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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玄玄社会

2019-03-11胡思怡

艺术当代 2019年4期
关键词:五花肉画廊

胡思怡

大玄玄社会:常陵

2019.3.22—2019.5.12东画廊

城市的地下是另一个世界,我们的影子生活在那里,他们被要求模仿并试图成为我们。地上是欢声笑语的游乐场,地下却是狭小拥挤的监狱。这是电影《我们》(Us)的剧情,却与常陵最近在东画廊的个展“大玄玄社会”不谋而合。

初识常陵,是他的“五花肉系列”。肥油流窜的肠肉堆积成山水物象,渺小的人类自以为神,却不自觉地成为七情六欲的奴隶。“大玄玄社会”是常陵在“五花肉系列”急刹车后的一次回转。同样将目光放在人类与社会的主题,常陵跳脱了“五花肉”略显严肃的叙事,用一种反讽的方式,带观众进入另一个“我们”的海市蜃楼。

观众走进东画廊,首先惊讶于常陵越来越肆意的色彩和笔触。前一个系列那些滴滴答答的血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响亮的颜料碰撞。《2014.12.6》是色彩的战争,依稀可辨的身体正在被蚕食吞没,那些在现实里少有的颜色像被磁铁吸到了一起,再笔直地冲向观众的眼球。这不仅是绘画风格的转向,更是常陵创作理念的体现。

在作画时,常陵总是刻意将表层意识降到最低,摒弃了逻辑和语言的束缚,甚至试图跳脱美术史的框架,让纯粹的情感去引导手。这种创作中的返祖,被常陵称为“恰恰”,所谓“恰恰用心时,恰恰无心用,无心恰恰用,常用恰恰无”。常陵像北宋文人般“先得成竹于胸”,再在下笔那一瞬间将所有情绪倾注。

正因为如此,常陵作品中诡异的平静,像爆发前夕的火山,就等着下一刻喷薄而出。巨大的冲撞暗含在《一盏吊灯》和《2016.11》里。前者鬼魅的黑暗与吊灯的光明相互胶着缠斗;后者则更加直白,小狗咬着牵引绳,像拉着自己向前,又像挣扎着后退,动态的张力好像要将画布撕裂。那些暧昧的灰色地带和进退两难的境地竟能表现得如此具体,是“大玄玄社会”给观众的惊喜。

虽在欧洲学习和生活了多年,常陵仍然没有磨掉骨子里的东方情节。老子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被常陵信手拈来,一下子就使整个空间笼罩上超言绝像的神秘色彩。“大玄玄”是常陵创造的一个镜像世界,在那个潮湿多雨的地下,现实世界蹩脚的模仿者难免显得尴尬和疏离。

画中,常陵虽尽可能地将人的个体性弱化,但舞台式的场景效果却将观众按在席上,用观看隔绝了代入感,让他们明明白白地知道,画面不过是幻境。而小女孩是常陵画中的常客,她们的色彩总要更加明亮,像是这幻境中唯一清醒的存在。

《小渔村女孩》中,女孩的脸被刻意抹去,但这仍无法隐藏她的迷茫和焦虑,仿佛下一幕,她就会突然转身逃离这个荒谬世界。而在《2015.3.5》里,女孩被常陵放在了神的位置,她与地下单薄的人间互相对望。奇怪的是,人的仰视并不是对神的崇拜,相反,更像是对女性带着挑逗意味的想象,或许也是一种亵渎。

电影《我们》里最大的反转,在于地下苟延残喘的小女孩走到了地上,代替她的宿主,成为看似美好光明的、中产家庭的一员。阻隔两个群体的地表,就像资本筑造的阶级壁垒,在被跨越之后,观众惊讶地发现,地上地下的人们,本质上沒有任何区别。

仔细想来,“大玄玄”也并非纯粹的海市蜃楼,那些现实世界里,不同群体间因缺乏共情而对彼此的失真想象,亲密表象下暗自树起的心理防线,都被常陵毫不留情地揭露。他将真实和幻象混合,再用戏谑且不加修饰的口吻讲述,直戳观众的痛点。

可是,作为艺术家的常陵,似乎很排斥自己对画面进行如此的解读。他曾说“与其谈画面是什么,不如谈落笔的状态是什么”。从他越来越简略的作品标题也能看出,抛弃了形式上的先导,常陵拥有了更多自由。他循着“恰怡”,赤脚回归到仅仅作为“创作者”的角色。至于解读和评价,全都交给观众。那画廊呢?经营者所在的办公室和消费者所在的展览入口,分别悬挂着《西瓜们》和《吃西瓜的人们》,东画廊通过艺术商品化的暗喻,也“恰恰”地给出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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