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 酿

文|物 道

等了一年，大街小巷又开始冒着冬至的味道，有汤圆的甜、饺子的香，还有一种苏州小酒—桂花冬酿酒，也冒着一股特别的香。

冬酿酒，也叫“冬阳酒”。冬至是一年中白昼最短的日子，也是太阳开始走回头路的时候，阳气一天一天地生发，酝酿着来年的春意。

苏州人便把新一年的祝福酿在酒里，等冬至喝了冬酿酒，身体暖了，日子也就慢慢变暖。

在苏州人心中，团圆夜是必须喝上一碗当年新做的桂花冬酿酒的，这样才算过了冬。于是，每逢冬至前，他们都会买上几瓶冬酿。

冬酿酒度数很低，只有2°～4°，一家老少都可以喝。所以冬至夜里，苏州人的餐桌上往往是一家老少围在一起，人人面前放一个小碗，酒肉之前，阖家喝上一碗冬酿“贺冬”。

就算是在外地工作、生活，冬至喝惯了冬酿的苏州人，也会托家里人寄来几瓶冬酿，以解乡愁。因为在苏州人心中，“冬至不喝冬酿酒是要冻一夜的”。

冬酿酒，一年才酿一次。

还没入冬，酿酒师便开始准备，用当年新收的糯米，凭着经验洗米、蒸饭、入坛，再撒入酒曲，桂花也是秋季新采的，风干了加入糯米里。

入冬后，风声一点点响起来，温度一点点低下去，酒坛里的米也在悄悄酝酿，等到冷极了的时候，糯米香和桂花甜就开始迫不及待地往外窜。这时冬酿做好了，冬至也来了。

拧开坛子，倒进小碗，淡黄色的酒液上飘着点点桂花，抿一口，有糯米的酸香，也有桂花的甜，这便是老苏州人喝惯的冬至味道。

不过，每年买卖冬酿的时间都不长，只有冬至月才卖。

冬酿刚出市，苏州人便心急火燎地买来试试，不过一定不会早早喝完，因为要留到冬至日。

等一家人都放下手头的工作了，外地的游子也回到了家中，便一人斟一碗，全家人一起喝着温热的酒酿，浑身暖乎乎的，一个冬至才算完整，这个冬夜就不会被冻着了。

冬酿还有生酒和熟酒之分。熟酒已经全部发酵完，保质期虽然比生酒长，但喝来喝去都一个味儿；生酒就不一样，味道是会变的。

生酒里有酵母，放在冰箱里变化不大，但若放在常温下（南方），酵母还可以继续发酵。

最早喝时，糯米香掺着甜甜的桂花香；再往后放，甜度变低，酒味变重，微醺之余，越喝越浓。看来，喝冬酿也是需要耐心的，要放着慢慢喝。

遗憾的是，冬酿的保质期都不长，喝完就要再等一年。

确实，过了冬至，一年就过去了。

以前不太明白，冬至明明没有春节那么热闹，没有红包收，也没有糖果、饼干吃，可在父辈眼里，“冬至大如年”。

后来才懂，春耕夏长秋收冬藏，忙了一年，到冬至才终于得闲，一家人才能围在一起，吃着热乎的肉，喝着温热的小酒。

贺冬，便是举杯庆祝过去的一年，庆祝日头慢慢变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