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们如何“做自己”
2019-03-27李飞
李飞
虽然我文身、抽烟、喝酒、说脏话,但我知道我是个好女孩。
一
根据齐泽克的说法,在后意识形态/晚期资本主义的世界里,一般的意识形态批评已经失去了其批判力,因为主体是自反性的主体。也就是说,主体会运用所学的社科知识,反思自己的处境。比如说,当我们指出,某种现象背后掩盖的是压迫性的社会事实,主体对此并不吃惊,因为他们始终知道这一点;比如说,当我们指出,某个“偶像”仅仅是被商业包装出来的消费品时,主体并不反驳,因为他们完全知道这些———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的追逐行为。如果愿意观察微博、知乎等社交平台,我们会发现青年人对自己处境的阐释方式,最终是“经济基础”和“社会压力”。也就是说,他们并没有受困于“虚假意识”。有意思的是,这种自反性主体,却面临着更多的主体问题。其中最为关键的一个问题就是:如何“做自己”(beyourself)。
在今天,“自我”已经被体验为分裂状态。一方面,主体必须承担象征界的委任,做企业职工/子女等;另一方面,主体内部又存在另一个“自我”,可以和社会现实(reality,在拉康和齐泽克的理论中,现实是由象征界和想象界组成的)保持距离。有一则著名的网络谐语:虽然我文身、抽烟、喝酒、说脏话,但我知道我是个好女孩。怎么理解这句话呢?这是一个精神分裂者的呓语吗?或者说,这是晚期资本主义典型的主体经验?可以斩钉截铁地说,两者都是。这句话中实际上有两个“我”,一个是现实中的“我”(文身、抽烟、喝酒、说脏话),另一个是现实中的“我”坚信存在于主体之内,却没有实际显露出来的“我”(好女孩)。前一个“我”是现实中的主体,而后一个“我”则是想象界的自我形象。只有坚信主体能将这两个“我”统一起来的人,才会将这句话看作笑话。事实上,这则谐语更像是主体经验的谶语。何以如此?要从拉康说起。
拉康将现代文明/资本主义定义为父性意象衰落的时代。主体的形成过程中,需要一个父亲形象(未必是生物学上的父亲)作为主要的认同点,并且主体主要参考父亲形象确认自己在现实中的位置。而在现代文明中,“父亲的象征性功能在日益遭到破坏,换言之,这一功能的述行效率正在消失,于是父亲不再被视为个人的理想自我或象征性权威的载体,而是被视为人的自我理想或想象中的竞争者,因此,主体永远不能真正‘成长起来”。[1]齐泽克在这里不无讥讽地补充说,今天的年轻人即使到了三四十岁,也是“不成熟”的成年人。在这里,我们有必要区分一下理想自我(ego ideal)和自我理想(idealego)。在拉康的理论中,前者和想象界相关,指的是主体认同的可爱的形象;后者更多地和象征界相关,指的是凝视着主体或者主体凝视自己的位置,正是在这一位置的凝视下,主体才显得可爱。
换言之,在晚期资本主义中,父亲经常是有缺陷的,他不过是资本社会中的平庸劳动力而已。此时,承担主体的自我认同的功能的,是大众文化或亚文化。主体更多的是在超级英雄、爱豆、网络小说、游戏中,摄取理想自我。但是,这样的理想自我是完完全全的虚构,并不断地制造无限膨胀的主体体验。比如在网络小说中,主人公总是一个通过“个人奋斗”/“个人魅力”获得了巨大成就的主体,环境常常被设置为证明主体性的障碍。2018年年初在起点中文上更新完结的小说《超品相师》,主人公一路“打怪升级”,最终统一银河系,成为比女娲更高层次的生命体。有意思的是,《超品相师》在某种程度上是对2016年完结的《极品相师》的改写。在《极品相师》中,主人公征服三界,最终成为新一届的玉皇大帝。这里的改写非常简单:从“极品”到“超品”,从一个膨胀的主体到另一个更加膨胀的主体。问题并不在于主体会误识这些作品,读者们完全知道网文的虚构性,以及逻辑上的不可能性。真正的问题是:我知道这些都是假的,但我依然如饥似渴地依赖它们。在拉康看来,自我的形成依赖于不断地摄取他者形象。今天,大众文化和亚文化提供的他者形象/理想自我,不断地在制造主体的象征身份之外的自我体验。
另一方面,正如齐泽克所描绘的,超我———社会权威在主体中的内在延伸———在现代社会并不采取禁令的形式,而是采取鼓励的形式,即鼓励“做自己”。可以看到,以富豪为代表的资本社会的成功人士,在各种演讲和提问环节,不断地呼吁年轻人“坚持自我”;只有“坚持自我”,才是真正的成功之道。而权力机器也采用类似的方式,不断地鼓励奋斗,奋斗的目标当然是个人的成功。主流话语时时提醒青年要自我反省是不是真的在努力奋斗,为自己的梦想拼搏。社会权威所要求的“做自己”,实际上采用了一种规划成功之道的方式:“做自己”是通往成功的真正道路。超我对于“做自己”的介入,实际上使得主体面对了“做自己”的压力。
“做自己”就是要一个人克服环境压力,发挥个人所独有的创造性潜能,最终达到自我实现。但是我们迟早会意识到,“自己”本来就是一种虚空,非要固执地“做自己”,“那么你除了变成智障外不会有什么收获”。[1]434简言之,“做自己”造成了齐泽克所说的悖论性的身份危机:后现代主体对自己毫无把握,找不到关于自我的“合适的面孔”。因此,齐泽克认为,在晚期资本主义社会,“主体十分狂热,为强调其个体身份,不断采取强迫行为、用变本加厉的怪癖或越来越怪异的衣着等方式,极力填补这种空虚”。[1]434在这个意义上,我们看到中国的社交媒体上,年轻人不断地寻找面具,其症候在于不断地寻找“面具”这一姿态,而不是面具的内容究竟是什么———“葛优瘫”“养蛙”“佛系”“小猪佩奇”。“葛优瘫”背后是什么?“养蛙”背后是什么?“小猪佩奇”背后是什么?这一系列典型的问法都错过了最终的问题:为何主体强迫症似的坚持寻找一副“面具”?正是“寻找面具”这一姿态本身构成了真正的时代症状。
二
基于上述论述,齐泽克认为,晚期资本主义/后意识形态社会的主体受困于一种自恋模式。这种自恋有两个基本的特征,同时也是后现代主体的两个基本症状。
其一,主体执着于“私我本真性”(privateauthenticity,季广茂将其译为“隐私本真性”)。想象界的自我(好女孩)不但被切实地经验为真实,被切实地在主体内部空间化,而且被视为是本真性的。我的象征身份是我不得不承担的,而“私我”才是真正的、原初的、不可复制的我。这里,在主体内部空间化的“私我”,并不同于启蒙运动以来,思想家所假定的主体内部的反思主体。反思主体是在世界中抽回自身,留下一段反思距离,以更好地理解现实。而“私我”是被主体切实经验到的,并且其存在就是为了和现实拉开距离。主体的典型態度是:我们不应该努力改变世界,而是通过投身于新型的(精神、审美)主体实践———从慢跑、健身、旅游、自拍到沉溺于二次元、聆听精神启蒙课程、不断地更换网络面具等,来重塑本真性的“自我”,进而改变世界。主体“倾其一生致力于活着,致力于过上这样的生活———充满了越来越精致的、由人工刺激或诱发的小快乐”[2]。正是在此角度上,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周志强教授针对当前青春电影提出的“青春恋物癖”[3]概念———大众文化痴迷于青春期的面孔、故事和情感。青春、情感被安置在“私我”空间的重要位置之上,主体通过一遍遍地重温/想象它们来体验“私我”,并使其具象化。有意思的是,主体对“青春”“爱情”有着病态的迷恋,但是在现实中,完成认识、恋爱、保持亲密关系这一系列行为却变得越来越困难。这就涉及自恋的第二个症状。
自恋模式也使得主体调整了自我和他者的关系。在这个意义上,主体在某种程度上也是齐泽克所说的后创伤主体(posttraumaticsubject)。对于主体而言,“‘他者本身———真实的,有欲望的他者———被体验为创伤性的干扰力量,某种粗暴地干预我的‘本我的封闭平衡的东西。不论这个他者做什么———如果他/她抚摸了我,如果他/她吸烟,如果他/她责备我,如果他/她以贪婪的目光看着我,甚至如果他/她对我说的笑话不发出由衷的笑———都是(至少说是潜在的)对我的一种自我空间的粗暴侵犯”[4]。
主体将真的、有欲望的他者体验为创伤性的干扰。干扰的是什么呢?是“私我本真性”的内在空间。注意,这里的创伤性体验,未必是现实中的真实经验,只要在想象中构成创伤体验即可。比如,互联网在中国兴起不久之后,论坛通过新的故事形式塑造了“恶婆婆”“凤凰男”两个主要的带来创伤性体验的他者形象。而对“恶婆婆”“凤凰男”的创伤性体验,直接指导了主体的实践活动。在众多的网络相亲帖中,出身一般,行为或言谈和女性期待不符的男性都会被指认为“凤凰男”,并被镶嵌进“极品”/“奇葩”的叙事框架。最近,熊孩子/坏老人也有类似遭遇,尤其是熊孩子———相较而言,中年男人只得到“油腻”的称呼则幸运很多。这两年,整个社交网络在论坛中汲取素材,不断地演绎“熊孩子”故事,最终使得“熊孩子”成为又一个投射创伤体验的他者。在公共空间,当然不应该大声喧哗,不应该跑动、打闹。但是,作为尚未完全社会化的小孩子,在公共空间理应得到更多的忍耐。但是,后现代主体并不以此为然。“熊孩子”的声音或动作,侵犯/伤害到了“私我本真性”的空间,于是变得不可容忍。2018年4月,一段公交车上的监控视频在社交网络上流传。视频中,一个成年男子和一个儿童说了些什么,儿童轻踢了男子的手背。男子突然爆发,站起身来,用过肩摔的方式将孩子摔倒,并连续用脚踩踏儿童的头部。视频下的评论,令人毛骨悚然。收到“赞”最多的,以及评论数量最多的,是以下类型的评论:终于有人收拾熊孩子了/熊孩子碰上熊大人/现在被教训以后就老实了/他干了我不敢干的事儿。在这里,主体拒绝向真实的他者移情,却固守想象中的被“熊孩子”伤害的自我体验。因此,主体总是怀着创伤心态/戒备心态接近他者。这种情形下,真正的爱情是无法发生的。
主体拒绝向真实的、有缺陷的、充满欲望的他者移情———“他还是个孩子,千万别放过他”;但是,主体全身心地向虚拟形象移情:爱豆、超级英雄、影视剧人物、小奶狗,等等。这些形象是安全的,无法触碰到主体的“本真性私我”。甚至,这些形象构成“本真性私我”的一部分,侵犯它们就是侵犯我。因此,为了爱豆,进行一场“战斗”也是值得的。毕竟,这不仅仅是为了爱豆的形象,也是为了主体的最为本真的自我。在此语境下,就更容易理解中国目前的民族主义。由于具有基本的社会科学知识,后现代主体对社会有着“现实主义”的认识。在中国,主体非常熟悉从经济出发观察社会的模式。主体将社会视为充满利益竞争的地方,其中经济地位决定个人位置。因此,主体常常和社会现实保持一种反讽性的距离,表现得超然、冷漠。但,国家是一个例外。国家形象,最典型的是《那兔》中的可爱的易受伤害的兔子形象。国家不是一个真的有血肉的他者,而是一个既抽象又具体的大他者。这个大他者以一种可爱的形象(兔)出现,这是一个主体的理想自我疯狂投注的形象。伤害了这个形象,就等于伤害了最内在的我。国家的面孔是创伤性的,是被外部力量所创伤,而不是给主体制造创伤。主体遭遇到的一切创伤性经验,和国家无关。但是,国家(或真实或想象性地)遭到了创伤性干扰,主体就将其等同于自我遭遇到了创伤。在国家问题上,主体并不采用“现实主义”的态度,将其视为冰冷的“统治机器”。
那么,如何理解主体此种自恋模式的凸显呢?或者说,父性意象的衰落、超我的鼓励姿态使得主体分裂出想象的自我,那么,又是什么将这个“自我”形塑为上述的自恋主体呢?拉克劳和墨菲在其著作《霸权与社会主义策略》(国内译本译为“领导权与社会主义策略”)中,借用拉康的“根本不存在性关系”的说法,认为“根本不可能有社会这样的东西”。社会可以将自身建构为某种客观事实或可知的现实,但是必定存在抵制象征化的剩余物。这个抵制象征化的剩余物就是不堪忍受的、实在界的、不可能的内核,社会正是围绕着这个内核建构起来的。在资本主义社会,拉克劳和穆菲将这个内核称为“对抗”,齐泽克将其解读为“无法符号化的、创伤性的社会分工”[5]。社会分工不但使个人异化,而且导致了无法弥合的社会分化(资本方和工薪方)。这种对抗可以说是齐泽克所说的“刺穿了社会躯体‘垂直对抗”[2]74。“垂直”对抗总是会受到严格的审查,因此常常会被置换或者翻译为“水平”对立(制造一个本真性的自我,将他者体验为创伤性干扰)。在这个意义上说,主体的自恋模式事实上是对“垂直”对抗的象征表达。社会对抗的内核越是坚硬,主体越是自恋。
三
行文至此,我们再回到开头的问题。在后意识形态时代,一般的意识形态批评似乎失去效力。那么,意識形态失效了吗?齐泽克的回答是:并没有。齐泽克认为,传统的意识形态理论忽略了一个关键环节:形式。在齐泽克看来,形式具有述行力量,它会在无意识当中自动产生认同。一个普通人,在参加纳粹仪式的时候,可能会突然发现自己的信仰(纳粹主义);一个人在升旗仪式或者国歌合唱中,发现自己深入骨髓的民族主义信念。形式的述行力量总是使主体回溯性地建构某种信仰。因此,意识形态的目的,是要求形式的一致性,而非对意识形态内容的接受。后意识形态的主体是这样的态度:我知道表象背后是特殊利益,然而我依然遵守这种形式。通过齐泽克这一洞见,我们可以发现中国的后现代主体的真正的认同点。不过,这里还要引用齐泽克的一组概念。
齐泽克将认同分为想象性认同(imaginaryidentification)与象征性认同(symbolicidentification,季广茂译为“符号性认同”),它们之间的关系类似理想自我与自我理想。“简单地说,想象性认同是对这样一种形象的认同,我们以这种形象显得可爱,这种形象代表着‘我们想成为怎样的人。象征性认同则是对某个位置的认同,别人从那个位置观察我们;我们从那个位置审视自己,以便我们显得可爱,显得更值得别人爱。”[5]147需要注意的是,这两种认同并不是平行的,象征性认同是支配性的。比如某种极端的女性特质的认同,某个女性认同的形象是脆弱、温柔的形象,她也如此表现。但是,在象征层面,她认同的是父性的凝视。正是在父性的凝视下,她如此表现才显得可爱。需要注意的是,即使看起来不包含认同的言行,也可能有着深层的认同政治。比如,小猪佩奇中的“佩奇”是一个昵称,暗示的纯真、可爱的个体形象,因此,“小猪佩奇”包含着主体的想象性认同。但是,“斯大林”这个称呼则截然不同。斯大林是姓氏,在俄文中的意思是“由钢铁制成”,暗含着“历史进步(社会主义替代资本主义)的铁律”,因此,“斯大林”包含着主导性的象征性认同。
在数字资本主义崛起的当下,想象性认同伴随着孤独经济的崛起,似乎具有了不可撼动的地位。一方面,权力机构越来越借用二次元的逻辑来争取青年的认同,另一方面,资本也不断地将想象性认同纳入消费逻辑。对于前者,国家越来越借助可爱的形象(兔子)、表情包、二次元话语来争取政治认同。对于资本而言,文化产品中的人设成为越来越重要的考量。对想象性认同/理想自我的迷恋,可以从两个例子里管中窥豹。一者是全球宅男的偶像———初音未来。初音未来首先是一个声音合成软件,其后又被设计出漫画形象,以及人设。就是这样一个虚拟偶像,她的歌曲一度登上各种流行榜单的榜首,她在东京、中国香港、上海、新加坡、洛杉矶的演唱会场场爆满,现场粉丝异常热情。这个扎着马尾永远十六岁的“世界第一公主殿下”,构成宅男粉丝想象中的主人,宅男粉丝们则自称骑士团,永远忠于公主殿下。一者是在国内爆款的直播平台———抖音。抖音上,满屏都是可爱的形象,少男少女、猫猫狗狗,以及孩子,这些可爱的形象可以让人沉溺其中,一刷就是半天。这些短视频有什么叙事要素、视觉/听觉奇观吗?没有。只要“我们一起学猫叫,一起喵喵喵”就能获得快乐。
这种情况和毛泽东时代截然相反。那个时候,所有的一切形象,一切文艺作品,一切声音,都要和革命意识形态联系在一起,一切都是有关“历史进步”的象征性认同。但是,象征性认同在今天并没有失去效力,看起来和宏大话语保持距离的主体,依然暗中认同着一些东西。
循着齐泽克对认同的区分,再回到“熊孩子事件”。主体典型的评论模式是:男子下手有些重,但是熊孩子也是活该。“(虽然)……但是/不过……”这样一种拜物教思维,暴露了主体隐秘的认同位置。“但是/不过”前边一句是想象性认同,后边一句是象征性认同。“下手确实有些重”,说明了主体自己也不愿意承受“有些重”的暴力;而“但是/不过”,则说明了主体认同的位置,这是一个认可“弱肉强食”的视角。
“(虽然)……但是/不过……”在今天是一种普遍的拜物教思维。“我知道企业都在剥削员工,(不过)社会就是这样子啊”;“我知道影视剧/网络小说是虚假的,我就是愿意看啊”;“我知道爱豆是包装出来的,但是我就是喜欢啊”;“这个社会,金钱、权力、关系决定一切,但是这就是事实啊”;“我知道极端的民族主义是危险的,但是表达爱国之情是我的自由啊”;“我知道农民/农民工是受到制度性排斥的,但是资源有限只能这样啊”……即使没有出现明显的形式标志(“但是”“不过”),我们依然可以辨认出这种思维。这些表述里隐含的认同点,是一个完全认可由利益、权力主宰秩序的社会达尔文主义者。
因此,正如齐泽克所说,意识形态并没有失效。我们可以看到,即使自反性主体具备了刺穿“虚假意识”的知识和能力,但是主体依然屈服于拜物教式的話语和思维方式,而形式则述行式地产生了信仰。于是,在数字资本主义的情况下,吊诡的主体现象出现了:一方面,反讽性地远离象征性认同所蕴含的公共价值和政治理想,退回到本真的“私我”;一方面,又极度认可由利益和权力主导的社会秩序,按照“成功者”的要求打造自己。
注释
[1][斯洛文尼亚]斯拉沃热·齐泽克.敏感的主体[M].应奇译.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6:319.
[2][斯洛文尼亚]斯拉沃热·齐泽克.欢迎来到实在界这个大荒漠[M].季广茂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15:102.
[3]周志强.这个时代的“青春恋物癖”[J].艺术广角,2015(2):4—8.
[4][斯洛文尼亚]斯拉沃热·齐泽克.快感大转移[M].胡大平译.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4:4.
[5][斯洛文尼亚]斯拉沃热·齐泽克.意识形态的崇高客体(第二版)[M].季广茂译.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17: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