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宁论哲学史研究基本方法
2019-03-23梁树发
梁树发
(中国人民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北京 100872)
列宁没有关于哲学史研究方法问题的集中阐述,但从他的著作中可以发现他关于这一问题的思想是明确的,并且是丰富的。《哲学笔记》可以被看作是列宁关于哲学史研究的标志性文本,虽然它至多是一个列宁研究哲学史的笔记,而不是一部完成了的正式著作,但是透过其中的摘录、批注和少量短文足可发现列宁关于哲学史研究方法的思想。
一、坚持唯物主义的哲学立场
任何一位哲学史研究者都有自己特定的哲学立场,否则他对历史上的任何一位哲学家的哲学观点、哲学思想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和评价,无法从中发现可以借鉴的思想和汲取的经验、教训,从而也就失去了这一研究的意义。什么是特定的哲学立场?对此哲学界有不同的认识。按照哲学发展的经验,按照马克思主义哲学对于这一经验的认识,它或者是唯物主义,或者是唯心主义。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基本的哲学立场。恩格斯在《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一书中通过对“哲学基本问题”,特别是它的第一个方面的阐述回答了这个问题。列宁在《唯物主义和经验批判主义》一书中,从认识论角度也明确地说明了这个问题。他提出了哲学的党性原则的思想,提出了认识论的两条对立的路线,即唯物主义认识路线和唯心主义认识路线。在《哲学笔记》中,在关于哲学史的人物和著作的研究中,列宁坚持了唯物主义的哲学立场和认识路线。
在《哲学笔记》中,列宁最为关注的哲学史人物是费尔巴哈和黑格尔,特别是黑格尔。一位是旧唯物主义的最后一人,一位是历史上最大的唯心主义者。在马克思主义以前的哲学中,费尔巴哈的唯物主义和黑格尔的唯心主义是两种对立的哲学的代表,并且马克思和恩格斯的新哲学的创立正是主要在对这两种哲学的改造中实现的,所以,列宁把哲学史研究的重点放在这两个人物的思想上是合乎逻辑的。
先看列宁对费尔巴哈哲学思想的评论。列宁对费尔巴哈《宗教本质讲演录》一书作了以下摘录:“我把自然界理解为一切感性的力量、事物和存在物的总和,人把这些东西当作非人的东西而和自己区别开来……或者说得实际点,不管有神论信仰的超自然的暗示怎样,自然界对人来说就是作为人的生活的基础和对象而直接地感性地表现出来的一切……”列宁对费尔巴哈的这段话作了这样的评述:“可见,自然界=超自然的东西以外的一切。费尔巴哈是杰出的,但不深刻。恩格斯更深刻地确定了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的区别。”[1]41-42可以看出,列宁正是从唯物主义的哲学立场出发,肯定了费尔巴哈对自然界的理解。这种理解尽管不够深刻,但是基本立场和基本观点是明确的。列宁指出,恩格斯关于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确定的区别的思想(实际指恩格斯在《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一书中关于“哲学基本问题”的论述),表明了在评价费尔巴哈的哲学思想时恩格斯所持的基本哲学立场。列宁摘录了费尔巴哈的这样一段论述:“思维把现实中非连续性的东西设定为连续性的东西,把生活中无限的多次性东西设定为同一的一次性东西。对思维和生活(或现实)之间本质的不可磨灭的差别的认识,是思维和生活中的一切智慧的开端。在这里,只有区别才是真正的联系。”对此,列宁作了“关于哲学唯物主义原理的问题”[1]58这样简短的批注,表明列宁从唯物主义立场出发对费尔巴哈关于“思维与生活”关系的思想的关注与肯定。
再看列宁对黑格尔哲学思想的评论。在《逻辑学》第2版序言中,黑格尔有反对康德的“批判哲学”的评语。“批判哲学”把“三项”(我们、思维、事物)之间的关系设想成这样:我们把思维置于事物和我们的“中间”,这个居中者把我们和事物“隔离开来”,“而不是结合起来”。对于这一点,黑格尔说,应当用“简单的评语”来回答:“这些好像站在我们思想的彼岸的事物,本身就是思想之物”,“而所谓自在之物只不过是空洞抽象的思想之物”。针对康德处理“我们、思维、事物”之间的关系的思想和黑格尔对此的评论,列宁作了如下两段批注:“在我看来,论据的要点如下:(1)在康德那里,认识把自然界和人隔开(分开);而事实上认识是把二者结合起来;(2)在康德那里,自在之物的‘空.洞.抽.象.’代替了我们关于事物的知识的日益深入的活生生的进展、运动。”“康德的自在之物是空洞抽象,而黑格尔要求的是和实质相符合的抽象:‘事物的客观概念构成事物的实质本身’,——按照唯物主义的说法,就是和我们对世界的认识的实际深化相符合的抽象。”[1]76在列宁看来,康德的“空洞抽象”是离开客观事物的,而黑格尔虽然从事物的本质方面理解事物的客观概念,但是他们关于事物的认识(表现为抽象、概念)都是脱离客观事物的。列宁对康德和黑格尔的唯心主义观点进行唯物主义的改造,从而得出“抽象”“就是和我们对世界的认识的实际深化相符合”的结论。列宁把世界理解为客观的。列宁对黑格尔思想所做的评论,坚持唯物主义原则,强调“按照唯物主义的说法”来表达他对研究对象的思想的评价。列宁接着上面的批注,开始了对黑格尔关于思维形式与内容关系的思想研究。黑格尔批评把思维形式理解为只是“供使用”的“手段”、理解为“外在形式”,即只是附着于内容而非内容本身的形式的观点。列宁对此的评论是:“黑格尔则要求这样的逻辑:其中形式是富有内容的形式,是活生生的实在的内容的形式,是和内容不可分离的联系着的形式。”所以黑格尔注意“一切自然事物和精神事物的思想”,注意“实在性的内容”,表明了黑格尔上述逻辑思想的一定的合理性,即包含唯物主义的思想内容。在这里,列宁以精确的辩证唯物主义的观点和语言对黑格尔的这一思想作了如下改造、概括与发挥,指出:“逻辑不是关于思维的外在形式的学说,而是关于‘一切物质的、自然的和精神的事物’的发展规律的学说,即关于世界的全部具体内容的以及对它的认识的发展规律的学说,即对世界的认识的历史的总计、总和、结论。”[2]131这何尝不是一个关于哲学的本质的辩证唯物主义的理解呢?为了不使所谓的形式,例如范畴,成为“谬误或诡辩的工具”,而成为真理的工具,黑格尔主张不仅应当对“外在形式”,而且应当对“内容”进行“思维的考察”。在黑格尔看来,“随着这样地把内容引入逻辑的考察”,成为对象的就不是事物,而是事物的实质,事物的概念。黑格尔的表达不够准确,引入逻辑的内容,作为对象不是具体的事物,也不是“事物的实质,事物的概念”。“事物的实质,事物的概念”是逻辑分析的结果,是逻辑的非外在形式。所以,在这里,列宁又一次使问题的议论回到(实际是上升到)唯物主义的高度上来。列宁说:“按照唯物主义的说法,不是事物,而是事物运动的规律。”[1]78列宁在接着以上两篇序言和一篇导言所做的“存在论”部分的摘要和评注中,在对黑格尔关于“科学应当以什么为开端”问题的思想的评论中,更加明确地表达了他研究黑格尔哲学思想的基本方法论原则。他说:“我总是竭力用唯物主义观点来阅读黑格尔:黑格尔是倒置过来的唯物主义(恩格斯的说法)——就是说,我大抵抛弃上帝、绝对、纯观念等等。”[1]86列宁的“竭力用唯物主义观点来阅读”的原则,实际并不限于对黑格尔哲学思想的研究,而是关于整个哲学史研究的基本原则。
在关于辩证法的研究中,列宁也特别注意区分辩证法的性质及其关系,并坚持客观辩证法决定主观辩证法的观点,批判黑格尔对二者关系的颠倒。在“本质论”的“现象”篇的最后部分,黑格尔谈到内在、外在、开端和转化等等之间的辩证关系。他说了这样一句话:“……在全部自然界的、科学的和精神的发展中,都可以看到,当某物最初还只是内在的或者还只存在于自己的概念之中时,这个最初者因此就只是直接的、被动的定在;认识到这一点是非常重要的……”列宁指出,这是“黑格尔无意中流露出的辩证法的标准:‘在.全.部.自.然.界.的.、科学的和精神的发展中’”。这实际是他关于客观辩证法思想的无意表达。列宁对此予以充分肯定,称它为“黑格尔主义的神秘外壳中所包含的深刻真理的内核”[1]130!
二、把辩证方法贯彻于哲学史研究
列宁说:“要继承黑格尔和马克思的事业,就应当辩证地探讨人类思想、科学和技术的历史。”[2]134这是列宁关于人类思想史研究和哲学史研究的基本方法论主张。
辩证性是列宁关于人类思想史研究的总的基本的方法论原则。在《哲学笔记》中它具体化为哲学史研究的方法论原则。这个原则有丰富的内容,批判性是这个原则的总特征。这个特征可以用列宁的下面一段话来概括:“辩证法的特征的和本质的东西不是单纯的否定,不是徒然的否定,不是怀疑的否定、动摇、疑惑,——当然,辩证法自身包含着否定的要素,并且这是它的最重要的要素,——不是这些,而是作为联系环节、作为发展环节的否定,它保持着肯定的东西,即没有任何动摇,没有任何折中。”[2]141列宁在这里不是否定否定的环节对于事物发展的意义,而是说出了辩证法对于否定的认识,即它是“作为联系环节、作为发展环节的否定”。这就是辩证的否定。辩证否定是批判的一个原则。批判是实现辩证否定的形式,是思想史、哲学史研究的基本方法。
辩证方法对于哲学史研究的意义,取决于哲学史和辩证方法分别具有的性质与特征。
关于思想史的辩证性,列宁指出:“概念(认识)在存在中(在直接的现象中)揭露本质(因果、同一、差别等等规律)——整个人类认识(全部科学)的一般进程确实如此。自然科学和政治经济学[以及历史]的进程也是如此。”[2]145这是概念、认识形成的过程。总的说这是一个辩证发展的过程,是从现象到本质的过程,也是从具体到抽象、从特殊到一般的过程。它是内在于概念、认识、科学和哲学等一切思想形式形成与发展的过程,是本来的思想史过程。人类思想史、哲学史是世世代代的人从存在到思维、从概念到认识、从一般思想到哲学的前后连续的过程的“记录”。所谓思想就是思想史、哲学就是哲学史,是因为它们归根结底是不同形式的观点、观念和思想的运动中的集合、总汇,思想史、哲学史只是历史地展开的具体的观点、观念和思想。在马克思主义哲学形成以前的哲学史中,黑格尔哲学是达到这种认识即对于人类思想史和哲学史的认识的最高形态。所以,列宁才有“黑格尔的辩证法是思想史的概括”的结论[2]145。辩证法被运用于思想史和哲学史,是因为它们本来就是辩证的。所以,实质说来,辩证的方法在思想史、哲学史研究中的运用其内在根据在于思维的规律。列宁指出,在任何一个命题中,很像在一个“单位”(“细胞”)中一样,都可以(而且应当)发现辩证法一切要素的胚芽,“这就表明辩证法本来是人类的全部认识所固有的”[2]150-151。“辩证法也就是(黑格尔和)马克思主义的认识论。”[2]151当然,应该说明,我们今天运用于思想史、哲学史研究的辩证法不是既定的黑格尔的辩证法,而是它的被唯物主义地改造和超越了的辩证法,即唯物辩证法。
辩证法的实质和核心,列宁把它理解为“统一物之分为两个部分以及它的矛盾着的部分的认识”[2]148,或者理解为对立面的同一规律。辩证法作为人的思维的普遍规律,内容是全面的,除对立统一规律外,还有质量互变规律和否定之否定规律,三者统称为辩证法的基本规律。唯物辩证法的这些规律是对客观世界运动发展的规律的反映,也是对人的思维运动发展、对人的认识发展的规律的认识。因而,作为客观辩证法的反映的主观辩证法,就是思维的辩证法、认识的辩证法,从而意味着辩证法具有对于人的思维发展史、认识发展史、哲学发展史的理解和解释的功能。列宁谈到了唯物辩证法相对于形而上学唯物主义具有的优越性,即它比起“形而上学的”唯物主义来具有无比丰富的内容。“形而上学的唯物主义的根本缺陷就是不能把辩证法应用于反映论,应用于认识的过程和发展。”[2]151
把辩证法运用于思想史、哲学史的研究的意义在于发现思想、哲学发展的规律,正确地总结人类思维、认识发展的经验,避免唯心主义和形而上学。例如,关于“认识是一个圆圈”的理解就是一个关于认识的辩证法的思想,而如果一个人没有辩证法思想,在哲学史的研究中就不可能具有认识是辩证的自觉意识。还有,如何认识和评价哲学史上的唯心主义?特别是如何对待黑格尔的唯心主义?形而上学唯物主义者把黑格尔当作“死狗”来对待,他们虽然对它做了唯物主义的颠倒,但丢掉了宝贵的东西——辩证法,因而不能彻底战胜唯心主义。列宁从辩证唯物主义立场出发,通过对唯心主义认识论的根源的揭示,达到了对唯心主义,包括黑格尔的唯心主义的本质的认识,从而得出如何正确对待唯心主义的结论,即从粗陋的、简单的、形而上学的唯物主义的观点看来,哲学唯心主义不过是胡说。相反地,从辩证唯物主义的观点看来,哲学唯心主义是把认识的某一特征、某一方面、某一侧面,片面地、夸大地、überschwengliches(过度地,狄慈根用语)发展(膨胀、扩大)为脱离了物质、脱离了自然的、神化了的绝对。“人的认识不是直线(也就是说,不是沿着直线进行的),而是无限地近似于一串圆圈,近似于螺旋的曲线。”“直线性和片面性,死板和僵化,主观主义和主观盲目性就是唯心主义的认识论根源。”[2]152只要能够把认识、人的认识的历史看作一串圆圈,看作近似于螺旋的曲线,我们就获得了一个正确对待、评价人类认识史上、人类思想史上和人类哲学史上的任何一种哲学观点、任何一个人物的哲学思想、任何一个哲学流派的基本的方法论原则。即使对黑格尔的那种绝对的唯心主义,也能够采取既有所否定,又有所肯定的辩证态度。
三、把实践观点作为哲学史的研究方法
基于实践在认识中的决定性作用,列宁主张“必须把认识和实践结合起来”[2]139。把认识和实践结合起来,就是用实践来解释认识的发生和发展,把实践当作检验认识是否真理的标准。认识来源于实践并通过实践认识真理和检验真理的观点,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基本观点。这个观点正是马克思和恩格斯用辩证的和唯物的观点研究哲学史的结果,是用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改造旧哲学,特别是改造黑格尔唯心主义哲学的结果。列宁深深懂得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实践观点的来源与形成,因而学习马克思和恩格斯的经验,在哲学史研究中特别注意把实践观点作为认识与评价哲学史的人物和思想的维度或尺度,当作哲学史研究的一个基本的方法论原则。比如,在《费尔巴哈〈宗教本质讲演录〉一书摘要》中,列宁讲到这些讲演是1848年12月1日至1849年3月2日作的序言,讲到该书序言注明的日期是1851年1月1日这些事实后,指出:“费尔巴哈在这段时期(1848—1851年)已经远远地落.后.于马克思(《共产党宣言》,1847年,《新莱茵报》等)和恩格斯(1845年《状况》)。”[1]53。费尔巴哈为什么在这一时期落后于马克思和恩格斯呢?基本的原因就是费尔巴哈脱离了1848年革命的实践,以至于使他不懂得这个革命,不懂得实践对于认识的意义,从而也就使他永远地滞留于形而上学的唯物主义。马克思和恩格斯的辩证唯物主义实践观的确立,很大程度上是受了黑格尔的哲学的启发,也受了费尔巴哈始终不能超越形而上学唯物主义的教训的启示。在《黑格尔〈逻辑学〉一书摘要》中,列宁特别注意到“逻辑的范畴和人的实践”二者之间的关系,谈到黑格尔力求——有时甚至极力和竭尽全力——把人的有目的的活动纳入逻辑的范畴,说这种活动是“推理”,说主体(人)在“推理”的逻辑的“式”中起着某一“项”的作用等等。列宁对黑格尔的这一思想作了如下批注:“这不只是牵强附会,不只是游戏。这里有非常深刻的、纯粹唯物主义的内容。要倒过来说:人的实践活动必须亿万次地使人的意识去重复不同的逻辑的式,以便这些式能够获得公理的意义。这点应注意。”[1]160列宁肯定了黑格尔在这里表达的关于实践对于人的思维和认识发展的决定性意义的思想,并作了唯物主义的发挥,即在唯物主义的基础上强调了实践对于思维、认识发展的意义。列宁在《唯物主义和经验批判主义》和《哲学笔记》等著作中,对于哲学史研究,形成了十分明确的和系统的关于认识的实践的观点,提出了一系列关于实践的科学的明确的结论,如“从生动的直观到抽象的思维,并从抽象的思维到实践,这就是认识真理、认识客观实在的辩证途径”[1]142。“真理是过程。人从主观的观念,经过‘实践’(和技术),走向客观真理。”[1]170“人的意识不仅反映客观世界,并且创造客观世界。”[1]182
人类的一切认识、思想归根结底来源于实践,一部人类思想史、哲学史是人的思想、哲学在实践基础上发生和发展的历史。这就决定了我们对人类思想史、哲学史的研究必须一步都不能离开实践,离开马克思主义实践观的指导。在关于黑格尔哲学的研究中,对其思想的认识和评价,实践观点是一个特别的维度,因而列宁也就能够发现黑格尔包裹在唯心主义体系之内的实践观点和认识的实践方法,并对它进行唯物主义改造。列宁对黑格尔关于实践与认识的关系的观点的如下评价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列宁说:“黑格尔通过人的实践的、合目的性的活动,接近于作为概念和客体相一致的‘观念’,接近于作为真理的观念。紧紧接近于下述这点:人以自己的实践证明自己的观念、概念、知识、科学的客观准确性。”[1]161
列宁还把实践的方法运用于马克思学说史、马克思主义发展史的分期上。他总是以一定时代条件下的无产阶级重大实践或实践上的重大转折,划分历史时期以及理解和划分思想史的时期。例如,在《马克思学说的历史命运》一文中,列宁首先按照先进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革命实践把世界历史分为三个主要时期:(1)从1848年革命到巴黎公社(1871年);(2)从巴黎公社到俄国革命(1905年),(3)从这次俄国革命至今(即列宁写作纪念马克思逝世30周年的文章时)。然后列宁说:“现在我们来考察一下马克思学说在每个时期的命运。”[3]61这意味着,列宁是按照重大历史实践来理解马克思学说的历史命运的,亦即理解这一伟大思想的历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