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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观把握 微观入手
——老挝跨境语言调查研究的体会

2019-03-17戴庆厦

贵州民族研究 2019年1期
关键词:西拉老挝跨境

戴庆厦

(云南师范大学 汉藏语研究院,云南·昆明 650500)

做跨境语言调查研究,要能获得真知,就必须到跨国现场做第一线的田野调查。我曾经去过四次老挝,与老挝各方面人士有了广泛的接触,也亲眼见到老挝社会、政治、经济、文化各方面的情况,还目睹了老挝各民族的风土民情,这对我与老挝这个国家、人民有了感情,对我开展老挝跨境语言研究提供了一定的基础。我在老挝跨境语言调查研究中有八个字的体会:宏观把握,微观入手。所谓“宏观把握”,是指对跨境国家的社会中大的特点要有所了解,这是开展各项具体研究的准绳。所谓“微观入手”,是指要选择好具体的问题进行深入的研究,获得真知。下面谈几点具体体会。

一、把握好老挝社会文化的主要特点

做跨境语言调查研究,必须掌握好该国社会文化的主要特点,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合理地、准确地理解、判断出现的各种现象。如果对该国的特点不甚了解,或认识不对,就不可能对其语言的特点或演变有深入的认识。社会文化特点包括人文地理、历史源流、语言文化等方面的特点。老挝社会文化的主要特点有以下几点:

1.老挝是一个人口较少、面积不大的国家。据2015 年人口普查数字,有6911326人。国土面积236800 平方公里,其中陆地面积230800平方公里,水域面积6000平方公里。老挝的行政区划分省、县、村三级,共17个省。近半个世纪,老挝的人口发展很快,1970年全国只有300万人口,但到2015 年已增长至690多万人口。

2.老挝是一个全内陆国家,没有海岸线。老挝北面与中国接壤,东面与越南相邻,西南面与泰国毗邻,西北面与缅甸相接,南面与柬埔寨相连。老挝与我国唇齿相依,边界线长达710公里。老挝许多民族与中国的少数民族同根生,或有亲缘关系,其中有一些民族是历史上从中国迁移过去的。长期以来,两国边民来往密切,交流合作,互惠互利。中老两国都是正在迅速兴起的第三世界国家。老挝是我国“一带一路”周边国家之一。

3.老挝历史上遭受殖民统治。1353年,法昂在真腊的帮助下,统一了老挝全境,建立了以老族为主体的封建国家——澜沧王国,定都琅勃拉邦。1776 年以后,暹罗控制老挝,越南控制川圹地区。19世纪60年代,法国开始向老挝渗透,以武力迫使暹罗签订《法暹曼谷条约》,同时将老挝并入法属印度支那联邦。1975年,巴特寮夺取了全国政权,老挝人民革命党成为执政党。

4.老挝是一个多民族、多语言的国家。1975年12 月2日老挝人民民主共和国成立,政府就立即开展了人口普查和民族识别工作。1968年,老挝革命党将老挝人口划分为68个民族,并将这些民族归入三大族系:老龙族系(10个民族)、老听族系(43个民族)、老松族系(15个民族)。2000年8 月,老挝中央建国战线召开了老挝民族群称研究的专门会议,会议认为老挝民族的数量共有49个。人口最多的是老族,共有300多万;其次是克木族,有60多万;再次是苗族,有40多万。人口最少的是巴拿族,仅有380人。49个民族分属老泰族群、孟高棉族群、汉藏族群和苗瑶族群4个族群。四个族群中,以老泰族群和孟高棉族群的民族数量、人口数量最多。

老泰族群:包括老族(Lao)、傣族(Tai)、媛族(Ngoun)、央族(Yang)、普泰族(Phuthai)、泰泐族(Tailue)、些克族(Thaisaek)、泰诺族(Thainoua)等8个民族。

汉藏族群:包括巴拿(Pana)、阿卡(Aka)、拉祜(Lahu)、西拉(Sila)、倮倮(Lolo)、普内(Phumoi)、贺(Ho)等7个民族。

苗瑶族群:包括苗族(Hmong)、瑶族(Yao)。

孟高棉族群:包括阿拉克(Arack)、克木(Khmu)、巴莱(Pray)、兴门(Xiangmon)、尔都(Oudu)、拉篾(Lamet)、叁刀(Samdao)、卡当(Katang)、玛龚(Makong)、德里(Tri)、达奥(Taoy)、日鲁(Yru)、达伶(Trieng)、布劳(Brao)、卡都(Kadu)、奥衣(Oy)、卡伶(Krieng)、色当(Sedang)、雅珲(Nhahuun)、拉维(Lavy)、巴科(Pakoh)、高棉(Khmer)、都姆(Toum)、克里(Kri)、温(Ngon)、毕(Bid)、朋(Phong)、艾(Nheng)、芒(Moy)、蔷(Cheng)、隋(Suio)、天(Thaen)等32个民族。

老挝49个民族分别使用49种语言。目前,这些语言都保存得很好。不同语言之间在共同的政治、经济、文化生活中互相影响、互相借用,与邻国的中国、越南、泰国、柬埔寨等国属于同一来源的语言,也会冲破国界的障碍,吸收有用的成分来丰富自己。语言接触和语言影响,成为老挝语言发展的一个重要途径,它为语言学的语言接触理论研究能够提供新的语料和新的思路。

由上可见,老挝民族及语言具有复杂性的特点。社会、地理、人文的独特性、语言资源保护的重要性以及两国唇齿相依的密切性,这些因素决定了两国共同合作开展跨境语言研究的必要性。从我国的角度说,更多地了解老挝的民族和语言,对加强两国的交流合作、互利互惠都是必要的。为此,中国随着现代化进程的不断深入,与国外的接触、交流的不断加强,周边国家研究逐渐成为人们所关注的一个问题。属于“周边范畴”的周边语言问题,也随之被提上研究领域。从2008年起,中央民族大学中国少数民族语言文学学院就与老挝琅南塔师范学院合作,开展了老挝的克木语研究,出版了《老挝琅南塔省克木族及其语言》一书(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2),2013年10月8日,北京语言大学适应世界潮流的大势,与全国一些高校和研究机构一起,牵头建立了“中国周边语言文化协同创新中心”, 《老挝语言状况》一书(即将出版)正是在这样的形势下,为适应“一带一路”的需要应运而生。云南师范大学汉藏语研究院曾与老挝琅南塔师范学院合作,开展了老挝的普内语、西拉语研究,已出版了《老挝普内语研究》 一书(科学出版社,2018),《老挝西拉语研究》一书待出。

二、对老挝的语言单一地进行比较深入的调查研究

跨境语言研究,除了把握好该国社会文化的主要特点外,还要以单个语言为个案进行比较深入的研究。只有这样,才能对跨国语言有个实实在在的、可靠的认识。

老挝语言的研究,相对看来,获取的成果较少。老挝蕴藏着大量丰富、复杂的语言,但从未做过全方位的普查。虽然有少量语言,一些学者做过零星的调查研究,但不是深入的,还有相当数量的语言,人们尚未研究或研究很少。总的看来,老挝语言研究还不能适应老挝社会发展的需要。在当前的现代化进程中,老挝的语言调查研究还有大量的事要做,大有可为。

在老挝开展一次大规模的语言普查是非常必要的,这有助于他们对全国国情的了解。但目前因人力、财力所限,还没有条件去做这件有意义的事。我认为,当务之急是多调查记录一些语言,多积累一些个案认识。每种语言,不论使用人数多少都包含着丰富的语言资源和文化资源,对于语言学、民族学、文化学的研究有着重要价值。为此,中老双方从2008年开始,就开始合作对老挝的克木语、普内语、西拉语进行研究。

2010 年,我们先做克木语研究。克木族是跨中国、老挝、泰国、越南、柬埔寨、缅甸等6国的跨境民族。在中国,人口较少,只有3000多人,归入布朗族。在老挝最多,有60多万。在泰国有65000人,在越南有60000多人,在柬埔寨有2000多人,缅甸的克木人人数不详。这样一个跨多国的小民族、小语种,在强势语言的包围下,其语言生态有什么特点和规律,有什么变化;在老挝现代化的进程中,随着对外开放的不断发展,其语言生活有什么变化;老挝克木语与中国克木语的共性和个性究竟如何等,这些问题都值得研究。

“老挝克木语调查组”由“三国四校”(中央民族大学、云南民族大学、泰国清莱皇家大学、老挝琅南塔师范学院)的21位队员组成。2011年1月到达琅南塔,兵分几路开展了克木语调查。

经调查,我们得到了许多过去不知道的信息。如:克木族基本保持使用自己母语的数据及其成因。成因主要是:分布聚居,强烈的民族认同感,族内婚姻、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媒体使用克木语等。但城镇的克木族出现母语衰退。克木族还全民普遍兼用国家通用语——老语,熟练程度因年龄而异。在语言结构上,琅南塔的克木语存在支系的差异,克木乌话声母清浊对立,无声调,而克木仂话部分浊声母已变清,产生了声调。在词汇中,克木语受到老语强烈的影响,老语借词达20%以上。克木语的系统调查,使我们对老挝人数较少的民族语言的生存状况和条件有了一些新的认识。

2016 年,我们开始了第二种语言——普内语的调查。缘由是这样的:2015年12月底,我们课题组去老挝调查的过程中,了解到老挝北部有个人口较少的普内族,当地人都说他们有独立的语言,但不知是什么语言。有的说与阿卡语接近,有的根据族称都有一个“普”字说与普米语接近。国内外都没有这种语言的记载。这些信息使我们对这种语言产生兴趣,决心要揭开是什么语言的“谜”,把它列入跨境语言研究项目。2016年6月,我们请了两位普内人来昆明记录,在半个多月的时间里记录了一千多个词,初步整理了音系,还记录了一些主要语法现象。根据这些材料,我们欣喜若狂地确认它是一种接近彝缅语支的新语言,并认为它由于长期受到当地老挝语的影响,出现了许多因语言接触引起的新特点。于是,我们课题组决心对它进一步做细致的记录。2018年2月至3月,我们课题组专程到老挝琅南塔进行普内语的调查,大体完成了普内语概况所要求的语料。回国后我们趁热写出了《老挝普内语》一书,该书2018年3月由科学出版社出版。

普内语的调查研究是有一定难度的,因为发音人都不会汉语,调查中一刻也离不开翻译。加上普内族普遍是兼用老挝语的双语人,普内语受到了老挝语的强烈影响,因而对提供的有些语料,发音人有时会徘徊于是固有成分或借用成分之间。这种语言的基础研究虽然完成了,但我们还想今后不断继续深入研究。

这期间,我们又发现了一种空白语言——西拉语。2015年12月,我们课题组去老挝琅勃拉邦做语言调查时,正好与琅南塔师范学院的一部分领导和教师同行。途中,我的老挝博士生桐柏告诉我,其中有一位教师叫扎浩的,是西拉人,会说西拉语。我听了很高兴,就找他测试了一部分词汇,果然发现这是一种接近阿卡语的藏缅语族语言。当即就与他约好,要调查这种新语言,他很高兴地接受了。2018年1月,我们把他请到北京来记录,记了基本词汇和部分语法现象。确认它是属于藏缅语族彝语支的一种新语言,在老挝使用人口只有2800人,主要分布在风沙岭省北部的三个村寨,后来有300多人迁至琅南塔省的南塔县,其祖先相传来自中国。

西拉语具有彝语支的一些主要特点:如塞音、塞擦音、擦音声母分清浊,在双唇音、舌根音上有颚化声母,元音有松紧对立,没有辅音尾韵母,声调少等。基本语法构造也同彝语支,但由于受到老挝语的影响,出现了一些新的语法现象。词汇与彝语支有部分同源词,但吸收了不少老挝语借词。值得重视的是:西拉语里还保存了一些汉语借词,这对语言接触的研究、跨国汉语的变异研究等,都会有珍贵价值。汉语借词如:洋芋、蒜、草果、米干、面条、磨子、手表、、钉子、盆、电筒、烟筒、本钱、管(动词)、(把)脉、痧、办(事)、疲沓、毛毛草草、差欠、转。但这些属于基本词汇的汉语借词,发音人不知道是来自汉语。这说明,他们的过去与中国的汉族有过较多的接触,但后来隔绝了,今后必将随着“一带一路”的兴起,情况会有新的变化。

2018 年6月,我们又把他请到昆明记音,还多请了一位年龄较大的西拉族人一起来。通过半个多月的紧张记音,我们又获得了许多新材料。这是我们第二次对西拉语的调查。我们准备今明两年再抽时间第三次到西拉族居住地区调查。

近期多次比较深入的单个语言的个案调查,我们深深体会到做跨境语言调查研究,只有深入、细致进行语言调查,才能获得真正接近语言实际的认识。我们准备再发现几个语言继续做,求得更多的认识。

四、做跨境语言研究要换位思考

做跨境语言研究,特别是到跨境国家做第一线的田野调查,异国语言文化和风情习俗一件件扑面而来,让你来不及思考。怎样辩证地、符合客体本质特征地认识面临的异国新事物、新现象,这是做跨境语言研究始终要遇到的方法论问题。

每个人都会有多少不同的定式思维。所谓“定式思维”,就是以往多年形成的思考问题、判断问题的方法,在研究新的问题时一下子摆脱不了,就会套在新遇到的客体上,而且还会固执地坚持自己是对的。

世界上的事物千差万别,既有共性又有个性,有共性的可用相同的方法去看待,个性不同的就只能区别对待,换位思考。跨境语言的特点,是受本国社会、文化、历史等特点的制约而形成的,所以要从该国的具体情况去思考问题,不能用已有的思考问题的方法去对待。这就是说,要换位思考。

举例来说,2010年我去老挝做克木语使用情况调查时,有位老挝公务员问我:“中国的民族分主体民族和少数民族,语言有主体民族语言和少数民族语言之分;而我们老挝不分,都是民族和民族语言。您怎么看,哪种好?”我一下懵住了,回答不上。我经反复思索,认为两国各有自己的国情,可以分别处理,不存在对不对或好坏的问题。

中老两国都是多民族国家,但中国的汉族人口占全国人口的绝大多数。分出主体民族和少数民族,有助于对少数民族的扶持和帮助。由于少数民族人数少,社会、经济、文化相对后进,所以国家对少数民族在政策上有倾斜,都有特殊照顾,近年来还实施了对特小民族的特殊照顾。在语言上,少数民族语言使用范围小,在现代化进程中由于经济一体化、信息一体化的加速,有些语言出现功能衰退,甚至濒危,国家对少数民族语言实施语言保护政策,对濒危语言实行抢救。所以,在中国从宏观概念上区分出主体民族和少数民族、通用语和少数民族语言是必要的,符合各民族的利益,半个多世纪的实践证明这一区分受到少数民族的首肯和拥护。

但老挝的民族分布情况不同于中国。老挝有49 个民族,全国人口有6911326人(2015年),其中人口最多的是老族,共有3067005人,仅占老挝总人口的35%,其他各民族占65%。老挝的第二大民族是克木族,人口有613893人,占20%,第三大民族是苗族,有451946人,占8%。可见,老族在人口数量上无绝对优势。再说,在社会、经济、文化的发展水平上,除了边远地区外,老族与许多民族接近。所以,在49个民族中,老族尚未具有绝对的“老大哥”的地位。由此,老挝不分主体民族和少数民族,是符合自己国家国情的,得到各民族拥护。

所以,我们考虑这个问题时,不能用我们中国的做法来衡量老挝的是非,而应看所出现的认识是否符合老挝的国情。

再举一个例子。2015年,我们调查组在调查老挝的媒体时,了解到他们虽然规定老族语言是官方语言,但并无标准音的规定,电台、电视的播音是各带地方口音播的,琅南塔省的电台带琅南塔省的口音,琅勃拉邦省用琅勃拉邦省的口音,万象用万象的口音等等。受访谈者无一例外地都说这样好。我们调查组根据我国长期有标准音的规定觉得很奇怪,多次向老挝人问道“怎么没有标准音呢?”

我们就此问题反复做了调查,不仅采访了与传媒机构有关的公务员,而且还访问了高校的师生。大家都认为这不是个问题。不同地区的播音者带不同的口音播出来的语音,大家都能听懂,没有什么关系。万象是首都,万象话有它的特点,但其他地方的人不一定都能学得好,不如用自己地方的口音来得自然。

老挝的语言情况是,老挝有49种语言,人口最多的老族属于壮侗语族,内部方言差异很小,相互都能听懂。与它同属一个语族的语言泰语、傣泐语、媛语、傣诺语、些克语等5种语言。这些语言与老语接近,据本族人说,听两星期就能听懂。老语有文字,拼写及用词、组词造句有传统的规范,在老挝已世代沿袭,成为习惯。所以,国家对官方语言老语的使用只要求拼写及用词、组词造句规范,在教学、媒体的读音上没有统一的要求。在调查中我们得到的回答都是这样。老挝官方语言使用的这种规范,是由老挝的国情、语情决定的。当然,随着老挝现代化进程以及教育、科学的深入发展,在官方语言的规范上会不会采取新的举措,如在教学、媒体的读音上是否要规定以万象话为标准音,这还不能做出预料。但在目前,我们不能用我国对标准音的规定,来评判老挝的通用语规范,而应从其本国实际来认识其语言。

总之,对待跨国的各种现象,要求有科学的认识,在思考时除了用普遍真理去衡量、评判外,还要从本国的实际分析其产生的原因和必然性,不能用自己长期在国内形成的观点、标准去判断是非。要知道,一个人长期形成的观点和标准,往往是固执的,不易改变的。

五、要寻找好的翻译

做跨境语言调查,遇到一个难点是找不到好的翻译。因为跨境国家的发音合作人一般都不懂汉语,所以记录中需要翻译,一刻也离不开翻译。所以。翻译水平的好坏,是否积极工作,决定调查成果的质量。

比如,在记录老挝的西拉语词汇时,有许多词翻译理解错了,导致记录的错误。特别是一些方言词、不常用的词和抽象的词,容易出错。如“解手”一词,母语是老挝语的翻译从字面上解解为“把手解开”,让西拉人按此意翻译造成了错误。其他又如:“人中”(错译为“人的中间”)、“落脚”(错译为“露出的脚”)、“尿床”(错译为“尿在阳台上”)、急急忙忙(错译为“毛毛糙糙”)等。

翻译人员有两种:一是母语是老挝语的,又兼用汉语;另一是母语是汉语的,又兼用老挝语。这两种人优势不同,出错的地方也不同。一般说来,前者多错在对汉语的理解上,后者多错在翻译对方语言上。

做跨境语言调查,要找好的翻译很不容易。所谓好的翻译,必须是两种语言都好,还要有一些语言学知识,还要能陪伴调查过程积极工作的。我最喜欢使用我自己带的老挝研究生。他们都有语言学知识,知道记录质量的要求,而且汉语都过六级,一般表达没有问题。尽管如此,遇到一些偏僻的词语也会出错。所以,跨境语言调查的材料要比国内调查的材料多校对几遍。

搞好跨境语言调查,除了上面说的几点外,还有一些事项必须注意。如:必须向被调查者说明来意,让他们懂得调查他们语言的价值和意义。当他们懂得价值和意义后,就会尽力与我们一起合作。又如,如何支付报酬,如何与发音人建立感情,如何安排好工作时间,都是必须仔细考虑的。我们课题组成员在老挝通过时间不长的调查,都与发音人建立了真挚的感情,离开时都赠送小礼物,以泪告别。再如,跨境语言调查时间紧,必须在签证的时间内完成,加上修改、补充材料不像在国内那样方便,因而如何在较短的时间内完成任务,是要有不同于在国内调查的工作安排和工作方法。至于劳务费的发放、生活的安排,都会有不同于国内调查的特点。

总之,跨境语言调查研究应该有它一套特殊的理论、方法,这是语言调查研究的内容。我们应该逐渐摸索、积累经验,建立一套有用的跨境语言调查研究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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