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杂感

作者简介：王开阳（1998.10-），男，汉族，山东人，山东省济宁市兖州区第一中学高三在读。

生活是繁忙的，也是枯燥的。在人生的旅途中，每个人似乎都是冲着“相遇”而奔跑的。在这奔波当中，偶然地回首，会发现如果当初与之点点头，那个人在今天已经成为了你的挚友；如果当初找他攀谈，那个人在今天已经成为了你的恋人；如果当初伸出了手，那个人将会成为你的贵人……每一种可能性或许都会无穷大地改變你的命运，如今回首，来路布满了遗憾。用世俗的眼看，现实是繁杂喧嚣混乱浮躁迷茫的，可是，如果你用心来观察与感悟“现实”，如果你对生活进行深度的思考，你会发现，寻常的生活中也漂浮着诗意、哲学和智慧。亲爱的陌生人，在我有感于在茫茫人海中遇见你时，也请你有感于我，不留遗憾。

每次站在十字路口等红绿灯时，目光所及全是形形色色同我一致等待的人，我的心底总会升起一丝奇诡的感受。

这时，我的左手边是个挎着菜篮子的大妈，目光发散手指轻捻，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的右手边是个化着精致妆容的女士，也挎着包，看起来价值不菲，笔挺地站着注视前方；我前面站着两个男的，一高一矮，高的那个一身潮衣潮鞋，只用一条腿着力支撑身子，另一条腿略弯摆在一边，一副不羁的样子，矮的那个穿着黑夹克，里面的衬衣皱皱巴巴地露在外面，皮鞋上有点点泥迹；我的身后是好几个拄着拐杖的老年人和许多跨着电动车的穿着校服的学生，还有个抱着婴儿的年轻妈妈和一对情侣。

我循环着望去，他们有说说笑笑的，有打情骂俏的，有低头玩手机嘴角露笑的，有打电话的，有发呆的，更多的是和我一样面无表情的。众多人，各式各样的人，携着不同的目的，怀着不同的心情，连着我在做同一件事情：等红绿灯。他们唯一的通处即他们的目光是平静的，是坦然的，是冷漠的。

我却无法坦然，我有很多异样的感觉，我很好奇他们究竟是如何做到如此视若无睹的。但我必须承认——这的确是一件最普通不过的事情，但普通普遍并不代表着它是无谓的，茫茫路人的平静表现甚至会让我有些惶然。

由此我想到了以前看到夏目漱石把“I love you”译成“今晚月色真美”的时候，我以为自己懂了，无非是东方特有的含蓄之意。至某天下了一场大雨，特别想把“下雨了”告诉一个人的瞬间，我才忽然明白了“月色真美”是怎样的一场心情。那是和含蓄无关的东西，而且是含蓄的反面，是最简单地、最直接地在受限的时空里，想要跨越时空传达思念的真情。

我在大脑里构建了这样一幅场景。在公交车上，卷着裤腿的老农民和西装革履的公司经理并排坐在一起，你会讶异吗？不会。因为这是公交车，公交车里总是什么人都有的。老农民将两站后下车，步行十五分钟进入某小区看望儿子；经理则是在五站后下车，或许还要倒上一班车，去合作的公司谈项目。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生就此相遇，此时正肩并着肩，十分钟后两人分离，就此一生应该都不会再见了。

老农民怕正午日头太晒，特地提早进城；经理起晚了，必须登上这辆29路车，此时他正焦急地看着腕表。公交车充当了媒介，且正好有两个空的座位，于是他们二人就坐在了一起。混沌学中有一句著名的话是这样的：“一切事物的原始状态，都是一堆看似毫不关联的碎片，但是这种混沌状态结束后，这些无机的碎片会有机地汇集成一个整体。”

如今与我并肩的种种人们也是如此。我的心里百感交集，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或许是酸楚，也或许是失落，也可能有丝丝的欣慰。

这一刻我在等红绿灯，从前与我擦身错过的人，他们在哪呢，也在某个城市的某个街道等红绿灯吗，他们将遇到什么样的人，将与除我之外的何人并肩？如今和我并肩的人，之后要去哪呢，又要去遇上什么人呢，其中绝大部分的人，与我的相会大概仅这一次，余生再不会相见了吧。而我呢，我又要面向何方，还会有多少人与我擦肩，我又会遗忘掉多少人，在奔忙的路途中，我又向谁走去，又有谁能在有限的印象里，回忆起我这模糊的影子？

在人生的旅途中，每个人似乎都是冲着“相遇”而奔跑的，有的人相遇了，就此错过，没留下只言片语；有的人相遇了，迸发出了或美好，或惋惜的一则则故事。我一概不知在我的未来，将会遇见什么样的人，是美是丑，是善是恶。但在我有感于在茫茫人海中遇见你时，亲爱的陌生人，也请你有感于我。

生活是繁忙的，是重复的，也是枯燥的。在这奔波当中，偶然地回首，会发现如果当初与之点点头，那个人在今天已经成为了你的挚友；如果当初找他攀谈，那个人在今天已经成为了你的恋人；如果当初伸出了手，那个人将会成为你的贵人。每一种可能性或许都会无穷大地改变你的命运，如今回首，来路布满了遗憾。

当然，而与遗憾相对的，前路也将布满了希望。你依旧还会有点头、攀谈、伸手的机会，在不知不觉的若干时刻后，你将拥有你的挚友、恋人和贵人，你不会知道在前路的大雾茫茫中，隐藏着怎样光明的坦途。生活有太多太多的可能性，只要你遇到，那就是必然，在枯燥的生活原味中，多的是机遇和捷径。

此时，我再次循环着望去，左手边的大妈，右手边的女士，前面的两个男人和身后的老人和学生。这时，他们的眼神不再冷漠，每个人的眼底都散发着善意和对于前路的憧憬，我也柔和了下来，微笑着环视着一切。

绿灯亮了，打断了我的联想。他们有骑着电动车的一马当先，有骑着自行车的紧随其后，有小跑的，有拄着拐杖慢悠悠跟在后面的。我呢，保持着不急不缓的步子走在中游，目光凝视着前路，不再思绪连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