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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尔斯上海首展
——“境域”展览展评

2019-03-15魏泓茹WeiHongru

天津美术学院学报 2019年6期
关键词:画廊涂鸦艺术家

魏泓茹/Wei Hongru

编者按:维尔斯将他制作户外项目时的标志性手法——墙雕技术,转移到室内石膏板墙体上进行创作,由此形成了上海个展“境域”。展览采用石膏板墙体、废弃海报和旧木门三种媒介,艺术家受上海及其居民启发,雕刻了街景与人物肖像相结合的大型装置作品。并在展览筹备期间拍摄了同名微电影《境域》,更好地诠释了维尔斯眼中的上海这座城市与其居民的相互依存关系。

展览链接:

境域

主办:唐妮诗画廊

参展艺术家:维尔斯(Vhils)

展览时间:2019年3月23日—6月15日

展览地址:上海市黄浦区北京东路256号

涂鸦(Graffita)意大利语的原意是乱写,城市涂鸦发源于20世纪60年代的纽约布朗克斯区,那时是纽约最穷的街区。当时居住在这个贫民窟的年轻人开始随心所欲在墙上乱涂乱画以标志自己的领域,发泄对生存现状的不满。所以当涂鸦未被称之为一种艺术类型时,它作为表达自我情绪的一种创新方式,已广泛出现,与社会背景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而个展“境域”(图1)的参展艺术家维尔斯(Vhils)的创作之路亦由此开始(图2)。

图1 “境域”展览邀请函 图片由唐妮诗画廊提供

图2 艺术家工作室成员在展览现场合影(右一为维尔斯) 图片来源于唐妮诗画廊

境域一词在《宋书·文帝纪》里有记载:“益、梁、交、广,境域幽遐,治宜物情,或多偏拥。”它一方面表示疆域,或许是此展中维尔斯所强调的地点——上海。他在里斯本、香港、澳门、北京等地都举办过展览,而这次展览除了呈现2017年在北京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展出的7件装置作品外,其余20件装置作品都是在展览筹备期间在唐妮诗画廊所作。维尔斯及其团队探访上海的大街小巷,将动态街景与人物肖像相结合,幻化为深刻的人文视角,诠释了环境和居民对艺术家创作的重要性,并展现了上海的民俗风貌。

境域抑或“境阈”,犹境地,境界。正如徐迟《牡丹》所写:“灯光,钗影,锣鼓,歌声,她恍恍惚惚,身不由主,进入了戏剧艺术的境域。”维尔斯曾于2012年在上海参加了一个展览,并从此着迷于这个城市的文化和极端城市化。他说:“从那以后,亚洲成了一块磁铁,吸引我的世界,让我沉浸其中。但令人惊讶的是,这是一个让我感到平静的地方。”维尔斯受上海居民及其城市的启发,描绘了在忙忙碌碌的魔都中,或孤单、或落寞、或欢笑的肖像。这是他对上海的感受,并将所想所感融进了艺术中。

葡萄牙视觉艺术家维尔斯,原名叫亚历山大·法托(Alexandre Farto)。他用v-h-i-l-s这五个字母组合为代号,他说我可以在一行中迅速写出来,它没有任何含义,更多的是效率,这也是把它保留至今的原因。维尔斯于1987年生于葡萄牙,家乡在与首都里斯本一湾之隔的塞沙尔。他的父亲参与了1974年的康乃馨革命,这是在葡萄牙近五十年独裁统治后爆发的,所以维尔斯出生的年代,葡萄牙才脱离独裁统治不久。自小他就与父亲讨论政治问题,这不仅培养了他的政治觉悟,也打开了观察世界的眼光。他坦言:“在某些时刻,我意识到通过涂鸦,我正在城市中重新开辟一个空间,这确实像某种政治行动。我的父亲和这片土地深深影响了我,这是一个左翼和工人阶级社区,从大革命到八九十年代末,一些描绘乌托邦梦想和言论的政治主题壁画随处可见。”

而在20世纪的最后20年,葡萄牙加入欧盟并经历了快速的城市发展,原始的墙壁正在慢慢褪色,街道的墙面上遗留着一些曾经的宣传痕迹,但很快又被一层又一层的商业广告所覆盖。这些废弃的表层反映了这个城市正在发生的转变,也使维尔斯受到启发,在经历过时间流转的万千城市中,人们可以看到它的表象,可在这一层又一层的表面之下,到底隐藏着什么?人也好,事物也罢,都善于伪装,殊不知露出本真面目,才能历久弥香。因此维尔斯自问为什么要给城市做加法,他将思考表现在作品中,运用破坏性的创作方法,利用非传统工具,如凿子、手持式凿岩机、酸性物质或者爆炸物等刻画肖像(图3),像当代城市考古学家一样,探索了城市建筑及其历史层,使无形的东西变得可见。

图3 维尔斯户外项目 2012年 图片来源于《境域》电影截图

此次上海之行是继2017年在北京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首展后的国内第二次个展,此次在唐妮诗画廊展出的作品类型分为三种。一种是在画廊主空间摆放的墙雕作品(图4),共27面墙体,专注于他在北京和上海驻留期间创作的作品,旨在表现这两个城市的生活和人民。在策展时,艺术家将描绘两地的作品穿插放置,为参观者营造了迷宫式的体验感。墙雕所用的材料为建筑工地都可见到的石膏板,但维尔斯设法赋予每一个浅浮雕肖像——无论沉思或是静谧——其自己的生命和力量。展厅空间只在一层,并不算大,维尔斯的雕刻如纪念碑般矗立,穿梭其中,需静静感受雕刻在石膏板上的人像所散发的人性热度。或许这会引起你的共鸣,因为每个人都是城市一员,身处此片境域,仿佛在与他们对话。维尔斯也谈道:“在唐妮诗画廊展出的大型装置更多的是作为博物馆展示的延伸,而不仅仅是一个展览本身。”

图4 “境域”展览现场 图片由唐妮诗画廊提供

艺术家为此次展览创作的第二种形式作品为纸雕作品。家乡墙上覆盖的一层层海报是维尔斯的灵感来源,除了刮擦墙壁,他还搜集街头的废弃海报,用于直接创作。此次展览筹备亦是如此,画廊工作人员和艺术家扎进上海的街道、社区以及大学寻找废旧的张贴海报,并收集具有老上海风情的各式招贴画。有些海报经历风吹日晒,几张已被糨糊紧紧粘连,艺术家则在上面附一张等面积的白纸,用刻刀等工具雕刻肖像,在创作时,海报所沉积的年代感与故事性也随之慢慢展露。但若将此次展览的手刻海报与之前相比,在细节方面则明显看出粗糙的痕迹(图5)。第三种作品形式是木门雕刻。他选用从北方挑选的三四十年前的旧木门,对联或铺首衔环彰显着其古朴的质感,他将人物肖像深深浅浅雕刻,借此表达心中的印记,或是境域(图6)。

图5 维尔斯 手刻海报 图片来源于唐妮诗画廊

图6 维尔斯 手刻旧木门 图片来源于唐妮诗画廊

图7 影片截图 选址菜市场 图片来源于艺术家

在展览筹备过程中,艺术家与导演Jose Pando Lucas共同为此次展览拍摄了影片《境域》,在展览即将落幕之际,这部影片终于制作完成。在维尔斯镜头中,他拍下了上海最普通的居民,但也是这座城市最核心的灵魂。他亲临外滩、陆家嘴、淮海路、南京西路等地标性场所,同时也探访了商场、小饭馆、菜市场(图6)及居民街道等灵魂共鸣之处。艺术家通过刻画老人、青年和孩童等深入人心的形象,表现了上海的不同群体。他们或是庄重冷艳,或是调皮可爱,或是三两成群聊家常,抑或是面色凝重,行色匆忙。这不禁让我们与影片人物产生某种默契,他们在拥挤的魔都中忙忙碌碌,但我们却能察觉出弥漫着的空旷与孤独。这是艺术家在探讨人与上海这座城市的关系时,带给我们的影射。

当今时代,街头艺术与涂鸦艺术并不稀奇,所以艺术家要另辟蹊径,创作独具风格的艺术作品。维尔斯就以他标志性的墙雕风格饱受赞誉,而此次展览让我体会最深的一点是:维尔斯筹备展览与拍摄影片不过半月时间,他却敏锐地抓住了上海这座城市的灵魂,通过上海话旁白的影片,我们能感受到由内而外的孤独,这是靠艺术家的灵性才能捕捉到的,生活在城市中的人大概都能产生某种共鸣吧。将此种共鸣呈现在雕刻中,也是艺术家对“放慢时间”这一想法的表达。正如影片中所说:“我渐渐意识到,没有人确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的父母不知道,你的父母不知道,父母的父母不知道。没人能真正得到他们所渴望的答案,或者至少没有人确定过。或许我们一直在迷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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