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影视作品对民族传统文化的承载探究
2019-03-17欧彦伶
欧彦伶
(河海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江苏·南京 211100)
民族影视作品,顾名思义,是指以少数民族为题材,反映少数民族群体生活与文化的电影、电视剧等影视作品[2]。在影视市场商业化的冲击下民族影视“小众化”的发展困境与泛民族化影视作品发展趋势被无限放大,民族影视行业在商业竞争的驱使下企图通过外在的民族性,推动民族影视作品的大众化,反而抑制了民族影视作品的创新[3]。换言之,脱离民族传统文化,单凭外在民族性的塑造与主流价值观的堆积难以撬开民族影视作品的文化之门。一方面民族传统文化多禁忌、宗教色彩,能否合理拿捏关系到影视作品主题的表达;另一方面民族传统文化是民族影视作品的精髓,民族传统文化的承载影响着作品民族性的塑造;因此,探究民族影视作品传统文化的承载,是发挥民族传统文化影视传播、实现影视作品民族性塑造“双赢共生”的必然举措。
一、民族影视作品对民族文化承载的形式
(一)基于影视作品题材框架式的文化映射
基于作品题材的框架式文化映射是民族影视作品对传统文化承载的外在表现。一方面民族影视作品通过题材展示特定文化,特别是少数民族歌舞影视作品,微电影作品都集中反映目标性文化。比如歌舞剧《长鼓舞》就是特定展示瑶族音乐舞蹈文化。换言之,影视作品的题材和文化承载限定了影视作品的主题承载。另一方面民族影视作品通过特定背景的取舍,彰显作品主题性文化;或作为影视作品的背景,承载特定的历史文化,但并非影视作品的主题。比如《木府风云》以丽江纳西族土司制度为背景,作品本身就是对明清时期土司制度的影视表达,但主题却以情爱故事为主线,以反映真善美的价值观为根基。或还原历史事件,表达主流价值观[4]。比如《悲情布鲁克》 《茶马古道》等影视作品,通过对少数民族抗战事迹的浓缩,表达少数民族同胞强烈的爱国情怀。或以历史为题材,反映特定时期民族地区的历史文化,比如电视剧《西藏秘密》直截了当地演绎着20世纪50年代前后藏区社会的变迁。总之,在民族影视作品传统文化承载中,影视题材和时代背景成为文化承载的主框架,是民族传统文化整体性影视作品承载的基本样式[5]。
(二)基于影视作品可视化元素的文化表露
基于影视可视化元素的文化表露是民族影视作品对传统文化承载的关键。同显性主流价值观影视作品承载所不同的是,民族影视作品对传统文化的承载,只能通过可视化的影视元素承载[6]。一方面民族影视作品通过对少数民族群体的生活取景,折射其独特的生产文化、民俗文化、婚丧文化等传统文化形态。比如电影《五朵金花》通过抢亲环节塑造,彰显白族独特的婚嫁文化。而《哈尼族》通过对跳丧舞的演绎,诠释着哈尼族乐而不悲的丧葬文化。另一方面民族影视作品通过细节镜头的特写,蕴含潜在的传统文化,通过服装、道具设置,反映少数民族图腾忌讳文化,通过人物形象塑造,凸显独特的群体审美文化。《东归英雄传》等蒙古族影视作品在道具、服饰纹样中,始终表露着独特的狼图腾文化。
(三)基于影视作品主题表达的价值观蕴意
基于作品主题表达的价值观蕴意是民族影视作品传统文化承载的核心。民族影视作品对社会主流价值观的蕴含是传统文化承载的主心骨,不论民族影视作品对民族传统文化映射和框架性涉猎,还是民族影视作品对历史题材的灵活再现,影视作品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民族性弘扬始终是主题[7]。比如电影《红河谷》 《悲情布鲁克》等作品除在微观细节中融入藏、蒙古族乡土文化外,电影作品的主题始终是爱国主义价值观的弘扬,而通过影视作品所折射的宗教文化、婚丧文化等文化形态都是为主流价值民族性彰显的铺垫与点缀。当然,少数民族影视作品对主流价值观的蕴意或明或暗,在特定历史题材下作品文化主线只是表露不明显而已。
二、民族影视作品对民族传统文化的承载
(一)时代价值观——民族影视作品承载的永恒文化体
时代主流价值观的传播是民族影视作品永恒的主题,是民族影视作品自觉性的文化承载[8]。一方面民族作品在还原少数民族生活习俗的过程中毫无保留地歌颂时代主题。比如以四川凉山彝族攻坚脱贫为题材的影视作品《索玛花开》通过简单的故事情节,彰显着“全面攻坚脱贫”的时代主题,作品虽然对彝族文化精粹并未深入涉猎,但是却蕴涵各民族共同的价值追求;另一方面弘扬民族团结、传播少数民族群众别样的爱国主义情怀,成为民族影视作品承载的永恒文化体。比如电影《爱无疆》,通过微不足道“助人小事”孕育着民族团结的大主题。此外,爱国主义情怀作为民族影视作品的主旋律,不论是直观性的表达还是影视作品隐性主题,爱国主义始终是民族影视作品框架性构建的文化基础[9]。换言之,爱国主义文化理念的承载是影视作品价值共鸣的基本保障。当然,民族影视作品在整体时代主流价值观承载的同时不断运用特定的历史文化,折射着富含民族文化色彩的时代主流价值观。
(二)婚丧文化——民族影视作品与生俱来的文化形态
婚嫁丧娶是个体生命的重要历程,独特的婚丧文化成为勾勒民族身份,突出民族元素,打造影视亮点所不能忽略的文化形态,因而使得婚丧文化成为民族影视作品文化承载主阵地。一方面婚丧文化仪式性同影视作品的视觉传达不谋而合,另一方面少数民族丧葬、婚嫁习俗千差万别,独特性十足,使得婚丧文化成为民族身份认同的基本文化符号。影视作品对民族婚丧文化的涉猎,是民族影视作品应有的文化承载。
首先,影视作品的叙述性必然需要少数民族婚丧文化的转接。一般影视作品都以主人公的成长为线索展开故事情节,婚丧嫁娶作为个体生命的重要阶段,影视作品理应进行涉猎,否则会使影视作品叙述结构残缺。比如纳西族影视作品《木府风云》 中阿勒邱与木增的爱情始终贯穿全剧,并成为串联整部电视剧的叙述线索。其次,民族影视作品的民族性离不开婚丧文化的着重点染[10]。少数民族婚嫁丧娶中民族气息浓厚,加之独特的天然视觉传达,往往成为民族影视作品构建民族身份、突出民族性的不二法门。比如电视剧《木府风云》中对石棺墓葬和东巴教特有丧葬仪式的镜头着重展示,电影《独龙纹面女》等影视作品对独龙族、藏族婚俗文化的解析都是为强化影视作品民族性而刻意着重的族群符号,特别是《独龙纹面女》直截了当地反映了独龙族禁止异族通婚的婚嫁文化。再者,婚丧文化的复合性是影视作品本能反映。一方面婚丧文化是最具仪式感的民族生活场景,婚丧文化的仪式感有助于影视作品的视觉传达;另一方面婚丧文化作为群体习以为常的生活形态和传统群体独特的民族认同意识,这是民族影视作品文化效能承载的必然价值追求。
(三)历史文化——民族影视作品文化辐射的基本依据
历史文化是民族影视作品文化辐射的基本依据。纵观民族影视作品的文化承载,除影视节目外,大多数少数民族影视作品都对特定历史文化有着不同层次的截取,并通过历史文化渗透特定的主题线索。首先,历史文化作为影视作品的时代背景,始终是影视作品创作者进行民族文化植入的桥头堡。比如电视剧《西藏秘密》就是通过对藏区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生活为缩影,而电影《红河谷》则以英军入侵西藏为背景。特别是民族影视作品在商业化冲击下的泛商业化运作下,民族影视作品对历史文化的涉猎显得尤为重要。其次,历史文化是现实主义影视作品的典型题材之一[11]。以历史文化为题材的民族影视作品,通过对历史题材的涉猎旨在突出时代主题,使民族影视作品具有鲜明的时代导向性。再者,历史文化是民族影视作品非艺术性文化承载的前提。历史文化的承载是影视作品驾驭传统文化的前提,脱离民族历史文化的影视文化承载且只能是外在文化形态的体现。或者说,民族影视作品对历史文化的承载是其蕴涵自我传统文化的关键。
(四)宗教文化——民族影视作品不可回避的文化元素
宗教文化是影视作品文化承载不可回避的内容。一方面宗教文化是塑造影视作品民族性最为直接的方式,同汉族影视作品中单一宗教文化的场景式吸纳所不同的是,少数民族影视作品对宗教文化的承载既注重宗教文化仪式性的视觉表达又注重宗教文化辨别性、民族性的文化表达。比如电影《红河谷》中藏族雨祭典仪除运用了宗教文化的仪式感外,还流露着佛教自然敬畏的宗教理念[12]。电影《鄂尔多斯风暴》在故事情节方面也颇为注重鄂温克族以萨满教为主的宗教文化。另一方面宗教文化的排他性和繁琐的宗教忌讳,使得民族影视作品在创作过程中多以外在的文化样式为主,难以深入到宗教文化的内部。此外,以宗教题材为主的民族影视作品对传统自然宗教文化的指代性承载,基本上以宗教文化内涵挖掘为主,比如影片《孔雀公主》除取自傣族原始宗教传说《孔雀姑娘》 外,也将傣族“祈福避祸”的宗教文化诠释得淋漓尽致。
(五)艺术文化——民族影视作品文化聚焦的艺术载体
艺术文化是民族影视作品文化承载的自觉性生成,民族影视作品对艺术文化的承载是影视作品对民族性外在塑造的基本出发点和最终归宿。就民族艺术文化影视作品承载效能而言:一是民族服饰文化在影视作品中的样板化承载。比如彝族电影作品《花腰新娘》中以“察尔瓦”为典型的服饰,将不同年龄阶段服饰色彩差异和独特的纹样手法表现得惟妙惟肖。二是音乐舞蹈艺术在影视作品中的辅助性承载。音乐舞蹈艺术作为动态民族文化,是民族影视作品文化承载中最为活跃的部分。比如佤族微电影作品《最后的舞者》,通过音乐舞蹈的形式将佤族艺术文化承载得活灵活现。三是文学艺术同影视作品转换性的民族符号突出。从民族影视作品的文化性来看,民族影视作品对文学类艺术文化的承载,主要侧重于民族民间文学艺术,并将特定的文学艺术以影视作品的形式形象化[13]。此外,民族影视作品对艺术文化的承载还包括民族工艺艺术在影视作品中的点缀式再现和雕刻、绘画艺术在影视作品中布景式承载。
(六)民俗文化——民族影视作品必然摄取的文化源泉
民俗文化是民族影视作品必然摄取的文化源泉[14]。一方面民俗文化是少数民族群体的族群身份识别和文化认同最为浓密、神秘的文化层次;另一方面民俗文化对相对于其他民族传统文化具有直观再现的影视属性;特别是民俗文化对民族性的根基式表达,使民族影视作品在文化价值锻造中必然要以民俗文化承载作品核心主题的民族性。纵观民族影视作品对民俗文化的传播与承载等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彰显地域特色的生产文化。生产文化是强化民族文化习性,聚焦影视作品独特亮点最为直接的影视镜头。生产文化既制约着影视取景与故事情节的勾勒,又是民族秉性的物质化写照。比如蒙古族影视作品始终以得天独厚的游牧文化为依托, 《重返希日塔拉》《狼袭草原》等作品都极为推崇草原游牧民族的狩猎、游牧为主的草原文化,而电影《五朵金花》等西南少数民族影视作品则注重与生俱来的茶文化的影视表达。在人物塑造中游牧民族豪爽、水族等民族人物则情感细腻,在游牧与采集等生产方式的映射下格外分明。此外,民族影视作品对地域特色生产文化的承载还通过场景、服饰等形式予以反映。二是折射民族生活的节庆文化。民族节庆习俗是民族影视作品文化蕴涵与影视承载最为频繁的文化形态,在民族影视作品中传统节日通常是激发民族性的催化剂。三是囊括民族意识的宗祠文化和辐射全局的民族祭祀文化[15]。宗祠文化和祭祀文化作为民族民俗文化的核心,民族影视作品在民族文化承载始终难以割裂。
总之,民族影视作品的民族性题材和情节开展需要可视化民族文化形态的必然支撑和隐性文化内涵的价值观涵养。在影视商业浓郁的市场竞争中“小众化”的民族影视作品只有不断承载浓郁的传统文化,始终恪守主流价值观的时代性引导,历史文化的框架性锻造,婚丧文化的写实、民俗与宗教文化的布局、艺术文化的艺术点缀,才能在日渐萎靡的民族影视市场中突出作品亮点,实现民族传统文化影视传播与影视文化的价值塑造的双赢,开辟民族影视文化的新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