《妈祖文献史料汇编》第一辑(碑记卷),北京:中国档案出版社,2007年,第1页。这则文字中的“圣墩之神”即妈祖,说明救护使臣路允迪时“祥光示现”之神应为妈祖,可见“祥光”的符号意义是“妈祖显圣”。
元代,“祥光”一词仍然时常用于表示妈祖显圣征兆,同时还有所拓展。至元二十六年(1289)元世祖敕撰的《加封“显佑”诏》曰:“祥光映风浪之区,护岁漕而克有济。”④元世祖:《历朝褒封致祭诏诰》,(明)佚名:《天妃显圣录》,转引自:蒋维锬、周金琰辑纂:《妈祖文献史料汇编》第二辑(著录卷),北京:中国档案出版社,2009年,第79页。虽然加封“显佑”的记载是否属实学界仍有争议,但文中“祥光”一词是当时人们认为的妈祖显圣的征兆则是毫无疑问的。此外,元代黄渊撰《圣墩顺济祖庙新建蕃釐殿记》中也提到:“墩以圣命之何?妃凭浮槎现祥光,遍梦于墩之父老,遂祠之。”⑤(元)黄渊:《圣墩顺济祖庙新建蕃釐殿记》,黄鸿恩、黄国华编:《莆阳黄氏通书》,第410页。这里的“祥光”仍然是妈祖出现时的祥瑞景象。除了“祥光”一词外,元代妈祖史料中描述的妈祖显圣场景的用词有了很大的拓展,“神光”“火”“天灯”“神灯”等词陆续出现。元延祐元年(1314)元仁宗敕撰的《加封“广济”诏》记载:“护国庇民广济明著天妃林氏,圣性明通,道心善利,当宏往纳来之际,有转祸为福之功。祥飙送颿,曾闻瞬息;危墙出火,屡见神光。有感必通,无远弗届。”⑥元世祖:《历朝褒封致祭诏诰》,(明)佚名:《天妃显圣录》,转引自:蒋维锬、周金琰辑纂:《妈祖文献史料汇编》第二辑(著录卷),北京:中国档案出版社,2009年,第79页。这里文中出现了“火”“神光”等字眼。元代郑元祐撰《重建路漕天妃宫碑》中记曰:“粤有天妃,肇迹前宋,著灵于我邦家,亟扬神光,出于星雾,其光曣煜,谓之天灯,飞泊高桅,不令垫覆。”⑦(元)郑元祐:《重建路漕天妃宫碑》,李修生:《全元文》第三十八册,长沙:凤凰出版社,2004年,第740页。这里的“神光”“天灯”也是妈祖出现时的景象。这个时期的诗词作品中还出现“神灯”之类的词语。元代杨维祯在《丹凤楼》一诗中写道:“笑靥秋空戎马阵,神灯夜烛海鸡啼。”①(元)杨维祯:《丹凤楼》,见刘福铸、王连弟编《历代妈祖诗咏辑注》,北京:中国文史出版社版,2005年,第63页。
在明代史料中,“祥光”一词开始用来专指妈祖出生时的奇异景象,而“妈祖显圣”标志则逐渐集中于“灯”。明万历年间的《兴化府志》、林登名《莆舆纪胜》中的《湄洲屿》、张燮的《东西洋考》《崇祯海澄县志》等古籍对妈祖出生的情景都不约而同地用了“祥光异香”一词。而在描述妈祖显圣场景时,多使用“红光”“红灯”等类似语词,其中用“灯”来描述的情况逐渐增多。明代陈侃的《使琉球录》多处提到妈祖显圣,例如其第三卷谈及明嘉靖十三年(1534)九月二十一日夜晚的妈祖红光乍现救助使臣的故事,文中在记述当时险情后,写道:“予等为军民请命,亦叩首无已。果有红光烛舟,舟人相报曰:‘天妃至矣,吾辈可以生矣。’舟果少宁。”②(明)陈侃:《使事纪略》,孔昭明:《台湾文献史料丛刊》第3辑(44郑氏史料续编2),1984年,第7页。这里描述的妈祖显圣异象是“红光”。明万历《兴化府志》舆地志·山川部分介绍湄洲屿时,有云:“嘉靖间有给舍奉使海国返,会飓风起,舟几覆,俄而异香满舶,遥见一灯隐隐下,长年辈指为灵女降护。”③吕一静、康大和:《万历兴化府志》卷一舆地志,第12页。万历年间的《闽书》直接用“红灯”一词描述此事,文曰:“嘉靖中给事中陈侃使琉球,值风船危,率有灵护,或见红灯从天而下,或有粉蝶绕樯而飞。”④(明)何乔远《闽书》第一册,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1994年,第574页。《崇祯长乐县志》在介绍长乐西隅南山之阳的天妃宫时,称妈祖“航海遇风有祷则应,或蝶、或雀、或灯光,舟人见之即无患。”⑤(明)夏允彝:《崇祯长乐县志》:第五卷,福建师范大学图书馆藏抄本,1641年。明代佚名的《天妃显圣录》中的故事经常描述在海上危难之时妈祖显圣的情形,其中,有多处提到妈祖亮灯(火、光),遇险船只即刻脱险的故事传说。《神助漕运》中提到“恍见空中有朱衣拥翠盖,伫立舟前,旋有火照竿头,晶光如虹。舟人且惊且喜。无何,风平浪息。”《拥浪济舟》中引述了泉州卫指挥周坐的话:“吾闻海上危急时,得神火照耀,虽危亦安。神其佑我乎!”《琉球救太监柴山》中有“见灯光自天而来,风倏静,浪倏平”之语。《灯光引护舟人》讲的是妈祖护佑施琅的故事,文中提到“恍见船头有灯笼,火光晶晶,似人挽厥缆而径流至此。”《琉球阴护册使》中有“黑夜中漂泊,众见舟竿上有二灯笼光焰在前”之句。⑥(明)佚名:《天妃显圣录》,蒋维锬、周金琰辑纂:《妈祖文献史料汇编》第二辑(著录卷),北京:中国档案出版社,2009年,第96-103页。而有些史料则直接使用了“红灯”“灯红”等词说明妈祖显圣异象:明代谢肇淛的《五杂俎》文曰:“海上有天妃神甚灵,航海者多着应验。如风涛之中忽有蝴蝶双飞,夜半忽现红灯,虽甚危,必获济焉。”⑦(明)谢肇淛:《五杂俎》卷四地部,襟霞阁主人重刊,第180页。郎瑛的《天妃灵应》中两则故事,其中一则是明成化年间陈询遇险时祷天妃后,“远见二红灯自天而下。若有人言曰:‘救人不救船。’则灯至船上,有渔舟数只,飘泊而至,遂得渡登山。”⑧(明)郎瑛:《天妃显应》,《七修类稿》(下),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1998年,第617-618页。可见到了明代,人们对妈祖显圣时出现红灯已不陌生。
清代留存的体现妈祖与“灯”关联的史料不仅丰富,而且开始使用“共识性”措辞。周煌的《琉球国志略》卷七中关于天妃宫和天妃(妈祖)显圣的叙述有较大篇幅,有如:“呼吁之顷,忽神光见于桅顶;又海面灯光浮来,若烟雾笼罩状。举舟之人,皆所共见;乃胥呼曰:‘天妃救至矣!’须臾,舟稍向岸,赖一礁石透入舟腹,得不沉溺、复不漂流,以故解放本舟小船,次第救免。”①(清)周煌:《琉球国志略2》(下):卷七,北京:中华书局,1985年,第111页。在描述妈祖红灯显圣的史料中,一般是以描述某一具体事件场景的形式出现,但清代杜臻的《粤闽巡视纪略》中在表述上却有了略微变化,他没有举出具体事例,而是直接将“红灯自空坠”确定为妈祖显圣的一种情形:“妃之显灵幻奇不一,或见红灯自空坠,或见彩蝶绕樯飞。”②(清)杜臻:《粤闽巡视纪略》:卷5、6,《四库全书》史部,1694年,第26页。可见,在妈祖文化语境中,“红灯”已作为被赋予了相对稳定的意义。《民国静海县志》介绍县城西门内迤南天妃宫时,提到妈祖红灯救险,“海船遇风涛危险,长跪高呼天后,空际有红灯一盏来住桅上,立获平安。”③白风文、高毓浵:《民国静海县志》,《中国方志丛书》影印民国二十三年铅字重印本,1929年。
通过上文的史料梳理可以发现,“灯”符合符号学的“能指”和“所指”的基本结构,其符号学意义已经建构:“灯”的能指与“灯”的所指在中国历代妈祖文化典籍中有现实体现,“妈祖携灯而来”这类符号所表达的“妈祖显圣”意义已经明确,“灯”成为妈祖文化符号。
二、“灯”符号形态:妈祖文化传承的角度
“灯”在古代妈祖文化典籍中显示出了相对稳定的符号意义,如果这只是古人一种暂时的、自发的行为,“灯”符号也就没有太大的后续研究意义了。然而,我们发现“灯”符号的形态在妈祖文化传承过程中是具有多样性的,这就值得进一步的研究。清代以前,“灯”符号以书面语言形态为主,前文已论证,不再赘述。清代以后,由于时代的变迁、社会环境的影响、不同文化的交融,“灯”符号意义的明确使得“灯”符号形态变得多样起来。不仅有语言形态,还有非语言形态。非语言形态表现得十分多样,如图像、行为、实物等。
(一)图像形态的“灯”符号在妈祖题材绘画中有直接运用
仙游枫塘宫清人的《天后显圣故事图轴》中有两幅直接画出了“妈祖红灯救险”。一幅画的是助漕运的情形(图一),画中妈祖身着朱衣正在云端,身后两位女仙,一人执扇,一人提灯,右上角文曰:“元至顺元年粮船遇风,桅樯风荡时,官吏恳祷,天后言未已,恍见空中有朱衣翠盖伫立舟前,遂风平浪息。”;另一幅画的是救柴山使琉球的情形(图二),画中妈祖执拂尘,侍女提灯,右上角文曰:“洪熙元年钦差内官柴山使琉球载天后香火至大洋,云雾晦暝,舟漂泊于洪涛之中,桅樯颠倒堕水数人时哀泣叩,庇见灯光自天而来,风浪倏平,堕水者攀木登舟。”在现代绘画作品中,“灯”符号亦很受画家垂爱。著名画家周秀廷的《妈祖》画册中《助漕运》《托梦除奸》有妈祖在云端侍女提灯画面;④周秀廷:《妈祖》,北京:中国文联出版社,2011年,第38、44页。周今闻画作《神女》直接展现了右手提灯笼、左手作呼喊手势的民女妈祖形象,灯笼中烛火尚明;⑤周今闻:《神女》,《中华妈祖》2012年第2期。郑宜平画作《妈祖》中妈祖手持灯笼护海峡。①郑宜平:《从传统绘画认识走向实践——重彩画〈妈祖〉创作谈》,《中华妈祖》2006年第2期。陈爱萍画作《和平女神》中妈祖右手握灯,左手前伸呈救护状;②陈爱萍:《和平女神》,《中华妈祖》2006年第2期。许庆贤画作《妈祖故里谱新篇》中的妈祖高举灯笼俯视大海;③许庆贤:《妈祖故里谱新篇》,《中华妈祖》2011年第2期。陈桂兰画作《泽惠八荒》中的妈祖托举莲花灯立于海涛之上俯视大海。④陈桂兰:《泽惠八荒》,《中华妈祖》2012年第1期。
(二)行为形态的“灯”符号在妈祖民俗活动中可见一斑
妈祖民俗活动中对“灯”的运用是在妈祖文化传承发展到一定时期出现的,其中,源远流长的中国传统灯俗文化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在中国,元宵节也称“灯火节”,全国各地的元宵灯俗丰富多彩。清《嘉庆赣榆县志》中就记载了当地青口的天后宫每年妈祖诞辰日时的盛况:“每三月二十三日灯花供养,极其靡丽。”⑤王城、周萃元:《嘉庆赣榆县志》卷1,中国国家图书馆数字方志。清代王韬在《瀛壖杂志》中描绘了天后诞辰期间闽粤富商在上海大小东门一带和东关外天妃宫的活动:“三月二十三日为天后诞辰,灯彩辉煌,笙歌喧沸,大小东门一带为尤盛。闽粤富商,无不殚其财力以奉神”,“闽人乃于东关外建立天妃宫,古称顺济庙,颇巍焕,创自宋末,成于元初。海舶低沪,例必斩牲演剧。香火之盛,甲于一方。三月二十三日,为天妃诞。市人敬礼倍至。灯彩辉煌,笙歌喤聒,虽远乡僻处,咸结队往观。”⑥王韬:《瀛壖杂志》,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年,第13、33页。清康熙三十二年(1693)李梦元在《天妃宫放鳌山灯歌》一诗中则描绘了三月廿三天妃圣诞时广东从化鳌山灯会的盛景:“楼台装点百花鲜,交枝疎密起还眠。宝炬齐燃光熌熌,照澈天边星几点。昔年金凫响参差,不及鳌山千缕丝。鳌山景色时时换,荡漾霁光凌碧汉。疑是蜃楼驾海来,变幻无端不可猜。又疑逼近蓬莱岛,五云深处添新藻。从阳士女薄嬉游,今日翻为灯月留。太平胜事春如许,行行䌽队江之渚。君不见更有银花烂漫红,影翻海底潜虬龙。”⑦(清)李梦元:《天妃宫放鳌山灯歌》,政协广东省从化县委员会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从化文史资料》(第13辑),1993年,第93页。
到了现代,行为形态的“灯”符号运用仍然普遍。在妈祖信仰的发祥地莆田就有妈祖灯笼、升幡挂灯、元宵灯会等多样表现。每当妈祖诞辰或重大节庆,各妈祖宫庙必张灯结彩,宫庙不仅要悬挂书有“天上圣母”“天后宫”字样或者所属妈祖宫庙名称的灯笼,还会在巡游队伍中安排提灯队列。湄洲妈祖祖庙每年都要举行隆重的升幡挂灯仪式,仪式前鸣礼炮、开锣、吹号,仪式中身着礼服的升幡手、挂灯手、号手按照传统礼仪,将两面绣有“天上圣母”的幡旗缓缓升起,随后会慢慢挂好两串大红灯笼,又将写有美好祝愿的两串大红灯笼慢慢挂好,整个仪式历时约半个小时,场面宏大。当地妈祖宫庙的元宵灯会热闹非凡,“莆田城内旧时有‘文峰宫里数宫灯’的谚语,清末民初,在鼓谯楼至文峰宫就有三家专门制作和出售宫灯的店铺,其做工精细,造型典型,题材丰富,很有特色。有鱼灯、龙灯、书卷灯、鸭子灯、楼船灯等各种灯型。在正月初十至正月二十九日止,文峰宫庙前后张挂着各种各样宫灯,形形色色、造型生动,宫前庙后,灯光耀目,银花火树,令人眼花缭乱。”①林国良:《莆田妈祖信俗大观》,福州:海风出版社,2014年,第330页。其中,妈祖元宵中的尾暝灯十分典型,一开始只有文峰天后宫,后来发展为龙桥天后宫、清风岭天后宫等妈祖宫庙都纷纷效仿。正月廿九日这天,人们在庙门前搭起烛船、玉如意、龙凤等造型的多层铁架,以红烛装点其上,夜幕降临时,人们陆续点亮红烛,向妈祖祈愿平安幸福,在灯火的映照下,就像一座座烛山,所以也称“点烛山”。此外,莆田的枫亭、湄洲、江口等地的妈祖宫庙在元宵节期间还有一种游灯习俗,也称“圈灯”。
此外,我国其他地区的妈祖传承地也有行为形态的“灯”符号运用。历史上天津皇会期间有灯罩会、灯亭会等。例如:针市街德照灯亭圣会、公献提炉灯亭老会、水远老灯会、白衣庵值符灯亭老会、敬善献灯老会、新福社献灯圣会、城西同照灯亭圣会、花神庙鲜花灯亭圣会等。这些座会设摆类的会阵势华贵,富丽堂皇,逐渐被列为天后娘娘的仪仗队。②尚洁:《天津皇会》,济南:山东教育出版社,1999年,第84页。台湾南投县竹山连兴宫的元宵绕境中有一种“钻花灯”习俗,在元宵妈祖绕境期间,庙方执事手持火把,前方抬着花灯,绕行于街巷之中,而祈求生男丁的男女需穿梭于火把与花灯之间。深圳盐田区沙头角的鱼灯舞习俗起源于明末清初,是沙头角沙栏吓村渔民出于对美好生活的祈望、祈求妈祖女神保佑丰收,从而根据鱼类的习性,发挥想象创作的民间艺术舞蹈。③《沙头角鱼灯节炫彩启动》,广东省文化厅公众服务网,2017年7月21日。《民国锦县志略》卷十七礼俗部分谈到天后宫建盂兰盆会,中元节当月下旬,“天后宫建盂兰盆会。大月自二十四日起,小月自二十三日起,至晦日止,僧众讽经七昼夜,诣凌河放灯。”④王文藻、陆善格、朱显廷:《民国锦县志略》卷17,中国国家图书馆《数字方志》数据库收录民国十年(1921)奉天关东印书馆铅印本,1921年。这里提及的“凌河放灯”习俗是为了超度亡灵,这个习俗与妈祖红灯救险看似没有直接关联,但之后放河灯习俗在锦州天后宫流传至今,体现出一种符号认同。
(三)实物形态的“灯”符号在现代雕塑艺术中有集中体现
妈祖文化传承到现代,社会的进步带来了人们心理期许的提升,有人希望把“妈祖提灯显圣”作为妈祖宫庙的标志物,也希望在妈祖宫庙附近直观地看见这一形象。于是妈祖文化语境中的“灯”符号有了实物形态。
近年来,不少妈祖宫庙在塑造妈祖立像时不约而同选择了带灯的妈祖形象。莆田湄洲岛有2处妈祖持灯像。一处在朝天阁殿内,这尊立像立于殿内,神像脸部神态参考台湾鹿港天后宫妈祖的脸型而雕刻,头戴冕旒,面带微笑,左手提红灯别到左侧,右手轻扶灯杆,身披黄袍,神态雍容慈爱。这盏宫灯为八角形,提手顶端为龙头,灯罩上部飞檐翘角挂丝穗,中部八面方形开窗孔,配以祥云图案,灯罩下端饰流苏;另一处在天妃故里遗址公园里,这是一尊青年妈祖举灯铜立像,妈祖面朝大海,注目远方,右手高擎红灯,宛如灯塔。这盏方灯小巧玲珑,顶部有铜环,上部飞檐雕刻龙头装饰,灯罩四面方形开窗孔,底部有灯座。莆田玉湖公园的白湖顺济庙前有一灵惠夫人提灯石像,灵惠夫人的左手持一灯杆将灯笼别到左侧,灯笼外形灯罩为亭式,上部飞檐翘角,下部为圆形纱灯,底部饰流苏,上刻“顺济庙”三字,暗指北宋宣和五年徽宗赐“顺济”庙额。辽宁营口西大庙有一天后捧灯像,妈祖头戴凤冠,身着红披风,双手护灯,置于胸前,好像已经做好了准备去拯救遇难的船只。这盏灯为八角形,灯顶设圆环可以提举,外形灯罩为亭式,八面椭圆形开窗孔,底部为莲花座,方便托举。天津南开区妈祖文化园中有一天后持灯像,这一妈祖雕像以天津天后宫内壁画上的天后圣迹图中的娘娘画像为设计蓝本,头戴凤冠,手持宝灯,置于齐腰位置,脚踏礁石、仪态雍容高贵。山东长岛显应宫在海边立有一举灯青年妈祖像,妈祖一身夫人打扮,端庄典雅,裙袂飞扬,右手将一盏红灯高高托起,眺望远方,似乎在给远方的船只引航。这盏红灯,外有灯罩,顶部有铜环,顶盖和底座为红色,中部透明,内置一灯。山东烟台福建会馆(天后行宫)有一举灯青年妈祖像,与长岛显应宫的举灯妈祖像十分相似,但右手举灯方法和所举之的灯的造型略有不同,长岛为托举,烟台为握举。烟台天后宫的这盏红灯的灯罩为亭式,有飞檐翘角,底部有柱状灯杆方便手握。山东威海荣成成山头风景区一水池内立有提灯天后立像,妈祖立于莲台之上,头戴冕旒,一袭裙袂,右手前展如意。左手齐腰提红灯。灯盏提手为整条金龙造型,弯曲有幅度,灯罩八面开透窗,简而不陋。马祖南竿马港妈祖公园有一天后托灯石雕像,这尊妈祖立像头戴冕旒,天后装扮,右手于齐胸托举红灯。灯外有栏窗式灯罩,妈祖目视远方,慈眉善目。
以上九处妈祖带有“灯”元素的雕像中,或举、或托、或提、或捧,红灯成了妈祖手中的法宝,也成了众多妈祖宫庙认同的妈祖文化符号。同时,妈祖与“灯”在一起的形象也使得妈祖雕像具有了易辨识性,它告诉人们举灯者是妈祖,这里是重要的妈祖文化区。
三、“灯”符号象征:妈祖文艺创作的角度
“灯”符号的元功能是照亮事物,所以,其最初始的象征是光明。而妈祖文化语境的介入让它有了更为丰富的象征意义。妈祖的海神神职使妈祖手中的“灯”有了更为强大的破暗启明之功、领航照亮之效。
(一)妈祖诗文中的“灯”符号象征
古今的妈祖诗文创作中常见“见灯即见妈祖”的象征手法。明代过铭盘的《宿望海楼》诗曰:“夜半天妃鸾驭去,射波千点小灯红。”①(明)过铭盘:《宿望海楼》,见刘福铸、王连弟编《历代妈祖诗咏辑注》,北京:中国文史出版社,2005年,第167页。清代王友亮的《天妃宫诗》有云:“红灯传绝屿,碧瓦俯奔涛。”②(清)王友亮《天后宫》,(宋)曾极:《金陵百咏金陵杂兴金陵杂咏》,南京:南京出版社,2012年,第177页。清代袁枚在散文《天妃神》中写道:“乾隆丁巳,翰林周煌奉命册立琉球国王。行至海中,飓风起,飘至黑套中,水色正黑,日月晦冥。相传入黑洋从无生还者,舟子主人正共悲泣,忽见水面红灯万点,舟人狂喜,俯伏于舱呼曰:“生矣,娘娘至矣!”果有高髻而金环者,甚美丽,指挥空中。”③(清)袁枚:《天妃神》,《子不语》,重庆:重庆出版社,2005年,第284页。现代邹子彬,《妈祖登殿即景(竹枝词)》:“龙腾狮舞朝天后,五凤楼前迎圣灯。”④汀洲天后宫文物古迹修复协会:《汀洲天后宫文萃》,2003年,第156页。林祖韩的《湄峰宝像》:“照夜冕旒灯一亮,分明指示去来舟。”①林祖韩:《湄峰宝像》,《湄洲日报》2005年10月11日第3版。郑海峰的《妈祖颂》:“有德于民堪配天,红灯高举胜群仙。”②汀洲天后宫文物古迹修复协会:《汀洲天后宫文萃》,汀洲天后宫文物古迹修复协会,2003:153.王鸿的《妈祖阁赋》:“挽帆髻以明志,举红灯以照夜。”③王鸿:《妈祖阁赋》,《中华妈祖》2007年第2期。首届“祖届杯”妈祖诗歌大赛二等奖作品林黄鹂《生在花开的地方》:“心头∕那盏长明的红灯∕千秋万代∕把命运的苍穹∕点亮。”散文作品中,王家斌的《妈祖灯》一文谈及娘娘挂灯。④王家斌:《妈祖灯》,《中华妈祖》2006年第5-6期。已经举办过四届的全球妈祖文化征文摄影大赛获奖作品中,第二届史荣东的《妈祖,雾海永不熄灭的灯塔》、第三届蔡建财的《妈祖,我心中的一盏明灯》、第四届田莉的《海上灯塔》等作品则直接以象征妈祖的“灯”为题。
(二)妈祖楹联中的“灯”符号象征
天后宫的楹联常常融“灯”于联,以“灯”象征妈祖。例如:清光绪十一年(1886)山西太汾红茶帮敬赠湖北武汉汉口山陕会馆天后宫的楹联“莫愁巨浪横流喜百千秋碧海惊涛永作安澜世界,且看神灯飞至俾数万里苍生营运群依宝炬光辉”⑤张正明:《清代汉口的山陕会馆》,李希曾:《晋商史料与研究》,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1996年,第477页。;金仲和题石行天后庙堂联“万石运舟中众所吁兮风帆无恙,一灯悬海上神之来矣水波不兴”⑥(清)金仲和:《石行天后庙堂联》,(清)林庆铨:《楹联述录》卷3,清光绪七年(1881)广州刊本。;清宣统二年(1910)琼府众商题赠越南胡志明市穗城会馆天后庙联“孝女作神仙白日升三千界以上,慈云敷岭海红灯彻九万里而遥”⑦(清)琼府众商:《越南胡志明市穗城会馆天后庙联》(19),刘福铸、蒋维锬:《妈祖文献史料汇编》第二辑“匾联卷·对联篇”北京:中国档案出版社,2009年,第234页。;清康熙二十一年(1682)林麟焻题日本冲绳(琉球)久米村上天妃宫联“累朝垒诰表神功岳降自鯑江翊运疑庥频现红灯宣圣化,重译献琛逢盛世皇华临马齿抠衣展拜永清碧海耀吾宗”⑧(清)林麟焻:《日本冲绳(琉球)久米村上天妃宫联》(2),刘福铸、蒋维锬:《妈祖文献史料汇编》第二辑“匾联卷·对联篇”北京:中国档案出版社,2009年,第244页。。被誉为“联圣”的清代著名楹联家钟云舫的《振振堂联稿》收录重庆市江津天上宫上元灯联74 副,其中有些联文内容因嵌入了妈祖显圣与“灯”的密切关系,实现了灯联与“妈祖红灯救难”这种物质载体形式与内容象征的巧妙结合:“群玉散春华捧出天中白璧,众星攒福国依然海上红灯”;“海月圣灯由南闽八千里来光远自他而耀者,天文地曜禔西川亿万民福帝力于我何有哉”;“虾岛正生澜愿海甸神灯万里山河同一照,螭抝新辑瑞听环瀛仙乐九天日月丽重明”;“自天降康红雨飞时乡酒熟,非后何戴黑洋深处圣灯高”。
(三)妈祖舞蹈戏剧中的“灯”符号象征
在舞蹈戏剧艺术作品中,艺术家们十分偏爱用“红灯”象征妈祖。郑怀兴创作的《林默娘》的序曲部分,船老大喊道:“你瞧,妈祖娘娘提着红灯,踏着波浪,前来为我们指航了!”接着,出现一位红衣姑娘提着一盏红灯,出现在惊涛骇浪中,为众人指航。幕后歌声起:“是真是梦还是幻觉,妈祖在海上出现了。红灯闪闪,朱衣飘飘。”⑨郑怀兴:《戏曲林默娘》,《福建艺术》2002年第1期。莆仙戏《妈祖传奇》第九场,侍女高举红灯,妈祖唱道:“为避千年海难魂,欲将红灯挂海门。”越剧《妈祖》序幕部分就出现:在惊涛骇浪中,妈祖提灯红灯从天边飘来,幕后歌声起:“海峡女神林默娘,红灯闪闪来引航。”2004年,天津京剧院京剧的《妈祖》和根据它改编的陆丰正字戏精品剧《妈祖》的尾声部分是妈祖受褒封,高举粉红莲花灯缓缓走向舞台中央,众人环绕在旁的场面。闽剧音乐剧《妈祖的传说》的尾声部分亦是受褒封的妈祖手捧大红灯笼款款而来的情景。创作者用妈祖提灯或捧灯这样的造型设计象征妈祖启暗照明、广施大爱的神格境界。
此外,现代摄影作品中,以红灯、红烛主题体现妈祖民俗的方法很受摄影家偏爱。在全球妈祖文化征文摄影大赛获奖作品中,第二届摄影作品《红灯高挂》、《烛山亮心灯》第四届林川程的摄影作品等作品就展示了“红灯”主题。而现代妈祖音乐、影视等作品中用“红灯”符号象征妈祖神光恩照四方。
四、“灯”符号价值认同:妈祖灯俗的当代建构
“妈祖红灯救难”和“提灯妈祖”具有文化象征意义,亦是一种文化认同。从文化建构的角度看,历代的“灯”符号认同又成就了妈祖灯俗。在妈祖文化的横断面,“灯”符号可以包括现象认同,象征认同和价值认同三个层次。其中,意义建构和形态确认属于现象认同,属于第一层次,象征意义的明确是第二层次,价值认同是第三层次。价值认同是一种高次元的层次,只有达到价值认同,以“灯”符号为主要象征的妈祖灯俗才能被立体地表达。妈祖灯俗是“灯”符号在从历史走向现代的过程中与各种文化共同作用的结果,以下试从三个方面表述其当代文化特征。
(一)妈祖灯俗具有神圣性
人类对“火的图腾崇拜,遂成为灯文化肇始与发轫的诱因与内驱力”①宋良曦、宋岸雷:《中国灯文化》,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96年,第28-47页。。妈祖灯俗的形成可能与火相关,但更重要的还是源于人们对妈祖在黑暗苍茫的大海上出手相救的大爱精神的认同。被妈祖的精神感化,人类需要借物抒情,于是就选择了妈祖常用法器——灯作为“神在”的标志,灯在如神在,灯现如神现。举灯妈祖成为妈祖的信仰者脑海中时常浮现的形象,经过意义、形态和象征确认,这一形象被约定为一种文化符号,达成共识。由于敬神形成的妈祖灯俗与由火图腾转化而来的一般灯俗事象有较大区别。有些灯俗是由古代祭神而形成的,如《史记·乐书》曰:“汉家常以正月上元祭祀太一、甘泉,以昏时夜祀,至明而终。”②(战国)宋玉:《宋玉集》,长沙:岳麓书社,2001年,第60页。南宋朱弁《曲消旧闻》称:“上元张灯,自唐时沿袭汉武帝祠太一自昏至明故事。”③(宋)朱弁:《曲消旧闻》,北京:中华书局,1985年,第79页。汉武帝通宵达旦灯火通明祭祀太一神,相沿成俗,形成了元宵灯俗。这类“祭神”的灯俗对神的敬畏有加,但神圣不足。妈祖灯俗有形象的造像、丰富的形态和庄重的仪式,妈祖道场的科仪有燃灯、秉烛等仪礼要素。明代周思德《上清灵宝济度大成金书》有“福惠明著天妃圣灯科”一篇,文中主要内容为称颂妈祖和祈福消灾,其中“海道虽远必随心而感应,天灯垂象能转祸以为祥”“天灯引现灵童”④《上清灵宝济度大成金书》卷14:赞祝灯仪门,明宣德七年刊本。等文字表达了道教通过恭敬灯仪表达对妈祖的崇祀。时至今日,无论是升幡挂灯还是妈祖灯会、灯展,其神圣性和仪式感也十分突出,这些行为都在表述着妈祖灯俗的神圣意义。
(二)妈祖灯俗具有教化性
妈祖生前是奉献的一生,妈祖升天后慈悲大爱,其奉献精神感天动地。妈祖灯俗的教化性皆因妈祖而产生。文化人类学家L·A·怀特(L.A.Wbite)指出:“全部文化或文明都依赖于符号。正是使用符号的能力使文化得以产生,也正是对符号的运用使文化延续成为可能。”①[美]L·A·怀特:《文化的科学》,济南:山东人民出版社,1988年,第33页。妈祖灯俗是“灯”符号元功能增殖的产物,“灯”符号的运用过程就是对妈祖文化的延续过程。“灯”符号因破暗启明之功符合百姓需求:黑暗的夜里,一把灯火照亮返航的路。这是古代航海者的共同期待,现代科技发达,但航标灯仍然是航海人心灵的寄托。“灯”符号因领航奉献之德契合妈祖精神:灯火燃烧了生命照亮四周,成就了他人走向光明,此乃奉献之德。“灯”符号所凝聚的价值观和文化精神,为众多妈祖信众、义工景仰、认同和追随,妈祖精神成为人们为人处世的道德标准,已显示出教化之功。
(三)妈祖灯俗具有欢乐性
当前,妈祖灯俗的影响中不断增强,表现形式越来越多样,也越来越亲民,它正从神坛走向平民,从仪式走向娱乐、从苦难走向欢乐,将敬神与狂欢结合在一起,实现着它的现代跨越。现代妈祖灯会就是一种欢乐的妈祖灯俗。它融入了现代科技,规模宏大、视觉效果好,极易营造出欢乐祥和的节日氛围。2011年福建莆田湄洲妈祖祖庙和台湾云林北港朝天宫联办了以“妈祖亲缘,情系两岸;同祈上元,共享升平”为主题的“2011年海峡两岸庆赏元宵佳节妈祖灯会”,有元宵妈祖灯会、万人游灯、灯联展示、妈祖灯谜展猜等活动。2014年莆田举办了以“情牵两岸·灯聚平安”为主题的海峡(莆田)妈祖大型灯会。2015年福州马尾区东江滨公园举办“两马”妈祖元宵灯会,来自马祖的Q版妈祖女神花灯形象、生动,吸引了众多民众。②詹托荣、吴隆重:《“两马”元宵灯会正式亮灯一盏“团圆灯”温暖两岸心》,人民网福建频道2015年3月1日。这些灯会十分欢乐、十分接地气地展现妈祖文化的方式得到了广大民众的认同。
结 论
妈祖显圣经历了从最初征兆式的“光”“火”到后来标志性的“灯”的过程。这个过程可以抽象出“灯”这一文化符号以强化妈祖的海上救险的形象。历代妈祖文献史料用语言文字的形态建构了“灯”符号的意义,非语言形态的“灯”符号则多样性地表现了妈祖文化传承历史。在神明造像颇为繁杂的中国民间,具有象征意义的“灯”符号在妈祖文艺创作中表现出独特的魅力,提升了妈祖文化的识别度,“妈祖红灯救险”最终成为妈祖文化传播中的关键符号。妈祖灯俗的形成是历史上人们对妈祖显圣符号认识趋同、文化传承在文化行为上的投射,也是妈祖信众对妈祖精神群体价值认同的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