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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偶之家》与《伤逝》的异同

2019-03-13陈思佳

青年文学家 2019年3期
关键词:女性解放玩偶之家伤逝

陈思佳

摘 要:娜拉与子君是易卜生、鲁迅两位作家在《玩偶之家》和《伤逝》中塑造的两位女性形象。两部作品虽然产生的国度、时代、社会背景不同,却同样聚焦于女性解放问题。在《玩偶之家》中,易卜生以娜拉从满足到觉醒,最终逃离家庭的人生轨迹,表达了女性解放的迫切需要;在《伤逝》中,鲁迅笔下的子君从封建家庭出走,最终又回到封建家庭之中,子君的悲剧,恰好是对娜拉的补充,回答了“娜拉走后该如何生活”这个问题,是对《玩偶之家》的继承与发展,点明了妇女解放的根本问题是经济独立。

关键词:女性解放;易卜生;玩偶之家;伤逝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9)-03-0-01

《玩偶之家》与《伤逝》塑造了极为相似的人物形象。《玩偶之家》中的娜拉是一位开朗乐观的女子,她天真烂漫,快乐的像一只“小松鼠”。刚开始,她认为自己的婚姻是美满幸福的,认为海尔茂是一位理想的丈夫,向林丹太太炫耀自己富足的生活。然而,当她伪造签字为丈夫筹钱治病一事东窗事发之后,在面对撕下“伪君子”面具的海尔茂时,她恍然大悟,自己竟从未认识过“亲爱的托伐”。于是,她决定离开自己的家庭,去“了解我自己和关于我的所有事情”,去完成自己“神圣的责任”。《伤逝》中的子君是“五四”时期个性解放的新女性,她追求恋爱自由,婚姻自主,宣称“我是我自己的,他们谁也没有干涉我的权利”。在与涓生搬进吉兆胡同之后,她自以为收获了爱情,抵达了人生的目的地。然而,婚后的种种不顺利让她“吃了筹钱,筹来吃饭,还要喂阿随,饲油鸡”,最终在因社会压力而回归旧家庭抑郁而终。娜拉与子君都曾是优雅可人的,然而,她们都将婚姻最为了自己的人生目标,在婚后丧失了自我,成为了丈夫的傀儡与附属品。娜拉对丈夫惟命是从,为家庭任劳任怨,对子女尽职尽责,甚至连吃杏仁甜饼都要悄悄地,生怕丈夫不高兴,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泥娃娃”。子君亦是如此。在婚后,不再读书,停止思考,甚至于“偶有议论的冲突和意思的误会”都没有了。她安于家庭主妇的日子,变得怯懦虚荣,平庸麻木。二者最终都以一场“逃离”结束了自己失败的婚姻。

《玩偶之家》与《伤逝》创作背景大相径庭。易卜生生活在十九世纪后半叶的欧洲,资产阶级已走向了腐朽与荒谬,他们的伪善不仅仅体现在道德、宗教、法律、教育上,更渗透进了家庭生活之中。在作品中,通过对海尔茂的刻画,鞭挞了当时社会中唯利是图,虚伪狡诈的伪君子。海尔茂在得知妻子伪造签字借款时,怒斥娜拉是一个让他名誉受损的“坏东西”,此时的娜拉,那个脱离了他的控制,有自己独立意志的娜拉,再也不是他的“小松鼠”“小鸟儿”了,他甚至要剥夺娜拉抚养孩子的权利,认为“谎言的氛围会感染和毒害整个家庭”。他坚持辞退柯洛克斯泰时,用其曾伪造过签字作为理由,实际上却是因为认为柯洛克斯泰损害了他经理的尊严,动摇了他的地位。《伤逝》则创作于“五四”时期的中国,资产阶级刚刚崛起,实力微弱,自由民主的思想遍地开花,自由恋爱成为时代个性解放的重要内容,但隐藏其后的危机却被众人忽视。鲁迅塑造的涓生,也有其自私虚伪的一面,在失业之后,他为“寻求新生路”而抛弃子君,却还残忍地对子君说 “这于你倒好得多,因为你更可以毫无挂念地做事”。但涓生身上更多的体现出的却是他的个性解放、个人奋斗的思想。纵使新生路对他说来,是十分模糊和渺茫的,甚至“不知道怎样跨出那第一步”,但他还是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寻找生路的旅程。

易卜生和鲁迅为《玩偶之家》和《伤逝》选择了不同的结局。《玩偶之家》至娜拉离家戛然而止。娜拉离开家后如何生存?是居于乡村中安穩度日,还是回归家庭为人傀儡,亦或是流落风尘悲惨收场?开放式的结局给读者留下了思考与想象的空间,也让“娜拉出走之后”成为了永恒的话题。《伤逝》则不然。开篇就点明子君已逝,随后以涓生的回忆展开对往事的记述。相比于《玩偶之家》的留白,《伤逝》所营造的肃杀哀伤气氛让读者更为深入地融入小说之中,身临其境地体会子君的悲伤与无奈,悲剧的结局也让读者在震撼之中思考造成子君死亡的罪魁祸首究竟为何。

鲁迅的《伤逝》在一定程度上继承了易卜生的《玩偶之家》。 “进行社会变革,实现妇女解放”是两部文学作品共同的的愿望。易卜生曾说“现在的欧洲里,正在准备着改造社会关系”,而他的《玩偶之家》正是这种思想的实践。在娜拉发出“你不了解我,我也到今天晚上才了解你”的愤怒呼喊时,娜拉与海尔茂的关系再也不是“泥娃娃”与它的主人的关系了,她所追求的是平等、相互尊重的,可以“坐下来认真谈一件事”的夫妻关系。易卜生提出了女性解放的主题,但他的刀笔止步于娜拉的离去,至于如何取得独立,却是未曾涉及。鲁迅则更进一步,弥补了这不足。他曾在北京女子高等师范学校的演讲上说,“妇女要真正获得解放,经济制度必须要进行改革”。1923年底,他又在《娜拉走后怎样》中,再一次强调女性要用“剧烈的战斗”去争取经济权。他笔下的子君,解放了思想,解放了个性,获得了婚姻的自主权,然而她把封建的“女子治内,服侍丈夫”的礼俗视为理所当然,没有独立的经济来源,只得依靠丈夫,仍旧是男子的附属品。她依靠新思想走出封建旧家庭,走进新式小家庭,却因为没有独立的经济来源又回到封建旧家庭,最终抑郁而死。

娜拉和子君同样是那个迷茫年代中最先苏醒的女性形象,虽来自不同国度,但其独立之意志却相辅相成,共同回答了女性该如何争取解放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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