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叙事空间看《羊道》系列散文的自然观
2019-0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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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娟在《羊道》中的自然书写向读者传达着她对自然的认识,本文运用叙事空间理论剖析该系列作品中自然生态观念的构筑特点,认为该系列作品在随季节变换的物理空间叙述中呈现出作者心目中的自然形象,通过对作品的心理空间叙事分析,探讨作者在自然中思考生命、世界的过程,从空间感知方面探析作者在作品中呈现的关于人与自然关系的处理方式。
李娟,新疆散文作家,诗人,2009年凭借《羊道》系列获得第一届在场主义散文新锐奖,逐渐引起人们关注。李娟笔下描绘的逐水草而居、与自然融为一体的游牧民族生活,深深打动着众多读者,关于李娟散文的研究文章也不断增多。
根据目前收集到的相关文献可知,对于李娟散文的研究和评析不外乎有以下三类:
第一类主要是关于李娟本人及作品的评介,讲述了李娟的成长经历、写作经历,在此基础上对李娟的散文加以推介和评论,如邢靓的《李娟:戈壁滩上只需一棵树》、吴虹飞的《李娟:贫瘠仍可美丽》、文学评论家周思明所写的《李娟的文字带着草原羊奶的味道》、芳菲的《李娟来信》、李国涛的《才华出众的李娟》、王立宪的《阿勒泰精灵在吟唱》等,他们均用文字表达了自己被李娟及其作品所深深感动的心绪。第二类则是从文学内部探讨李娟散文的真正价值,吴绍英的《异域风情的灵动书写—李娟散文创作研究》(2016)、谢悦的《论李娟的非虚构散文创作》(2016)分别从语言形式、非虚构的叙事方式两方面探讨了李娟散文的艺术特色;向迅的《平凡的世界温暖的人生——论李娟的散文创作》(2013)、游赪晨的《李娟散文美的探索》(2013)、何萃的《论李娟的散文写作》(2015)、胡新华、郑亮的《关于阿勒泰的言说——简论李娟的散文创作》(2015)、李扬扬的《阿勒泰角落与游牧生活的原生态抒写——李娟散文论》(2017)等文章从内容、形式、特点等方面考察李娟散文特有的美。第三类则多角度从文学外部考察李娟散文的不同内涵,如梅云慧的《从生态批评理论视角看李娟的散文创作》(2016)、张蕊的《论李娟作品中的“风景”书写》(2018)、齐红《让自然发言:李娟散文的生态伦理观及其意义》(2013)都谈及李娟散文中对自然的深切关注;杨婷婷的《大地的馈赠——李娟散文浅论》(2012)、黄文芳的《李娟散文创作的文化视角研究》(2012)与何杭娟的《多重文化身份视角下的李娟散文创作研究》(2015)都从文化视角分析李娟散文中的多重世界,王敏的《角落里的生活——从李娟的<我的阿勒泰><阿勒泰的角落><冬牧场>说起》则从李娟的言说方式来分析其文化价值,陶陶《论李娟创作的“孤独意识”》(2016)从“孤独意识”切入,讨论李娟孤独意识的形成和发展,探索人类的孤独和生存的意义,潘年英的《移民文化与地方叙事——李娟作品的人类学分析》(2013)、李小歌、胡肖锋《李娟散文集<这世间所有的白>的哲理蕴藉探析》(2018)等文章从不同角度对李娟作品做了更多样的阐释。
关于《羊道》,李琼在《浅析<羊道>系列散文的文本特色》(2016)中从语言和内容上分析其艺术特色;张治安在《眺望草原尽头的奇景——李娟<羊道>系列散文艺术特色略探》(2017)中对李娟散文表现出的“陌生化”的书写、“非主流”的女性视角、“边缘化”的审美趣味进行了深入分析;朱海琳的《回到“人类”:李娟<羊道>系列写作的民族志意义》(2018)从创作主体书写行为的角度入手,考察作品语境中呈现出的地方性知识;郑亮、毕瑞在《转场中的“在场”:李娟“非虚构”写作中民俗文化的呈现——以<羊道>系列散文为例》中探讨李娟在《羊道》中“非虚构”基于“田野调查”的在场性写作。
由此可见,学者对李娟散文的关注持续不断,同时也从另一方面表明,李娟的作品具有丰富的可阐释性。本文则将目光聚焦于作者在《羊道》系列散文中书写人、情、事时不自觉流露出的对自然的态度,并运用叙事空间剖析《羊道》中自然生态观念的构筑特点,从物理空间、心理空间、空间感知三个维度挖掘作品中作者同自然对话的方式。
荷兰叙事学家米克·巴尔指出:“故事由素材的描述方式所确定,在这一过程中,地点与特定的感知点想联系。根据感知而着眼的那些地点称为‘空间’”。同时,他还将空间扩展为地理空间、社会空间、心理空间等。任何故事的发生、展开都会有特定的地点和空间。《羊道》中上演着从春到夏、由秋入冬牧人不停搬迁的场景,也描摹出北疆草原雄奇壮美的风光。在四季迁徙中,神奇动人,翠色欲流、牛羊成群的牧场便是李娟叙述故事的环境空间,文中无拘无束、广袤无垠的地理空间、真实细腻的心理空间以及细致生动的空间感知,无不隐藏着作者对自然万物的细腻思考。
一、物理空间:拥抱自然歌唱自然
许多叙事学家都谈到物理空间为小说或电影所叙述的自然环境,也就是指故事中人物的生存空间和活动空间,它是故事发生的地点。李娟的“羊道”系列散文以细腻真实的文字向读者展示了新疆阿勒泰地区哈萨克族牧民的朴素生活和民俗风情,其中,高山草原、河流戈壁、牛羊毡房等构成了一幅幅优美天然的画卷,同样也是散文叙述的物理空间。在作者刻画牛羊成群、绿意环绕的自然之时,我们也不难看出自然在作者心目中的珍贵价值。
在《羊道》中,绿草如茵、层林尽染的牧场是作者大肆渲染的风景,这片牧场上的四季变幻、风霜雨雪、一草一木、昆虫鸟兽等都是作者关注的对象,她在这些自然形象的书写中寻找的是一种自然精神,同时也向自然表达了自己虔敬的心意。首先,李娟在《羊道》中将迁徙之路上的物理空间用自己特殊的审美体验一一书写,将自然从对象性领域和形而上的束缚中解脱出来,平常的山坡、草地在作者的笔下都有了诗意。“光秃秃的砂砾坡地连绵起伏,阴影处白雪厚积。遥远而孤独的羊群在半山坡上缓慢曼延,倾斜的天空光滑而清脆。吉尔阿特的确是荒凉的,但作为春牧场,它的温暖与坦阔深深安慰着刚从遥远寒冷的南方荒野跋涉而来的牧羊人的心灵。”《羊道·春牧场》开篇一段清新的书写,交代了李娟与扎克拜一家目前生活的周边环境,春天的气息已经慢慢发酵,“白色的芨芨草丛在大地上稀稀拉拉扎生出纤细绿叶,灰绿色野草稀稀拉拉冒出细碎的点状叶片。尤其在低处的水流和沼泽一带,远远看去甚至已涂抹了成片的明显绿意。”[4]春天的大门看起来还未完全打开,积雪也正慢慢消融,但这些大自然赐予的生机与希望随处可见,并且感染着踏上春牧场的所有牧民。接下来的故事即将发生在这片绿野天地中,从扎克拜妈妈一家的住居习惯到每一次的搬迁之旅,从哈萨克牧民的生产方式到历史文化,从日常生活细节到作者的感知体悟,都在纯净无邪、循环往复的自然中缓缓流动。
与春牧场对比,夏牧场并不是我们所想象的炎热干燥,更多的是阴晴不定、变化莫测,李娟与扎克拜一家的生活也有了相应的变化:短袖不再是日常的装扮,漂亮的衣服只能在重要场合时穿,和不同邻居的有趣来往,夏季特有的活动等,这些随季节转场的环境变化和生活经历,作者虽未进行全景式的描写,但这些空间变化的细节描述却星罗棋布地分布在《羊道》中。
另外,李娟总是在故事开展时不经意地添以日已习惯的生活空间叙述,比如在搬冰的路上、骑马出行的途中、赶羊的时候等,围绕在作者身边的原野、山群、小溪、羊圈、牛圈、树林等等悄无声息地构成了游牧生活的主体。它们不仅仅是作品中的平常场景,影响着人物的言行与精神,更重要的是,这些场景本身就是有意义的物理空间,体现出多种多样的生活形态,被赋予独特的生活内涵和生命价值。比如在《前山夏牧场》中李娟与卡西寻找水源,因看到“石头缝里处处挂着小瀑布”而激动不已,作者又将视角转移到水边的草丛,“河边深深的草丛里,星空一般点缀着静谧甜美的黄色蒲公英,只有它们从来不曾理会过寒冷似的。”在深山中解决水源问题的喜悦让平凡的蒲公英看起来更为可爱、温暖,在不那么便利的生活中,总是能找到自然赠予的一些“礼物”,这也让生活在自然中的“我”不禁为其歌唱。提到生火问题时,“冬库儿是丰盛的所在,满目青葱、草嫩多汁,水源充沛。牛到了这样的好地方,整天努力地吃啊,努力地喝啊,牛粪稀得根本不成形……于是,在这里只能烧柴禾了。”简单的一行字,夏牧场水草丰茂的特征已了然于目,湿润的气候也给牧民的生活带来了许多变化,捡牛粪变成了拾柴禾,洗完的衣服也要多晾几天。适应自然的变化也是享受生活的一部分,对这些自然“转折”的小小调侃也让我们看到了牧民与大自然融合在一起的从容自在。转场到深山夏牧场吾塞,一片更为开阔寂寥的山林正静静等候。“站在山顶空地往北方看,与我们视线平齐的群山从林海中一一隆起。一面又一面巨大的绿色坡体坦荡荡地倾斜在蓝天下,山巅堆满闪亮的积雪。”“与冬库儿陡峭逼仄的风光相比,吾塞开阔多了,然而在细处也是妩媚的。”在《羊道·深山夏牧场》的开篇,作者从“录音机”说到“靠近阿尔泰山脉主山脊”的吾塞,静静讲述这里的不同风景及其地势地貌对生产、生活形成的影响,如取水需要用扁担、柴禾变得更潮湿等,还有牲畜们的需求变化,如在阴雨天时烧水洗衣服,“天空阴沉沉的,但湿润的沼泽地里却因水汽充郁而低低地晃动着明亮鲜艳的光芒”、“欢声笑语翻滚在广阔而冰冷的寂静之中,就像几束手电筒的光柱激动地摇晃在深沉的暗夜里。”六月底的吾塞经常下雨,天气阴冷,在寒冷的阴天里洗衣服貌似很辛酸,实则充满了欢乐,热水翻腾,大家流水作业,衣服鲜艳的色彩和打闹声遥相呼应,林野中的快乐简单,容易满足。在转场、放牧的过程中,有许多艰苦的劳动,如赶羊、给牛奶脱脂、擀毡、搬家等,他们默默承受着大地给予的磨炼,通过相互配合、自寻乐趣,感受从土地上获取的快乐,任由自然陶冶性情。
《转场》 刘元摄
从春牧场的生机盎然到夏牧场的变化多端,李娟与哈萨克族牧民的生活空间也随之变换,作者关于自然、生命的思考也随之流动。李娟笔下默默无言的深林、灵动多样的动植物、简单朴素的毡房等自然现象让我们领略了自然的神奇美丽,成为一种更深沉、更有力的愉悦抚慰人心,也让我们感受到作者内心对自然的呼唤。
二、心理空间:人与自然的相互应和
在电影中,叙事心理空间往往是指直接或间接展示人物内心世界的精神、思想等的形象空间。这些形象空间体现在小说、散文当中,则表现为作者所刻画的各种心理活动。在《羊道》中,李娟在述写哈萨克牧民的生活足迹时,也穿插了自己丰富的内心世界描述,在人同自然的应和中感受爱与宁静。
原生态的自然风景和民俗风情不免让人思绪万千,那些在天地间流动的自然气韵,淳朴善良的自然天性都会让李娟联想翩翩,同时也给予了她反思现代城市文明的视角,她在与长期生活在草原上的牧民朝夕相处中,产生了对自然、自我更深的体悟。例如哈萨克族牧民用羊油制作肥皂,从未见过肥皂生成过程的作者好奇又惊喜地记录下了这一过程,这样古老神奇的做法让李娟大开眼界,也让她联想到都市生活中常用的洗衣粉,二者对比后感叹“无论如何,古老感人的传统与古老感人的心灵还在牧场上流浪着。虽然已经很脆弱,很伤心了。”简单的心理空间描述也可看出李娟对自然生态文明的珍视。在准备转往后山的夏牧场时,因路途危险,扎克拜妈妈劝作者不再继续,有过犹豫的作者依旧选择“继续走下去”,“长久以来,自己一直向往着真正的夏牧场——真正的寂静与广阔,充沛与富饶。况且已经熟悉眼下的生活了,已经开始依赖这种熟悉,已经不想停止了。”在这一章的散文叙述中,作者感慨地发现哈萨克牧民是“一个永远走在路上的民族,一支密切依循季节和环境的变化调整生活状态的人群”,“逐水草而居的生活的确是艰辛的。”作者对比了其他人的选择,不管生活在哪里,每个人都要忍受辛苦、困顿,而“在牧人的坚持面前,无论什么样的痛苦都会被心消融。”或许这就是自然的力量,是李娟心中对自然向往的原因,也是牧人心中始终坚持的对美好生活的期待。
李娟的文字细腻、敏感,文中叙述的虽是生活小事,却总能唤起读者强烈的共鸣与持久的思量。自我心理空间的刻画和外部物理空间相互映衬,形成一个和谐的整体,表现出人在自由环境中的舒适与自由。拿“泡泡糖事件”来说,“我”和卡西去大山里挖野葱,卡西把松胶当作泡泡糖来嚼,看到第一次吃松胶的“我”嚼不出名堂,卡西“慷慨地从自己嘴里掏出来一块已经嚼了半天的、完全软化的胶团,送给我吃。”这时“我”的心理活动从不接受想到“一个人把自己嘴里的东西掏出来给你吃,这是多大的信任和亲热!”通过李娟的描述,我们不难发现,在大自然中,人与人的相处和交往不需要太多的思考和顾虑,真诚的情感交流仿佛也不需用过多言语加以传达。还有作者蹲在草丛边看虫子看得睡着了,直接在草地上躺下进入梦乡,思绪停留在那些因“我”挡路而回不了家的虫子身上,轻松悠闲的午后时光,展现了一种自然放松、自在平静的人性状态。另外,作者虽然是以一个汉族人的身份进入扎克拜妈妈一家,但是在这些亲切幽默的文字描述中,我们却看不到作者与他们有任何距离,仿佛原本就是一家人。当“我”出远门时,卡西和斯马胡力都早早做好了迎接的准备;扎克拜妈妈去县城没按时赶回来时,“我”的心情也和卡西他们一同焦急担心;本以为自己睡觉的床底石头太多,没想到妈妈和斯马胡力的床铺下更是坑洼不平;虽然嘴上嘲笑“我”胆小,斯马胡力却还是帮助我骑马过河等等。作者的心情随着这些曲折、温暖的事情波动起伏,广袤的荒野见证了一次又一次的真情。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同样简单、朴素,哈萨克牧民对过路客人的热情招待、邻居之间的亲近,就连荒野中过分的打扮也不会显得那么突兀,这片寂静辽远的山林包容了一切,自然天性的释放在这里无处不在。
从生活的点滴乐趣到迁徙的意义,从观察昆虫的生命思考到自我的审视,作者叙述的心理空间跟随环境的变化不断扩展,一步步向自然靠近,呼唤并应答着自然的深情。
三、空间感知:亲近自然回归自然
对于空间感知的概念,米克·巴尔在《叙述学:叙事理论导论》解释:空间感知中,特别包括三种感觉:视觉、听觉和触觉。所有这三者都可以导致故事中空间的描述。在《羊道》中,李娟也借助这三种感官描写了很多自然现象,以亲身体验创造了一个纯粹清新的世界,传达出一种亲近自然、回归自然的态度。
与自然为伴的李娟笔之触及都盎然有趣,跟随着作者的视野,阿勒泰的角落风景栩栩如生。《宁静悠长的下午时光》中,作者沿着林间小径寻到了许多美景。“溪谷中潮湿阴暗,沼泽遍布。那一小片桦树林却干爽明亮,林间空地上堆积了又厚又软的往年落叶,纯然一色,锦光灿灿。与周遭广阔的蓝绿色深暗丛林相比,桦树林是轻盈温暖的。”作者眼中所见的自然风景清新动人,几个描述颜色的词语稍稍点缀,树林的自然形象活泼可爱。善于观察细微植物的作者在溪边发现了蜘蛛,“凑近了看,原来这条虫子还挺漂亮的,晶莹剔透,像一颗薄荷味的水晶糖柱被吮得细细小小……此时他的身子美妙地弓起,左右缓慢扭动,脱身不得。又像是在兀自享受着这静寂世界中的宽和与自在。”小小的蜘蛛在李娟的笔下变得俊俏迷人,作者与自然的亲近过程也让我们忘记了蜘蛛的原本的可怕形象,不由自主地被自然的强大气场深深吸引。与自然的亲密接触当然也少不了触觉的叙述,在《我和扎克拜妈妈的一天》中,作者独自外出散步,走到小路尽头,“眼前突然出现一大片整齐笔直的杨树林。林间堆积着厚厚的落叶脚下触感柔软又神秘,像这落叶覆盖的是一个嘴唇。若找到它,吻它,就会令更美好的什么事物苏醒过来。”踩在铺满树叶的小径上的体会谁都有过,却未曾能如李娟描写得细腻精致,平淡寻常的事物赋予其柔软、生动的空间感知,深切地打动着每一位读者。在声音方面,那些羊羔听起来孤独无助的咩咩声、鸟儿“响亮又惊喜”的鸣叫、呼呼作响的大风等都给读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鲜活欢乐的自然氛围使人心生向往。
以自然跋涉为主要写作对象的美国著名诗人、环保主义者加里·斯奈德在他的著作之一《禅定荒野》中认为,荒野常被“文明”作野蛮和混乱加以排斥,荒野是文明不曾涉足之地,但正因如此,心神疲惫的现代人能在此追寻自然与精神的家园。李娟的很多空间感知描写来源于她的悠闲漫步,在荒野中漫步,与在城市里的饭后散步相比,似乎多了几分孤独和自如,却让人心生羡慕。因为我们通过读李娟的文字,感受到她所强调的以土地为根基的位置感,重新拥有了自然之年,并为城市生活的贫瘠匮乏找到了出逃之路。在接触自然、感受自然的历程中,作者收获了一颗平和自然、洞悉生命本真的心灵,因此,不管是植物还是动物,李娟都能赋予它们最真实、最生动的模样和姿态。即使生活并不能处处令人满意,在沉寂的荒野中作者也会感到孤独,但与轮回上千年的四季循环、静静守候深林的大山相比,一切都不会被放大,因为生生不息的自然会赠予我们热烈的力量。
在阿勒泰的群山深壑中,李娟和她的牧民朋友们与大自然生死相依,感受人类的渺小和伟大,顺从自然,并从中得到自由,自在自乐。其中,作者借用空间意象的构建,既讲述平凡小事,也记录大自然的神奇美貌,使空间成为传达自然观念的载体,呼吁人们去看看一望无际的牧场,去呼吸荒野中的自由,在自然的拥抱中释放自我,寻觅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