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文明研究视域下少数民族文学的困境与前景

卢玺媛

（郑州大学 文学院，河南·郑州 450001）

少数民族文学是指除汉族以外的其他55个少数民族作家所创作的文学作品。少数民族文学的地位和与其相对的汉族文学的地位是一样的，它们同属于中国文学，都是我国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相比较于汉族文学，少数民族文学由于创作环境相对较差、文学研究相对匮乏，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少数民族文学对于社会公众来说是十分陌生的，这种状况延续到新中国成立以后，随着相关文化部门对少数民族文学保护意识的树立和加强，制定实施了一系列的保护措施，对少数民族文学史料进行挖掘、整理，少数民族文学才越来越受到文学界以及社会大众的重视和喜爱。少数民族文学之所以能够在中国文坛占有一席之地，与其特有的文化特征和元素是密不可分的。

一、少数民族文学的特点

（一）少数民族文学作品民族特质凸显

少数民族文学作品的创作是建立在民族地区独特的地域文化、风俗习惯、宗教信仰等民族特质的基础之上的，与汉族文学相比具有独有的异域风情和神秘性等特征。少数民族地区具有独特的地域文化，相对于汉族地区广阔的平原地形来说，少数民族地区大多是草原、山地、盆地、沙漠等地形，这些独特的地形铸成了民族地区独特的自然景观和风土人情，为少数民族文学作家提供了创作的素材和灵感，是少数民族文学作品的来源。少数民族地区具有独特的宗教信仰，为其文学作品增添了些许的神秘性和传奇色彩，例如赫哲族的“伊玛堪”虽然是作为一种艺术表现形式而存在，更是赫哲族萨满神学文化的体现，萨满英雄的传奇故事为赫哲族文化增添了神秘色彩。我国很多少数民族都有自己独特的宗教文化传统，宗教对人们的影响已经渗透到生活的方方面面，宗教与经济、政治、文化等生活各领域相互影响，使得宗教问题不断呈现复杂化的发展趋势，在这种特殊的社会背景下，少数民族文学作品的创作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宗教文化的影响，越来越多的作家把宗教问题作为自己文学创作的素材、背景或者主题。少数民族地区的现代化程度还相对较慢，生存条件的一致性和人际交往的简单性使得少数民族地区的人们保持着质朴纯粹、善良勇敢、坚韧果断的民族性格，这些性格特征也成为少数民族文学作品中主人公的重要性格特质。

（二）少数民族文学作品抒写民族历史

民族的历史积淀是民族文化的历史感、厚重感的关键，而历史事件、历史人物、朝代的更迭、时间的演变都是文学作品的重要素材来源，少数民族文学创作者秉承传承历史、以史明鉴的责任感和使命感，用自己的双手为读者呈现不同时代的历史画卷，他们把不同历史时期的主流文化融入到自己的文学作品中，以文字的方式将本民族独有的、弥足珍贵的文化元素进行固化，使之不至于在历史的长河中彻底消亡，这是对不同民族文化元素完整性的保护，更是对我国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承。文化应当是民族的、大众的，文学作品只有立足于群众、来源于群众、服务于群众，才能更具生命力。少数民族文学就一直将描写社会底层群众生活、展现社会大众文化为主要的创作思路，它通过文学作品的形式揭示生活的真谛、歌颂人性的真善美、批判社会的丑与恶，引起读者强烈的心理共鸣和关于人性的思考，成为人们喜闻乐见的文学形式。对不同历史时期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们的生活的再现，通过沧桑而伤感的笔触将民族历史长河中的最具代表性的特质和元素进行艺术性的创作，是对民族历史的敬畏。

（三）少数民族文学作品民族意识觉醒

少数民族文学作品还呈现出民族意识和民族自觉不断觉醒的发展趋势，过去由于少数民族经济发展水平滞后，人们的生活方式单一，不同少数民族都面临相似的社会问题和矛盾，因此文学创作者在进行文学创作时更多地关注各民族比较共性的特征，而随着经济的不断进步，平等、民主等意识的不断加强，很多文学创作者开始思考个体与个体间的不同，更加注重不同民族间的特性，因此在文学创作时试图把属于本民族特有的元素融入到文学作品中，再加上少数民族与汉族乃至其他国家的交流机会的增加，文学创作者的视野也越来越开阔，他们对自己的民族身份的认同感和自豪感不断加强，不管是文学作品的内容还是写作的手法都被深深打上了民族的烙印，正是文学创作领域中民族意识的觉醒，才使得我国独有的少数民族文化的内涵越来越丰富，使越来越多的人了解了我国少数民族文化厚重的文化底蕴，有利于我国文化自信的建立。

在文化的跨文明交流研究常态化趋势发展的今天，文化的个性化特质更加显得难能可贵，在不同国家、不同民族的文化相互碰撞时，只有更具民族特色、独一无二的文化元素才能拥有旺盛的生命力和活力。

二、我国少数民族文学发展面临的困境

（一）缺乏民族身份和民族文化的认同感

少数民族在我国的传统观念里一直属于弱势群体，集中体现在民族地区经济发展滞后，教育资源匮乏，医疗、住房、基础设施等各方面都与经济发展较快的汉族地区存在很大的差距，因此，部分少数民族文学创作者存在民族身份的认同危机，他们更愿意使用汉语，按照汉族的生活方式来生活，在文学作品中也会刻意地回避民族元素。此外，我国少数民族文化带有相对落后的思想观念，特别是宗教文化更是被加上了封建迷信的标签，这在为少数民族文化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的同时，也使社会公众对其科学性和文化价值产生了质疑，特别是随着经济条件的改善，越来越多的少数民族青年接受了更高程度的教育，他们更相信马克思主义的无神论，因此对于少数民族文化的认同感也被极大地削弱。而民族身份和民族文化认同感是少数民族文学创作者得以创作的根本，这种认同感的缺失导致他们丧失了创作的灵感，文学创作基本无法完成。

（二）少数民族文化底蕴不足

我国少数民族文化系统庞大，种类繁多，有许多优秀的民族文化在政府以及众多的民间组织的努力下，成为世界级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它们都是我国宝贵的精神财富，但是还有一部分民族文化由于保护的力度不够，保护时间上的滞后性濒临失传的边缘，而我国少数民族人们作为传承和保护本民族传统文化的主体，越来越多的人更愿意接受汉族教育，他们的生活方式、语言文字都在不断汉化，致使少数民族人们的民族文化底蕴在不断地减弱。另外，一些少数民族文化形式需要长年累月的学习积累才能真正理解和掌握，而很多民族文学作家存在心浮气躁、急于求成的问题，致使他们虽然有传承民族文化的自觉，意识到民族文化对文学创作的重要意义，也无法使优秀民族文化的文学价值得到充分发挥。随着越来越多的民族文化形式在历史的更迭中彻底消亡，民族文学创作也将彻底失去生存的土壤。

（三）创作观念滞后，不能与时俱进

少数民族文学创作者的思想观念滞后于社会的发展速度，使得少数民族文学作品与时代脱节，不能反映时下的社会现状和矛盾，且社会的高速发展带来生活的快节奏，使得文学创作者很难按部就班地提高驾驭文字的能力，更无法通过简单的文字揭露文学作品背后的社会问题，文学作品的文化内涵大打折扣。创作者满足于对过去事物的缅怀，不能顺应时代发展潮流，更新创作观念，使得创作出的文学作品脱离了人民群众，脱离了产生的时代背景。因此文学创作者应当适时更新创作观念，注重文学作品与其所处时代的融合，特别是在跨文明的文化交流机会日益增多的背景下，更要关注世界发展新动态，将少数民族文学创作与世界不同民族文化和社会背景紧密结合，使少数民族文学创作与时俱进、不断创新。

（四）文学创作者自身素质不过关

少数民族地区受经济发展水平的制约，教育资源相对比较匮乏，这就使得很多少数民族作家没有机会接受高等教育，虽然不影响基本的文学创作，但是在面临一些比较敏感、复杂问题时，很难提出较高层次的观点和想法，从而使得其文学作品的层次相对较低，仅能够满足部分群体的经常性阅读，而难有更高层次的造诣。除了文化素养的不足，部分文学创作者的价值观念存在不符合社会主流价值观的问题，为了提高自身知名度，通过扭曲的、错误的言论和价值观念吸引公众眼球，不仅污染了少数民族文学的纯洁性，其作品也会在社会上产生负面的不良影响，对未成年人的价值观念的确立产生误导。因此少数民族文学创作不仅需要文学创作者要具有深厚的文化功底，更要求他们积极宣传社会正能量，具有科学的、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

三、少数民族文学的发展前景

（一）民族认同感的培养是少数民族文学发展的动力

少数民族文学的发展需要创作者具有深厚的民族认同感，只有这样才能将这种认同感转换为创作的灵感。这一方面就对民族少数民族传统文化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民族认同感的培养要建立在对民族文化认同的基础之上，而我国少数民族文化质量参差不齐，因此要善于甄别不同类型的文化，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对于积极的、能够传播正能量，对人们的生活有正面的指导意义的文化要创造条件，促进其发展，对于落后的、腐朽的，对人们的发展有阻碍作用的消极的文化要予以剔除，以保证我国少数民族文化的科学性和纯洁性。另一方面家庭、学校教育、政府等各主体要承担起民族认同感培育的责任，家庭对一个人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这就要求家长要积极地引导孩子认同自己少数民族的身份和文化；学校教育也应当发挥其引导作用，利用自己的教育优势，开展关于民族认同感的树立与培养的相关课程、讲座等；政府相关机构更应当利用其管理社会的职能之便，适时地对公众加以引导，通过宣传正面典型的方式使公众的民族认同感不断增强。

（二）对民族文化的保护和传承是少数民族文学发展的保障

少数民族文学的发展需要足够的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支撑，失去了民族传统文化支撑的少数民族文学就好像是无源之水、无根之木。因此要想让少数民族文学屹立于世界文学之林，就必须加强对各少数民族传统文化的保护和传承。就目前来说我国已经开始重视对传统民族文化的保护和传承工作，并且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很多少数民族文化形式入选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但是整体来说，我国少数民族传统文化的保护工作仍然任重道远，对于一些面临传承断层危机的文化，要及时培养文化传承人，保证传承的连续性和完整性。

（三）跨地域的文化交流是少数民族文学发展的土壤

文化的交流是观念的碰撞，文化交流可以为我国少数民族文学注入新的活力，传统的少数民族文学创作方式已经不能满足新的阅读需要，这就要求少数民族文学创作者能够抓住跨文明文化交流的机会，引入外部的积极元素，来丰富我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的方式，在中西方交流日益频繁的今天，在交流中共同发展成为包括少数民族文学在内的国内外不同文化形式发展的必由之路，因此少数民族文学应当主动拥抱外来文化，在个性中寻找可以促进自身发展的共性，在保证少数民族文学的独立性和纯洁性的基础上，尽可能地丰富它的文化内涵。

（四）现代化的网络媒体是少数民族文学发展的重要途径

新媒体的兴起为少数民族文学提供了更多的展示平台，成为我国少数民族文学普及化发展的重要渠道。过去文学作品的问世要么著书立说，要么刊登报刊，不仅挤占资源而且传播范围十分有限，而随着网络的兴起，少数民族文学作品可以在网络上进行传播，还具有传播周期短、速度快、范围广等诸多优点，这就吸引了一大批平民创作者加入到少数民族文学的创作中去，特别是自媒体的普及，文学创造几乎变成了全民性的活动，充分调动了大家进行文化创作的积极性，因此我国少数民族文学应当充分利用便利的网络条件，不断扩大影响范围。但应当警惕的是，随着少数民族文学创作者的平民化发展趋势的不断推进，使得少数民族文学作品的质量难以得到保障，这就需要我们将真正意义上的少数民族文学和草根文学区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