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像艺术下的民间手工艺——以央视纪录片《手艺》为例

高梦楠

(安徽师范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 安徽芜湖 241000)

2018年，央视《探索·发现》栏目下的纪录片《手艺》第八季如约而至，该纪录片聚焦中国传统手工艺的制作与传承，从不同的角度展示中国传统手工技艺的精美与手工艺人的现状，全面、详细而真实地记录下一门门中国传统手工技艺的工艺过程。从2011年《手艺》第一季播出到2018年第八季，八年时间共播出近200集关于手工技艺和手工艺人的纪录片。《手艺》作为系列纪录片涉及内容形式多样，光雕刻类手工艺技术就包括了蛋雕、桃雕、石雕、砖雕、木雕等。纪录片没有过于繁杂的炫技镜头，也很少见到华美的画面，更多的则是以平实的镜头、独具各方地域特色的手工艺制品以及温暖的传承人的故事，让屏幕前的观众在影像中感悟优秀的手工艺品如何诞生，以及手工艺人的匠心精神是如何传承传播。

1 纪录片《手艺》的叙事特点

《手艺》节目的内容定位 作为中央电视台科教频道《探索·发现》栏目下的系列纪录片，《手艺》聚焦中国传统手工艺的制作与传承，从不同的角度展示中国传统手工技艺的精美与手工艺人的现状，全面、详细而真实地记录了一门门中国传统手工技艺的工艺过程，生动、鲜活地展现这些手艺的复杂精巧与生动美丽。[1]与传统手工艺类纪录片相比较，关注点大体一致，均聚焦手工艺品的制作过程、历史背景、发展现状等。《手艺》从2011年播出至今，随着互联网的发展也做出了顺应时代的改变。无论是从题材选择、镜头、配乐解说词还是传承人的故事情节上都为新媒体时代下匠心精神的传播做出了改变。

1.1 纪录片多题材演绎

从竹编、打铁、手工制作杆秤等贴近民间生活的手艺到端砚、漆盒、珐琅彩瓷等更加艺术性的制作，《手艺》在题材选取上没有局限于只是展示民间生活的传统工艺，对于宫廷器具也有所描绘。在第八季《宫廷秘玩》中，描述了清代皇室自用瓷器中最具特色，釉上彩瓷中最为精美的瓷器——珐琅彩瓷，又称瓷胎画珐琅。宫廷珐琅彩技艺复活人之一孙赫阳，花费数十年，复烧珐琅彩瓷。只有最极致的白胎，才能成就高质量的珐琅彩瓷。精益求精，他力争达到清朝制作的水平。第一季的《杆秤岁月》中，杆秤是中国传统度量衡的三大件之一，曾在商品流通中但当重要角色。造称修称也是一门古老的手艺行当，看似简单的杆秤，凝聚着代代杆秤匠人的聪明智慧。本集主人公王宁宇教授虽不是手艺人，但是是杆秤制作的传播人，2009年6约，王宁宇教授为当时84岁的杆秤匠刘德福申请了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2010年12月在刘德福的杆秤店举行了挂牌仪式。这不仅是对传统杆秤的保护，更是对制秤手艺人匠心的传播。

1.2 平实镜头下的手艺刻画l

纪录片《手艺》没有选择宏大宽广的主题作为创作目标，而是以质朴的纪实风格来展现生活在中国各个角落的普通手工艺人的生存状态。作品对于手工艺品的细节上广泛运用特写镜头，力争展现出每一个细节。在第一季《桃核天宫》中，潍坊核雕传承人，作品《马拉轿车》的作者王绪德在小小桃核上精琢细刻着人物的神情和马车的细节，与传统过去的相同题材作品相比，雕刻手法更加细腻。通过特写镜头对该作品的细节进行放大，给观众更加具体生动的展现，桃雕作品中人物衣服的纹路都清晰可见。当王绪德介绍“一件桃雕作品大概要花费两个多月的时间”时，镜头由对桃雕的特写缓慢转移到对王绪德手的特写，老人粗糙的手指与精细的桃雕作品形成鲜明的对比。全片以平民的视角、平实的镜头去捕捉民间手艺人的故事，来满足大众的审美趣味，[2]让每一个艺人都显得真实、自然、虔诚，让每一件作品都充满着灵魂。

1.3 与画面相辅相成的配乐

《手艺》的配乐有着浓厚的中国民族特色，根据每集所介绍的手工艺品的类别不同，配乐也有相应的改变。在第二季的《大器铜鼓》中，开头选用了深远厚重的鼓声配以悠扬的磬声，营造出片中发现商代青铜战鼓时的庄重的神秘感。铜鼓不同于普通的皮鼓，因此，不是单纯以鼓声作为配乐，而是以空灵的鼓加磬的声音作为背景音乐。《花样年华》主要记载了中国传统服饰旗袍，旗袍被公认为东方服饰中最具张力的服饰艺术。在上个世纪二十年代，无论贵妇名媛还是学生女工，人人都穿旗袍，旗袍成为都市女性最重要的服饰。影片一开始，画面是车水马龙的大上海，背景音乐是马车的铃铛声、鸣笛声和隐隐约约的口哨声，渲染出清末鸦片战争以后，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的繁华上海的场景。之后随着影片的发展，配乐形式多样，有清脆的弦乐更有韵味十足的歌厅舞曲，无一不围绕着该集影片的主角——旗袍和制旗袍的手艺人。

1.4 华而不杂的文化解说

作为传统民间手工艺纪录片，《手艺》的解说词也有鲜明的节目特色。纵览数十集不同主题的纪录片，发现在描述手工艺品时，解说词多采用四字词语进行描述，多古诗词。如在第八季纪录片《宫廷秘玩》中，描绘珐琅彩瓷时，解说词为“工法细腻，线条婉转流畅、典丽高华 低眉含胸 玉手引蝶 。烧制的瓷胎要达到白如玉 声如磬的效果。”这种文雅瑰丽的文学语言仿佛将受众带入五彩绚丽的意境之中，给人以诗化的美感。在第三季《面塑人生》中，汤氏面人在创立初期很快取胜于诸多同行的原因是颜色好，“汤氏面人或色泽饱满，或极为雅致，可谓淡妆浓抹总相宜。”这样充满文学的解说词使得纪录片的语言细腻生动，形象鲜明。

1.5 扣人心弦的故事情节

每一位民间手艺传承人身上都带有学艺和传承的故事，有些带有着传奇色彩而更多的手艺人身上则刻着“传与承”的烙印，承载着历史的厚度与现实的厚重。每一件手工艺品也有自己独特的历史背景和传奇价值，有的成为了人们情感的寄托有的则是对神圣仪式的尊重。在第二季《大器铜鼓》中，介绍到铜鼓在古代被称为神器，在当今也仍然是尊贵和神圣的器物，绝不轻易向外人展示。影片中记者来到位于广西河池东兰县的一个瑶族村寨，想邀请村民演奏铜鼓，但是遭到一致的拒绝。在记者的再三情求下，才有一位村民把铜鼓拿出来展示，该村民告诉记者：敲击铜鼓有严格的约束和禁忌，当地的一位德高望重的鼓王刚去世，为表示纪念，全村四个月后才可敲鼓。此时的铜鼓不再仅仅是一件工艺品，而是村民们表示对逝世鼓王敬畏的依托，不免给铜鼓赋予了更加传奇神圣的色彩。第八季中的《宫廷秘玩》的传承人孙赫阳为女儿准备了生日礼物——《十二花神杯》，在烧制的瓷器上的每一笔精细的绘制都是手艺人情感的寄托，每月一器，以人传情，孙赫阳希望女儿可以感受到自己的用心，也希望女儿能够领悟到珐琅彩瓷的美妙之处。

2 影像中民间手艺人形象演绎

2.1 人物展现的纪实性

人物不施粉黛，着装平常质朴，语言表述也不全是地道的普通话，拍摄组通过镜头真诚地展现了中国大多数手艺人的生活状态。在第三季《面塑人生》中有这么一个画面，汤氏面人的第二代传承人汤夙国在自家客厅中穿着汗衫短裤，与从美国回来探亲的大女儿汤晓梅坐在沙发翻看老照片，随后镜头转向机场，汤夙国恋恋不舍的与女儿和外孙告别，在回家的车上，老人不禁流下眼泪。汤夙国作为“面人汤”第二代传人，早已在艺术界负有盛名，1980年开始，汤夙国带着他的面人飘洋过海，出访美国、加拿大、德国等二十几个国家办展，给外国总统塑过像，1996年联合国特别授予汤夙国民间工艺美术大师的称号。就是这样荣誉满满的艺术家，对于儿女后辈的思念之情，以及老年后的孤独感，在镜头下都展示的一览无余。正是这种真实不做作的人物刻画，使得《手艺》纪录片更加的感人肺腑，让受众觉得这样的艺术家不是遥不可及高高在上的存在，而是就在我们身边，如我们身边的邻居老人一般可亲可爱。

2.2 传播方式的多元性

《手艺》纪录片在中央电视台十套科教频道播出，每期都有固定的时间，每集时长大致35分钟，首播时间21:25，重播时间次日09:48、16:35。采用传统媒体的传播方式固定时间播出，容易培养受众的观看习惯，同时，为了适应新媒体背景下的互联网传播，《手艺》也在央视影音互联网平台上同步播出，微信公众号中也对纪录片《手艺》进行宣传和介绍。传播方式的多元性对于民间手工艺人和手工艺品的形象塑造具有良好的推动作用。

2.3 历史与现实的统一性

纪录片创作在内容和结构方面，往往会着眼当下，拉入整个发展过程，进行历时性与共时性呈现。[3]民间手工艺题材的纪录片由于其具有发展性的特质，因此，尤其需要把该手艺放在历史的长河中去探究。纵览八季《手艺》纪录片，尽管每集的题材或有不同，但节目在开头或中间总会引入该集所介绍的手艺的由来和历史地位，从纵向的角度来展现该项手艺的历史厚度。然而随着时代的发展，经济和科技的快速进步，传统的民间手艺也遭遇了不可避免的发展困境。在第二季《大器铜鼓》中，铜鼓传承人韦启参之子韦新蒋表示想出去闯荡，韦新蒋目前主要工作是外出送货，跟铸鼓相比，他更喜欢孤独的旅行。对于儿子的未来和自己的手艺，韦启参无法做太长远的打算。第三季中《面塑人生》“面人汤”第二代传人汤夙国常常因家中无人继承其手艺而叹息，其颇有艺术天赋的孙子汤米却衷情于西方的涂鸦艺术，将赴意大利深造，汤夙国表示尊重儿孙的意愿。在第一季《桃核天宫》的结尾提出了不仅是手艺人也是我们作为记录者和观看者的一个思考和担忧：核雕是否能跟上时代步伐？由于手工艺技术掌握难，盈利少，年轻人不愿加入，导致从事人员越来越少，目前大多数的桃雕手艺人，多把桃雕作为爱好，很少从事专门制作。

3 结语

通过这部纪录片，无论是给节目制作者还是作为观众的我们以及那些值得尊敬的传统手工艺人，都带来了深刻的影响。要保护这些传统手艺和传统文化，非一朝一夕之功，应该多方努力，多措并举，不要仅仅是因为跟风，蹭热度，而一时兴起。[4]要尊重，保护他们，有兴趣有条件的甚至可以去学习、去传承，传统手艺往往承载着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一个家族的历史记忆，同样，在新媒体时代下，各大媒体从业者也应该承担起社会责任，用影像、用图片、用文字来记录这一宝贵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