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问自答2
2019-03-08
这篇小说写作最困难的部分是什么?
你最珍视的又是什么?
我极为重视与这个文本在书写层面上的疏离感,我的位置不是创作者,而是小说的终极对手,共处樊笼,困境也正由此产生:我并不想精心去临摹行为与细节,而是试图将它置于有待诱捕、时刻逃逸的危机之中。我的放松、轻佻、铺展与奔袭,均可视作一种策略,或曰空隙,使其犹疑,停顿,与此同时,它也在不遗余力地为我设下陷阱。
小说最开始的起点是什么?
和《纪念日》有什么关系?
《纪念日》是一出独幕剧,《蚁人》体裁虽为小说,但其中也嵌含着剧场模型,有现实与非现实的成分相互拖拽,有帷幕落下与升起的时刻,此外,两者也都残留一些未竟之處,邀请观众/读者去重新发明。所谓现实的部分,你认为与它逐渐贴拢,实际上,不过是侧身而过,它从不做任何停歇,只迅速飞离此处。在《纪念日》里,麦耳丘特金娜说道:“看外表我像还好,可是你要是把我分成一小块儿一小块儿呀,你不会找到一点点健康的东西。”这句话也可作为《蚁人》的一种附注。以及,这篇小说起点多重,或许可以说,每个隐喻都是一个起始位置,它是语言的演绎,也是认同方式的身体力行,我将其作为这篇小说的一点星火,引至一场燃烧,或者喑哑的深处。
这个阶段的理想短篇,或者小说是怎样的?
前段时间读到让·艾什诺兹的《土木工程》,非常喜欢,我愿意将这篇与博尔赫斯的《南方》进行横向对比,尽管一冷一热,诞生年代也不同,但在某种程度上,两者的叙事音调却极为接近。《南方》里永远无法抵达的庄园,在《土木工程》里变成一道道桥梁,造型各异,触手可及,桥梁是对时间与空间的双重折叠,也是梦境的绵延伸展,而死亡总是适时错位,不可获取。这两篇小说秩序严明,且均有持续向内的作用力,十分迷人。此外,乔治·西尔泰什有一句诗:我乘坐的列车长如黑夜,长如记忆。打个比方的话,我认为好的短篇小说应是其中一节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