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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作品必须对生活有独到的理解与发现

2019-03-26王春林蒋殊

安徽文学 2019年1期
关键词:鲁迅文学奖评奖作家

王春林 蒋殊

蒋殊(以下简称蒋):第七届“鲁迅文学奖”刚刚落下帷幕,这是您第几次担任鲁奖评委了?

王春林(以下简称王):今年已经是我第三次担任鲁迅文学奖评委了。最早一次担任鲁迅文学奖评委,是在2010年。那一届我担任了中篇小说这一奖项的初评委工作。那时候的鲁迅文学奖,还分初评与终评两个环节进行,从上一届也即第六届开始,将这两个环节合并在一起进行。或许与我日常阅读中更多地关注中长篇小说创作有关,多少带有一点巧合意味,三次担任鲁奖评委,我都被分在了中篇小说这一组中。

蒋:鲁奖是我国文学界的最高奖项之一,在文学界引起热议是意料之中的事,那就先说说这个奖吧!作为评委,您觉得这一次的获奖作品与往届有什么不同?或者说这一次评选更强调与注重作品的哪些方面?

王:鲁迅文学奖是由中国作家协会主办的具有官方性质的最高文学奖之一。截至目前,由中国作家协会主办的文学奖项一共有四种,除了鲁迅文学奖之外,一个是专门针对长篇小说的茅盾文学奖,另一个是专门针对少数民族作家的骏马奖,还有一个是专门针对儿童文学创作的儿童文学奖。四个奖项一年一个,四年一个轮次地轮番举办。我知道,坊间一般都会把鲁迅文学奖与茅盾文學奖、老舍文学奖以及曹禺戏剧文学奖并称为中国的四大文学奖项。其实,这样的说法,是没有任何道理的,是以讹传讹的一种结果。实际上,如果一定要说四大文学奖,那么,鲁迅文学奖、茅盾文学奖、骏马奖与儿童文学奖才真正称得上是名副其实。

由于鲁迅文学奖的特殊性质,更由于我们置身于如此一种文化体制中的缘故,这一奖项为公众高度关注,就是显而易见的一种事实。作为多届的评委,实际上很难说这一届评奖较之于往届有什么不同。如果一定要说不同,那这不同也就主要表现在评奖规则的日益完善上。这其中,较之于上一届的一个显著变化就是,一方面,仍然坚持评委的实名制投票,但另一方面,每一位评委的具体投票情况却不再在媒体上公之于众。这样一来,在去除了评委的人情顾虑之后,就保证了评委个人意志的真实表达,可以使评奖过程与结果更为公正与合理,更具公信力。

其他奖项的情况不太了解,我所了解的,只是我们这个中篇小说评委会的情况。就这次中篇小说的评奖来说,我以为,由于评委的积极努力,评选的结果应该说还是在相当程度上反映了评奖年度内中篇小说的创作实绩。虽然我们这次在北京的集中阅读讨论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但其实,评委早在2018年6月15日,就已经收到了参评作品的名单,并开始了自己的阅读工作。更何况,很多评委其实在平时也已经有着对中篇小说创作状况的持续关注。就我来说,最终被提名的十部作品,就是在平时的文学阅读过程中完成的。很大程度上,正是评委们对于作品的熟悉与了解,保证了评奖的合理与公正。具体来说,在实际的评奖过程中,我们非常注意小说的思想性与艺术性的平衡。既要充分考量作品的思想含量,也要重视艺术质量。

具体到这次获奖的五部作品。尹学芸的《李海叔叔》既有对于人情世故的细腻书写,更有李海叔叔这一知识分子形象的深度塑造。阿来的《蘑菇圈》以高度浓缩的方式,借一个女性的命运变迁来折射社会与时代,尤以对人性逻辑的强调而特别令人关注。石一枫的小说创作近些年风生水起,他在《世上已无陈金芳》中,以第一人称真切的叙事口吻,成功塑造了陈金芳这一具有鲜明时代特色的女性形象。肖江虹的《傩面》,既有地方风俗习惯的尽情铺排,更有强烈的自我精神救赎意味。小白的《封锁》,一方面固然彰显出了民族正气,另一方面更重要的价值恐怕却在于对流行小说叙事时尚的超越,其技术性意义无论如何都不容轻易忽视。

蒋:许多人想象中,大奖的评奖过程严肃而神圣。不过过程一定没那么顺利,肯定还有争执与争议,评委面对这些如何处理,最终达成一致?

王:的确如你所言,鲁迅文学奖的评选过程非常严肃神圣,可以说几乎所有的评委都有着神圣的使命感与高度的责任感,唯其如此,在评奖过程中大家才会特别认真地对待每一部文学作品,不肯轻易地遗漏一部好作品。我们都知道,文学作品的鉴赏与理解,本身就是见仁见智的一件事情。一部作品,很可能张三读后很喜欢,而李四给出的评价却不高。尤其是在评奖的过程中,一方面由于评委的特别认真,另一方面也由于文学审美本身的众口难调,所以,围绕一部作品的理解与评价,不同的评委之间形成尖锐激烈的争执与争议,也就自是其题中应有之义。

即以本次鲁迅文学奖的中篇小说这一奖项的评选为例,在我的记忆中,就曾经围绕不少作品展开过争议。比如,关于雨果奖得主郝景芳的中篇小说《长生塔》,有的评委认为这部中篇小说仅仅局限于生活层面的一种平面展示,思想的内在纵深度明显挖掘不够;而另外的评委却认为作家看似平面展示,实际上却是在以一种类似于现象学的方式来把生活的复杂性尽可能全面立体地呈现在广大读者面前,其社会学的意义和价值尤其不容忽视。就这样,在争论的过程中,最终还是后一种看法占了上风,赢得了更多评委的认同。这样一来,虽然《长生塔》到最后也并未获奖,却较为顺利地进入了下一轮。

蒋:作为鲁奖评委,一定不可避免要遇到来自方方面面的人情,这也是考验责任、担当与公平的时候,面对这种种压力,怎样应对?

王:呵呵,正如你所言,由于中国本就是一个人情与关系大国,而且在日常生活中,谁都难免会有亲疏远近不同的朋友,既然有朋友,那么,在评奖过程中的人情请托,也就是难以完全避免的事情。那么,面对这些人情请托,评委们该怎么办呢?第一,在评奖过程中,评委们尽量做到所有有嫌疑的电话不接,短信不回。第二,一切以文本为主,不管有怎样的人情关系,作品本身思想艺术品质的过硬与否,都是最重要的评奖依据。一句话,如果作品不过硬,那么,人情请托再努力,也没有任何意义和价值。

蒋:感谢你们的辛苦与努力,为读者与文坛推出这个阶段最优秀的作品,也给作家们写作与读书提供了风向标。但,好作品总是不一定都能如愿入选,每一届应该都有遗憾。您心目中是不是也有未能入选的好作品?

王:是的,你说得很对,任何一个奖项的评选,即使是影响力之大如诺贝尔文学奖,也都存在着不同程度的遗珠之憾。在这一届评选过程中,从我个人的阅读体会来说,最大的一个“遗珠”,就是“河北四侠”之一刘建东的中篇小說《阅读与欣赏》。关于这部作品,我曾经写下过这样的评价意见:“为什么会是‘阅读与欣赏?到底是要‘阅读什么?‘欣赏什么?可以说,所有这些,都在以艺术悬念的方式强烈吸引着读者去积极介入,去解开文本之谜。却原来,这‘阅读与欣赏的命名,首先与第一人称叙述者‘我的设定密切相关。‘我是一个刚刚从大学中文系毕业的大学生,被分配到一家炼油厂工作。本来是要进厂里的子弟中学做语文教师,没想到,就在‘我来之前的半个月,学校却突然停办,‘我只好临时被改派到了检修车间。进入检修车间,‘我就认识了自己的师傅冯茎衣。冯茎衣虽然身为女性,但却是车间里顶呱呱的一位技术能手。只有通过相识后的短暂交流,‘我方才搞明白,师傅冯茎衣之所以非得缠着车间主任把‘我要来,主要因为‘我是学中文的,而她自己,则是一位地道的文学爱好者。至于‘我,可真正称得上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虽然人被分配到了检修车间,但内心里一直念念不忘的却是小说创作。就这样,一个热衷于小说阅读,‘每月都买《小说月报》,一个孜孜不倦于小说创作。‘小说是我意想不到的一个开始,更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它竟然成了我和师傅之间的一条紧密相连的纽带,直到如今。小说这一物事,无论如何都离不开‘阅读与欣赏。因此,从表层的意义来说,小说的标题设定,显然与‘我的特定身份,与师傅冯茎衣对小说的热爱皆紧密相关。

“实际上,正是借助于‘我的观察视野,刘建东极富结构层次感地把师傅冯茎衣可谓是一波三折的命运淋漓尽致地展现在了广大读者面前。到最后,面对着师傅冯茎衣曾经几度辗转的曲折人生,叙述者‘我强烈怀疑自己是否真正懂得冯茎衣这样一个女人。那么,我们呢?作为读者的我们,是否能够真正懂得冯茎衣呢?在这个意义上说,刘建东‘阅读与欣赏的小说标题,就显然具备了多重意涵。其一,当然是指‘我对小说写作的孜孜以求,以及冯茎衣对小说的热爱。其二,是指叙述者‘我以及师傅周围的一众人对于冯茎衣的理解与判断。其三,则是指作为读者的我们如何理解看待冯茎衣这一女性形象,以及‘我的小说叙述。但不管怎么说,作家刘建东能够在一部篇幅不太大的中篇小说中,极富结构层次感地写出女主人公冯茎衣跌宕起伏的人生,能够传达出一种变幻无常的强烈命运感,能够将自己的笔触采取‘以不写为写的方式真切地探入到冯茎衣内在的精神世界深处,探究表现其思想与灵魂的奥秘,就无论如何都称得上是一部思想艺术俱佳的小说作品了。”

也正因此,这样一部思想艺术品质相当不错的中篇小说与鲁迅文学奖最终失之交臂,就让人感到特别遗憾。

蒋:四年一届,竟争激烈。作家们要获得鲁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有的作家很优秀,有的作品很优秀,却可能一生无缘鲁奖。作为评委,对这样的作家与作品,您想说点什么?

王:其实,也并不仅仅是鲁迅文学奖,任何一个文学奖项的评选,都非常激烈,乃至于很多时候会达到一种白热化的程度。评选过程的激烈,所说明的,就是获奖的极不容易。如你所言,的确有一些思想艺术品质上佳的优秀作家和作品,可能终生都无缘鲁奖。然而,从根本上说,优秀作家或作品的未能获奖,只能被看作是遗憾,而丝毫无损于作家或作品的真正优秀。不用说鲁迅文学奖,即以公众认可度最高的诺贝尔文学奖来说,反顾其百年颁奖史,虽然说积极推动了诸如福克纳、海明威、马尔克斯、略萨等很多获奖作家进入文学史殿堂的步伐,但也明显留下了颇多遗憾。诸如乔伊斯、普鲁斯特、卡尔维诺、博尔赫斯、纳博科夫以及鲁迅等文学史上一众大家的未能获奖,尤其是如同托尔斯泰这样的文学巨匠与这一奖项的失之交臂,就更是诺贝尔文学奖颁奖史的明显缺陷。但无论如何请注意,虽然以上所列出的这些作家未能被诺奖加冕,但这却丝毫都不能影响到他们在文学史上的崇高地位。也因此,我想说的就是,作为一个作家,不能过多地被所谓的文学奖所绑架。在终极的意义上说,文学本身远远比所谓的文学奖要重要得多。

蒋:您担任中篇小说评委,应该对中国的中篇小说或者说小说创作很有发言权。能简单对今天的小说作品做个评价吗?以及对作家创作的建议。

王:2018年,正好是中国改革开放40周年。应该看到,经过长达40年之久的文化积淀与文学积累,包括小说这一文体在内的文学创作的确已经取得了非常长足的进步,取得了令世人瞩目的思想艺术成就。要想看清楚这一点,我们必须把这一问题与高行健和莫言他们两位先后荣获诺奖联系起来加以讨论。

其实,早在高行健刚刚获奖之后不久,很多长期跟踪关注着中国当代文学创作的文学批评工作者,就已经明确地意识到,假若说高行健的创作确实已经达到了诺奖的颁奖标准,那么,在中国,最起码有超过十个以上的作家的实际创作水准并不低于高行健,也可以说都已经达到了诺奖的颁奖标准。这其中,自然少不了作家莫言。就我们一种长期的阅读理解来说,最起码如下这些中国作家的实际写作水准,也都已经达到或者说接近了诺奖所要求达到的那样一种思想艺术高度。具体来说,他们是贾平凹、王蒙、史铁生、王安忆、陈忠实、阎连科、韩少功、张炜、北岛、铁凝、李锐、阿来、于坚、余华、格非、汪曾祺、王小波等等。这里需要稍加展开一下的是作家铁凝。尽管说铁凝现在身为中国文联和作协的双料主席,但我们在进行评价时却并没有考虑到她政治身份的存在。在此处,我们只是把她作为一位思想艺术成就相当突出的小说家来理解看待的。毫无疑问,无论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位获奖,一点都不会显得很意外。某种意义上说,正是他们与高行健、莫言一起,以他们足够丰富的文学创作从根本上支撑起了我们前面所说的现代汉语写作高原。

至于对作家创作的建议,我只想特别强调一句,那就是,要想写出好作品来,作家就必须对生活有独到的理解与发现。

蒋:鲁奖是文学界的大奖,每届不仅评出好作品,同时推出好作家,许多作家因一次获奖而成名。您认为,作家们获奖之后,应该注意哪些,或者说如何处理好这个大的转折?

王:作为一个长期以文学写作为志业的作家,能够在多年的努力之后,成为鲁奖的获得者,其实是非常荣耀的一件事情,值得作家为之而骄傲。而且,也的确如你所言,有不少作家正是凭借鲁奖而一举成名。获奖固然可喜可贺,但获奖之后又该怎么辦呢?这的确是每一个获奖者都必须面对的重要问题。一种理想的状态,当然是不被荣誉所压倒,如何才能够想方设法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以期取得更大的思想艺术成就。但与此同时,也的确存在着获奖就是高峰,获奖就意味着创作从此止步不前的状况。我想,这种情况不管怎么说都应该引起相关作家的高度警觉。

蒋:担任鲁奖评委,除了您自身的创作实力,还因为平时积累了大量的阅读,也因为一直在不断阅读。请问您一年的阅读量是多少?您是如何介定阅读范围的?

王:诚如斯言,文学阅读的确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情。在这一方面,别的不敢说,勤奋二字,我自以为多少还是当得起的。这一点,与我充满热情的当代文学作品阅读紧密相关。很多人都知道,我是一位长期追踪阅读当下时代长篇小说创作的评论工作者,其他的文学文类阅读之外,单只是长篇小说这一文体,我的年度阅读量,一般都在四五十部左右。只有在如此一种阅读量的支撑之下,我才可以对每一个年度的长篇小说创作有发言的底气与勇气。

蒋:如此大的阅读量,您如何安排时间?

王:呵呵,没有别的办法,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挤呗。正如鲁迅先生所说,哪里有什么天才,我是把别人喝咖啡的时间都用来写小说的。具体到我,无论是阅读,还是写作开会,都是拼命地把时间挤出来的。事实上,时间在很多时候就像海绵里的水一样,你只要使劲去挤,那终归还是可以挤出来的。

蒋:再回归到您自身的创作吧。您的第一篇文学作品写于哪一年?是什么时候基于什么原因走上创作这条路的?

王:我最早的一篇文学评论撰写于1987年春天。具体来说,话题恐怕还得从我大学毕业时的学位论文说起。在当时,我选择王蒙的长篇小说《活动变人形》作为研究对象,写了一篇名为《倪吾诚简论》的文章。现在回头去看,关于王蒙《活动变人形》的这篇文章,应该被看作是我平生以来的第一篇文学批评文章,可以被理解为是我的文学批评处女作。尽管王蒙创作有十多部长篇小说,但一般认为,能够代表其长篇小说写作最高成就的作品,就是这部以他自己的家族史为基本原型的《活动变人形》。只要参照一下王蒙自传第一部《半生多事》中的相关记述,即不难认定,在其中的若干主要人物如倪吾诚、静宜、倪藻等身上,确实不时地晃动着包括王蒙自己在内的若干王蒙家族成员的身影。然而,对于当时只是一位大四学生的我来说,肯定缺乏从整体上理解把握《活动变人形》的能力。在这个时候,赵园《艰难的选择》的启示作用就充分体现出来了。既然赵园可以从社会历史的角度对于一系列现代小说作品中的人物形象展开深入分析,那么,我为什么不可以仿其例讨论一下王蒙这部长篇小说中的人物形象呢?具体以哪一位为主要分析对象呢?自然是身为小说主人公的倪吾诚了。于是,我的这篇学士学位论文的标题就被确定为《倪吾诚简论》。在文章中,借助于王一川先生在一篇文章中提出的“现代世界感”这一概念,我分别从隔膜感、孤独感、苦闷与寂寞感等三个方面对于倪吾诚那样一种痛苦而又复杂的精神世界进行了相对深入的细致剖析。现在看起来,尽管说我的这一篇《倪吾诚简论》稚嫩之处十分明显,但作为自己的文学批评处女作,其可贵之处在于初步体现了我感悟把握一部文学作品的基本能力。

完成了《倪吾诚简论》之后的时间,是1987年的春天。就在这一年的7月,我从山西师范大学毕业,被分配到曾经读过两年书的吕梁师专中文系任教。这个时候恰好是吕梁师专这个地处偏远的专科学校发展历史上最好的一个时期。最好时期的一大标志,就是以当时担任学校校长的李旦初教授为核心,在吕梁师专中文系居然开始形成了一个后来曾经被山西文学界称之为“吕梁师专批评群体”的批评小气候。因此,一方面是周围现实环境的熏陶影响,另一方面是身为高校教师所必须面对的科研要求。正是在以上两种因素的作用之下,我决心把自己的主要精力投入到文学批评的写作上。在这里,必须提及时任学报《吕梁学刊》主编的李亮教授。李亮教授毕业于南开大学中文系,当年因为错打成右派而被发配回吕梁老家,“文革”结束后进入吕梁师专任教,他的主要研究方向是古代文学与美术理论。尽管李亮教授和我的研究方向不尽相同,但我的幸运在于,我的那篇《倪吾诚简论》居然得到了他的认可赏识,发表在了《吕梁学刊》的1988年第1期上。回头想来,这是我平生第一篇变成了铅字的文章,其意义自然非同寻常。一个毛头小子,刚刚进入学校半年时间,就能够有文章在学报发表,其间李亮教授的知遇之恩,无论如何都不能不让我心存感恩的。从这个时候开始,我就算正式走上了文学评论的道路。

蒋:当下这个时代,您认为创作的有利条件是什么?作家们应该关注什么?请以一个作家的角度,给广大热情而辛苦地走在写作路上的文学爱好者们传授些宝贵的经验,以及建议吧。

王:当下这个时代,是中国社会转型发展的一个关键时期。未来的中国社会究竟向何处去,既是每一个中国人都应该关注的问题,更是每一位中国作家都必须严肃思考的问题。大时代的复杂多变,在赐予作家以无限创作可能的同时,也向作家的主体创造能力提出了强有力的挑战。依据个人的一种理解,每一位真正有远大志向有艺术野心的中国作家,都应该关注思考自己到底如何应对表现当下时代的艺术命题。

虽然不是一位作家,是一位所谓的文学批评家,但我依然要利用这个机会对广大的文学爱好者说几句话。一方面,必须勤于阅读,要大量地阅读经典作品,阅读当下时代的标高性文学作品。与此同时,大量的写作实践,也是非常必要的。某种意义上说,只有写,你才会写,你才能确证自己到底是不是具备文学创作的艺术天赋。“多读、多写、多思”,各位一定要在平时养成读书的良好习惯,在阅读的过程中要有明确的问题意识,要带着问题去思考。质言之,只有多读多思,才可能会写。

蒋:最后想问一下,您最近在看什么作品,有没有特别向读者推荐的?

王:前一段时间刚刚阅读完的一部长篇小说,是客居美国的青年作家李凤群一部尚未正式发表的长篇小说《大野》。此前,她的一部长篇小说《大风》,曾经在文学界产生不小的反响。目前正在阅读过程中的,是王安忆的长篇小说《考工记》。具体来说,进入2018这个年度之后,截至目前,值得向大家推荐的长篇小说,我认为,主要有贾平凹的《山本》、李洱的《应物兄》、刘亮程的《捎话》、唐颖的《家肴》、张平的《重新生活》这样几部。

责任编辑 夏 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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