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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星期六》与《爱无可忍》中的“两种文化”研究

2019-03-16朱晓琴

名家名作 2019年10期
关键词:丽莎克拉麦克

朱晓琴

[摘要]两种文化之争由来已久,麦克尤恩在自己的文学作品中引入科学这一话题,本身就是对两种文化之争的一种回应。通过文本细读的方式,对《星期六》和《永恒的爱》中的两种文化的观点进行了梳理,发现作者麦克尤恩试图通过其作品表明文学和科学并不排斥,二者甚至可以互补。

[关  键  词]文学;科学;《星期六》;《爱无可忍》

作家伊恩·麦克尤恩对科学有着浓厚的兴趣,他的多部作品如《时光中的孩子》(1987)、《爱无可忍》(1997)、《星期六》(2005)、《追日》(2010)等都融入了科学这一主题。尽管麦克尤恩的作品受到国内外读者和评论界的广泛关注,但从“两种文化”角度研究麦克尤恩作品的,国内外研究文献都不多见。

艾米丽·霍顿2013年在《现代小说研究》杂志上发表了一篇名为《再评两种文化之争:论〈时光中的孩子〉和〈爱无可忍〉中的通俗科学》的文章,以两种文化之争为背景,分析研究了麦克尤恩的小说《时光中的孩子》和《爱无可忍》中的通俗科学[1]。同年,国内学者宋艳芳发表了一篇题为《小说何为?——从麦克尤恩的〈星期六〉看小说的功能》的论文。在该论文中,作者指出:“麦克尤恩在《星期六》中融入科学与人文之争文化命题,其主要目的,并非厚此薄彼,而是从不同视角看待两种文化,客观地展示各自的功过。”[2]本文认为作者麦克尤恩在《星期六》和《爱无可忍》中融入科学与人文之争的文化命题,并非为了展现科学与文学的功与过,而是想向人们展示一种观点:在现代社会,科学与文学并不互相排斥,在某种程度上二者甚至可以互补。

一、麦克尤恩的科学情结及其由来

麦克尤恩多次在英国重要新闻媒体如《泰晤士报》《卫报》等的访谈节目中谈及自己对科学的浓厚兴趣,原因包括几个方面:(1)他认为英国文化缺失了某种东西,对文学的科学传统不太看重,而且就文艺与科学的关系而言,存在重文艺轻科学的倾向。(2)在麦克尤恩看来,科学有着和小说同样的使命,即对人性的探索;科学是有组织的人类的好奇心,所有的人都应该参与,那是一种美,就像音乐和文学中的美一样,应该得到珍视。(3)作为文学家的麦克尤恩对科学如此推崇备至,与19世纪在英国兴起的关于科学与文学两种文化争辩存在一定联系。自然科学与文学之间的冲突始于19世纪初。19世纪80年代,赫胥黎与阿诺德关于两者在英国教育中地位的争辩将自然科学与文学的冲突推向高潮。科学与文学“两种文化”之说是C.P.斯诺1959年在雷德演讲中创造的一个术语,斯诺的演讲进一步推动了科学与文化的争辩,“两种文化”之争持续至今。对于科学与文学之争,麦克尤恩曾公开表示两者并不排斥,甚至可以互补,并且身体力行在文学创作中融入科学元素,这也是对两种文化之争的一种回应。

二、两种文化在小说《星期六》中的体现

《星期六》讲述了神经外科医生亨利在2003年2月15日星期六这一天的经历。这一天,亨利·贝罗安一大早起床,看到一架失火的飞机,引起了9·11事件的联想。伦敦也爆发了大规模的反伊拉克战争的示威游行。亨利在开着奔驰车出行的路上,不幸与街头混混巴克斯特的宝马车发生刮擦,凭借自己的医学知识,亨利当着巴克斯特朋友的面羞辱了巴克斯特,导致后来巴克斯特持刀闯入亨利家,意欲强奸他刚从巴黎回来的女儿黛茜。后来黛茜凭借一首诗歌感化了巴克斯特。正如宋艳芳(2013)所言,小说《星期六》“从背景描述中对科技高速发展的隐忧,到科学家与艺术家两组对立的人物之间的鲜明对比,再到情节高潮处对诗歌救赎力量的戏拟,自始至终贯穿着关于科学与人文学科‘两种文化孰优孰劣、孰功孰过的论争,形成了一个文化对话场”[2]。

格拉汉姆(2010:141)指出,作者麦克尤恩在小说《星期六》的开篇,把主人公亨利置身于一个田园化的崭新世界,怀着一种欢快的人文主义精神庆祝这个“神奇的机器时代”及伦敦“日积月累的辉煌成就”[3]。“神奇的机器时代”,可以说是科技高度发展的结果。在这个神奇的机器时代,便携电话能做得比你的耳朵还小,巴掌大的物体居然可以容纳整个音乐图书馆,还有可以窥视世界每个角落的照相机,亨利不费吹灰之力就通过他的办公室上的设备和互联网相连,订购了他那辆奇妙的奔驰车[4]。然而,科技进步在给人们带来好处的同时,也给人们带来灾难。亨利的豪华奔驰S500在给他带来无比的优越感的同时,也是一个麻烦制造者。一次偶然的街头刮擦事故,结果把肇事者引入他家,不仅搅乱了期待已久的家庭聚会,家人的生命都遭到威胁,更有甚者,女儿还面临遭人强奸的危险。

可见,麦克尤恩对科技发展持喜忧参半的态度,那么他对两种文化中的另一方文学的态度如何?小说在人物安排上故意设立了一組对立的人物,一方是以神经外科医生亨利为代表的科学家,一方则是以亨利的女儿黛茜和岳父约翰为代表的诗人。这组人物之间的冲突反映了科学与文学之间的鸿沟。亨利自认为所目睹过的死亡、恐惧、勇气和苦难足以充实多部文学作品。黛茜则批评父亲无知到了惊世骇俗的地步,于是引导他接受文学教育,纠正他的低俗品位和麻木不仁。此外,亨利和作为诗人的岳父虽然保持着表面的友好,其实暗中都讨厌对方。亨利无法理解——诗歌这种东西看上去是一时兴起而做的事情,居然也可以成为一种职业。而在约翰看来,这个女婿充其量只是一个高级技工,一个没有文化且乏味的大夫。好在亨利并非一味地排斥文学,事实上,在黛茜的指挥下,他已经完整地读了两本公认的世界名著:《安娜·卡列尼娜》和《包法利夫人》。而且,亨利一直有个愿望,就是有一天能够在自己的书房里消磨整个周末,舒服地躺在诺勒式的沙发里,旁边放上一壶触手可及的咖啡,阅读一本世界名著,就算只是译著也好。他认为自己应该多了解一下人们普遍认同的以及黛茜口中所谓的文学天才是什么样子。

如果说亨利对文学的不屑一顾代表了“文学无用论”的倡导者,那么作为科学家的他与身为诗人的女儿黛茜的谈话则代表了科学与文学的对话。而当巴克斯特持刀破门而入,威胁着要强奸黛茜,后来黛茜凭借阿诺德的诗歌《多佛海滩》成功化险为夷,亨利看到了文学的魅力。另一方面,亨利不仅凭借医学知识使得他在与巴克斯特发生刮擦后能侥幸逃脱,他同样凭借科学知识(高超的医术)拯救了他人的性命。可见,在作者麦克尤恩看来,科学与文学各具魅力,二者并不互相排斥,甚至可以互相取长补短。

三、两种文化在《爱无可忍》中的体现

跟小说《星期六》一样,作者麦克尤恩在小说《爱无可忍》中同样设置了一组对立的人物分别作为科学和文学的代表。小说男主人公乔是一位拥有物理学学位和量子动力学博士学位的47岁的科普作家,他的女友克拉丽莎是从事浪漫主义诗歌研究的大学讲师。作为一个写科学报道的记者,乔的职责就是普及科学常识,因此,出于职业习惯,他常常对耳闻目睹的现象、事件从科学的角度插入一些说明、点评,阐发一些理性思考。而他的女友克拉丽莎,凡事以感性为指导,认为她能感知通往真理的方法。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乔和克拉丽莎的结合标志着科学与文学的对话。而事实上,作为科学代言人的乔从来都认为科学与文学并不互相排斥。他认为轶闻和叙事可以在科学文献中出现,但是叙事的影响力不能遮蔽了科学判断。他还认为伦敦图书馆里的科学类藏书太少。“这里的科学类藏书少得可怜,仿佛人们只需要通过阅读小说、历史和传记类书籍就足以了解这个世界。这座图书馆难道是科学文盲开办的吗?他们怎敢还自诩接受过教育,莫非他们真以为只有文学才是我们文明中最伟大的知识成果?”[5]显然乔是不赞同这种观点的。他认为科学和文学都是我们文明中伟大的知识成果,而且我们不仅通过文学,还通过科学了解认识这个世界。然而,作为科普作家的乔和从事浪漫主义诗歌研究的克拉丽莎并不完全对彼此的工作表示认可,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文学与科学的冲突。比如乔提到科学类图书的编辑们为了挖掘新达尔文主义、进化论心理学和遗传学的每一种可能的观点,绞尽脑汁,但克拉丽莎对整个项目却基本持否定态度。另一方面,乔认为克拉丽莎在济慈身上下的功夫太多,他虽然承认济慈是个天才,但同时又是一位蒙昧主义者,認为科学将世界的奇妙之处剥蚀殆尽,而事实上情况恰好相反。此外,乔和克拉丽莎对待帕里的态度在一定程度上也体现了科学与文学的冲突。整个事件中,乔一直非常理智地看待帕里这个问题,认为帕里是个威胁,而克拉丽莎仅凭自己的直觉认为帕里不是个事儿,一切都是乔自己多虑了。事实证明,患有德·克莱拉鲍特综合征的帕里不仅是个威胁,还有可能做出伤害人的事情。另外,克拉丽莎的生日聚会,在某种程度上为科学与文学的对话提供了一个语义场。在人类基因组计划中获得一项荣誉职位的克拉丽莎的教父乔斯林教授送给克拉丽莎一件生日礼物(一枚金质胸针像DNA),作者借乔斯林之口科普了DNA的发现历程。又利用乔送给克拉丽莎的生日礼物——济慈第一部诗集的首版,聊到了济慈和华兹华斯。可以说,克拉丽莎的生日聚会是极富象征意义的,它表明了作者麦克尤恩对待文学与科学的态度,两者之间并不互相排斥,在某种程度上,二者还可以互补。

本文通过文本细读的方式,对伊恩·麦克尤恩的小说《星期六》和《爱无可忍》涉及的两种文化,即文学与科学的观点进行了梳理,发现尽管文学与科学在两种文化之争的背景下存在一定程度的对立与冲突,但它们各有其优点,而且作者麦克尤恩有意在文学作品中融入科学这一话题,表明二者并不排斥,并且在某种程度上互补。

参考文献:

[1]Horton,Emily. Reassessing the Two-Culture Debate:Popular Science in Ian McEwans The Child in Time and Enduring Love[J].MFS Modern Fiction Studies,Volume 59,Number 4,Winter 2013:683-712.

[2]宋艳芳,小说何为?:从麦克尤恩的《星期六》看小说的功能[J].国外文学,2013(3):120-125.

[3]Hillard,Graham.“The limits of Rationalism in Ian McEwans Saturday”[J].The Explicator 2,2010:140-143.

[4][英]伊恩·麦克尤恩.星期六[M].夏欣茁,译.北京:作家出版社,2008.

[5][英]伊恩·麦克尤恩.爱无可忍[M].郭国良,郭贤路,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3.

作者简介:朱晓琴(1975—),女,汉族,四川安岳人,湖南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英美文学及英语教学。

作者单位:湖南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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