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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忞文学批评思想摭论

2019-03-29张勇

贵州文史丛刊 2019年1期
关键词:古文诗学

张勇

摘 要:古文理论方面,道忞继承韩愈、柳宗元、欧阳修等唐宋古文家的传统,主张“文以明道”,同时又强调文在情感、气势、组织结构、语言文字等方面的艺术特征。诗歌理论方面,道忞继承先秦以来儒家的“风雅传统”,强调诗歌的政治教化功能,又别出心裁地提出诗歌“宣泄”理论,提倡“直写己衷,直抒己见”的自然创作论。整体思想倾向上,道忞是“三教合一”论者,而在文学思想上却表现出更为明显的儒学化倾向。

关键词:道忞 古文 诗学

中图分类号:I05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8705(2019)01-58-63

道忞(1596—1674),明末清初临济宗杨岐派高僧,字木陈,号山翁、梦隐。广东潮阳人,俗姓林。初习儒学,后读《金刚经》《法华经》《大慧语录》等佛典,乃立志出家,依庐山开先寺若昧智剃发。后依父母之命还俗,二十七岁时再度出家,依憨山德清受具足戒,嗣法于四明山天童寺密云圆悟禅师,并于崇祯十五年(1642)执掌天童寺。清顺治十六年,奉诏入宫为清世祖说法,甚受赏识,赐号“弘觉禅师”。道忞一生著述丰赡,主要有《弘觉禅师语录》二十卷、《弘觉忞禅师北游集》六卷、《弘觉忞禅师奏对录》《山翁忞禅师随年自谱》及诗文集《布水台云峤诸集》《布水台集》《山翁禅师百城集》等。

道忞是中国佛教史乃至文化史上一位十分重要的人物,具有十分重要的研究价值。较早对其进行系统研究的现代学者是陈垣先生。他依据《续指月录》《天童寺志》等文獻考证了道忞的生卒年,又依《北游集》等材料撰《汤若望与木陈忞》一文,详细考察顺治年间宫廷中佛教与天主教的关系。在《清初僧诤记》中,陈垣先生对道忞的拥清颇有微辞,这与当时的抗战背景及其以古讽今的写作态度有关。其后,陈寅恪、饶宗颐从另一角度考察道忞出家及其在满人入关时所表现的“血性”一面。谢正光著《新君旧主与遗臣》一文,重构《北游集》中明清之际若干人物之关系,揭示了明遗臣太监曹化淳处新君旧主间所发挥的历史作用。1

从以上介绍可以看出,道忞具有十分重要的研究价值,这方面研究业已展开,但目前研究主要集中于历史领域,其他方面研究还有待加强,本文意欲在文学批评方面做些尝试。

一、道忞古文理论

(一)道忞古文理论的思想渊源

道忞古文理论是对中唐韩愈、柳宗元以及北宋欧阳修等人古文理论的继承与发展,是唐宋“古文运动”精神在明末清初这一特定时期的具体表现。

唐代的“古文运动”,是以复兴儒学为旗帜,以文体改革为中心的散文革新运动。所谓“古文”,是相对于骈文而言的。自南北朝以来,文坛上盛行的骈文,流于对偶、声律、典故、词藻等形式,常常被贵族文人用来做文字游戏,不适合表达深刻的思想内容。为了打击骈文,韩愈、柳宗元提出与之相对的“古文”概念。他们所谓“古文”,特指先秦两汉的散文,其特点是质朴自由,以散行单句为主,不受格式拘束,因而有利于反映现实生活、表达思想。韩愈、柳宗元不但创作了大量的优秀古文作品,而且提出了一套完整的古文理论,引起大批追随者的热烈响应,终于在文坛上掀起了声势浩大的“古文运动”。

韩、柳古文理论的核心命题是“文以明道”。在他们看来,学习古文的目的是为了学习古道,文是手段,是形式;道是目的,是内容。韩愈说:“愈之为古文,岂独取其句读不类于今者邪?思古人而不得见,学古道则欲兼通其辞;通其辞者,本志乎古道者也。”1柳宗元则明确提出“文以明道”概念:“文者以明道,是固不苟为炳炳烺烺,务采色、夸声音而以为能也。”2指出文章最主要的任务不是追求文采而是“明道”,如果一味沉溺于文采就会忽略对是非的判断,忽略对“道”的把握。

韩、柳二人所谓的“道”,都是指儒家之“道”,但他们对儒“道”内涵的理解是不同的。韩愈所谓的“道”是指以孔孟为正统的仁义道德思想体系,而柳宗元所谓的“道”则是儒家经世致用、辅时及物的思想。韩愈强调超越层面的仁义道德,柳宗元则强调现实层面的国计民生。

“古文运动”在中唐产生了重要影响,给骈文以重创,但晚唐五代以后,随着韩柳及其追随者相继辞世,骈文卷土重来,再次成为文坛主流。北宋中期,文坛领袖欧阳修继韩柳再次扛起“古文运动”的大旗,倡导古文创作,阐发古文理论。欧阳修古文理论的核心也是文道关系。他说:“道胜者文不难而自至。”3他所谓“道”,重点不在于伦理纲常,而在于社会现实,他主张古文要有现实内容。嘉祐二年(1057),欧阳修主持贡举考试,大胆改革文风,以散文标准取士,从而使得苏轼、苏辙、曾巩等未来的散文大家脱颖而出,“古文”的春天终于到来,欧阳修也被时人称为“今之韩愈”4。

韩愈、柳宗元、欧阳修等唐宋古文家的理论是道忞古文理论的思想渊源,而明代前后七子及唐宋派的古文思想则是道忞古文理论的时代背景。

以李梦阳、何景明为首的“前七子”,提出“文必秦汉”命题,主张严守古法,导致古文创作违背复古求变的初衷,而走上拟古的道路。以李攀龙、王世贞为首的“后七子”,沿袭“前七子”的道路,变本加厉地宣扬复古、拟古主张,竟达李开先《昆仑张诗人传》所谓“文不古不行”的地步,导致形式主义的泛滥,给古文创作带来了更加消极的影响。

“唐宋派”因推崇唐宋古文而得名。该派以王慎中、唐顺之、茅坤、归有光等人为代表。茅坤编《唐宋八大家文钞》,大力宣扬唐宋古文,影响颇大。唐宋派标举唐宋散文,以与前后七子的“文必秦汉”相抗衡。除取法对象上的不同外,唐宋派与前后七子在仿效前人的方式上也有不同。他们认为“法”是作文的自然法则,因而主张学习前人的行文精神,而反对模拟其字句。唐顺之提出“直据胸臆,信手写出”的“本色”创作论5,这确是深谙创作规律的见解。唐宋派文论,在反对拟古文风方面起到一定作用,影响了后来的公安派、艾南英、钱谦益。与钱谦益生活在同一时代的道忞禅师也深受其影响。

(二)道忞古文理论的主要内容

道忞对“古文”发展的历史有清楚的认识与自己的判断。他在《皇明历科程墨征序》中说:“三代之文尚矣,战国之文谲诡,六朝之文务华绝根,唯汉唐差近古体。”1在他心目之中,三代之文是最高典范,战国之文则变得“谲诡”;六朝之文以骈文为代表,愈加“务华绝根”。从战国至唐出现了两次“复古”思潮,即汉代向春秋之前的复归与唐代向秦汉的复归,因此道忞说“唯汉唐差近古体”。

在《柬牧斋钱虞山》一文中,道忞对其“古文”发展观作了进一步阐述与发挥。他说:“然古文有抑于汉魏,淹于六朝,至唐稍显,宋始著,极崇尚于元明之世。几同六经而庄诵者,迁《史》是也。”说古文“抑于汉魏”,虽有贬意,但言外之意仍承认汉魏古文“差近古体”,因为汉魏古文的代表《史记》“几同六经”。道忞对六朝之文全盘否定,《皇明历科程墨征序》谓其“务华绝根”,此处又说“淹于六朝”。韩柳领导的中唐“古文运动”在打击六朝骈文方面初见成效,而欧阳修领导的北宋“古文运动”则彻底战胜骈文,迎来了古文的春天,这就是道忞所说的“唐稍显,宋始著”,宋以后“古文”一直是文坛主流。

从以上叙述可以看出,道忞对先秦以来“古文”的发展历史十分清楚,其评价也是较为中肯的。在此基础上,他提出了自己的“古文”思想。

1、文之道

儒佛道三教都把“道”作为自己哲学思想的基本范畴,而三教之“道”的内涵却是大不相同的,即使是在儒学内部,思想家们对“道”的理解也是不同的。同样是主张“文以明道”,韩愈认为“道”是仁义道德,柳宗元认为是“辅时及物”,欧阳修认为是“关心百事”。那么,作为一位佛门高僧,道忞是如何理解“道”的呢?

在《皇明历科程墨征序》中,道忞说:“然则文也者岂易言哉?前夫孔子之道在帝王,帝王之道不可见,而见于典谟、诰誓,则皆文也。后夫孔子之道在师相,师相之道不可见,而见于语言述作,则皆文也。”他这里所说的“道”是指“孔子之道”,是孔子從典谟、诰誓等三代之文中总结出来的“帝王之道”,又以“文”为载体而传承下去,作为后世之法。关于“孔子之道”的内涵,道忞说:“大殊人尼丘乙己,明道德之广崇,统仁义之条贯,律天时而袭水土,继往圣而开来学,盖自有生民以来未有盛于孔子者也。” (《皇明历科程墨征序》)在这句话中,“孔子之道”有两层意思:一是仁义道德,二是关心现实、辅时及物(“律天时而袭水土”)。可见,道忞所谓“道”是对唐宋古文家的继承与总结。

关于“文”与“道”之间的关系,道忞说:“然其畏于匡也,特自信而晓诸徒曰:‘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则奈何不言道而言文哉?岂非文即道之华也?道则文之精也?文之渟蓄为道尔?道之泄宣为文尔?”(《皇明历科程墨征序》)这段文字所使用的虽然都是问句,却毫无疑问地表达了道忞的文道观:文即道之华,道即文之精;文蓄而为道,道宣而为文。

在道忞看来,“文”“道”关系上,“道”起着决定作用。他说:“文有清浊,由道有污隆。道有污隆,而世运之升降恒系之。”(《皇明历科程墨征序》)“道”之污隆,决定着世之升降,从而决定着文之清浊。“道”对“文”的决定作用是以“世”为媒介的,因为“文”是“世”的反映,世清则文清,世浊则文浊。

与顺治皇帝的密切关系,使道忞充分认识到君主对一国之“文”的重要性,他说:

夫文一而已矣,而气格高下代更迥殊则又何也?由于创厥区宇之君,故观创厥区宇之君,而一代之文又可知也。明太祖以匹夫起行间,拨乱世反之正,其俾天下重瞻日月光华,再见江山佳丽者不具论。论其施设颁宣化民成俗之道,莫不外饰内修,罔有宫壶之迩,要荒之远,一时流风善政施及萌隶,皆可教后世,抑乌怪夫云蒸霞蔚焕乎郁哉?其文之昭而著、盛而大也。(《皇明历科程墨征序》)

他认为,君主可以影响一国之文的“气格高下”,这是因为君主是“道”的实施者,如果他能“施设颁宣化民成俗之道”,那么其国之文则会出现云蒸霞蔚的繁荣景象。这表面是在论“君”与“文”之间的关系,而实质上仍是论“文”与“道”之间的关系。

2、文之用

道忞十分重视“古文”的社会作用,他说:

文之为道,至人得之可以化裁天地,陶铸万灵。英贤得之,可以鼓吹休明,辉煌治道。处仁由义之君子得之,可以兴孝作忠,见君父于风雨晦明之候,劫波远而可迹,古圣往而可追,则莫非文之所为。(《旅堂集序》)

这段文字集中论述了“文”的传“道”功能,“道”既指仁义孝忠之伦理,又指裁天地铸万灵之“治道”。这是在论“文”的教化功能。

在《皇明历科程墨征序》中,道忞又说:“故观唐虞三代之文,而唐虞三代之世可知也。观汉唐宋之文,而汉唐宋之世可知也。观六朝前后五代之文,而六朝前后五代之世可知也。”文是社会现实的反映,通过文可以认识社会现实。这是在论“文”之认识功能。

3、文之艺

道忞十分重视文的社会教化功能,也同样重视文的艺术特征。在《旅堂集序》中,他说:

有文情,有文致,有纪律,有声调,有肌有骨,有苍茫之色,有澹远之神,组织万端,机杼百出。岂仅区区善读三坟五典八索九丘者之未可窥藩。即使泛博望之仙槎,驰穆王之八骏,投荒览,远选胜,搜奇山,阅须弥高树,征阎浮大鱼,睹千里鲲鸟,觇万里鹏,而心灵眼活无与焉,则亦多闻障智浮识乱真,又安能手抉云汉,幻出天章,大中现小,小中现大,入无间,出无方,语于作者之林哉!

这是在论述文的情感与组织结构问题。在本文中,他又说:

君由是任情丘壑,锐志禅思,既汲幽以造玄,亦知微而之显,故得语言深臻三昧之海,文字大入总持之门,笔阵排云天,词波倒三峡。其往也莫可遏,其来也莫可知,可拈茎草化金身,可即毛端吞巨海,况复风雨之思,鸡鸣之感,虑无不可见君父,而敦彝伦者,岂若介甫之禅观,徒得句于胡笳十八拍之为愉志哉?(《旅堂集序》)

这又是在集中论述文之气势与语言。

综上所述,道忞对先秦以来的“古文”发展史十分熟悉,他极力提倡战国之前的“古文”而批判六朝骈文。他继承并发展了韩愈、柳宗元、欧阳修等唐宋古文家的古文理论传统,主张“文以明道”,提倡“古文”的社会教化功能,同时又对“古文”之情感、气势、组织结构、语言文字等艺术特征提出自己的意见。在此基础上,道忞又把唐宋古文家分为“入事”与“入理”两种:“余尝上下古今,窃谓昌黎、永叔之文可以入事,不可入理。明道、晦庵之文,可以入理,不可入事。入事理而无碍者,其惟大苏乎。”(《旅堂集序》)韩愈、欧阳修为“入事”,程颢、朱熹为“入理”,即是说,前者以“文”为主,后者以“道”为主。在道忞心目中,只能苏轼能做到事理无碍,文道合一。

二、道忞诗歌理论

中国古代诗论有两条主线,一是“言志”,二是“缘情”,前者偏重于诗歌的政治教化功能,后者偏重于诗歌的艺术审美功能。从总体倾向来看,道忞诗论更倾向于前者。他在《三山草序》中说:

然镜诸孔子之言矣,曰:“小子何莫学诗?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岂曰拈华摘艳、弄月嘲风者之为哉!以余观公之诗,温厚静深,一以己事相映发,其有得于鲁论之旨多矣。

上引孔子的“兴观群怨”说出自《论语·阳货》,是孔子对诗歌社会功能的经典概括,在中国诗论史上产生了极为重要的影响,也成为后世儒家诗论的基调。道忞完全赞成孔子的这一诗学思想,并把其称为“鲁论之旨”。在提倡诗歌社会教化功能的同时,道忞又批评了“拈华摘艳、弄月嘲风者”,即徒咏风花雪月而无社会现实内容的作品。

在《鄮山集序》中,道忞也提出其对“诗之用”的根本看法:“诗之义大矣哉!用之朝廷则为清庙之歌,明堂之奏。用之邑里则为祈年之颂,方社之谣。钥舞笙鼓,或歌或咢,宾祭可施,帷房可咏,征途可赋。故诗之为义大,而诗之为用广也。”从治国安邦,到祭祖祭天,再到移风易俗,都离不开诗歌,故曰“诗之为义大,而诗之为用广”。

以上,道忞论述了诗歌的政治教化之功能。那么,诗为什么会有这种巨大的功能呢?换言之,诗是如何发挥其治国安邦、移风易俗之功用的呢?对这一问题,道忞作了明确回答。他说:

若乃触景伤心,因时致感,苦雨凄风之候,局天蹐地之时,子不得于其父,臣不得于其君,贞而不见答于其夫,信而不見谅于其友,人非木石,谁能无情?人之有情,尤水之有江河也。江河不使其流注,而堙之塞之,则必颓山岳、漂庐舍,生民将有昏垫之忧矣。人情不令其宣泄,而抑之郁之,则必规图报复,借寇兴戎,天下将有殆哉岌乎之患矣。先王知其如此,一听其悲歌号咷,天可以刺,神可以诟,君父可以讽诽,夫友可以怨讪,恬焉而莫之禁者,所以导民志,达民隐,孚上下,协人神,杜乖戾之原,开泰和之宇。诗之为义固不大与?诗之为用固不广与?(《鄮山集序》)

在这段较长的文字中,道忞提出了诗歌的“宣泄”功能。人是有情感的动物,在自然物色与社会现实的触发之下,一定会产生情感的波动,这种情感波动像水一样,如果被强压着而得不到疏导、宣泄,将会产生十分可怕的破坏力量。如果能把心中的怨愤通过诗歌的形式抒发出来,内心达到了平衡,就不会“借寇兴戎”,危及天下了。

为了更好地发挥诗歌的“宣泄”功能,道忞提倡“自然”的创作态度。他说:

今时学者,既无吉甫心眼,复无小弁真有不可得已之情,徒句推字敲,棱磨缝合,各求肖其所宗。宗济南则杰为浑雄之调,宗景陵则丽为清新之词。昔也罪济南,今也攻景陵。风雅之场未闻玉帛,相见徒以兵戎,使乖戾之气日中乎人心,杀机动乱亡兆。吾不知天下将何底止焉?异哉,源发高子之为诗也,直写己衷,直抒己见,清新焉而悲壮愈甚,浑雄焉而刻画弥深,甚矣高子之诗,有得于风雅之道也。(《鄮山集序》)

他提倡“直写己衷,直抒己见”,反对“句推字敲,棱磨缝合”,以“清新”“浑雄”为美学追求,认为唯有如此方契“风雅之道”。

综上所述,在“古文”理论方面,道忞继承韩愈、柳宗元、欧阳修等唐宋古文家的传统,主张“文以明道”,他所谓“道”既有仁义道德之伦理义涵,又包括更为广阔的社会现实内容。在“文”与“道”的关系上,他提出“文即道之华,道即文之精;文蓄而为道,道宣而为文”的思想,在“道”决定论的基础上,提倡“文”“道”并重,因此,他一方面鼓吹“文”之“化裁天地,陶铸万灵”的社会功用,另一方面又强调“文”在情感、气势、组织结构、语言文字等方面的艺术特征。诗歌理论方面,道忞继承先秦以来儒家的“风雅传统”,强调诗歌的政治教化功能,又别出心裁地提出诗歌“宣泄”理论,提倡“直写己衷,直抒己见”的自然创作论。

道忞的文学批评思想是以儒家思想为根本立场的。他初习儒学,后来虽然进入佛门成为一代高僧大德,但他始终没有放弃自己的儒学思想,始终在努力统合儒释,这是他本人的兴趣所在,也是时代思潮使然,与他同时代的“四大高僧”无不是“三教合一”的鼓吹者。整体思想倾向上,道忞是“三教合一”论者,而在文学思想上却表现出了更为明显的儒学倾向。研究道忞的文学批评思想,对研究其哲学思想有重要的参考价值,关于二者之间的关系有待以后进一步探讨。

On the Literary Criticism of Daomin

Zhang Yong

Abstract: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classic prose theories, Daomin inherits the tradition of ancient Chinese writers in Tang and Song Dynasty such as Hanyu, Liuzongyuan, Ouyangxiu. He stands for “Demonstrating Dao through Writing”and meanwhile emphasizes the artistic characteristics on emotions, momentum, structures and language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poetic theories, having inherited the Confucian “traditional grace”dating back from Qing Dynasty, Daomin emphasizes the political enlightenment function of poetry. He also ingeniously puts forward the theory of catharsis in poetry, and advocates the theory of natural creation called “directly write your own opinion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overall mindset, Daomin is a commentator of“combination of three religions”, however,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literary thoughts, he manifests“the more obvious tendency of Confucianism”.

Key words: Daomin; classic prose; poetics

责任编辑:朱伟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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