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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之死》的悲剧艺术与生态主义考察

2019-03-10杨秀丽

北方文学 2019年3期
关键词:安德森

杨秀丽

摘要:悲剧艺术是美国现代主义小说领路人舍伍德·安德森的代表作《林中之死》的主题特色之一,而小说的悲剧艺术与蕴含的生态主义思想一直是息息相关的关系,透过悲剧艺术也表露出作者独特的生态主义关怀。从主人公格雷姆斯年轻时被德国裔夫妇刻薄以待到与杰克私奔,从婚后丈夫偷盗成性,儿子游手好闲再到格雷姆斯因长途跋涉被冻死在小树林里,悲剧气氛贯穿整部小说。舍伍德·安德森用悲天悯人的情怀及人与自然、社会和谐发展的生态主义思想,以独特的叙事风格表达自己对死亡、对生命的思考以及对传统人与生态麻木不仁关系的讽刺。

关键词:《林中之死》;舍伍德·安德森;悲剧艺术;生态主义关怀

悲剧艺术与生态主义的关联是《林中之死》中最为人所津津乐道的地方,尤其是在小说篇章的末尾,更是将悲剧艺术及生态主义思想表现得淋漓极致。布罗姆·韦伯在评价舍伍德·安德森作品时指出,舍伍德·安德森在作品中开创了美国人性异化与畸变研究的先河,擅于借助美国现代文学语言,凭借其艺术家的想象力,运用巧妙的叙事风格及超乎寻常的生态主义关怀,再现处于社会底层劳苦大众的死亡悲剧,是对生命、对生活的另类诠释[1]。《林中之死》堪称舍伍德·安德森最具成熟性、艺术性的作品,采用第一视角从孩童、成年人等不同的叙事视角,描述了20世纪初美国中西部小人物格雷姆斯波折、坎坷的一生。主人公格雷姆斯是一个何其不幸的女人,她的一生都在喂养畜生,喂养家庭,养活了牛、马、猪、狗,也养活了人,可唯独没有养活自己。在简洁、精炼的语言风格中,体现了舍伍德·安德森独具特色的悲剧主题表达艺术及生态主义关怀。

一、人物生活经历的悲剧性

舍伍德·安德森没有局限于用人物语言、心理等描述悲剧主题,在《林中之死》中他将忧伤的格调融入了格雷姆斯在黄花闺女、中年妇女、老妇女三个不同时期的生活经历,又尝试加入对丈夫、儿子不务正业、暴戾自私的描述,侧面刻画人物的悲剧性[2]。《林中之死》向我们展现了这样一个社会底层女性的悲剧形象:早在格雷姆斯在德国农场干活时,她便经常遭遇农场主的侮辱,还要受到农场主妻子的冷漠、质疑对待。格雷姆斯的悲剧并没有因为与杰克私逃后结婚而结束。婚后的格雷姆斯经历着前所未有的困难,女儿夭折,儿子继承了杰克的坏习性,生性粗暴、自私自利,年轻轻轻就做过牢,儿子的无礼是常有的事儿。饱经磨难的格雷姆斯对生活失望以后,开始用尽心尽力喂养畜生。尽管如此,她喂养的狗依然瘦骨嶙峋,终于,被生活打倒的格雷姆斯在长途跋涉后躺在小树林里再也无法醒来。

从小说的一开始悲剧的气氛便如影随形,流淌在格雷姆斯的血液里。在这样一个普通的农庄里,却有一个从不被外人了解的老妇女,她从不拜访别人,不与人交流,她给人总有一种孤独、畸形的印象,属于没有存在感,也无人知晓的可怜人。在小说情节推进过程中,格雷姆斯的悲苦生活一步步的迈进作者预先设计的困局。不管是在德国佬那里工作时备受欺凌,还是在和杰克婚后生下一儿一女,主人公的生活始终一成不变,她永远都精打细算,为了家庭不辞劳苦,一生都在重复着同一件事,正如作者在小说中所说的:“那个死去的女人生来注定要喂养畜生”,这似乎是格雷姆斯最好的归宿。

二、小说情节渲染的悲剧性

死亡悲剧是20世纪西方文学创作的一股新的思潮,在众多的文学作品中,《林中之死》不同于乔瓦尼·维尔加《莺之死》、托馬斯·曼《死于威尼斯》那般催人泪下,小说带给人的更多是悲剧背后的警醒与反思。舍伍德·安德森在小说中根据情节变化,精心挖掘和设计了小说场景及环境,渲染出一种在劫难逃的悲剧气息。当小说中的“我”首次提及格雷姆斯时,是在“那年的夏天和秋天”,“我”只清楚她经常背着沉甸甸的口袋,是镇上的常客,每次去镇上,要很晚回家,后面常常跟着几条瘦的皮包骨头的狗,但主人公从不会抱怨生活,也不会因此而向生活抗议,她只会默默的接受生活赠与自己的苦难,安于现状并一言不发[3]。小说开局对环境的渲染,拉开了格雷姆斯悲惨生活的序幕,与小说中格雷姆斯受尽压迫的生活经历及末尾的林中之死前后呼应。当作者再次提及小说环境时,已是冬天,极寒的冷空气不断侵扰着老妇人格雷姆斯的身体,她一连几天感到身体不适,以至于在口中嘟嘟囔囔,好像在发泄心中的不满,又好像在倾诉心中的苦闷。这样的小说情节渲染设计,结合格雷姆斯积劳成疾的身体,为格雷姆斯在树林中因苦累交加走向生命的终结提供了铺垫。舍伍德·安德森在小说末尾最后一次提到小说环境时,同样描写了一个皎月高悬的冬夜,穿过稀松的树林,“我”居然意外遇到老妇人曾喂养过的狗,可伤感的是,那些狗的主人却早已经不在了。

舍伍德·安德森没有用大篇的环境描写渲染环境,而是用寥寥几句有关时间维度的描述,在体现不同阶段的小说环境时,同时又预示了悲剧的开始。通过精巧的小说情节设计,使小说环境与格雷姆斯一波三折的悲惨经历密切衔接,暗含着社会底层女性劳苦大众难逃的宿命与难以摆脱的悲伤格调。同传统悬念式的悲剧表现手法相比,这种命中注定的悲剧更让人感到辛酸,反映了美国现代工业社会背景下农场女性的悲哀。

三、死亡艺术的生态主义关怀

在死亡艺术的表达上,舍伍德·安德森利用生态主义关怀思想,别出心裁运用浪漫主义色彩,在雪夜设定了一场来自大自然的祭礼。那是一个安静、寒冷的雪夜,格雷姆斯经过长途奔波,在一棵树下安静的闭上眼睡着了。同她一起前往镇上的四只骨瘦如柴的狗,它们围绕空地上一圈又一圈的奔跑,仿佛是一种哀悼的仪式,在明净的月光下,它们原始的狼的本能渐渐复萌。老妇女想起了杰克与自己不孝的儿子,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的时光,也想起了自己的孩提时代,一种似有若无的牵挂在她的心中生根发芽。如果她的母亲没有把她抛下,如果在德国佬那儿没有遇见杰克……一边想着,老妇人一边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少女时代,甚至是还提时代,在那样一个雪夜,老妇人不再感觉寒冷,也变得无所畏惧,因为,她在这天平静的离开了世界。在格雷姆斯死后,曾经喂养过的狗将她拖到一片空地上,衣服被撕的破烂不堪,谷子袋中的肉已被吃得精光。同样悲剧的是,格雷姆斯死后小镇居民居然没有人认识她,将其误以为是小姑娘,小说的结局不吝笔墨的用大量的生态环境描写、小镇居民的态度、表现将全篇凄凉的气氛推向高潮,也表现出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愿景。

舍伍德·安德森的悲剧主题表现形式,具有神秘的浪漫主义色彩,蕴含着浓墨重彩的浪漫幻想,在小树林中举行的“林中祭礼”,融入了环境、动作及意象描写,营造了一副圣洁、纯净、安详的画面,渐渐冲淡了格雷姆斯死亡的悲剧性,更给格雷姆斯的死亡添加了几分神秘色彩。由此可以看出舍伍德·安德森的《林中之死》悲剧主题写作特色在于,注重主人公死亡描述的自然性与梦幻性,有意超脱格雷姆斯死亡本身,将其死亡的原因归咎于“自然力量”,具有独特的死亡之美。

四、结语

《林中之死》聚焦第一人称叙事视角,在描述格雷姆斯悲剧的一生时,并没有停留在某一时期的叙述,而是从“我”的角度,分别从“我”在孩童时期和成年人时期的不同阶段阐述对格雷姆斯之死的看法与理解。在小说叙事中,舍伍德·安德森让“我”自然而然的融入小说,由“我”亲眼目睹关于格雷姆斯的所见所闻,视角在小孩子和成年人间自由切换,塑造了有血有肉的人物形象[4]。《林中之死》叙事语言简洁、明快、精炼,虽然读之直白,较为口语化,但却耐人寻味。小说叙事倾向于诗意化叙事风格,糅合了作者对意象化事物、虚实化场景及人物心理的描述,似乎在面对面听作者讲一个委婉动人的故事,感觉平易近人[5]。

《林中之死》这部小说的伟大之处,不只在于人物生活经历、故事情节渲染、悲剧艺术表达层面的特殊性,而且在于舍伍德·安德森運用生态主义关怀思想,将主人公之死与生态主义观念紧密结合,引人深思。小说从回顾性叙事风格、评议式叙事风格、诗意化叙事风格为格雷姆斯老妇人之死赋予了神秘的生态主义美感。舍伍德·安德森以追求人与自然和谐、统一的思想为最终追求,体现了作者的人道主义精神,亦体现了作者悲天悯人的生态主义关怀。

参考文献:

[1]张静文.论《林中之死》的悲剧性[J].安徽文学(下半月),2013 (07):50-51.

[2]沈东平.生与死的另类诠释——评《林中之死》的叙事策略[J].嘉兴学院学报,2013,25 (05):62-65.

[3]方智敏.《林中之死》的主题意义与叙事策略[J].重庆科技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11 (17):103-104+140.

[4]卢彩尧.解读《林中之死》中独具匠心的几个细节安排[J].语文学刊(外语教育与教学),2011 (05):70-72.

[5]周正履,张秀芝.安德森《林中之死》的写作风格探析[J].唐都学刊,2009,25 (01):120-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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