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党的十八大以来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研究回顾和展望

2019-03-16孙贤雷

关键词:中国化马克思主义传统

孙贤雷

(安徽理工大学 能源与安全学院,安徽 淮南 232001)

党的十八大以来,国内学术界围绕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进行了广泛探讨,在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的基本关系、契合之处、不同之处、马克思主义如何与中国传统文化相结合、相结合的历史进程等方面进行了深入研究,取得了显著进展。今后,我们要始终坚持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推动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

一、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的关系研究

(一)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的基本关系

党的十八大以来,国内学术界围绕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的基本关系问题展开了热烈讨论,主要有以下几种观点。

首先,应站在更高的站位看待二者的关系。一是“旧邦新命”说。陈先达认为,应站在社会形态更替的高度来审视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的关系,以“旧邦新命”作为解开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关系争论的钥匙[1]。二是“实践需要”说。陈来认为,“简单说来儒学和马克思主义或者马克思主义中国化问题,在直接的意义上,就是中国共产党和中国政府今天如何看待儒学文化和中国文化的问题。”马克思主义与儒学的问题不能拘泥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八个字上进行表面理解,要直接指向中国当代社会协调发展的文化需要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实践需要[2]。

其次,从具体内容上讲,中国传统文化和马克思主义互有补充,马克思主义对中国传统文化有发展与超越。第一,“补充”说。汤一介认为,马克思主义和儒学有互补之处,马克思主义对儒学有两方面的纠正:一是儒学必须特别重视“经济基础”的问题,二是要克服“道德至上主义”;而儒学对马克思主义也有两方面的补充与纠正:一是“要重视传统”,二是马克思主义可以从儒学中吸取具体讨论人的道德修养问题的某些有益理念[3]391-392。许全兴主张“用中国哲学特有的认识主体修养论来补充和发展马克思主义认识论”,因为“西方哲学和马克思主义哲学的认识论不讲认识主体的修养”,而中国传统文化重视人生哲学,以“修身”为本,达到“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目的[4]。张雅琳认为,中国传统文化对马克思主义的补充主要体现在人生哲学方面和认识论方面。马克思主义认识论很少论及作为认识主体的人的道德修养对于获取正确认识的重要性,中国传统文化对此给予了补充[5]。王建民认为,马克思主义是科学体系和认识体系而不是伦理体系,管不到人们琐碎的日常行为举止,而这恰是主要作为伦理体系的儒学所关注的[6]。第二,“发展超越论”。姜华、郑帅认为,马克思主义对儒学文化思想的发展与超越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马克思主义以人的全面解放与发展为宗旨的共产主义思想,使先进的中国人确立了以人的平等与解放为核心的社会发展目标,二是马克思主义用变革社会的思想超越与取代了儒学通过个人内省来成就与实现个体的自由解放和平等世界的方法路径,三是马克思主义揭示了历史发展的动力,解决了中国历史发展的主体问题[7]。

再次,从具体角度上看,从不同的逻辑视角出发可以对二者间的关系作出不同的解读。一是“三范式”说。李元旭、平章起认为马克思主义与中华传统文化关系主要存在三种阐释范式:意识形态范式、文明范式、体用范式[8]。二是“话语互动整合”说。林国标认为,从文化发展的视角看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的关系,实际上是两种话语体系之间的互动和整合问题[9]12。

从上述论述中可以看出,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的关系不是非此即彼、一方取代另一方的关系,二者内在统一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实践之中,是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精神动力和智力支持。

(二)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契合之处

关于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的契合之处,国内学术界主要有以下几种观点。

“一因素契合”说。周书俊认为,“关注人的存在,是马克思主义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契合点。”[10]

“二因素契合”说。刘艳萍[11]和丁威[12]均主张“二因素契合”说,都赞同马克思主义和中国传统文化在辩证思维、大同理想与共产主义方面有契合之处。

“三因素契合”说。王瑞香[13]、任培秦[14]、郭文飞与彭晓燕[15]和张毅攀[16]等学者均主张“三因素契合”说,但在具体是哪三种因素的契合上,各自又有不同的看法。

“四因素契合”说。汤一介认为儒学和马克思主义至少可能有四个契合点:“都取理想主义的态度”、都是实践的哲学、都是从社会关系定义“人”、对“斗争”与“和谐”的看法[3]388-391。贺红霞与马智[17]、刘学芝[18]、吴正英与王晓凌[19]等学者也主张“四因素契合”说,但在具体是哪四种因素的契合上,各自也有不同的看法。

“多因素契合”说。胡志远与张辰琛[20]主张“五因素契合”说,张允熠[21]主张“六因素契合”说,何中华[22]和王军[23]主张“八因素契合”说。

仔细梳理众多学者的论述,从中可以看出,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的契合之处众多。归纳概括学者们的观点,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相契合的因素,在马克思主义方面表现为唯物论和辩证法、共产主义、实践观、群众观、人与自然相统一的思想、历史观、公有制、阶级斗争和暴力革命等;在中国传统文化方面则表现为天下大同的理想社会、知行观、民本思想、集体主义思想、天人合一的思想、朴素唯物论和辩证思想、中庸思想、农民起义、和谐社会的思想等。但是,这些契合之处难免让人觉得是一种按图索骥和寻章摘句的寻找和解读,这些契合之处是否真正体现了二者的本真精神,值得我们深入研究。

(三)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不同之处

与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相契合之处的众多观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国内学术界关于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不同之处的研究则相对较少,主要有以下几种观点。

首先,二者在意识形态上的对立。刘润为认为,马克思主义与传统文化对立性的一面,主要体现在意识形态上的尖锐对立。“就思想体系来说,马克思主义是无产阶级争取自身解放和全人类解放的科学,孔子创立的儒学是由复辟奴隶制(尽管是比较温和的奴隶制)演变为维护封建制的学说”,二者不可能“和平共处”[24]。

其次,二者的具体不同之处。王广飞认为,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主要有三个方面的不同之处:历史背景不同、阶级立场不同、内容结构和表达方式不同[25]。吴文新则认为马克思主义与中华文化的三点不同是:逻辑前提不同、内容侧重有别、实践路向相反[26]。

再次,中国传统文化对马克思主义的不利因素和负面效应。从不利因素上看,魏飒认为,中国传统文化中有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不利的因素,主要是极强的封建等级与礼法观念、腐朽的官僚主义思想[27]。从负面效应上看,第一,郑莹从政治、经济和思想文化三个视角指出了传统文化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负面效应[28]。第二,张淑东、吴腾飞指出了传统文化观念对早期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两方面的负面效应:一是马克思主义的“书生理想化”,表现为简单地以传统伦理观介入现实社会和对一系列超出实际的革命任务的制定;二是传统经学思想和教条主义的生成,对经典尽信与尽奉的经学思想成为传统文化观念重要组成部分,对早期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产生一定影响,教条主义的生成和这种经学思想有相当程度的关联[29]。第三,曾小五、黄祖辉认为中国传统文化的局限性主要表现在五个方面:“科学精神受到了极大的压抑”、“法治观念天然淡薄”、“平等的观念很难找到自己生长的土壤”、运动发展的观念“缺乏时间背景下社会发展的宏大视野”、社会历史“缺乏一个明确的目标,更没有社会发展的明确理念”[30]。

从以上学者的论述中可以看出,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的不同之处,涉及到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而这首先要求人们能够结合时代需求区分传统文化的精华与糟粕,努力使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精华与马克思主义相结合,这方面还有进一步研究的空间。

二、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相结合研究

(一)马克思主义如何与中国传统文化相结合

关于马克思主义如何与中国传统文化相结合,国内学术界主要有以下几种观点。

首先,从纵向上看,学者们提出了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相结合的路径。孙贤雷从伽达默尔哲学诠释学的视角阐明了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相融合的三重路径:回到文本,重新审视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的前见;关注生活,促进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的视域融合;聚焦时代,注重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相融合的应用[31]。

其次,从横向上看,学者们提出了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相结合的维度、层面、规律、环节、层次和方式。一是“维度”说。谢永宽、陈有勇认为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相结合有三个维度:意识形态维度、思想学术维度和世俗生活维度[32]。二是“层面”说。张洋、刘志礼认为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有机融合有三个层面:核心价值层面、理论样态层面和体系层面[33]。三是“规律”说。陈秋兰认为马克思主义与传统文化相融合要遵循三个规律:两者融合与现实需要相适应的规律、马克思主义主导两者融合的规律、党的学风影响两者融合的规律[34]。四是“环节”说。陈卫平认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理论建构贯穿着如何对待中国传统文化的问题,在此问题上存在三个相互联系的普遍性环节:变革、融合和制约[35]。五是“层次”说。王今认为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可以在核心价值层次、理论样态层次和社会实践层次三个层次上加强融合[36]。六是“方式”说。黎康认为中国的马克思主义者主要通过借言赋意、耦合再造和溯源开新三种方式来实现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的结合[37]。

再次,从实践导向上看,学者们普遍重视实践和转化。一是“实践中介”说。韩步江认为,传统文化与马克思主义的结合是实践本体论意义上的辩证结合。“实践是中国传统文化作用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过程的重要中介。”[38]二是“双重转化”论。金民卿认为,必须不断深化马克思主义与中国文化的差异融合和双重转化,即中国文化的“马克思主义化”与马克思主义的“中国文化化”[39]。

上述论述表明,学者们从不同视角论述了马克思主义如何与中国传统文化相结合。但是也要看到,这些论述多是学理层面的,缺少可操作性,也没有提供可供实际借鉴的案例。

(二)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相结合的历史进程

围绕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相结合的历史进程如何划分,国内学术界大致形成了以下几种看法。

首先是过程论。钱逊主张“两过程”论。他认为,“马克思主义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表现为两个过程:马克思主义经过中国化的转化,成为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中华传统文化经过创造性的转化,成为社会主义新时代的新文化。”[40]

其次是阶段说。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相结合的历史进程应该按照阶段划分。一是“三阶段”说。田克勤认为,马克思主义的中国化和中国文化的现代化紧密伴随,其历程经历了三个大的发展阶段: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起步和中国文化从传统向现代转化的开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奠基和中国文化从传统向现代转化的突破、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再创和中国文化从传统向现代转化的推进[41]。张连伟也认为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经历了三个历史阶段[42]。二是“四阶段”说。王秀美根据时间进程把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相结合分为四个阶段:准备阶段、奠基阶段、曲折发展阶段和新阶段[43]。三是“五阶段”说。丁俊萍和林建雄[44]、林国标[9]15、郭英敏[45]127-131等学者均主张五阶段说,且多以时间和相关大事件为参照轴来进行划分,如郭英敏划分的传播与依附阶段、交锋与争鸣阶段、结合与运用阶段、批判与疏离阶段、融合与创新阶段。

经过仔细分析各位学者的观点,可以看出,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相结合的历史进程,明显受到政治形势发展的影响,与党和国家的大政方针政策密切相关,多伴随着马克思主义传入中国、新文化运动、五四运动、中国共产党成立、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抗日战争、“文化大革命”、改革开放等历史过程。在每一个阶段,马克思主义和中国传统文化所处的地位、二者之间的关系都是不同的。

三、研究呈现的特点

党的十八大以来,国内学术界关于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的研究,取得了显著进展,形成了一批有影响力的成果,呈现出如下特点。

一是研究范围广,视角多。党的十八大以来,学者们从政治、经济、文化、教育、科技、文学、历史、哲学、军事、伦理、社会、医学、生态和环境、新闻和传播等众多领域对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进行了广泛研究。学者们已经突破了以往局限于中共党史学科、中国哲学学科范围内进行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研究的局限,研究范围和视角都有很大的扩展。

二是研究成果数量多,质量高。党的十八大以来,围绕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众多专家学者进行了深入研究,先后召开了多次主题学术研讨会,在报纸和杂志上发表了大量的论文,也出版和再版了十几本相关专著,如陈先达《马克思主义和中国传统文化》、张允熠《中国文化与马克思主义》、陈方刘《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相结合研究》、吴立红等《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相结合的历史进程及其典型案例》、刘志扬《马克思主义与儒家文化:当代中国文化的传统与展望》、路克利《海外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和韩国著名学者宋荣培的《中国社会思想史:儒家思想、儒家式社会与马克思主义的中国化(修订版)》等。这些相关论著,从纵深方面有力推进了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的研究。

三是研究内容和研究方法有所突破。学者们已经不再局限于研究马克思主义如何与中国传统文化相结合了,而是已经对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相结合的历史进程和经验教训进行了历史反思,在内容上勇于探索和创新,敢于直面历史和现实,坚持真理,修正错误。在研究方法上,学者们不再单纯进行理论阐述,而是敢于借鉴诠释学等国外的最新研究方法,批判地吸收借鉴国外汉学家的研究成果和研究方法。

四、思考

党的十八大以来国内学术界关于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方面的研究虽然取得了显著进展,但也存在一些薄弱之处。今后要围绕以下几个方面加强研究。

第一,进一步区分中国传统文化的精华与糟粕。中国传统文化有精华也有糟粕,如何区分和辨别?陈来认为,“区分精华和糟粕的标准,我们常说以科学的、民主的、大众的特征作为标准,其实这是片面的。”[46]中国传统文化绵延几千年,本身就很复杂,精华和糟粕杂糅在一起,不易区分和辨别。然而,只有区分了精华和糟粕,才能去谈论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相结合,这是前提。目前专门论述中国传统文化的论著较多,但是专门论述如何区分中国传统文化精华与糟粕以及有哪些精华与糟粕的论著并不多见。

第二,进一步拓宽研究范围和领域。中国传统文化包罗万象,涉及各个方面,目前研究儒学与马克思主义关系的论著较多,研究道家道教和马克思主义、佛教和马克思主义的论著则相对较少,研究中国传统经济文化、乡村文化与马克思主义的论著也较少。特别是,中国传统文化中关于日常生活、伦理道德规范和个人道德修养方面的论述较多,这些内容如何与马克思主义相结合,如何落脚到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上来,都有待深入探讨。

第三,加强个案人物研究。个案人物方面,研究毛泽东、邓小平等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在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相结合上的贡献的论著较多。清末民初,无数仁人志士探求救国救民的真理,他们对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关系的研究和思考,值得我们去挖掘。尤其是那些长期在海外留学真正接触过西方社会与文化以及马克思主义之后回国参加革命、建设和改革的革命家、教育家、理论家和思想家等,他们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对于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的思考,值得我们去深入研究。

第四,有效回应现实,解决现实问题。目前国内学术界关于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的研究,空泛的意义分析较多,机械地寻找结合点较多。而如何真正解决广大人民群众的精神需求和理想信念问题,如何有效回应社会思潮和人民群众的关切,这些方面的研究不够深入。尤其是当前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在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的过程中,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如何更好地解决改革发展过程中出现的新问题,总结实践经验,并上升为理论,资政育人,需要大力加强研究。

关于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方面的研究,具有重要的意义,今后需要加大研究力度。郁有凯认为,马克思主义理论与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结合具有重要的价值意蕴,是解决“三个危机”和实现“三个转型”的需要:“解决近代中国内忧外患的民族危机和实现文化转型的现实需要”,“解决马克思主义教条主义的理论危机和实现实事求是、解放思想的思维转型的内在机理”,“解决现代化进程中现代危机和实现文化认同与价值共识的社会转型的外生要求”[47]。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必须坚持马克思主义,牢固树立共产主义远大理想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共同理想,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不断增强意识形态领域主导权和话语权,推动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48]23。这为我们今后继续深入研究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指明了努力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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