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岁听障儿童连续语音清晰度的研究*

张磊 韩秀华 汪梅梅

言语清晰度(speech intelligibility)是指某人说出的话被聆听者理解的准确程度[1]。连续语音是指将单个音节按照特定的次序或组合连接起来，使之能连续、清晰、协调进行发音并形成有意义句子的过程[2]；连续语音能体现说话者整个发音系统的协调性，与言语清晰度直接相关，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

听力障碍会极大影响听障儿童的言语清晰度，造成沟通和交流障碍[3]。龙墨[4]、张磊等[5～7]分别探究了听障儿童声母和韵母、声调的评估和习得规律，但是这些研究都是基于听障儿童单音节字水平的分析，而针对听障儿童连续语音研究较少。Ertmer指出基于单音节水平的构音评估结果不能可靠地预测听障儿童连续语音的清晰度[8]，张芳[9]、范佳露[10]、高晓慧等[11]研究了听障儿童连续语音的切换、语音重复及连续语音时长方面的特征，但他们研究中连续语音清晰度的评判者主要是熟悉听障儿童语音的治疗师和教师，因为过于熟悉听障儿童语音的发音方式，很难客观反映听障儿童连续语音被普通人群真实理解的程度。Nicolosi[1]、Osberger[12]和Miyamoto[13]等主张让不熟悉听障儿童语音的成人聆听听障儿童成套的言语样本，将可理解词语百分比(percentage of intelligible words，PIW)作为反映听障儿童连续语音清晰度的指标。目前国内采用PIW进行听障儿童连续语音的研究尚未见报道，故本研究选取PIW作为反映连续语音清晰度的指标，通过与言语可懂度分级(speech intelligibility rating，SIR)的相关性研究，验证PIW用于学龄前听障儿童连续语言清晰度特征评估是否科学有效；并通过与健听儿童的比较，分析学龄前听障儿童连续语音被普通人群真实理解的程度，探讨4～6岁听障儿童连续语音清晰度的特征。

1 资料与方法

1.1研究对象及分组 采取随机抽样方法，从上海某两所聋健合一幼儿园及聋儿康复机构抽取4～6岁健听儿童和听障儿童共118例，其中听障儿童59例，平均听阈为93.10±12.36 dB HL，助听或重建听阈为25～48 dB HL，平均为35.65±5.93 dB HL；4岁23例，5岁21例，6岁15例；双耳佩戴助听器者15例，单侧植入人工耳蜗者21例，一侧佩戴助听器、一侧植入人工耳蜗(以下简称：双模式)者23例。健听儿童59例作为对照组，年龄和性别分布与听障儿童匹配。

听障儿童入选标准：补偿或重建听力在适合(250～3 000 Hz助听听阈在言语香蕉图内)及以上水平，无其他障碍；使用汉语普通话进行康复训练，时间至少半年以上；具备一定的连续语音发音能力，至少能够掌握b、m、d、h、p、t、g、k、n声母；模仿句长平均>6个字。健听儿童入选标准：智力正常，平时使用语言主要为汉语普通话，无听觉和言语障碍史。

1.2连续语音测试材料 House耳研所傅前杰等[14]开发了安静环境下中文言语感知(Mandarin speech perception,MSP)测试词表，用于评估助听器或人工耳蜗植入者短句的言语识别情况；MSP共有十个列表，每个列表均符合语音均衡原则，与日常生活中声韵母出现的频率一致，每个列表由十个句子组成，每个句子包括七个单音节词。本研究通过有教授学龄前儿童经验丰富的幼儿教师投票，从十个列表中分别选出一个符合学龄前儿童生活情境和语言认知水平的句子，共选定10个句子列表，同时在遵守语音均衡原则的基础上对列表中的10个句子进行了改编，使得改编后的材料包含普通话中所有的声母及常见的30个韵母(表1)。

表1 连续语音测试材料句子列表

1.3测试方法

1.3.1PIW测试 在安静环境下测试，环境噪声低于55 dB A。先让受试儿童适应环境和测试者，理解测试规则。治疗师读出句子，并呈现相应图片，帮助儿童正确理解图片，然后由儿童跟读，每个句子读两遍，语速和响度适当，保存录音。对受试儿童的声音进行剪辑、降噪归一化处理后，随机播放，由三名不熟悉受试儿童语音的成人聆听录音，并在记录表上标记出可被理解的词语(聆听者纳入标准：20～48岁，听力正常，受过大专及以上教育，汉语普通话二级甲等及以上)，计算出每位聆听者所听受试者的PIW，PIW=可被理解的目标词个数/出现的目标词总数×100%；将三位聆听者的得分进行平均，即得到该受试者的PIW[15]。

1.3.2听障儿童SIR测试 由诺丁汉大学研发的SIR可以评价中度及重度聋儿助听前及助听后早期各阶段的言语能力(表2)[16]，本研究由言语矫治师和集体课教师使用该表评估听障儿童日常生活中的言语可懂度分级，共分为1～5级，得分越高，言语可被理解的程度就越高；若是两人评价结果有差异，则由两人共同讨论后给出最终一致的评分。

1.4统计学方法 采用SPSS 16.0进行对数据进行统计学分析。应用Spearman统计方法对听障儿童SIR和PIW进行相关分析；应用方差分析比较听障儿童和健听儿童连续语音清晰度，该实验为3×2两因素完全随机实验，实验包括两个因素，因素一为类别变量，包含健听和听障儿童2 个水平；因素二为年龄变量，包含4、5、6岁3个水平，因变量为可理解词语百分比(PIW)。

表2 言语可懂度分级标准

2 结果

2.1听障儿童SIR和PIW的相关性研究 59例听障儿童SIR 3级7例，4级24例，5级28例。描述性统计结果表明，SIR 3级的听障儿童，其连续语音被普通人群真实理解的程度仅52.04%；SIR 4级的听障儿童，其PIW达86.46%；SIR 5级的听障儿童，其PIW达95.45%(表3)。

表3 听障儿童不同SIR分级者的

Spearman分析显示PIW和SIR呈现高度正相关(r=0.784，p<0.001)，说明PIW能真实、准确、科学地反映听障儿童连续语音清晰度的水平。

2.2听障儿童与健听儿童连续语音清晰度的比较研究 健听儿童4、5、6岁者连续语音清晰度基本一致，连续语音可被普通人群理解的程度均在95%以上，且各年龄段差异不大。听障儿童连续语音可被普通人群理解的程度在85%以上，各年龄段差异也不大，但整体落后于健听儿童10%左右(表4)。

表4 两组儿童不同年龄者连续语音

方差分析结果显示，年龄主效应不显著(P>0.05)，不同年龄儿童连续语音清晰度无显著性差异，儿童类型主效应极显著(P<0.01)，即听障儿童的连续语音清晰度极显著小于健听儿童，儿童类型和年龄交互作用不显著(P>0.05)(表5)。

表5 不同年龄、不同类型儿童连续语音清晰度显著性检验

3 讨论

3.1听障儿童SIR和PIW的相关性 国外对听障儿童连续语音清晰度的研究主张采用让不熟悉听障儿童语音的成人聆听听障儿童成套的言语样本，将PIW作为反映听障儿童连续语音清晰度的指标，如The Beginner’s Intelligibility Test(初学者清晰度测试)[13]、the Monsen-Indiana University sentences(蒙森-印第安那大学句子测试)[12]、the Central Institute for the Deaf(CID) Everyday Sentences(中央聋人研究所日常句子测试)[17]都设计了多个专门的句子列表，利用PIW测试学龄前、学龄期及成年听障人群的连续语音清晰度。

本研究在国内初次采用PIW评估听障儿童连续语音清晰度的特征，结果表明，听障儿童PIW和SIR高度正相关，说明PIW能真实、准确地反映听障儿童连续语音清晰度的水平。文中结果显示，SIR 3、4、5级听障儿童连续语音52.04%、86.46%、95.45%能被普通人群听懂；SIR分级比较粗放，且更多依赖治疗师和教师的主观感受；PIW则提供了一种量化的测量方式，可以精确地反映出普通人群对听障儿童连续语音的理解程度，亦对听障儿童SIR为3、4和5级有了重新而具体的认识，PIW更加精细、准确，可以作为一项监控指标，反映听障儿童连续语音清晰度的进步情况[1]。

作为初次尝试，本研究为获得准确可靠的结果，测试材料在改编时考虑到了以下因素：①句长相当，均为7个字的句长；②包含所有的声母；③语音均衡，与日常生活中声韵母出现的频率一致；④尽可能贴近儿童生活情境和认知水平。但改编后的材料要真正成为学龄前儿童连续语音清晰度标准化测试材料，还需要大量、深入研究，需要设计出符合同样原则的测试材料4～6组，再对这些材料进行难度、鉴别力、信度和效度分析，最终才能获得标准化的测试材料进行普及推广。

3.2听障与健听儿童连续语音清晰度的比较 文中结果显示听障儿童连续语音清晰度落后于健听儿童，两者存在极显著差异，张芳[9]、范佳露[10]等研究亦指出听障儿童连续语音的切换、重复能力落后于健听儿童。其主要原因如下：①听障儿童虽然佩戴助听器或植入人工耳蜗，即使听力补偿或重建效果达到最适，但仍然与正常听力存在差距，无法全面感知、捕捉连续语音中的信息；②由于听力障碍以及构音器官的运动问题，听障儿童易产生构音障碍，存在不同程度的声母、韵母、声调发音困难，影响到连续语音的清晰度[5]；③连续语音的发音难度要远远大于单音节发音，听障儿童由于缺乏相应的技巧，无法很容易地将单个音节按照特定的次序或组合连接起来转换成连续语音[18]。

本研究中听障儿童与健听连续语音清晰度相差约为10%，而张芳[9]、范佳露[10]等研究显示听障儿童与健听儿童连续语音重复、切换能力均相差在15%以上；这主要是由于本研究中入选的听障儿童符合“至少能够掌握b、m、d、n、p、t、g、k、h声母；模仿句长平均大于6个字”的标准，实际入选对象除了平翘舌音(/z/、/c/、/s/、/zh/、/ch/、/sh/、/r/)，其余声母在单音节水平均全部习得。受试者单音节水平发音较好，因此听障儿童与健听儿童连续语音清晰度差距没有以往研究中报道的大；但同时又说明，即使听障儿童在单音节水平能掌握很多声母和韵母，但其连续语音发音水平仍和正常儿童存在差距，无法达到预期的连续语音清晰度[15]，说明在听力言语康复时要关注其连续语音的干预。

本研究结果显示生理年龄对健听和听障儿童的连续语音清晰度的影响不显著，健听儿童4、5和6岁的连续语音能力清晰度水平相当；听障儿童的生理年龄对连续语音清晰度也无影响，推测连续语音清晰度还会受到听障儿童助听模式、助听设备使用时间、康复开始时间等方面的影响[19～21]。

PIW提供了一种量化的测量方式，可以准确反映普通人群对听障儿童连续语音的理解程度，还可以作为监控指标，精细反映听障儿童连续语音清晰度的进步情况。4～6岁听障儿童连续语音清晰度落后于同龄健听儿童, 即使听障儿童在单音节水平能掌握很多声母和韵母，其连续语音水平仍与正常儿童存在差距；随着年龄增长听障儿童连续语音清晰度亦不会有显著改善，要关注听障儿童连续语音的干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