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陪伴我的青春文学

2019-03-14田永其

读者·原创版 2019年3期

关键词：青春文学郭敬明韩寒

文|田永其

一

我第一次读到郭敬明的文章是在一本杂志上。回想起来，那是初三的一节晚自习上，教室外面漫天大雪。同桌在默背英文单词，前桌在飞快地抄数学作业，而我抱着保温杯偷偷读着夹在语文书中的课外读物。

我记得那篇文章叫《黑七月守望者》，那种幽默风趣、清新脱俗的文风，让我印象深刻。当时我为校广播站写稿件，我花了好几天时间模仿郭敬明的写作手法，写了一篇探讨苍老和死亡的文章，我自认为那篇文章写出了真情实感，还有一点点的哲学味道。

只可惜那时老师并不关注你的真情实感，他们眼里的好文章无非是些“赞美式”和“歌颂式”的套路，赞美各种优良品质，歌颂一些伟大职业，这就是高分作文。

所以那时在我眼里，郭敬明是青春的、新颖的。

他的电影《小时代》在班里大火，我后桌那个女孩子经常和我讨论剧情，我没看过，只能听她在那里绘声绘色地讲，讲到动人之处还要问我借纸擤鼻涕。

随着电影大火的还有郭敬明的书，一时间小县城书店里他的书竟然被“洗劫”一空。

有一次路过校门口地摊，老板向我推荐一本《郭敬明十年文集》，我本来想买，但拿过来左翻右翻感觉不对，有种说不出来的古怪。我半信半疑地问老板：“你这书不会是盗版的吧?”

老板一听急了，争辩道：“这书怎么会是盗版的呢，这上面写着呢，“郭敬明十年文集”。你看看，这上面还有他的照片呢！”

老板翻开封面，我一看，果真有照片，再定睛一看，又大惊失色：“老板，这盗版书做得也太不用心了，照片都印错了，这是韩寒啊！”

后来老板又说了些什么我已经不大记得了，只记得那天下午风很大，我说完以后老板静静地杵在那儿，眯起眼睛在阳光下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最后拿着水彩笔在封面上的“郭敬明”三个字上画了一个大叉，改成“韩寒十年文集”。

二

虽然早有耳闻，但我读韩寒的书已经是在初三下学期了。我看他的第一本小说是《长安乱》，一个武侠故事，但又与别的武侠故事不同：男主角没有什么血海深仇，也没有什么远大抱负，只是每天骑着个小矮马和女主角在江湖上瞎浪荡。没有什么主线，但平淡的故事里金句频出，像极了生活。

那个时候班里看小说的人主要分三派，看网络小说的一派，甜虐言情的一派，而我们第三派就不屑与他们为伍，每每与他们争论，便自视甚高道：“你看的那些都是什么玩意儿，我可是看郭敬明、韩寒和莫言的。”其实我也就看前面俩，只是当时莫言先生刚拿了诺贝尔文学奖，名声太响，常常被我们搬出来唬人而已。

初三快毕业的时候我变得更加叛逆。有一天晚上恰好读到了韩寒的杂文集《通稿2003》，看韩寒嘲讽现今的教育，嘲讽“为人师表”的教师，我看得热血沸腾、彻夜难眠。我躲在被窝里反复思考这些东西，后半夜我起床上厕所时，一股凉风让我打了个激灵，忽然醒悟了，我认定那些问题是存在的，是被人所故意隐藏的。我想，既然韩寒是第一个敢于用笔撕破那片黑暗的人，作为新时代的有志青年，我就要做第一束涌进去的光。

第二天早上，我把前一晚想的东西全都写进了文章，洋洋洒洒竟然写了三大篇，把对某些教育问题和对教师的看法写得淋漓尽致。我的好朋友兼我们班的“文学评论家”小岳看完后大呼过瘾，提议，既然快毕业了，不如放肆一把，在我们离校之前把它塞进校长信箱。我斟酌良久之后，又提笔在文末加了一句文言文：“今当远离，临表涕零，不知所言。”

小岳将我的文章拿走，说是要激发更多的有志文学青年。后来那篇文章辗转被传到八年级学弟学妹手里，据说还引起了小范围的轰动。后来，它竟然又传到我们班主任手里，班主任一眼看出我的字迹，罚我和小岳到操场晒了半天太阳。

从轰轰烈烈到全军覆没，本想引起一阵思想大潮，结果扛起义军大旗的我们先被抓了。小岳站在那里抱怨教育体制的不公和现在人们思想的迂腐。他站在太阳底下告诉我：“你一定要写出个名堂来。你不要和这个世界妥协，你一定要做第二个韩寒。”

三

现在，2019年，韩寒已经很少对这个世界发表看法，郭敬明也成为他们口中的“郭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