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理发师
2019-03-20余今
余今
1
珠珠今天不開心。
事情还得从午睡说起。
午睡后醒来,珠珠感觉脸上刺刺痒痒的。她伸手一摸,摸下几根细碎的头发。她奇怪地顺手撸了撸,一撮整齐的头发忽地掉到了桌上,像死去的蚯蚓,软哒哒地蜷曲着身子。
呃……头发断了?
珠珠蒙了,脑子里忽地冒出“鬼剃头”这个词。记不得曾经在哪儿听过,平时从来也没有想过,但这个瞬间,“鬼剃头”三个字像幽灵一般陡然闪了出来。
珠珠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她不敢想,也不敢动了,像个木头人似的,瞪着桌上同样一动不动的那撮头发。头顶凉风飕飕地掠过,耳朵里嗡嗡轰轰,一片嘈杂。虽然她不喜欢自己的头发,甚至讨厌它们,但从来没想过它们会死啊!死几根还能接受,若全部死掉,她还有脸见人吗?
等到慌乱渐渐平定,珠珠微抬眼皮,扫了一眼前面,前排的同学刚从昏睡中醒来,个个呆怔怔的。
珠珠壮起胆子,伸出手小心地摸了摸。
嚯——头发还在!
还是不放心。手指又插进头发里,头顶、脑后、耳边,都摸了个遍。头发依然干干涩涩,发根散发着温温的热。她又拽了拽,很牢固。
“噗——”此时,珠珠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看来头发没有集体自杀!那这一撮头发是怎么回事呢?珠珠拈起桌上的头发,想仔细瞧一瞧,找一找原因,却听见身后传出几声窃笑。
“嘿……嘿嘿……”笑声轻轻的,好像从缝隙里逃溜出来,鬼祟鬼祟的。
珠珠回头,只见鲁光和丁佳鸣缩在桌子后面,脸上的五官都挤在一起。笑声正是从他俩捂着的嘴里溜出来的。见珠珠傻瞪着他们,他俩对了对眼神,收敛起笑容,坐直身子,装模作样地大声咳嗽,好像嗓子被什么卡住了。
珠珠把手里的断发伸到他们面前,她想问问他俩知不知道什么情况。
“咦!”鲁光跳了起来,嫌弃地躲到一边。
“什么啊?”丁佳鸣慌里慌张地问。
“毛!”鲁光站在一边大嚷。
“哦,什么动物的毛?弯弯扭扭的。”丁佳鸣兴致勃勃地凑上来,“我来研究研究。”
“毛有啥好研究的,你这变态。”鲁光嬉皮笑脸地骂他。
珠珠气坏了,他们竟然把她手里的头发叫作毛,还声称要研究。她扬起手就把头发朝丁佳鸣脸上扔去,吓得那两个家伙夺路而逃,还大呼小叫着“救命啊”“救命啊”,就像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把还没醒过神来的人吓得一愣一愣的,转着脑袋纷纷朝珠珠这边看过来。
珠珠那个气呀!她越生气就越觉得他俩可疑。可她没有证据,也没有目击证人。更不巧的是,今天她的同桌因为生病也没来上学。
2
本来不开心就那么一会儿,一堂体育课后,珠珠也差不多忘了。可放学的时候,鲁光走到珠珠身旁大声说:“狮子狗,你脱毛啦!”
“啊?”珠珠还没反应过来,鲁光又大叫大嚷开了:“狮子狗脱毛了!狮子狗脱毛了!”唯恐天下人不知。丁佳鸣更可恶,路过珠珠身边时,趁她不注意,撸了一把她的头发。两人怀着“得胜”的兴奋,嘻嘻哈哈笑着、叫着,奔出门去。
珠珠简直要气疯了。等她追出去,他们已经跑得远远的了。
哼!珠珠气得直跺脚。
走在放学的路上,珠珠还生着气。她走得飞快,把来接她的奶奶追得一路小跑,边跑边喊:“珠珠,慢点,慢点,珠珠,等等奶奶。”
“慢点慢点,你就不能快点嘛!”珠珠停下来冲身后的奶奶发脾气。
“珠珠啊,你怎么了,被老师批评了吗?”奶奶喘着气上来,一把抓住珠珠的手,生怕她会丢一样。
“没有。”
“被同学欺负了?”
“没有。”
“那是怎么了吗?我的小喜鹊今天怎么不开心?”
“你能不能不要瞎叫外号啊,我的外号已经够多了。”珠珠拧着眉头,臭着脸,尖声嚷。
“好好好,奶奶错了。”奶奶讨好地笑着,从包里拿出一个蛋糕,“吃吧,肚子肯定饿了。”
珠珠接过蛋糕狠狠地咬了一口,仿佛咬进嘴里的不是蛋糕,而是积压在心口的一团郁闷,那团郁闷被牙齿咬破,切碎,咀嚼成一团柔软的糊糊,咽进肚子里。
珠珠想不通,班里有二十二个女生,其中二十一个人头发乌黑溜直,唯独一人是卷头发,那个人就是珠珠。头发卷就卷吧,还又细又黄,张牙舞爪,一根不靠着一根,就像闹别扭了一样。别的女生直溜溜的头发可以梳成马尾辫,也可以随意披在肩上,即便是短发的也柔柔顺顺。而珠珠呢,头发一旦脱离了皮筋,就毛茸茸、蓬松松、弯弯曲曲的,乍一看,还以为脑袋刚刚经历了一场爆炸。
按理珠珠在班里应该算是“国宝”,物以稀为贵,再不济,也是被羡慕的对象,试问有多少小朋友整天顶着一头卷卷的头发?
然而,现实并不美好。在班里,珠珠不仅不是“国宝”,反而是被戏弄的对象。珠珠其实是个安静的孩子,胆小、害羞,人畜无害,老师叫她回答问题,她都会脸红半天。可自从进了学校,她发现,经常有人有意无意地揪她的头发。有个男孩从幼儿园开始就揪她的头发,一直揪到了四年级。这个男孩就是坐在她后面的鲁光。珠珠也告诉过老师,可老师批评过鲁光之后,他不仅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更加勤快地变着法儿捉弄珠珠的头发,还伙同其他男生给她起了若干的外号:狮子狗、小卷毛、鸡窝头、喜鹊窝……起得随心所欲,叫得理直气壮。有一次,鲁光竟然带来了一只没有长毛的粉红色的小鸟,说是孤儿,扬言要放在珠珠的头发里寄养,把珠珠吓得一天都没上好课。
珠珠常常恼恨,为什么别人都是直发,偏偏自己长一头乱糟糟的卷发?
不好看就算了,梳头的时候更受罪。梳子在头上磕磕绊绊,跌跌撞撞,耳边不时传来轻微的“啪啪”声,那是头发“牺牲”时的呻吟。珠珠心疼,可又无可奈何。梳得急躁起来,连拉带拽,自己疼得龇牙咧嘴,白白“牺牲”好多头发,梳子也跟着遭殃,无辜折断一两根牙齿。
家里的梳子个个伤残,不是缺牙少齿,就是手柄折断,都是珠珠的头发给害的。珠珠还不愿奶奶和妈妈帮忙,她觉得,自己长大了,梳头这件小事应该自己解决。
可她根本就解决不好梳头这件小事,一梳头就开始毛躁,一毛躁,就忍不住冲妈妈发脾气:“为什么我的头发和你们不一样?”因为,妈妈的头发正是她羡慕至极的顺溜笔直型。
妈妈一脸惊讶:“啊?哪儿不一样?一样的呀。”
“你是直的,我是弯的。”
“哦——”妈妈似乎松了一口气,“这个啊,你是自来卷。”
“什么是自来卷?”
“就是天生卷发。”
“为什么这样?”
“生下来就这样啊。自来卷多好,别人想要还要不到呢,妈妈就很羡慕你!”
“羡慕我?有什么好羡慕的。”珠珠嘟着嘴嘀咕, “为什么你们的都不卷,就我一个人卷呢?”
“呃……”妈妈一时语塞,笑着来摸珠珠的头。珠珠躲开了。她现在不喜欢别人的手在自己头上摸来摸去,妈妈也不行。
奶奶哈哈笑着跑过来:“珠珠,你忘了奶奶啦?奶奶的头发和你的一样呀。”
奶奶说着,侧过头。可不是,奶奶也是一头卷发,虽然颜色花白,但卷卷的,像泡开的方便面,又像海里的波浪,一浪赶着一浪。
“都怪你。”珠珠皱着脸朝奶奶嚷。
“傻孩子,自来卷头发可不是每个人都有的哦,得是运气好的人才有,你是隔代遗传,奶奶把最好的遗传给你了,都没有给你爸爸。”
真的吗?珠珠半信半疑,这乱糟糟的卷发还会有好运?这让她心里不由滋生出一丝小小的欢喜。可到了学校,她在家里好不容易积攒的那一点骄傲,就像被暴风雨敲打过的小草,蔫头耷脑。
3
吃完甜甜的蛋糕,珠珠心里也顺了很多。她擦擦嘴:“奶奶,你知道鬼剃头吗?”
“听说过。”
“你知道吗?”珠珠把嘴凑到奶奶耳边,“我今天午睡的时候,头发被鬼剪掉了一撮。”
“啊!”奶奶吃了一惊,连忙伸手来摸珠珠的头发,“不是好好的都在吗,没有少啊。不可瞎说。”
“真的。”珠珠把午睡后的事情講给奶奶听。
奶奶皱起了眉头:“这事有点蹊跷,但是不要瞎想,没有鬼剃头这回事。不如这样,下次午睡的时候,你假装睡着,看看有没有同学悄悄干坏事。”
听奶奶这么一说,珠珠眼前立马闪过鲁光。她觉得鲁光非常可疑。
又是午睡时间。
铃声刚响,值日班长就在讲台上用教鞭把桌子拍得“啪啪”响:“睡觉,睡觉,趴下,趴下。”
教室里像大风刮过的麦田,立即倒伏下一片。还有几个想负隅顽抗一下,被班长作势要在黑板上记名字,吓得一骨碌趴在桌上。教室里很快安静了下来,开始听见有人均匀的呼吸声。
珠珠没睡着,她记着奶奶的话呢。她悄悄张开手指,透过手指缝看去,班长趴在讲台上,眯缝着两眼打瞌睡。巡查的老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后窗,朝教室里张望,吓得珠珠赶忙闭上眼睛。奇怪,眼睛一闭上,脑袋就重了,跟着很快迷迷糊糊,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直到铃声再次响起,珠珠才惊醒。
她站起身,想出去走走,谁料眼前一道黑影闪过,一撮头发又飘了下来。
头发又断了。
怎么就睡着了呢!珠珠有些恼恨自己。她拈起头发仔细看了看,断掉的地方很整齐,应该是被剪掉的。肯定是有人趁她睡着,暗中使坏。
是谁呢?
珠珠悄悄侧脸朝后面瞅。
鲁光好像刚从午睡中醒来,眼神呆滞,脸上残留着手臂压出的红印子。他旁边的丁佳鸣脸还埋在臂弯里,似乎没睡醒。他俩看上去很正常,可是这种正常,却又让人隐隐觉得不正常。鲁光和丁佳鸣平时总和珠珠的卷头发过不去,这两天怎么安静了很多,连午睡都认认真真地睡了?
珠珠想问问他们,到底是不是他俩干的好事。可能午睡刚醒,嘴唇无力,她嗫嚅了几次,终究没有问出来。最后她叹了一口气,在心里说,算了。万一问起头发的事情,那两个家伙跳起来一阵咋呼,有可能招来一次更大的嘲笑,引来更多人的注意。想想都觉得可怕。珠珠绞着手里的断发,把它们揉成一团,丝丝缕缕纠缠在一起,握在湿润的掌心里。
下课的时候,好朋友严贝儿叫她一起去上厕所,路上,珠珠忍不住抱怨:“我讨厌鲁光和丁佳鸣!”
“为什么呀?”严贝儿很惊讶。
“他们总是弄我的头发。”
“他们就那样,喜欢闹着玩。”
“不是闹着玩,我恨他们。”
“没那么夸张吧!”
珠珠的心渐渐凉下去,她本来以为严贝儿会站在她这一边,和她一起数落他俩的不是,再一起想办法对付他们。可是,严贝儿却觉得她夸张。
真的没有夸张!珠珠很委屈,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嘴巴好像控制不住,“噼里啪啦”地倒起心里的苦水。说着说着,珠珠发现严贝儿根本没注意听,她在东张西望,偶尔 “嗯嗯”几声,明显心不在焉。珠珠觉得很没劲,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正犹豫要不要继续说下去,就听严贝儿开心地叫起来:“快看,那个人篮球打得可帅了。”
珠珠闭上了嘴巴。她顺着严贝儿的目光看过去,操场上,阳光灿烂,几个高年级的男孩生龙活虎地奔跑、跳跃。珠珠不由又叹了一口气。
珠珠不想去学校。
第二天早上,她背起书包,故作无意地问妈妈:“为什么天天要上学啊?”
“上学才能学到知识呀。”
“不上学可以吗?”
“不可以!”
停了一会儿,妈妈又说:“宝贝啊,你怎么问这样的话,为了你进这个学校,爸爸妈妈可费了不少劲呢。听话,好好上学。”
珠珠点点头。
奶奶照例要送珠珠,被珠珠拦住了,她说:“奶奶,今天我想自己去上学。”
“不行吧。”
妈妈犹豫了会儿说:“也行,正好锻炼一下。”
珠珠背着书包独自出了门。走到巷子口,她朝后望了望,奶奶没有跟在后面。她紧走几步,汇入街上如流的人潮里。
4
上午9点,珠珠妈妈接到一个电话,薛老师打来的。
电话里,薛老师问珠珠是不是病了,怎么没来上学。
“怎么可能?”珠珠妈妈吃惊得声音都变了调,“一大早就去了,一个人走的,今天没有让奶奶送。”
“真的吗?”电话那头的薛老师紧张起来,“那她走到哪里去了?真的没来学校啊……”
珠珠妈妈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颤抖着手往家里拨电话。可是,一声,两声,三声……变成忙音,再次拨号,始终没有人接听。
珠珠去哪儿了呢?
此时的珠珠穿过人潮车流,拐进了一个小巷子,小巷子长长的,很安静,两边的墙脚长着茂盛的青苔。在一家写着“理发”的小店前,珠珠放慢了脚步,小店刚开门,一个女人在打扫卫生。珠珠从门口走过去,又走回来,像散步那样漫不经心。直到女人出来倒垃圾看见站在一边的珠珠,问:“小孩,你想剪头发?”
珠珠点点头,然后走了进去。
“剪成什么樣子?”女人问。
“短的,越短越好。”
“你不怕难看?”
“不怕。”
“之前烫过?”
“没有。”
“我要和你讲清楚,你这头发剪短了,可能有点不好看。”
“没关系。”
珠珠闭上眼睛,她听见剪刀在头上“咔嚓、咔嚓”地响。
等女人说“好了”,珠珠睁开眼,她在镜子里看见了一个小男孩。
“还不错,不难看。”女人用海绵轻轻扫着珠珠脖子说,“头发有点干,每天最好抹点油。”
“嗯。”
珠珠没敢多看镜子里的人,她像犯了错,慌里慌张地跑出了理发店。
风一吹,后脑勺凉飕飕的,很不习惯。
下面去哪儿呢?
走出巷子,珠珠朝学校方向望了望,这时候应该上早读课了吧?她扭过身,往学校相反的方向走去。走着走着,身边车少了,人也少了,她走到了一座高架桥下面。上面轰隆隆驶过的是地铁。
珠珠经常看到地铁在空中跑,但还是第一次看到地铁在自己的头顶上跑。她在一个石头上坐下来,仰起头,傻傻地望着头顶的地铁轰轰驶来,又隆隆远去。
正看得出神,一转眼发现妈妈冲了过来,一把将她搂在怀里。等珠珠挣扎出妈妈的怀抱,看见薛老师也来了,不远处,还有一个像奶奶的身影闪了一下,钻进了树荫里。
5
珠珠在办公室里和薛老师谈了半天,后来,鲁光和丁佳鸣也被“请”到了办公室。
薛老师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剪刀。她把剪刀握得“嚓嚓”响,看着鲁光和丁佳鸣说,想要给人理发,最好剪一个大光头。
鲁光和丁佳鸣吓得挤成一团,紧张地瞄着薛老师手里的剪刀。
“来来来,你们谁快把头伸过来,让我试试剪刀快不快。”
“不要,不要。”两人连连摆手。
“那让珠珠给你们剪?”
“更不要!”
“那你们怎么随便剪人家的头发呢?”
“不是我剪的。”丁佳鸣赶紧澄清自己。
“是他提议的,他不提议,我也不会剪。”鲁光连忙指着丁佳鸣。
“你俩真是‘最佳猪队友啊!”薛老师冷笑着,手里的剪刀依旧嚓嚓作响,“说吧,为什么偷剪珠珠的头发?”
“鲁光说珠珠爱烫头发,作怪,他看着不顺眼。”丁佳鸣很快“招供”了。
“我没有烫头发!”珠珠觉得冤枉极了。
“哼,骗谁,你没烫,你的头发怎么那么卷?”鲁光不相信地朝珠珠瞪眼睛。
“我真的没烫过!”珠珠叫嚷着,憋不住的眼泪像小露珠一样滚下来。
“不,你烫过!”薛老师递给珠珠一张纸巾说。
薛老师也不相信她的话!珠珠失望极了。鲁光和丁佳鸣却来了劲,又神气活现起来。
“你是烫过头发,不过,你已经忘记了。你的理发师特别高级,不仅手艺顶尖,而且全世界独一无二,无人超越!”
“这么厉害!”鲁光不禁叫起来。
“谁啊?”丁佳鸣嚷嚷着,“这么牛!”
“想知道吗?”
“哦,我知道了,是她妈妈。”丁佳鸣恍然大悟。
“错!”
错了?两个人把嘴张得大大的。
“珠珠的理发师叫——上帝!”薛老师指着天。
“哇哦!”鲁光吓得一下子捂住嘴。
珠珠也惊呆了。
“上帝特别特别爱你,给你烫了一头漂亮的波浪卷,然后你就带着这个发型来了。傻孩子,上帝给了你一个特别的礼物,那就是——终身免烫的头发!”
“哇!”丁佳鸣羡慕得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
情况转变太快,快得珠珠不知所措,她愣愣地看着薛老师。
“薛老师对你都有些羡慕嫉妒恨,我每年要花不少钱烫头发,还没有你的自来卷好看。”
“为什么上帝不给我也烫一下呢?”鲁光摸着自己的脑袋有些失落。
“你太淘气了,上帝可能不喜欢淘气的孩子吧。”
“上帝真偏心!”鲁光咕哝着。
6
晚上,珠珠想着自己的上帝理发师,平静地入睡了。
妈妈从她的房间里走出来,轻轻关上了房门。
“怎么样?”奶奶问。
“没事了,睡了。”
望了望关得严实的房门,奶奶压低声音,叹了口气:“孩子小时候抱回来的时候,怎么看都像咱家人,就是头发不像。没想到,越是怕什么就会来什么。唉!”
“妈,难为你了,每年都要烫头发。”
“说什么难为,为了我的宝贝孙女,我做什么都乐意。”
“不知道她长大后,能不能理解我们的苦心?”
“能。我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