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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小说《在细雨中呼喊》对人生哲理性问题的探讨

2019-03-13基语馨

青年文学家 2019年5期
关键词:余华哲学

基语馨

摘 要:《在细雨中呼喊》一部以“记忆的逻辑”为结构的第一人称长篇小说。作者余华用辛辣尖锐的文笔,以主角孙光林的回忆作为视角,刻画了一个乡村家庭讽刺而又荒诞的悲剧故事。然而余华并不只是为了描绘当时中国的乡村现实,而正如他在序言里所说:“他们的容颜并没有随着时间而消褪,反而在日积月累里更加清晰,同时也更加真实可信”,他所塑造的荒诞与幽默并不是局限于时代的,而是贯穿于对人生哲理的探索。《在细雨中呼喊》并不是对于人性的纯粹批判,而相反,它在试图解释人生的命题,为人性的复杂和世态的诡变作“辩护”,给予在世间苦苦挣扎的人们一个交代。在论文中,我将就《在细雨中呼喊》一书提炼出三方面——戏剧性的悖象、生命苦涩的始终和个人永恒的孤单,并分析小说对于这三方面问题的探讨。

关键词:余华;哲学;在细雨中呼喊

指导老师:缪军荣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9)-05-0-02

小说以孙光林作为第一视角来展开叙事,父亲孙广才是个彻头彻尾的无赖,把自己的家人都看作自己的绊脚石,四处讹骗邻里、殴打亲人,外遇村头寡妇,孙广才无所不为;孙光林的祖父,有着令孙广才痛恨的无比漫长而无用的一生,他在这个畸形家庭里练就了苟延残喘的能力;孙光林是孙广才与母亲“长凳之交”而诞下的,在从小被亲和兄弟的排斥中孤单成长;而他的哥哥孙光平则是父亲孙广才暴力贪婪的缩影,却最终与父亲反目成仇;三兄弟中最小的孙光明天真呆板,却在一次溺水中最先走向了死亡。小说中人物性格及命运的复杂交错,不光揭示了底层人民生存状况,更映射了人与社会的交往方式,暗示了人类关于命运及人生的命题。基于这些命题,本文将探索小说背后的三方面哲理性思考。

一、戏剧性的悖象

孙家上下每一个人物都极具戏剧性的张力,余华在对人物夸张式的叙述中,一些不可思议的荒唐情节就孕育出戏剧性的悖象。这种矛盾是来自于人对于自我认同的复杂性,作者对于人的复杂性采取了理解的态度。余华试着去理解人性的阴暗面,而去探求、去还原人最深刻的本质——命运中的漂流者。

孙光平对于父亲孙广才的情感前后就形成了一组鲜明的悖象。幼年时期的孙光平小时候对父亲孙广才是无限的崇拜与敬畏。“每次当我出现在他身旁的时候,他就立刻让我滚蛋”,孙光平通过对弟弟的排斥去寻求父亲的认同;年幼的孙光平甚至在父亲与“王家”的缠斗中,勇敢地“挥着菜刀冲了过去”;当成为了全家第一个有入学资格的人后,他骄傲地和父亲学着“一个就打,两个就跑”的交际原则。孙广才在幼年孙光平的心中建立了一块宏大的英雄碑,而这块英雄碑却随着孙光平的成长而坍塌了。他摹拓了孙广才的猥琐与自大来调戏女生,得到的则是心仪女生的嘲讽与嫌弃,同学的嘲笑和远离;他模仿了父亲的无赖与贪婪来借弟弟之死讹钱,得到的却是十天的拘留与邻里间的鄙夷。他开始发觉孙广才教予他的这些“本事”其实什么都不是,他发现也许他一直崇拜的父亲本身也什么都不是。长大后的孙光平再也不想与父亲有任何瓜葛,在父亲去扯皮的时候没有如从前般“挥着菜刀”而是默默避开,他开始奢望平庸人的生活,或许是他发现人本来就是平庸,但孙广才在他婚礼前夕对新娘的猥亵彻底毁了他的人生,最终孙光平带着入骨的仇恨愤然割下了父亲的耳朵。

其实,自始至终孙广才的无赖行径都没有改变,转变的是孙光平的自我认同。他对自己的认同从做“父亲般”的厉害人物转变为底层人民中的一员,他对城镇里的富裕生活的期许转变为认命平庸,然而最后他的平庸也不能被实现,在认清现实后的孙光平还是不能躲过成为第二个孙光林的命运。

人生总是在不断地幻想与幻灭中进行的,直至完全的完成了自我认识。余华通过孙光平与孙广才之间的决裂揭示了这个荒诞的命题。这就回到了历史上最著名的一个哲学命题——“我是谁?”有人认为:你可以成为任何你想成为的人。余华则是站在了这个观点的对立面——你只能成为你注定要成为的人。有的人一出生就是个悲剧,例如此人冯延巳,作为宰相无法挽救国家于危亡而只能硬着头皮“不辞镜里朱颜瘦”走向悲剧。命运无法改变,不是因为个人能力,而是因为人往往到最后才能洞察到世态的炎凉,才得以明白在这个世间的“我”只能是谁。

二、生命苦涩的始终

在余华笔下生命伊始就是苦涩的,苦涩得不是贫寒的出生,而是自人们呱呱坠地起等候在面前的命运,因为无法改变,所以苦涩。小说中孙光林的弟弟孙光明的凄惨命运则是这样的暗示,这个家庭中最小的员最先完成了人世间的使命。他作为孩子们的“小队长”为了营救落水的同伴而丧命于河中。“我的弟弟最后一次从水里挣扎着露出头来时,睁大双眼直视着耀眼的太阳,持续了好几秒钟,知道他最终被淹没。”余华说:“活着的人是无法看清太阳的,只有临死的人眼睛才能穿越光芒看清太阳。”只有孙光林知道,弟弟的死不是英雄的就义而是为了捍卫自己小队长的尊严所做的冲动之举,他并没有做好任何的准备就接受了死亡,而他的死亡也只被父亲和哥哥看作是到大城市生活的机遇。只有临死的人才能直视太阳,只有生命到了终结才能看得清自己的命运,看清世间百态,这就是贯穿于生命始终难言的苦涩。

小说中一众人的生命都是如此苦涩,如孙光林的母亲,软弱了一辈子,只有在弥留之际才敢表达了她对这个不幸家庭的失望和愤懑;如孙光林的祖父,晚年受尽不孝的儿子谩骂折磨却仍为了要活下去而与孙广才斗智斗勇,最后硬是花了大半个月来耗尽自己最后一口气,作为与孙广才的抗争。无论是像主人公的好友苏杭一般因病平静的死去,“像睡着了一样”,亦或是像祖父一般具有反抗精神的死亡,还是像孙广才一样醉酒掉进了粪坑溺死。无论是被人们所褒奖的还是所不齿的,死亡就是充满遗憾的永恒消逝,是苦涩的宿命。

三、个人永恒的孤单

从叙事手法来看,余华说他采用的是“记忆的逻辑”,即以主人公视角来进行回忆,而回忆的顺序是由记忆的逻辑所串联的。这就让孙光林能够站在一个“上帝视角”冷眼旁观这一个家庭的悲剧。这种叙事手法尽最大可能地将主人公与平行时空剥离,使叙事口吻变得理性,超越了情感导向,才能够真正理解世间百态的因果。所以作者使情节通篇在孙光林的回忆中进行,因为孙光临是孤独的,所以他的回忆总是包容又理性的。

“人生来就是孤单的”,这是罗素在《西方哲学史》中提出的一个重要命题。实际上,更多人会比较认同“哲人是孤单的、天才是孤单的”这个观点,那是因为当一个人对自己的命运有了超越性的洞察,直面探索了常人无法直面的东西,他就不入流了,他就被主流被社会所抛弃了。正如小说主人公孙光林,不幸的家庭使他在六岁就逃离了家乡南门,被送往孙荡一个阴阳失调的军人家庭,奄一息的养母和体壮如牛的养父无法过正常的夫妻生活,而极度压抑的养父因为婚外恋断送了自己的性命,养母离家出走,孙光林再一次陷入被抛弃的命运,十二岁的他又回到南门,回来找寻记忆中的故乡。孙光林的流落是他直面自己的孤单,这让他提前感受到了命运的召唤,在抛弃中他仿佛切身感受到了哲学中对个人命运的体察。难道小说中其他人物就不是孤单的个体了吗?只不过他们不敢直面于自己的孤单罢了,他们的悲惨结局就来源于此。父亲孙广才一直被钱与性的欲望掌控,养父王立强至死都不能摆脱情欲与道德的纠结。他们的在对世间俗物的过分追寻使得自己被欲望反噬,而不懂“人生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岂是不懂,不敢直面罢了。

“当人们无法选择自己的未来时,就会珍惜自己过去的权利。”余华其实早已在序言里揭露了这部小说的价值意义:未来命运总是无常且荒诞,而回忆是忠实的。人們能从回忆里攫取的太多,不仅仅是温馨或悲伤,还有对过去的审视和对自己的理解认同。回忆是通过反思的方法感悟人生的哲理,教予我们直面命运的勇气,直到最终与命运和解。

参考文献:

[1]余华《在细雨中呼喊》:意大利文版自序;31页.

[2]邓伊·死亡气息里绝望的呼喊——论余华的《在细雨中呼喊》.

[3]唐蕾·《在细雨中呼喊》导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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