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书滋味长

朱春晓

“布衣暖，菜根香，诗书滋味长。”

在小区门卫室上能窥见一幅苍劲有力的字，我和老爸都很惊奇。我摇头晃脑读了一遍，似懂非懂。看大门的老人懂吗？嘻，一个看大门的，还“诗书滋味长”？

那是我们小区新来的一个门卫，看样子有50多岁，个头不高，面如古铜，走起路来一条腿一跛一跛的。小区东门进出的人少，门卫也难得一份清静。好几次我路过，都看到他捧着一本书在专心地看。我心里暗笑，“一把年纪，样子比孩子还发奋，难道要考大学？”

一天中午，我和爸爸路过那儿，又见老人捧着一本书。老爸笑问：“师傅，您看的是什么书呀？”他谦虚地微笑着：“散文集，没事瞎翻。”我听了心里一动，这种我都啃不下去的书，他能看进去？上下打量他一番，隐约觉得他眉宇之间有一股书卷气，看来这个看大门的是有些不同。老爸平时也酷爱散文，偶尔还有“豆腐块”发表在报刊上，共同的兴趣爱好一下子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就坐下来跟他聊聊。老人随手递过手中那本《现代游记选》，桌上还有一本《大学生散文选》。老爸一看不禁笑了：“好家伙，都是二十多年前的‘古本啊！”老人嘿嘿一笑，话语实在： “在文庙旁边旧书摊买的，5元一本。”

我坐在一旁，听他们拉家常。老人抚摸着旧书：“唉，这大半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该读书的年龄，不能像别人那样无忧无虑坐在亮堂的教室里，好好读书。”看我有点惊讶，他笑了，“孩子，我们那年月，哪像现在啊，家家孩子都多，都能念完书的不多，何况我腿这样。这不是先天的，有一次打完预防针后，这条腿就不听使唤了。”他摸着那条腿，“我永远忘不了辍学的那个晚上，在父亲的叹息里低下头，泪水掉在书包上。父亲也心疼，等我长大一些，就送我去学焊工，会一门手艺好吃饭。可师傅说的什么角、什么线的，名词术语我都听不懂，因为小学都没念完啊。师傅慨叹我底子太薄，附近有个‘图书室，让我有空还是多看点书。看不懂的地方问谁呢？真巧，看院门的老头好像爱看书。经他一番指点，眼前一亮。后来别人告诉我偷着乐吧，那老頭原本是清华大学的教授……也许上天觉得亏待过我，特派一位教授陪我读书。通过自学，我如虎添翼，师傅都感叹我技术已经能扔他两条街。”老人喝一口茶，“好孩子，好好读书吧。吃啥穿啥不如看啥，啥多都不如看书多。看，这是教授平反后，临走送给我的一幅字。”他深情地念着，“布衣暖，菜根香，诗书滋味长。”

回家说起这有意思的老人，妈妈竟也略有耳闻：“听说过他，小学文化，全靠自学，人称‘关中第一焊。儿子出国经商，他来这看门就是图一乐，找个安静地儿看书，不为钱。”

静夜，遥望楼下门卫室，仿佛能看到灯下老人还捧着书，一脸虔诚。夜静灯静人更静，静如那一幅字：“布衣暖，菜根香，诗书滋味长。”

【教师点评】

“读书改变命运”。把书读好，确实能影响一个人的一生。文章中通过看门老人的传奇经历，让我们感受到读书的重要。因小时候家贫没能完成学校教育，走入社会仍勤奋好学，巧遇良师，自学成才。晚年依然保持着对读书的热爱，对书的一世痴情，令人感动。作者运用先抑后扬的手法，把看门老人的故事写出味道。行文朴实无华，却带有触动心灵的力量。感召人们热爱读书，立意高远。人物语言质朴，符合身份，真实感强。文笔流畅，堪称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