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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作为一种认识论

2019-04-03张建新

诗歌月刊 2019年2期
关键词:阿尔生命体现象学

张建新

从某种意义上说,诗歌也是一种认识论,表达对世界万物的看法、观点,当然,诗歌并不雷同于产品说明书,它需要借助于形象的、可感的方式表达出对世界万物的看法和观点,以此找到共鸣和认同。

阿尔的诗就有着认识论的特点,他将事物先进行拆解,然后再重新组合,以产生的新的事物来表达自己的观点和认识。以《钟表》一诗为例,诗的主线大致就是一觉醒来后,妻子发现他变成了一块钟表,意味着他把自己这样一个有着主观思维的生命体抹去,而以一个只有机械功能的冷冰冰的物体取而代之,这让我自然想起了卡夫卡的《变形记》,我不知道阿尔的灵感是否由此而来。

接下来更加诡异,妻子把这块由他变成的钟表挂在梳妆台的墙壁上,至此,他就仅是一块象征着时间的钟表了。直到有一天,钟表突然不转了,妻子在钟摆上用口红画了一朵小小的玫瑰,我理解为可能是一个亲吻,因为这一吻,突然又激活了作为人这一生命体的情感:“他好像被烫了一下,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承担起钟表的责任”,这里又进行了第二次拆解与组合,由人变成一个日常生活里的物品,然后又变成了半人半机械混杂的生物。

阿尔如此煞费苦心,想传达给我们什么样的认识呢,情感的趋淡?生活的枯燥乏味和诸多无奈?虽然有了“他好像被烫了一下,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承担起钟表的责任”这句恢复了人性温度的重要一笔,但这仍不免是悲观的,他已忘记了作为人的责任,而是视钟表的功能为己任,身不由己,生活中诸多不得不之一。他的《大象》也是如此,在精神世界和现实世界之间矛盾、冲突、与妥协。《捉迷藏》没有做如上大尺度的变形,只是进行了简单的拟人, “我”即玉米,“我”找不到自己,“我”在吃自己,诡异的迷失。

阿尔的诗语言风格冷峻、陡峭,构建了属于他自己的语境,有着浓烈的寓言特质,用独特的视角和想象力说出他的新发现。他尽量做到不露声色,不夹杂自我的情感,也不进行评述,只是把他眼中这个似是而非的世界和盘托出交给我们,令人耳目一新。很显然,我们都知道这不是真实的,但似乎又难以找到足够的证据去推翻它,继而对他的描述又有一种奇怪的认同感,读他的诗,类似于体验了一次从文字的荒诞延伸到现实中的荒诞来回反复的奇异之旅。

用荒诞的手法写现实世界的荒诞性在当下诗坛并不新鲜,或许在当下成为较为便捷和婉转的批判方式之一,在悄然改变着诗的基本审美的同时,也显出一些弊端。从阿尔的诗来看,精神层面上导致了存在无意义的困惑,尽管诗并不负责提供解决方案。阿尔的诗如一堆破碎的多棱镜,坍塌于地,从中找不到指向未来的那束光,呈现的仅仅只是现象和状态,令人窒息和绝望。由此,可以看出这几首诗呈现出了强烈的现象学特征,但是,诗可以具有现象学意义,但诗肯定不是没有温度的冷冰冰的现象学,这点可能需要引起阿尔的警惕。

变形的突兀、大胆,令人震撼,细读之后,感觉并不复杂,除了变形、嫁接之外,似乎没有太多更新的东西,且诗也基本停留于此,没有荡出更多的余波。的确,在复杂多变的时代,多种价值观引发了种种不适、矛盾、冲突和扭曲,人的物化倾向也客观存在,但人性的真实性中有美有丑,阿尔的詩有刻意删除了人性中尚存美好的那部分之嫌,从而也显得略为偏颇。

诗作为个体之于世界,它以语言符号呈现了个体的心象,但诗又天生具有普世价值,阿尔的诗还有于囿小我之感,过于“在乎”个体的感受,而忽略更多更宽阔的可能性,所以在认识上可能存在相对片面和偏颇,不够全面,他肯定还可以做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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