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地下挖的写作
2019-03-13蒲素平
“乡村是人心的最后归属,是谦卑和美德的最后避难所。”当思想者遇见粮食和乡村日益败落的生态,遇见拷问和责任,从而带来一场意趣和思想的盛宴。
绿窗的《生命、粮食和未来》,文本上展现出一种诗意表达和乡村哲学的反思,文中呈现责任和人类生存的警醒意识,有着真切的现场感、真实感和拷问。这使绿窗的文本写作价值,在当下庞杂混乱的散文写作中具有了标示意义,有了慢下来,进入一种非生活状态思索的意义,有了俯视当下农业发展、农村现状,俯视当下众生在未来行走方向的探寻意义。
西方学者威廉斯说:“乡村汇合一切自然生活方式的观念:和平,率真质朴的品质。”那么作家如何在这种率真质朴的品质里建立自己的写作秩序,并以此来完成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表达,来发出自己的声音?或者说自己的声音献给谁?这几乎是所有作家都会遇到的一个问题。绿窗以自由的言说,自在的反思,在文本中呈现出乡村经验叙事的亲历性,自然平和,她俯身于生活的低处,观察、体验、反思、再现农村一个时代的生活酸甜苦辣和未来方向。在写作方式上运用了杂糅的方式,把记叙与抒情,把现实与远方,把诗意与困顿等等几个背离的层面融为一体来写,张弛有度,使文章有嚼头、有趣味。绿窗是诗人出身,文本中有着诗歌般跳跃和节奏的变化,又有着时光般自由、缓慢的韵律和别致。文章的理性于抒情中,抒情于拷问中,拷问于反思中,形成一种散漫又环环相扣的特点。三个部分说的三件事,又是一码事,互为印证、互为补充,使文本更加丰富和博杂。这种坐地下挖的深度写作,呈现出一个作家悲悯的情怀,构建出一个乡愁里的精神原乡,并对此进行深度剖析。“有一天撒下种子再长不出果实,吃什么?”“这一场口粮的革命,谁会是胜利者?饥饿,死亡?人类必须有远瞻。”中国是一个农业大国,粮食为本,本动摇了,谈何未来?有精神的乡村才有未来,中国的未来,是中国所有人的未来,如果占绝大多数人口的农民、广袤农村没有了未来,未来就难以存在。三个章节,层层展示,写作中饱含反思的理性、忧患意识、批判思维和一个作家的良知、责任、使命。“土壤虚怀若谷,任意糟蹋也伤透心。谁会做土壤的医生,谁才是农民的心腹。”
被称为大众写作体裁的散文,易写难工。看一篇作品的品质如何,我想大抵有几个方面可参考:一是文本中有没有独特发现,或者说有没有融入自己独有的生命体验;二是有没有把这种发现或自我生命体验转化成有效的人类公用经验;三是写法上大开大合,或者开合有度,价值取向顺应人类、自然的发展方向;四是情怀上悲天悯人,有大爱;五是笔意上能穿过人性之光,形成敞亮的另一种形式的存在,使作品有后观察的意义等等。如此一一对照,可看出绿窗《生命、粮食和未来》文本品质的饱满和坚硬。她对农村事物的把握,对生命体验的感知,对诗性语言的体悟,一方面深入到了土地深处,一方面又凌空飛起,超出乡土的范围,扩及到更加广阔的空间,彰显出文字内在的光芒。
(蒲素平,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河北省评论家协会理事,河北省诗歌研究中心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