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镇政府信任影响因素实证分析

张 建 光

(中华人民共和国吴淞海事局，上海 201900)

一、引言

政府信任作为一种无形的力量，这种力量是政府与公众在长期的互动中逐步形成的，在政府与公民的关系中起到一种粘合剂的作用，能够有效地拉近政府与公民之间的距离。一般情况下，公众对于政府的信任程度的高低，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公众对于政府制度安排和公众对于未来生活的期待[1]。公众对于政府的不信任不仅会导致政府工作人员与公众产生矛盾，还会影响政府各项政策的实施，甚至还会引发社会动荡及政府的执政[2]。而乡镇政府作为直接面向村民的基层组织，将直接影响村民对政府的信任度,影响农村的发展及稳定[3]。因此，乡镇政府信任的研究则成为一个备受关注的重要话题。转型期的中国经济快速发展，但是村民对于政府的信任感却呈现下降的趋势。分析当前乡镇政府信任水平，哪些因素可能导致乡镇政府信任水平的下降，这对研究我国政府信任有一定的实际意义。

近年来，政府信任研究越来越受到学术界的关注，学者大多是从经济学和社会学层面对政府信任进行理论分析。对于乡镇政府信任研究的学者则比较少，实证研究的更是少之又少，本文基于调查数据，通过回归分析，分析当前影响乡镇政府信任影响因素，对于提高乡镇政府信任水平，具有较强的研究价值。

二、数据和变量

(一)数据来源

本文所用数据来自于南开大学周恩来政府管理学院副教授马得勇博士负责开展的一项学术性调查活动，主题为“协商民主与选举民主”，选取的调查地区为四川省和浙江省共4个乡镇。

(二)变量说明

1.因变量

乡镇政府信任：采用问卷中问题您对于本地的乡(镇)党委和政府的信任程度，请用“非常信任”，“比较信任”，“不太信任”，“完全不信任”，来表明你的态度。其中1赋值为非常信任，2赋值为比较信任，3赋值为不太信任，4赋值为完全不信任。其中，非常信任的占比为11.32%，比较信任的占比为44.49%，不太信任为35.15%，完全不信任为9.04%。

2.自变量

(1)政府绩效。政府绩效是指政府在社会经济管理活动中的结果、效益及其管理工作效率、效能。因而选取问卷中的问题包括：问题1您认为本地乡镇政府在改善乡村道路、供水等基础设施做的怎么样，选项包括很好、比较好、一般、不太好、很不好。问题2您认为本地乡镇政府在对乡村老弱孤残的救助工作做的怎么样，选项包括很好、比较好、一般、不太好、很不好。问题3您认为本地乡镇政府在解决农民看病难等医疗问题做的怎么样，选项包括很好、比较好、一般、不太好、很不好。通过因子分析，根据主成分分析法对变量进行因子分析，经过最大方差旋转法，依据特征值大于1为抽取标准，抽取出公因子(下同)。Cronbach’S alpha信度系数达0.746 3，具有较高的信度。因子分析结果显示，KMO值为0.679 1，说明所采用的变量适合进行因子分析。3个因子的累积解释量达66.77%，各变量均有较大的负荷量，说明量表具有较高的信度和效度，详见表1。

表1 乡镇政府信任影响因素因子分析

(2)工作人员态度及能力。工作人员态度及能力变量通过问卷中的三个问题来衡量，包括问题1您认为办事人员的服务态度和工作作风怎么样，选项包括很好、比较好、一般、不太好、很不好。问题2和十年前相比，办事人员的服务态度和工作作风是不是变好了，选项包括，比以前好多了，好一点了，和以前一样，变坏了，坏多了。问题3总体来说，你觉得乡镇干部称职？选项包括，绝大多数都称职，大多数称职，少数称职，几乎都不称职。其中Cronbach’S alpha信度系数达0.746 3，KMO值为0.679 1，3个因子的累积解释量达68.98%，详见表1。

(3)政治意识。根据社会科学新词典，政治意识是指政治活动主体对于政治生活的认识、观点、以及评价，主要表现为政治关注和政治参与。因此将政治意识分为两个维度来体现，分为政治关注和政治参与。政治关注变量通过问卷中的三个问题来衡量，包括问题1您对政治上的事情有没有兴趣，选项包括很有兴趣，比较有兴趣，不太感兴趣，完全没兴趣。问题2请问您经常阅读或收看时事或政治方面的新闻，选项包括几乎每天都看，一周看几次，偶尔看，几乎不看。问题3你经常和别人谈论国家大事或政治话题？选项包括，经常，有时，基本不讨论，从来不讨论。Cronbach’S alpha信度系数达0.674 5，KMO值为0.647 3，3个因子的累积解释量达61.76%。政治参与用两个问题来衡量，问题1：近几年您参加过村委会主任选举的投票了？选项包括，参加了、没参加。问题2：有没有向乡镇领导反映问题，选项包括，参加了、没参加，详见表1。

(4)民主意识。民主意识变量用问卷中的三个问题来衡量，包括问题1政府决定社会上思想的流传，选项包括非常同意、同意、不同意、很不同意。问题2如果政治领导人相信自己的主张，即使多数人反对，也绝不妥协，选项包括非常同意、同意、不同意、很不同意。问题3只要获得多数人支持，可以不必顾及少数人看法，选项包括非常同意、同意、不同意、很不同意。Cronbach’S alpha信度系数达0.736 8，KMO值为 0.644 8 ，3个因子的累积解释量达66.36%，详见表1。

3.控制变量

包括性别(男性=1、女性=0)、民族(汉族=1，少数民族=0)、年龄(45岁以下=1、45岁以上60岁以下=2、60岁以上=3)、婚姻状况(已婚=1、未婚、离异、丧偶=0)、宗教信仰(有宗教信仰=1、无宗教信仰=0)、政治面貌(中共党员=1、非中共党员=0)、家庭经济状况(下层=1、中等偏下=2、中等=3、中等偏上=4、上层=5)。各变量值的描述统计详见表2。

表2 变量描述性统计

三、实证结果与分析

回归分析的结果详见表3。模型1主要考察了人口学变量对于乡镇政府信任的影响。性别对于政府信任没有显著影响。民族对于乡镇政府信任没有显著影响，这可能与当前国家实行民族平等政策有关，少数民族和汉族一样享有同等的权益。年龄的回归系数在1%水平下的显著为负，即年龄越大的人群对于政府的信任度更高，老人的政府信任度高于青年人和中年人[4-5]。婚姻状况与政府信任呈正相关，已婚人群相比未婚、离异、丧偶人群对政府更加信任，这是因为婚姻的维系本身就需要信任作为基础，因而已婚人士对政府有着更高的信任感。宗教信仰与政府信任为正相关，无宗教信仰的人的政府信任感更高，这是因为宗教信仰作为一种无形的精神寄托，影响着个体的行为规范，因而应当积极地引导宗教，发挥其合理的部分。中共党员与乡镇政府信任呈负相关，即中共党员的政府信任度更高，这是因为中共党员不仅是一种身份的象征，中共党员了解更多关于党的政策、方针，甚至能够因为党员身份而受益。家庭经济状况越好的家庭，乡镇政府信任度越高，这可能是因为，如果政府制定的相关政策和措施能够有效提高家庭的收入和生活条件，那公民则自然选择相信政府[6]。

模型2考察的农村居民对于政府绩效评价和政府信任之间的关系。结果显示，变量的回归系数在1%水平下的显著为正，说明政府绩效越好，农村居民的政府信任感越高。且模型2调整后的R方为0.198，相比模型1提高了0.16，表明政府绩效与政府信任存在紧密的联系，这是因为乡村道路、供水等基础设施以及公共产品直接关系到村民的生产和生活问题，而看病难等医疗问题更是当前面临的重要难题，对于特殊困难群众问题的解决，则更能体现政府对于弱势群体的关注。因此，乡镇政府如何解决关乎农民生产和生活实际问题以及如何切实提高政府绩效，这对提高政府信任感尤为重要[7-9]。

模型3考察的是政府工作人员工作态度和工作能力与政府信任感的关系。政府工作人员工作能力和态度与政府信任感为正相关，即农村居民认为政府工作态度越好，工作能力越强，政府信任感越高，评价越低，政府信任就越低。且模型3调整后的R方为0.332，相比模型1提高了0.134。乡镇政府工作人员直接面向群众，工作人员的一言一行代表着政府，当前许多政府工作人员的不规范执法、服务态度差正是导致政府信任低的重要因素。

模型4考察的是政治意识和乡镇政府信任的关系，结果显示，政治关注和乡镇政府信任没有显著相关性，政治参与中的投票行为与政府信任存在正相关。根据已有的文献，弓利桃[10]、段雪辉[11]认为，政府信任对于政府政治参与有显著影响，即政府信任度越高的居民越倾向于进行政治参与活动。表明政府信任和政治参与是相互影响的，即政治参与能够提高政治信任，政治信任也能够提高政治参与。这是因为，通过政治参与能够体现国家主人翁的角色，能够通过政治参与表达农民的需求，进而有助于实现自身的权益。而政治参与中的向政府反映问题则与政府信任没有显著相关性，这与当前很多政府的不作为密不可分，很多时候即便农民向政府反映问题，政府也没有为其解决，这才出现了“进京告御状”现象。

模型5考察的是民主意识与乡镇政府信任的关系，结果显示民主意识与乡镇政府信任呈正相关，即民主意识越强，政府信任越高。这可能是因为，民主意识越强的农村居民，更可能通过政治参与或者其他活动来表达自己的诉求[12]。但是民主意识对于乡镇政府信任解释力较小，这主要是受到当前农民参政实践活动的制约。

表3 农村居民对乡镇政府信任影响因素OLS回归分析

注：*、**、***分别表示在10%、5%、1%水平上显著。

四、结论和启示

(一)结论

基于以上分析，可得出以下基本结论：人口学变量如年龄、婚姻状况、宗教信仰、政治面貌、家庭经济状况对乡镇政府信任存在显著影响，具体表现为：年龄越高的人越信任政府，已婚人群的政府信任度更高，中共党员的信任感更高，家庭经济状况更好的人更信任政府。而性别、民族与乡镇政府信任不存在显著相关性。政府绩效与政府信任呈正相关关系，即政府绩效的提高有利于提高农村居民的政府信任感，且政府绩效变量对政府信任有很强的解释力，解释力高达16%。政府工作人员的态度和能力与政府信任为显著正相关，即政府工作人员的态度和能力有助于提高政府信任感。政治意识中的政治关注和政府信任不存在显著关系，而政治参与中的投票与政府信任存在显著正相关，即投票行为能够促进政府信任度的提高。民主意识与政府信任为正相关关系，即民主意识越强的农村居民政府信任感越高。

(二)启示

通过分析乡镇政府信任影响因素，基于分析结论，提出如下建议：

第一，提高乡镇政府绩效水平。保障农村居民的基本公共产品供给，建立以居民为导向的公共产品和服务的供给体系，满足居民实际的需求。通过引入市场机制，通过合同外包、委托代理等方式让私人部门参与公共服务的供给，提高公共服务的品质和数量。建立行政服务中心，建立一条龙服务模式，简化政府办事程序。在城镇化发展过程，通过政策优势，多方融资，支持乡镇企业发展，实现农民就近就业，解决农民就业难问题[13]。

第二，强化政府工作人员服务意识和提高政府工作人员工作能力并重。公务员作为人民的公仆，他们自身的素质和业务能力以及工作态度，都直接影响党和政府形象。对于政府工作人员，应开展岗前培训和定期日常培训，提高与群众沟通的能力。深入村民的实际生活中，通过走访等形式了解群众的真实需求，为群众免费普及种植、养殖等课程，满足群众在饮水、就业、教育、医疗的需求，切实解决群众面对的实际困难。强化政府工作人员的服务意识，加强以人为本意识，在管理和服务工作当中建立公众为导向的意识[14]。同时，应建立群众评议制度。来乡镇政府办事的群众，可以就相关人员的服务态度和工作能力进行评分，乡镇政府应该将群众评议结果纳入考核体系中，并作为公务员年终考核的重要一环[15]。

第三，大力提高农村居民政治参与。实证分析结果表明农村居民的政治参与越高，对乡镇政府信任感越强。因此，应该积极推动农村居民的政治参与力度，以此提高乡镇政府信任度。具体可以从扩宽农村居民参政渠道、完善参与机制等方面，比如咨询会、听证会等多种形式推动农村居民政治参与，充分发挥基层民主协商。

第四，不断提高信息透明度及公开化。充分利用广播、报纸、政务公开栏、村务栏等渠道，公开政府决策的依据、政策法规，保障村民享有知情权[16]。对于事关村民切实利益的事项，如新农保、医保、贫困救助及相应的公共服务拨款，应该就相关经费的多少、来源、使用去向、结余等做全面清晰的公开，让村民清楚了解到政府政策的执行成效，发挥村民对政府行政成效的监督角色。

第五，综合考虑多种影响因素。在转型的社会大背景下，农民有着就业、公共服务、政治参与等多种需求，乡镇政府信任影响因素可谓是错综复杂，因此只有从政府、社会、个人视角全面地分析乡镇政府信任影响因素，才能切实提高乡镇政府信任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