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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脾胃论治消渴病及临床应用*

2019-03-19陈秋铭吴帮泰

光明中医 2019年23期
关键词:灵枢运化五脏

陈秋铭 陈 超 吴帮泰

糖尿病是临床常见病、多发病,流行病学资料表明2017年中国糖尿病患病率为10.9%[1],世界卫生组织预测至2025年全球糖尿病患者数将突破3亿[2]。糖尿病是现代医学病名,其最主要表现是“三多一少”:多饮、多食、多尿、消瘦,根据这个特点,现代中医多归属于“消渴”范畴。中医学认为糖尿病的基本病机为“阴虚为本,燥热为标”,治疗重在“养阴清热”。我们从临床实践中发现:糖尿病人燥热伤津而口干,虽多饮但不能解渴而小便清长,是所饮之水不能化生津液;糖尿病人消谷易饥,虽多食但不能荣养肌肤而形体消瘦,是所食水谷不能化生精微;饮食水谷化生津液与精微,全赖脾胃之运化,不管“阴虚”还是“燥热”,都只是消渴病的“标”,只看到消渴的症状,而忽视疾病的根本。因此,我们总结出了消渴病之根本在于脾胃,建立了“从脾胃论治消渴病”理论体系,现介绍如下。

1 病因

1.1 禀赋不足 五脏柔弱《灵枢·五变》《灵枢·本藏》中认为禀赋不足、五脏柔弱是消渴发病的重要内因:“五脏皆柔弱者,善病消瘅”“脾脆则善病消瘅易伤”“肾脆则善病消瘅易伤”,指出之所以发病,皆因五脏脆弱,其中以脾虚、肾虚与消渴发病尤为密切。清代张隐庵解释为:“五赃主藏精者也,五脏脆弱则津液微薄,故皆成消瘅”,认为该病与先天体质遗传相关,五脏虚弱是消渴发病的内在因素。

1.2 饮食不节 蕴热伤津消渴之人素嗜食肥甘,饮食不节,如《素问·奇病论》中论述消渴发病原因为:“此人必数食甘美而多肥也。肥者,令人内热,甘者令人中满,故其气上溢,转为消渴”。唐代孙思邈在《备急千金要方》中亦云:“凡积久饮酒,未有不成消渴……积年长夜,酣兴不解,遂使三焦猛热,五脏干燥,木石犹且焦枯,在人何能不渴”,都认为长期过食肥甘厚味,饮酒过度,损伤中焦脾胃,脾胃运化失司,易导致湿热内蕴,消耗谷液,损耗阴津,则消渴病发。

1.3 情志不调 气机不畅《灵枢·五变》中所说:“怒则气上逆,胸中蓄积,血气逆流……转而为热,热则消肌肤,故为消瘅”,认为气机郁滞,郁而化热,热伤阴液,而成消渴。

1.4 劳欲过度 以妄为常《素问》曰:“劳则气耗”;清代喻嘉言《医门法律》认为:“肾或以石药耗其真,女色竭其精者,阳强于外,阴不内守,而小溲浑浊如膏,饮一溲一,肾消之证成矣”。均指出劳力、劳精、劳神则耗气伤津,过度劳伤导致机体水谷精微的转运和输布,津液运行阻滞,或口渴口干,或小便浊溺而发为消渴。

2 病机

糖尿病症状以消耗多食、口干多饮为主,饮食的代谢与运化,与脾胃关系最为密切,水饮进入人体的代谢过程如《素问·经脉别论》云:“饮入于胃,游溢精气,上输于脾,脾气散精,上归于肺,通调水道,下输膀胱。水精四布,五经并行”。正常情况下,饮食水谷进入人体,经胃之腐熟,化生精微物质,经脾之运化,将精微物质散布全身,支持全身功能活动。当饮食失常,脾胃受损时,就要发病。

2.1 脾胃失调,物不归化,日久则内生郁、热、痰、湿、浊、瘀《灵枢·师传》:“胃中热则消谷,令人悬心善饥”。《素问·奇病论》曰:“脾瘅。夫五味入口,藏于胃,脾为之行其精气,津液在脾,故令人口甘也。此肥美之所发也。此人必数食甘美而多肥也,肥者令人内热,甘者令人中满,故其气上溢,转为消渴”。饮食肥甘厚味,损伤脾胃,运化不及,体内的糟粕无法通过脾胃升清降浊作用排出,蕴积肠腑,郁而化热,煎灼津液,则气郁、热邪内生,发为消渴病。《素问·通评虚实论》:“消瘅、仆击、偏枯……肥贵人,则膏粱之疾也。”《灵枢·本脏》:“脾坚,则脏安难伤;脾脆,则善病消痹易伤”。消渴日久,肥甘厚味,膏粱之变,内伤脾胃,脾虚则痰湿、浊邪内生,发为消渴。《灵枢·五变》曰:“多怒,怒则气上逆,胸中蓄积……为消瘅”,“怒者气逆,血气逆流,髋皮充肌,血脉不行,转而为热,热则消肌肤,故为消瘅”,指出情志抑郁、肝气不舒,瘀血郁久化热导致消渴的病机。

2.2 脾失健运,精微不运,脏腑失养,则气血亏虚,日久阴阳俱虚脾胃居中焦,运化水谷,为气机升降之枢纽,气血生化之来源。《脾胃论》曰:“元气之充足,皆由脾胃之气无所伤,而后能滋养元气”,若脾失健运,则脾不能散精,精微上不能归于肺,下不能输于膀胱,则脏腑失养。如《素问·六微旨大论》曰:“非升降,则无以生长化收藏”。《灵枢·营卫生会》指出:“中焦受气取汁,变化而赤,是谓血”,故中焦脾胃受损,血液生化无源,气血亏虚,正气不足,不只发为消渴,又可出现多种变证。血脉失养,经络不和,可见肢体麻痹之证;肝肾阴亏,不能上养耳目,可见视瞻昏渺、暴盲、耳聋等证;瘀阻络脉,正气亏虚,易感热毒而发疮疖、痈疽。

可见,早在《黄帝内经》时期就明确提出了消渴发病根本在于“脾胃”,或因过食肥甘厚味,或因胃中积热,内伤脾胃,运化失司。因此,我们总结为:“脾胃失调,物不归化,精微不运,脏腑失养”。

3 辨证论治

糖尿病临床辨证论治首辨虚实。虚证以气虚、阴虚为主,是糖尿病发病的基础;实证以郁、热、湿、痰、浊、瘀为主,或出现于消渴的整个病程,或在某个阶段较为突出。虚实夹杂贯穿消渴病整个病程,且往往由多个邪气互相夹杂为病,调和脾胃、攻补兼施为基本治疗方法,伴有急性并发症时候就应该“急则治其标”,慢性调理时就应该“缓则治其本”,但整个治疗过程中补脾扶正是核心,在扶正的过程中,必需重视驱邪。因此,我们团队创立了“健脾尚可方”:葛根20 g,丹参15 g,白术30 g,太子参30 g,黄柏10 g,方中白术健脾益气燥湿,为君药;配伍太子参以加强补中益气之功,使中轴得运,并用葛根升清阳以通脾络,解热以生津止渴,共为臣药;黄柏则清热燥湿助脾以泻降阴火,丹参以活血化瘀通脾络,两者是为佐药,全方升降和合,共凑健脾通络、清热活血之功,用于治疗有糖尿病高危人群或糖尿病家族史、糖尿病前期、糖尿病早期、肥胖症、代谢综合征的患者,疗效确切。本方做为治疗糖尿病基本方,临证再针对糖尿病不同时期特点,进行灵活加减应用。

3.1 早期糖尿病早期多症见口干口苦、多饮、多尿、形体肥胖、胸闷呕恶、心下痞满、水谷不消、痰多、肢体困重、头重昏曚、便溏或便秘等,舌淡胖,舌下络脉瘀阻,苔白腻,脉弦滑无力。辨为脾虚胃实、脾虚郁热,在健脾尚可方的基础上酌加陈皮健脾理气,茯苓健脾利湿,苍术健脾燥湿,枳实理气消积,化痰除痞,川菖蒲化湿开胃,理气豁痰辟浊,知母清热泻火,滋阴润燥;郁金清热凉血,理气解郁。

3.2 中期糖尿病中期多出现糖尿病并发症如糖尿病视网膜病变、糖尿病肾病等,表现为口干多饮、咽燥干咳、多食消瘦、体倦乏力、动则汗出,或见崩漏、便血、皮下出血,心悸怔忡或心烦、失眠多梦、健忘、腰膝酸软、视物模糊、下肢浮肿、多尿或泡沫尿等,舌淡或红少津,苔黄白或无苔,边有齿印,脉细弱。辨为气阴两虚证,多由脾虚而损及心、肺、肾,出现脾肺两虚、心脾两虚、脾肾两虚,治疗在健脾尚可方基础上酌加黄芪以加强补中益气之功,当归以活血化瘀通脾络,山药入脾肺肾而健脾益肺补肾,女贞子、山茱萸入肝肾而补肝肾之阴,炙甘草加强补中益气之功,陈皮健脾理气使脾胃得运。

3.3 后期糖尿病后期多出现糖尿病肾病表现为神疲乏力、脘腹胀满、畏寒肢冷、面色黧黑、腰膝酸软、肢体麻痹、视物模糊、小便频数、夜尿增多浑浊如脂如膏、阳痿、面目浮肿或肢体浮肿、五更泄泻,舌淡体胖苔白而干,脉沉细无力等。此由脏腑虚衰,损及阴阳,而发展为阴阳两虚之证,治疗在健脾尚可方基础上酌加淫羊藿、肉苁蓉温肾助阳,川芎、田七以活血化瘀通脾络,苍术健脾燥湿,化痰辟浊,桂枝配伍干姜温经通络;山茱萸滋补肾阴,于温阳药中取“阳中求阴”。糖尿病后期有另一部分病人出现糖尿病周围神经病、糖尿病血管病变、糖尿病眼底病变,糖尿病合并冠心病、脑梗死,表现为口干多饮、多食、多尿,神疲乏力,面色萎黄或黧黑,脘腹胀满,食纳不香,肌肤甲错,肢体麻痹疼痛,以刺痛为主,夜间加重,间歇性跛行,半身不遂,口角歪斜,舌淡暗有瘀点,苔白,脉沉细涩等;此为脾虚不运日久,浊瘀内停,辨为脾虚络瘀证,治疗在健脾尚可方的基础上酌加黄芪补一身之气,川芎、田七以活血化瘀通脾络,川菖蒲化湿开胃、理气豁痰辟浊,地龙活血通络。

4 小结

糖尿病是以血糖值为诊断依据的,很多患者是在体检时发现血糖升高,这些糖尿病患者没有明显的症状。流行病学资料表明:80%的2型糖尿病前期、早期发病时仅存在肥胖,无其他明显症状[3]。糖尿病早期不加药物干预或药物干预失效则逐渐出现三多一少的“消渴”症状。从临床糖尿病病程上看,大多数患者在病程中某个阶段或多或少都有“消渴”的表现,因此,“消渴”仍是贯穿糖尿病的核心。

现代很多医家也都逐渐认识到“脾胃”在糖尿病的发病中的重要作用。吴以岭教授以络病理论为指导,探讨了从“脾”论治2型糖尿病[4],近代张锡纯在《医学衷中参西录》中明确指出“消渴一证,古有上、中、下之分,谓其证皆起于中焦而极于上、下。”[5]我们从临床实际出发,建立的从脾论治糖尿病理论体系,以调理脾胃为核心,以虚实偏重为横,病程分期为纵,纵观全程,临床应用多有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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