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修复的不只是画,是历史
2019-03-27
刚上大学的蔡舜任一心想要成为画家,然而无人问津的作品只能封藏在家中。毕业后,当他再次打开这些旧画作时,曾经明艳的颜色变成了斑驳的黑白,霉菌肆无忌惮地点缀在画布上……面对破旧的画布,蔡舜任虽然感到深深的挫败感,却更想知道“生病的画作”是否有办法进行修复,在台湾了解不透,他就跑去意大利的佛罗伦萨寻找答案。
面对这个一上来就递简历要求做免费学徒的亚洲人,很多意大利工匠都拒绝了。吃了一个多月的闭门羹后,蔡舜任终于被修复师Andrea Cipriani收为学徒。满心欢喜的他以为自己马上就能开始学习修复画作,没想到等来的却是日复一日的搬东西、捡垃圾、扫地……半年后,蔡舜任才有了修复画作的机会,但也只是帮师父做最基础的肌理重建。
虽心有不甘,但蔡舜任选择了忍耐,并安静地做起这项简单而又繁复的工作,这一做就是两年,除了肌理重建的面积越来越大,他的学徒生涯再没接触过画作修复更多的技能与环节,但多年从事肌理重建不仅给了蔡舜任扎实的基本功,也磨平了他所有浮躁的棱角。就在学徒生涯快结束的时候,蔡舜任拿到了毕业文凭,也通过了托斯卡纳大区的修复师认证,再次面对工坊里肌理重建的工作时,他终于不满地向师父提出抗议,可师父只是说:“你身上有非常强烈的创作欲望,而我要通过这种非常刻板的方式,把创作欲望从你身上一点点磨掉,你要修复,而不是创作。”
手中经过难以估价的世界名画
美国新奥尔良飓风肆虐后,蔡舜任飞去修复当地的古典画作,一张从河里捡回来的《圣母玛利亚》,手部画面已经被浸泡得完全看不清,蔡舜任硬是用两个月时间,把圣母的这只手重新“接”了回来。
另一张十七世纪的小公主画像,委托人把画拿来前交给专门的画框修复师时被直接判了死刑。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蔡舜任开始收集材料,并一点点清理画作表面的油污,再进行肌理重建、全色填补等,就这样,蔡舜任让这幅画作重现了当时的面貌。也正因为这幅画的修复,蔡舜任获得了世界知名修复大师Stefano Scarpelli的认可,进入其工作室进行画作修复。蔡舜任开始参与修复意大利国宝级画作,从波提切利到达·芬奇,从马萨乔到乔托,他手中经过的画作都是难以估价的世界名画。蔡舜任说:“目睹这些经历过数百年岁月的画作焕然一新,真是一种迷人的感受。”
一盏灯,一台电扇,一个人
2010年,蔡舜任接触到很多中国画作,其中一些很古老的畫作被破坏的速度让他极为震动。蔡舜任采用揭取法第一次为台湾保存了一代彩绘大师陈玉峰的湿壁画作品,此后,在他的脑海里,中国古画与古迹再也挥之不去,于是他放弃了在欧洲的一切,回国进行古迹修复。修复农村的门神时,他说:“修复的过程是和古迹的对话,也是和自己的对话。常常是一盏灯、一台电扇、一个人,不分黑夜与白天……对于那些已有年头并被屡屡误修的老门神,首先要把误修的痕迹一点点刮掉,仅这一道工序就要耗费数月,清理干净多余的表层后,要再用溶解剂一层层擦洗干净,任何一丝偷懒都可能前功尽弃。”
在修复好四尊门神后,蔡舜任在网络的募资平台发起了一个“带着门神去旅行”计划。之后,他成功地在第五届国际建筑彩绘装饰艺术研讨会上发布了这些作品,展现了台湾的民艺之美,惊艳全场。
(自来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