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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比文学更精彩

2019-03-11周新民

文学教育 2019年2期
关键词:秭归永明宣传部

韩永明,湖北秭归人,生于1962年,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大河风尘》、《特务》;中篇小说集《重婚》,散文集《日暮乡关》等;在《十月》《当代》《钟山》《清明》《作品》《长江文艺》《芳草》等发表中短篇小说50余种,多部作品先后被《小说选刊》《小说月报》《中篇小说选刊》《中华文学选刊》《小说精选》等刊物转载。曾获《当代》文学拉力赛“最佳”奖、《芳草》“最佳抒情奖”、湖北文学奖等。

周新民:韩老师,你好!我知道你最初在基层做行政工作,而且成绩还不错,有较大升迁空间。你为何最终放弃行政工作,调到省作协,一心一意从事文学创作年呢?这其中有何考量?

韩永明:简单说,是因为爱好。师范毕业分配到县教育局工作,当时就学着写诗,也在报刊上发表过。记得当时有一个《布谷鸟》的杂志,还参加过杂志举办的笔会。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我调到县委宣传部门工作,便开始学写散文和小说。

在宣传部工作,一个最大的好处是可以看书,比较容易接触到一些文艺杂志和文学名著,还比较容易接触到一些记者、作家。我和刘醒龙主编的认识,就是我在宣传部工作时。他带了一班人去一个地方开会,途经秭归,而我是宣传部的,被文联请过去接待。在认识刘醒龙主编以前,读过他的《凤凰琴》,感动得一塌糊涂,佩服得五体投地。想不到可以见到真人。这次认识后,就熟了。以后,他去秭归采风,我斗胆拿出一个中篇请他指点,他看过后,在宾馆房间里和我细细地谈,以后又把我推荐给《芳草》主编,参加《芳草》在蕲春举行的笔会。

周新民:我注意到你最初发表的主要是散文和报告文学,而从1997年开始,你开始主攻小说。你从散文、报告文学入手开始文学创作,一定有某种特定的机缘吧。

韩永明:这与在宣传部工作有关。宣传部要写的首先是新闻。每年还有考核,一年中,发了多少条消息等等。要写新闻,就要下去跑。跑的过程中,会接触到很多适合写作散文和报告文学的素材,也就开始试着写写。一次跟县委书记下乡检查农民春耕备耕情况。县委书记没带别人,乡镇也没人陪同,他带着我直接到农户家里,检查农民两段育秧的秧床,脱了鞋子帮着农民弄秧床,又和他们一起做苞谷营养钵,边劳动边向他们了解种子肥料的准备情况,购买价格等等,饿了就削生红薯吃。那时我刚到宣传部,很感动,本想写报道,可一些细节又用不上去,就干脆写成了散文,取了个名字叫《春阳》,寄给《西楚文学》,发表后,获了个二等奖。从那时起就开始写散文了。

我刚从事文学创作那段时间主要从事散文和报告文学的写作,其机缘,那就是三峡。当时正是“三峡热”,三峡移民、三峡文化等等成了人们关心的话题。于是,我也被这股“三峡热”所裹挟,开始写一些有关三峡文化、三峡民俗风情的散文,向报社投稿。采用率很高。因此,就一路写了下来。前几年,我把这些散文辑成一个集子,叫《日暮乡关》。三峡移民开始以后,我被安排与其他几位作家一起,采写三峡库区移民的报告文学。采访过程中,接触了大量移民,搜集到了一些素材。这对以后的小说创作也起到了一些作用。我写过一个小说叫《移民风波》,写的就是移民到安置点后如何生活,如何争取自己的利益,上访,在政府静坐等等,其中使用的细节,很多都来源于写报告文学时的采访。

周新民:我想,“三峡热”的机缘不但促使你创作了与三峡有关的散文和报告文学。无形之中也锻造了你的小说的特性。我注意到你的小说有着十分鲜明的时代性。我这里所谈的时代性,并不是从社会学意义角度来谈的。而是指你的小说善于从时代变化的浪潮中观察人、人性以及变化,并以文学的方式加以表现。像《移民风波》从三峡移民这一时代性事件中找到话题,《爸爸》和留守儿童紧密相关,《桐花儿白,菜花儿黄》把目光对准留守女性。我以为,把笔触深入到时代的缝隙之中,是你创作的一大特色。

韩永明:我觉得好的文学应该关照时代、回应时代,表现时代精神。这也是文学的价值所在。我们现在读到的经典,《红楼梦》也好,《金瓶梅》也好,还是“三言”“二拍”等等,其中的“时代性”恐怕正是其重要价值之一。这是其一。其二,我喜欢寻找那些富有时代特征的故事来构思作品,努力把笔力对准社会的“痛点”。我觉得这样的写作才“有效”。《移民风波》写的是一个寻找骗子的故事,为何要写一骗子?因为这个时代盛产骗子。故事中,被骗者最后被别人当成了骗子,真正的骗子却找不到了。当初写的题目就是《我要把你寻找》,编辑发稿时改成了《移民风波》。正如你提到的《爸爸》、《桐花儿白,菜花黄》也一样,留守儿童和留守妇女,是我们这个时代一个特殊的也是令人心痛的现象。我关注这种现象,除了有一个动机,像鲁迅先生所说,以“唤起疗救的注意”,还有一点,感觉这也是展示人性的舞台。曾写过一个短篇《洗脸》。是在饭桌上听到别人讲的一件事,说某某地方,一个村子里,近些年,留守老人非正常死亡的比例达到百分之四十。为什么自杀?因为不能把食物弄到嘴里去了,不能把生米做成熟饭了。我听了很震惊。中国文化是讲“善终”的,讲“慎终”的,这些老人,自然也知道自杀不能“托生”的流传的。他们为何选择这样一种告别人世的方式?因此,我写了《洗脸》这篇小说。老两口自杀前,想尽一切办法烧水洗脸,想干干净净地去另一个世界。

周新民:下面我想和你聊聊几篇文学作品。据我所知,《滑坡》源于一次报告文学的写作,你在采访中深受感染,从而萌发了这篇小说的创作。然而,小说和报告文学这两种文体之间的差异很大。报告文学更加关注“事”,小说更侧重“人”。根治生活,同时又能超越生活的纪实性,是你小说创作的一大特色。我想问你的是,你是如何处理根治生活与艺术飞翔之间的关系的。

韩永明:2003年7月,秭归千将坪滑坡,造成十几人失踪(死亡)。我到现场进行采访,写了一个万把字的报告文学《天灾——秭归千將坪滑坡纪实》。2006年,我想将它写成小说。之所以想把报告文学“改写”成报告文学,是因为有一个细节一直不忘:一个老人在滑坡体对岸的小路上一直呼唤自己的儿子到天亮,这时他喉咙已经嘶哑了,发不出任何声音,可他仍然沿着河道上上下下,直到有人拉住他。以后,我脑子里常常出现这种呼叫声。另外,还有一个问题一直萦绕在我心里:为什么滑坡前,干部深入到滑坡体上动员村民逃跑,而村民就是不跑。甚至警察鸣枪示警,干部去背都不走。问题在哪里呢?就在于信任危机:群众对干部不信任。想到这里时,我就想写小说了。我想写一个干部,如何重新建立起群众的信赖。于是就有了小说《滑坡》。作品发表后,有评论家说,孟华凌(《滑坡》主人公)这个形象,是这一年“小说创作的新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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