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深水区的中国社会稳定利弊因素分析※
2019-03-21吴济桃
●吴济桃
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决定》中明确指出:“改革进入攻坚期和深水区。”所谓“深水区”,换一个角度而言就是“麻烦区”、“危险区”,需要全党带领人民小心翼翼又不畏艰险安然渡过。这是我国改革全面推进的关键时期,稳定必然是保障改革顺利推进的首要条件,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政法工作会议上做出了“抓发展、抓稳定两手都要硬”的重要指示。邓小平就曾明确指出“如果没有一个稳定的环境,中国什么事也干不成”[1],亨廷顿也认为“首要的问题不是自由,而是建立一个合法的公共秩序。人当然可以有秩序而无自由,但不能有自由而无秩序”[2],稳定是经济、文化和社会发展的基础,是统治阶级实现阶级统治的基础,是广大人民安居乐业的基础,中国在推进全面改革中总体上保持了社会稳定的良好态势,同时也存在着影响社会稳定的不利因素。
一、有利因素
(一)与时俱进的主流意识形态
坚持意识形态的与时俱进,在全面改革时期确立了邓小平理论对改革、发展的重要指导作用成为我国在改革开放中始终能够维持稳定的关键思想因素。罗伯特·达尔指出,政治的意识形态并非是统一的和一贯的,它会随着形势和环境的变化而变化。意识形态并非抽象的概念和符号,而是政治统治者为变革、发展社会而做的理想和计划。任何一种意识形态都必然随着社会生产力的发展、政治环境的变迁,改变其内容和形式以适应社会的发展。新中国成立之初,在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的指导下,我国很快摆脱了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性质,建立起社会主义制度,并进一步发展政治、经济、文化,改变了中国“一穷二白”的面貌。然而,随着社会主义进一步发展,主流意识形态的一些思想和原则越来越不适应社会现实,甚至制约了社会的发展。在实践的曲折与教训中,我们意识到要充分发挥主流意识形态的积极功能,必须与时俱进的推动马克思主义的发展。于是,我党将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当代社会现实紧密结合,在继承和发展毛泽东思想的基础上创立了邓小平理论。在邓小平理论的指导下,我国确立了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的正确发展道路,建立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发展了社会主义政治制度,推进了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同时也经受住了国际局势的严峻考验,实现了社会秩序的全面稳定。进入21世纪后,面对着社会全面转型改革不断深化给我国带来的新情况、新挑战,我党对主流意识形态又一次进行了创新,提出了建设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奋斗目标和科学发展观的指导原则,在与时俱进的意识形态的指导下,我国政治体系得以持续发展与稳定。
(二)中国特色的经济体制改革
虽然在《变化社会中的政治秩序》一书中,亨廷顿认为政治稳定与经济发展是两个独立的目标,无必然联系,但亨廷顿也指出,“社会动员和经济发展水平高的国家在政治上更稳定、更太平”[3]。结合中国转型期的实际状况来看,独具特色的中国式经济体制改革保障了转型期中国经济持续平稳增长,为社会稳定奠定了良好的经济基础。1992年党的十四大将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作为经济体制改革的目标,开辟了一条独具中国特色的经济发展之路,在促进中国经济飞速发展的同时,也对巩固社会稳定具有积极意义。
1.渐进式的变革方式推动了中国经济的稳步增长,保证了社会动态稳定。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是在改革原有计划经济体制基础上提出,是一种渐变式改革模式。美国著名政治学家和经济学家林德布洛姆提出的渐进决策理论认为渐进式决策其中一大优点就是缓和矛盾,增进稳定。由计划经济体制逐步转向市场经济体制转变的渐变改革模式保证了基本稳定的局面。
2.市场经济体制的确立激发了经济主体投身经济生活的积极性,促进了生产力发展,增加了社会财富,为社会稳定提供了可靠的物质保障;解除了计划经济体制下的各种政治依附关系,消除各种特权及非市场因素造成的不平等关系,锻炼了公民的素质,提高了其参政议政的能力,形成了新型的社会关系,造就了新型的公民,有利于政治变革,促进静态稳定向动态稳定发展;市场经济的基本原则公平竞争促进人们观念现代化,此原则改变了人们的传统观念,促进人们积极进取的精神,消除封建等级特权观和无为观,改变了人们狭隘的思维方式,市场的动态平衡使人们习惯动态的稳定,市场的法制化增强了人们法制化观念。
3.中国经济水平快速发展,综合国力显著增强,提升了中国的国际地位,一方面保障了中国在世界范围内总体的稳定局面,另一方面提高了国人的民族自尊心和自豪感,加强对政治体制的认同感,增强了政府权威,巩固了中国的国内稳定局面。
(三)不断提高的政治制度化水平
亨廷顿认为政治制度化是“组织和程序获得价值观和稳定性的一种进程”[4],“任何政治体系的制度化程度都可以根据它的哪些组织和程序所具备的适应性、复杂性、自治性和内部协调性来衡量”[5]。亨廷顿还指出,政治稳定是政治发展的基础条件之一,而政治制度化则是政治稳定的保障。
所谓政治制度化,可以理解为统治者将体现自己根本利益的政治权利体系和政治活动规则,形成制度并获得法律确认和保护的过程。在政治制度化的国家中,一方面已逐渐建立了一整套完善的受到人们普遍尊重的具体政治规范系统,另一方面人们的政治行为在完善的政治规范基础上已进入真正模式化、已经内化的较高的遵规自觉性的轨道。在这种情况下,即使遭受来自于外部或内部的强烈冲击振荡,但在重新恢复系统平衡态时,最终仍然回归于过去的轨道。因为,制度化现象有一个最基本而异常突出的特点一一巨大的历史惯性。[6]
另外,政治制度化水平高的社会,其政治系统的权威性与合法性也越高。这样的社会,一般都具备一套解决政治系统内外部矛盾和冲突的常规程序和方法,因此,能够很好的化解矛盾冲突,即便有新的社会力量的参与行为,也会很快被纳入法制化、规范化的轨道,使政治秩序得以正常维系,保持政治系统的稳定。相反,政治制度化水平低的社会,其政治系统的权威性和合法性也会受到质疑,在解决政治系统内外部矛盾和冲突时必然显得力不从心,更谈不上吸收新生社会力量的制度化的合法参与了。非制度化的政治与人治无异,其所实行的路线、方针、政策,往往依靠主要政治领导人的存在而存在,必然伴随着政府的更迭和国家主要政治领导人的改变而改变,导致“人亡政息”的局面。因此,一个国家政治制度化水平,在很大程度上反映着一个社会的政治文明程度,直接关系着社会稳定。
建国之后,“一穷二白”的国情使我们不得不把政策重心放在经济体制改革,大力发展经济方面,忽视了政治体制的发展。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加大政治制度化建设力度,经济体制改革和政治体制改革相辅相成,相互配合,政治领域的建设也取得了巨大成就。在思想上,始终坚持邓小平理论和“三个代表”重要思想武装全党,统一全党、全国人民意志,坚定不移地维护中央权威。在制度建设上,建立并不断完善人民代表大会制度、民主集中制、民主与政治协商制等重要政治制度,并不断推进民主法治建设步伐,建立健全各领域法律法规,坚持依法治国。政府和民众的行为伴随逐步提高的政治制度化水平步入制度化、法治化轨道,其内在自觉性大大增强,制度化的外在控制性逐步减弱,进一步巩固了社会稳定。
(四)强有力的中国共产党的领导
一个正在走向现代化的国家需要社会相对稳定,社会稳定需要政府权威来保障,而政府权威又根植于强大的政党[7]。中国共产党正是这样一个强大的政党。中国共产党的强大通过其不断提高的执政水平得以体现。首先,中国共产党的决策水平不断提高。作为执政党,中国共产党在整个国家政治体系中处于最核心地位,它代表了中国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代表着中国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代表着中国先进生产力的发展方向,因此,它必须时刻站在新的历史高度,洞察社会发展趋势,把握时代命脉,审时度势地制定出符合现实、反映民众利益的方针政策,从根本上消除社会发展过程中可能出现的不稳定因素,引导社会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进。其次,中国共产党驾驭复杂政治局面的能力不断提高。党驾驭复杂局面的能力越强就越能从容应对大发展、大调整和大变革的社会转型,也就更能及时、有效地化解危机与矛盾,保持社会稳定与社会和谐。
中国共产党高水平执政能力得益于其始终坚持党的制度化建设,“在传统政治制度软弱的地方,稳定的先决条件至少得有一个高度制度化的政党。有了这样一个政党的国家,比没有这样一个政党的国家显然要稳定的多。[8]”中国共产党是一个组织严密、制度化水平较高且具有广泛群众基础的政党。其始终坚持和完善民主集中制,坚持以“强化思想理论”、“完善党内民主”、“推进基层组织”、“强化党的作风”和“从严治党”为切入点,不断完善党内各项规章制度,系统而全面地加强党的自身建设,形成高度制度化的政党,成为中国政局稳定的有力保证。
(五)相对和平的国际环境
和平与发展成为当今时代的主题,求和平、谋发展、促合作已经成为不可阻挡的时代潮流。总体来说,国际政治环境的主流有利于中国社会的稳定。相对和平的国际环境,与多国所建立的良好外交关系为转型期中国的发展创造了有利的外部环境,有利于中国在发展中求稳定,在稳定中促发展。
1.促进中国经济快速发展,提高中国国际地位,增强总体稳定性。在稳定的国际环境中,中国集中精力抓经济建设,进行经济体制改革,特别是改革开放之后,与各国建立起经济合作关系,吸收和借鉴发达国家的先进经营方式和管理方法,中国的综合国力大大增强,国民生产总值近年始终位于世界前列,国际地位大大提高,增强了总体稳定性。
2.加快中国民主化进程,推动中国民主法治化建设,增强政治稳定性。根植于封建制度的中国长期缺乏民主法治的生长土壤,历经几十年战争后建立起新中国,中国的民主法治开始起步。为了加快中国民主法治化进程,必须吸收西方发达国家的优秀成果,而良好的外交关系为我国学习和借鉴其成熟的理论和方法提供有利的条件。民主法治的发展成为中国社会稳定不可缺少的重要因素。
二、不利因素
(一)社会阶层分化过度且结构不合理
由社会文献科学出版社2002年1月出版的《当代中国社会阶层研究报告》一书对当前中国社会阶层变化作了总体性分析,提出了以职业分类为基础,以组织资源、经济资源、文化资源占有状况作为划分社会阶段的标准,把当今中国的社会群体划分为:国家与社会管理者阶层、经理阶层、私营企业主阶层、专业技术人员阶层、办事人员阶层、个体工商户阶层、商业服务人员阶层、产业工人阶层、农业劳动者阶层、城市无业、失业和半失业人员阶层等“十大阶层”[9]。由此可见,我国社会阶层分化过度。同时我国社会阶层分化结构呈现出自上而下逐渐扩大的金字塔型格局。历史经验证明,两头小,中间大的橄榄型社会阶层结构更能维系政治稳定。所谓中间大就是中间阶层规模较大,中间阶层是指在社会阶层体系中按职业、收入、教育和价值观生活方式等多元标准进行综合考察,其整体地位高于体力劳动者的阶层(下层),低于大资产阶级的阶层(上层)[10]。所谓两头小就是上级阶层与下级阶层规模都小。从世界发展趋势来看,拥有一个规模庞大的社会中间阶层是一个现代化社会阶层结构的必备条件,属于这个阶层的人口构成总人口的主体,这也成为社会稳定的坚实力量。日本曾有“1亿皆中流”的说法,美国的中间阶层约占总人口的60%。而我国社会阶层结构明显不合理。社会阶层分化过度及结构不合理成为影响中国社会稳定的隐患。
1.不合理的阶层结构扩大了贫富差距,严重破坏了社会秩序。市场经济体制建立之后,由于人们的技能、知识、能力及相关生产要素的拥有量存在明显差异,造成社会成员、不同阶层在社会财富分配中存在较大差异。社会稳定的前提条件之一是社会利益分配格局具有相对合理性、公平性和保障性。社会各阶层收入差距的持续性扩大,冲击着社会公平观,各阶层利益冲突、摩擦、矛盾也随之扩大。大量不公平、不公正现象出现,使社会公正秩序遭受严重侵蚀。尽快将阶层分化引入公正、有序、规范的轨道,不断提升公众对阶层分化趋向的认同意识,防止出现激烈的社会对抗和社会公共秩序的严重侵害,已成为全社会根本性的、现实性的政治课题[11]。
2.社会阶层矛盾加剧影响社会稳定。全面改革时期,社会阶层之间矛盾的激化主要体现在两方面,一是由于分配不公导致的贫富差距过大直接导致中下阶层的不满,他们不仅没有分享到改革的成果,反而承担了大量社会转型的代价从而对上层阶层、对政府甚至整个社会产生强烈的不满情绪;二是由于利益表达渠道的有限性,中下阶层产生的强烈不满无法得到有效舒缓,而产生强烈受挫感,进一步激化阶层矛盾,从而严重影响社会稳定。
总之,在中国由传统社会向现代化社会的快速转型中,由于经济体制转轨,改革开放不断深入,社会阶层的急剧分化是必然现象。学者贺宾指出,“任何统治的有效性都不可能仅仅依靠强力手段,更重要的是他必须得到社会大多数成员基于内心自愿的信任和支持。在政治文明不断进步的现代社会,这一点尤为重要。”[12]社会阶层是执政党执政的重要政治资源和强有力的群众基础。对于在阶层分化中出现的负面影响及潜在问题,如果执政党不引起重视,加以解决,不注重综合协调社会各阶层的利益,缓解各阶层存在的矛盾,则极有可能丧失原有的群众基础和广大人民群众的支持。
(二)利益多元化且差距过大
“人们奋斗所争取的一切,都同他们的利益有关”[13]。人的自然条件和社会关系决定了人们具有不同层次的利益要求。虽然社会主义制度使国家利益与人民利益在最大程度上达到一致,但是,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特别是在转型时期,由于改革的催化,人们在不同领域的利益矛盾还是普遍存在的。另一方面,随着我国经济体制改革和对外开放的深入,社会经济结构发生了深层的变化,所有制结构和分配方式的多样性以及国有企业内部经营方式的多样化,使我国在计划经济下的纵向利益分配体系逐渐转向市场模式下的横向利益群体为特征的新的利益结构体系[14]。市场经济的繁荣和发展,必然导致利益多元化的产生。党的十三大明确肯定了我国不同利益集团的存在以及它们之间的差别和矛盾的事实。利益分化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推动中国的改革,加速中国现代化进程,但当分化从量变到质变过程中超越现存政治体系整体框架所能承受的范围,则会危及社会稳定。
首先,利益多元化极易削弱政治权威合法性。卢梭在《政治经济学》中提到,“每个政治社会都是有另外一些不同类型的小社会组成的,每个这样的小社会都具有它自己的利害关系和行为准则。......这些个别的社团意志经常具有双重关系;对社团内部成员来说,它是公共意志;对大社会而言,它却是个别意志;而且,它对前者来说是正确的,而对后者来说则往往是错误的。”[15]也就是说,利益主体多元化所产生的利益分化可能造成人们对整体利益的疏离,从而使政治权威的合法性受到怀疑和削弱。
其次,利益分配不均产生的心理失衡构成社会不稳定心理基础。在改革过程中,由于新的利益协调和整合机制尚未完善,在分配关系上出现了分配不均的现象,这些利益受损群体不仅对自身的生存现状表示出强烈的不满,而且对获利群体财富获取的方式表示严重的怀疑和否定。特别是伴随着我国社会转型的快速推进,一些弱势群体和边缘群体不仅现有的利益诉求没有得到满足,甚至原有收益也被严重剥夺,更加剧了其心理失衡。严重的心理失衡很可能导致广大利益受损群体逐渐丧失对改革的热情和对社会的信任,对政治体系产生怨恨和不满,引发社会不稳定的心理基础。
最后,利益差距过大导致贫富差距悬殊危及政治稳定社会基础。市场经济体制下,由于人们能力、生产要素的拥有量以及劳动贡献量等方面存在的差别而导致社会财富分配差异是一种正常现象。但是,当差异过大引发贫富悬殊便严重损伤了普遍受益这一社会发展的重要原则,也有悖于我国改革的初衷。特别是在中国这样一个“不患寡而患不均”的文化传统的国度里,公众的承受能力极其有限。如果这种情况长期存在,得不到改善,会损害社会的公正原则并降低社会的整合程度,给社会稳定带来负面影响。
(三)民主政治改革滞后
相较于我国经济改革取得的成就而言,我国政治改革略显逊色,特别是民主政治的发展比较落后,滞后的民主政治改革使民众政治参与愿望受挫而形成政治稳定隐患。民主法治化进程中,民众意识到通过合法手段获取维护自身利益成为最有效的途径。为此,广大民众都迫切要求通过政治参与进入政治过程,以维护或补偿自己的利益。政治参与愿望的增强要求政治体系必须有能力把这些因现代化而达到新的社会觉悟的社会力量成功地吸收进体系中。这对国家政治制度化水平提出较高要求,而正处于转型期的中国目前并不具备这样的条件,尽管我国已建立了社会协商制度、平等对话制度等民主政治形式,但是政治体系所提供的政治参与渠道常常受阻,远远不能满足所有社会群体参与政治事务的愿望和要求,导致其寻求制度外途径表达利益,这就有可能成为危及社会稳定的隐患。
(四)体制转轨过程中的制度缺失与不完善加剧腐败
腐败从政治社会产生起就一直是政治社会的一大公害。习近平总书记在新一届中央政治局的第一次集体学习时强调:“物必先腐而后重生,近些年来,一些国家因为长期积累的矛盾导致民怨载道、社会动荡、政权垮台,其中贪污腐败就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大量事实告诉我们,腐败问题愈演愈烈,最终必然会亡党亡国。”
1.腐败动摇政权合法性基础,危及政治稳定。尽管我国的选举制度尚在起步发展阶段,不如欧美等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完善,但在政府和人民之间也存在着一种不言自明的“社会契约”。政府官员手中的权力是人民给予的,作为交换,政府应当输出“好”的决策,尽力维持和增进人民的利益。一旦政府不能有效输出政策,人们所回馈的将是减少支持,就会导致权威合法性基础被削弱。正如美国政治学家约瑟夫·纳伊在分析发展中国家的腐败时所指出“腐败浪费了一个新国家拥有的最重要的资源,即政府的合法性。”[16]换句话说,官员的腐败会单方面毁掉政府与人民之间的“契约”关系,从而失去合法性。政权合法性动摇,意味着政权权威性下降,结果就是执政党所推行的法律制度都无法顺利贯彻实施,社会动乱随之产生。
2.腐败破坏资源优化配置,加剧社会不公,激化社会矛盾。首先,由于腐败行为的存在,政府进行资源分配时依靠关系原则或权钱交易的价格,而非效率原则。其次,腐败的盛行意味着大量财物被用于行贿等寻租行为,而非投入生产过程,造成资源的浪费。最后,腐败的泛滥加剧分配不公,大大挫伤了广大劳动者的生产积极性。腐败份子靠权钱交易对公共利益造成的损失却要由全体劳动者共同承担,这是最大的不平等。这种不平等的心理势必激化社会矛盾。“收入分配中这种不合理现象严重打击了人们通过诚实劳动获得正当收入的积极性,并直接影响着人们的劳动态度,甚至导致消极怠工现象,这种现象降低了劳动效率,并使经济发展失去动力,由此所造成的损失是无法估量的。”[17]
(五)多元文化激荡与主流意识形态的认同危机
文化作为社会领域的重要范畴,其基本的功能就是为政治活动和经济活动提供一个相互影响的场所,因此文化的演变与发展会以某种方式影响政治和经济,尤其对政治的影响更为显著。改革开放以来,伴随着经济体制和政治体制的变革,人们的竞争意识、效率意识、民主法治意识和开拓创新意识不断增强;与此同时,由于社会经济成分、分配方式、物质利益、就业方式日益多样化,人们思想活动的独立性、选择性、多边形、差异性也明显增加;市场经济活动的负面影响给人们的思想带来了负面作用,自由主义、拜金主义、享乐主义和极端利己主义的思想意识逐渐显现增强;全面的对外开放使国外腐朽的资产阶级思想文化乘虚而入。社会存在发生了巨大变化,必然影响社会意识,出现了多元社会意识和多元文化。大量历史事实证明,社会的无序和混乱往往是从思想意识、社会舆论开始的,不同思想观念和价值取向上的对立和冲突,常常成为社会动乱和不稳定的导火线。在多种文化并存的状态下,很多人出现了文化归属的混乱和心灵的扭曲,而主流意识文化的社会控制作用也显得力不从心,从而引起社会的动荡和不安。
国际上,西方发达国家又不断对我国意识形态领域进行思想渗透,企图颠覆马克思主义在我国意识形态领域的指导作用,而我国主流意识形态本身在研究和宣传上缺乏认同感和影响力,[18]在如此严峻的挑战下,如果我国的主流意识形态不加强自身建设,不积极应对外来冲击和渗透或应对措施不当,那么主流意识形态的凝聚力和影响力就会大大减弱,无法有效整合社会各阶层利益关系,协调社会各群体利益矛盾和冲突,其结果势必影响社会和谐稳定。
三、结语
对于处于改革深水区的中国而言,稳定对改革成败至关重要,因此分析影响社会稳定的利弊因素也是十分必要的。对于有利于中国社会稳定的因素,应当继续坚持发展和深化,而对于不利因素,则应及时采取相关措施予以纠正甚至剔除。究其根源,我国社会稳定的隐患性因素在于前期行政管理改革重经济体制方面改革而轻政治体制改革,相关配套改革措施未能及时跟上。十六大以来,我国政府转变了改革思路,逐步确立了建立服务型政府的改革目标,政府价值取向发生深层次转变,改革重心和施政方式都发生重大变化,2013年十八届三中全会将改革目标转向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十八届四中全会强调全面推进依法治国的重要性,将民主法治的政治体制建设提升到重要高度。习近平总书记在十九大报告中也指出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的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提出在民主、法治、公平、正义、安全、环境等方面加强改革,缓解主要矛盾。这一系列改革举措必然会成为增进我国社会稳定有利因素的助力器,有效减弱消弭影响社会稳定的隐患,安全渡过改革深水区,如期实现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奋斗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