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期服装在刺绣认知方面的创新与实践

李 明，梁列峰

（西南大学，重庆 400715）

刺绣是一门在纺织品上进行艺术再创造的特种工艺，由针线、针法、纺织物形成。刺绣工艺是中国传统服装装饰技艺中极其重要的一部分，辉煌的刺绣工艺史激励着新时期服装艺术设计的发展[1-2]。现代服装已进入了“百花齐放”的新时期，服装对社会的适应度不断产生改变，因此，不能照搬传统工艺技法，应该拓展运用新式材质以及现代工艺技术的最新成果[3]，发扬刺绣认知在新时期服装中的设计语义表现，并走在世界时装舞台的前沿。

1 刺绣的传统技艺与特征

1.1 平面纹理线透的刺绣技法

平面纹理线透是刺绣工艺中基本的表现技法，运用不同色系的绣线平面铺设线路，特征是绣物光泽，绣料表面光泽整洁、纹理精致，适合表现织物面料的表面以及构造图案纹理。平面刺绣针法主要有乱针绣、缎面绣、锁绣，针线纹理相互结合或是运用不同色系的绣线前后叠合、上下交错，有效地还原出不同绣料的明度、纯度以及晕染效果。

1.2 特殊的刺绣技法

特殊的刺绣技法可改变织物构造的组织方式，是基于织物面料的纵横构造方式进行再整理的刺绣技法。此类技法有网绣、雕绣以及抽纱绣。

网绣等同于编绣，基于事先已规划的图形通过绣线整齐地进行交织构造汇聚成交纵形图案，最具代表性的是苗族服装密集的鱼龙等鳞片纹样，以及手工器物、植物等纹样。抽纱绣围绕装饰纹样设计为中心，剥离多余无用的绣线，在布料上交织盘绕、绣刺出图形样貌。

雕绣是以图案形状要求在纺织品平面上透出孔洞，顺着孔洞边缘绣外框轮廓并充实内部纹样装饰，其技艺水准较高、精致华美。此类工艺常用于服装袖子、领口以及下摆处等。抽纱绣、网绣和雕绣与现代的蕾丝边纹样效果近似，皆为半透或透明的装饰纹理。

1.3 半三维的凸起式刺绣技法

绣料表面呈现半三维的凸起式刺绣，装饰纹理效果突出，此类技法有盘梗绣、剪贴绣和褶绣。盘梗绣若采用金丝银线就为“盘金”或“盘银”绣，在传统皇室绣与佛家绣中体现较多，以高贵奢侈、精雕细刻的装饰效果为设计出发点。

剪贴绣也称“补花绣”、“贴布绣”、“堆绣”，扎实的凸起感是主要特征。因受到剪贴材质厚度不同程度的影响，其绣品的3D 效果也有所不同。与主面料质感或色彩反差较大的布料通常被剪贴，并将其置于主面料上或在面料与贴花布间加上丝织等柔性纤维，通过扩展厚度使纹样更充实，然后用装饰绣线固边锁牢。褶绣采用堆褶的技法，是面料塑造工艺和线绣的折中运用。首先将织物堆褶折叠，再缝制布褶凸起的部分，形成新的平面，加以绣花使3D 效果更逼真。这两种技法适合展现立体几何形或简洁的结构。

2 刺绣纹样的革新创造

刺绣工艺作为传统服饰装饰技艺的一种，服务于人体服饰美学[4]，因此，刺绣纹样的中心思想、造型以及价值等会受到人们的直接影响。人们的职业、性别、个性、习俗的异同使其具有一定特殊性，在现实运用中形成多元化的构成样式。刺绣的传承人来自民间，中心内容多为民俗文化，譬如马上封侯、喜上眉梢等，承载着如意吉祥，是象征着美好意义的文化符号[5]，也表达了人们对于幸福美好生活的憧憬向往。

在自由、随性的现代社会环境下，传统的刺绣纹样以符号存在的价值已超越自身所具有的意义，这赋予服装设计师更流动的自由空间。

2.1 图案花样的创新

传统刺绣在服装上的图案设计较为单调，且已经形成了定式的造型。因其重复扎绣的技法可提升服装的质量，因此，裙摆、袖口、门襟、领口等摩擦频繁的局部是图案刺绣的常缀区域；或点缀于服饰的明显区域，比如后背部分、前胸部分等。但随着现代生活质量的普遍提升，美的认知发生变化，相对单一的图案装饰已不能满足人们新时期的着装需求[6]。全球时尚流行品牌纪梵希是将刺绣艺术用于服饰设计的创新模范，融入时代特征，将刺绣艺术传承发扬。图1为奥黛丽·赫本在电影《龙凤配》中穿着的纪梵希定制长裙，通过装饰性图案刺绣工艺的运用，成就了简洁，成为时尚与优雅的代名词。

图1 长裙无论是造型还是纹样的绣饰都突破了中国传统服装的定式感，既蕴涵中国传统服饰在装饰艺术中的精湛技艺，又包涵西方服装的特点。在裙摆与腰部上的植物刺绣装饰线条灵动，色彩明快，刺绣部位在腰间，端庄典雅，突出女性身材，最大限度地将形式与功能结合，并通过与服饰造型、材料、颜色、工艺技术等要素的融合实现统一和谐的形式美感。

2.2 突破形式结构的创新

服装上的刺绣是图形统一、内涵丰富的图案装饰纹理，切割方式很少见。中国传统服装的形式结构多采用平面构成[7]，因此，刺绣工艺大多表现装饰纹样本身的形式美感，缺乏对人体体态的表现功能。新时期服装为了塑造人体的曲线形态，常用内分割线、收省道等工艺手法，因此，刺绣装饰纹样的形式结构也应进行“分割”处理。图2 为古驰（GUCCI）的刺绣拼贴展品，设计灵感源于中国传统吉祥寓意“喜上梅梢”，根据绣面的主题、形式结构、配色等要素特征来切割拼贴，每一块绣面图案造型大小均匀、颜色与针线契合，形式结构分散的刺绣反而能更彰显出图案花纹的表面对比。

2.3 服装装饰性的创新

刺绣出现以来，局部装饰极为常见，领部、裙摆、衣身、门襟、袖口等都可以运用刺绣工艺进行装饰。中国传统服装的组织构造、裁缝方式以及排列方式均以二维平面为主，因此，传统服装的刺绣装饰通常以前后、正反面的纹样效果为出发点，忽略两翼及侧腰的装饰效果，这暴露出传统服装的不足之处。在新时期服装创新中，应根据服饰“三维”理念运用系统化的装饰设计，不仅注意服装前后、正反面刺绣的效果，还应解决两翼及侧腰在服饰中承前转后的问题，如在侧臀、侧腰、手臂、肩部等区域绣缀装饰性纹样。

图3是以两翼及侧腰装饰的旗袍，刺绣的是平面花卉植物图案，服饰侧身的花纹塑型而绣，将纯粹的装饰效果转换成分割线，植物花卉明快的设计感表现出娇柔纤细的效果，让女性的前胸显得挺括丰满，同时赋予侧腰苗条的动感。这种设计手法值得参考学习。刺绣的形式或装饰工艺都要以“人的审美”为中心而设计[8]，从定式的刺绣装饰部位中分离，满足新时期现代人们的审美情趣。唯有这样才能使古朴的刺绣装饰艺术表现出时装的新活力。

3 刺绣材料及工艺的革新创造

刺绣工艺技法千变万化，纺织物及服饰是最佳的载体，但手工绣制效率较低，不能大规模、标准化、批量化制作，只能以低成品、高成本产出，现常见于传统服饰或高级时装定制中。刺绣服饰成为少数权贵人士参加某些特定场合彰显身份地位的选择，不能为大众生活服务[9]。伴随着工业技术的进步，刺绣为了服务全体大众的着装要求，在传统刺绣之外形成了机械缝纫绣和数字控制机绣。在新时期服装中融入机械刺绣已经变为大众化的绣物，表现出丰富的装饰特征，组织构成更加多元化。

3.1 毛线材质的刺绣工艺

相比细线刺绣、印染等工艺，粗犷的毛线材质刺绣在绣品上的效果更加突出质感。毛线蓬松的触感及柔软的质感适合与毛呢、棉麻等纤维材质或质感松软不硬朗、较柔和的织物相结合，或者与毛线交织编制工艺整合运用，譬如和绣针交织编制花形，和钩针手工结合钩织花形，是传统刺绣工艺与新时期艺术设计相结合的革新创造[10]。粗犷的毛线材质绣相比绣线可以快速绣出成品，提高效率，节省织绣成本，非常适宜一般服装休闲、欢快的风格。

3.2 绳缎材质的刺绣工艺

利用各种颜色的绳线或是多样材质的丝缎带在纺织品或服装上环绕塑造定型，围绕定制的服装特征选择粗细、材质相适应的绳缎，高效且形象，凹凸起伏的厚重感可以提高绣品的蓬松触感，还可以增强表面视觉的纹理质感，符合当下人们憧憬自然、追溯传统的审美需求。

3.3 珠片材质的刺绣工艺

单一绣线排列的纹样比较单调乏味，在刺绣装饰上绣缀贝壳、珍珠、亮片等装饰性材质，能够丰富其表现层次。法国著名时尚品牌香奈儿（CHANEL）旗下的刺绣工坊（Lesage），先用绣线在时装上规划好图形纹样，再绣缀水晶、宝石、琉璃等，显得精致华美。刺绣坊利用珠片与宝石等材质，根据前期设计样稿绣制出时尚的服装款式，每件时装按照画形、描边、饰珠、绣制等步骤，传承与发扬了刺绣工艺的核心价值，既丰富了服饰设计的装饰，也激励了新时期服装艺术设计的发展。香奈儿服装中大量运用珠片绣，如图4所示。

利用各种不同材质的刺绣组合并用于服饰肌理装饰，得益于人工合成材质的发展，新材质轻盈且装饰感强，比传统刺绣工艺更高效，在新时期服装刺绣装饰中被广泛运用。

3.4 贴片材质的刺绣工艺

现今，人们有了各种各样更多元化的追求，小部分青年人喜欢将自己的情感意志、生活情调通过穿着打扮表现出来。因此，催生了数字控制绣机在织物上扎绣出各式效果逼真的人物、动漫形象、植物花卉等造型与纹样。自由地挑选自己喜爱的刺绣纹样，在绣料的背面涂抹胶液并将其粘贴在适宜的区块，用电熨斗熨烫刺绣贴片，其装饰效果与传统刺绣近似。因贴片材质的刺绣工艺效率高、没有繁琐的流程制作方法，适宜大众人群自由DIY 制作，充分体验参与制作的感觉。

4 服装设计中的创新表现

4.1 材质的创新运用

基于工业技术突破旧式工艺在技法、材料以及理念上的约束，将材料革新运用于立体塑造创新的实践性相结合，是新时期服装设计的必由之路。譬如，传统刺绣工艺仅仅运用于丝绸、针织物、棉麻或轻盈的薄料上，未广泛实践于厚实的皮草、皮革类面料上。在全球视野下，东方文化正处于蓬勃发展中，多数国际知名时尚品牌都把中国传统刺绣工艺应用于皮革面料中，利用绣线描绘，以绣花机为平台运用绣线的交织、替换、叠加、拼接形成美丽的装饰。皮质彩绣应用在女士挎包、皮质大衣、高筒靴上备受人们喜爱推崇；不仅使新材质得到最佳利用，普通的材质也创造出新的活力。譬如，把棉麻、丝绸、绳缎带、皮草类面料等平面排列或环绕盘筑塑型绣制于服饰的下摆、腰部、领口等部位，使经典的服饰激发出活泼的动感。

4.2 工艺的创新运用

大众的审美情趣变化使人们对服装产生新的欲望及追求。刺绣服饰的革新实践应保持共性与个性的同时发展，通过新工艺、新材质、新技法的融合处理，助力传统刺绣品进行革新创造。如基于丝、棉、麻等不同材质的绣料，汇聚各式工艺技法与刺绣艺术交替应用[11]。此类近似交错更迭的装饰手法正适宜新时期设计的折衷风格。

5 结语

传统刺绣代表着质朴、多样的手工艺术，承载着中华民族的智慧与辉煌。作为中国传统服装装饰技艺之一，在新时期的革新创造主要基于应用智能的工艺技法与先进的工具设备，能体现出手工艺制作的独特韵味；人工制造材质同原始材质相融合，将环境保护、绿色开发与资源耗费问题放在第一位；重视消费人群的主观特征，制定多元化、人性化以及个性化的设计理念；整合艺术与技术的特性，向系统化发展，形成更深层次的视觉效果。

传统刺绣基于设备工具、材质、工艺技法等方面的不断创新，应用于新时期服装设计的方法中，最终体现出多样化发展的特征[12]，因此，备受消费者与设计师的推崇和喜爱。现代刺绣工艺是传统技艺和新时期服装的完美融合，注入了新的活力，是我国新时期服装的重要装饰技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