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约
2019-03-02张晓悦
张晓悦
编者按
对于扶贫工作,我们总想做点什么,说些什么,对于一本纯文学性的刊物,我们在思考去怎么说,怎么做?同时,作为一本刊物,应该对社会现象有更多的思索与引导,这也是舆论工具应当具有的功能。中国的扶贫工作,世界瞩目,政策给力,措施得当,像一股涓涓细流润入心田,沁人心脾,那一方水土被滋养灌溉,新时代、新气象、日新月异,有必要用文字去论述,用事例去感召。畅想未来,是为了现在的实践,用我们手中的笔去写当下,感悟人生,发人深思,启迪心智,这是一个作者应该书写的,也是一本刊物应当做的事情。
我并不是村里的扶贫工作人员,可村里人都叫我檀书记,真正的扶贫村第一书记是我的同学,他和他的队员们每天都在办公室里搞扶贫资料。我和村里的人都解释好多遍了,可他们还是叫我檀书记,同学说,你就让他们叫吧,反正你也顶不了我,我说你还别说,你好好干吧,万一老百姓真把我扶正,你就滚回去吧。
同学是单位派驻到轱辘村当扶贫第一书记的,他吃住在村里,为了村里忙里忙外,村里无论干部还是村民,无论大事小情都找他。我是一名记者,听说同学在村里当第一书记,正好单位也想派人采写扶贫方面的新闻稿组织个专版,征得老同学的同意,隔三岔五下来收集素材。我的一些稿子经常被采用,我也和村里的人混得很熟悉了,我也会帮村里的人一些小忙,比如说捎个人了,卖些农产品了什么的。他们也愿意和我一起聊天,就是在这聊天的过程中我会捕捉一些热门话题。
我又驱车到村里,说实话,村子确实有点远,路也不是太好走,可隔段时间我就想到村里看看,村子总有说不出的东西吸引着我。轱辘村的年轻人都到外打工了。轱辘村没有污染。轱辘村山清水秀。轱辘村空气清新。轱辘村是天然氧吧。走过那一段坑坑洼洼的沙土路,我想刚洗过的车子肯定又成了“小灰”了,从村里回去后,单位的小年轻就叫我的车子“小灰”。
从大路向右一拐,就上了通往村子的路了,一上坡就看到一个人匆匆向前走着,好像是要去轱辘村的,我鸣了一下喇叭,他一回头,我把车子停下来,说:“去村里吗?捎你一程吧。”他略一犹豫就上了车。一上车,我问他:“你不是轱辘村的吗?”因为村子里的人我大概能辨认个七七八八,他我从来没见过。
“哦,我不是这个村的,我是大岔村的,来轱辘村串门,走亲戚,这里还没有通公交车,我在前面的村子下了车,走进来的。”
“哦,快通了,村里正在争取,贫困村都要通公交了。”
“你是这里的扶贫第一书记吧?”
“我不是,第一书记在村里,我也是来串门的。”
他不再说话了。他看上去五十多岁的样子,个子不算太高,但看上去挺精神。
我打破沉默问他:“你这是去谁家串门啊?”
“我去我丈人家。”
“谁是你丈人?”
“看来你在这里挺熟。”
“我经常来,村里的人基本认识,常年在村里的人也不多。”
“那你姓什么?”
“我姓檀。”
“我猜也是,我丈人说过,村里有个檀书记,整天在村里找素材上报纸。原来你就是啊。”他一下放松起来。
“你怎么也叫我檀书记,我这么有名啊。”我开玩笑地说。
“有名,有名,哈哈哈。”他笑起来,“我还正想跟你讲讲我的事情,没想到今天就碰上了。”
“噢,”我马上来了兴致,“你有故事?”
“有,我曾让我丈人给你讲讲,他说以前的事有什么好讲的,人家还不一定爱听呢。”
“你丈人到底是谁呀?”
“噢,他以前是放羊的,现在岁数大了,不放了,老崔头。”
“啊,是崔叔呀,知道知道,快八十了,身体还那么硬朗,还下地干活。人也健谈,经常讲他放羊的事。”
“就是他,他是个好人,没有他就没有我的今天,我很感激他。”他的眼里噙着泪水。
我一看,真有故事,我找了一块空地把车停了下来。
“老哥,咱们找个地方说。”
我们下了车,来到一片开阔地,在一棵核桃树下坐了下来,我抽出一支烟,给他点上,他长长地吸了一口。
银柱就讲了起来。噢,忘了说了,我遇到的这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叫王银柱,他的丈人是轱辘村的,大家都叫他老崔头,王银柱的女人叫崔金妮,这是我在他的讲述中知道的。
银柱的爹也是放羊的,那个年代的羊还都是公社的羊,大家都是给集体放羊。银柱爹和老崔头都是放羊的好把式,又经常在一起放羊,成了非常好的兄弟,简直比亲兄弟还亲。常常遭同龄人羡慕。因为他们放羊爬山登岭,到处走,所以比村里的其他年轻人机会多,相对来说好找对象,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也就双双娶到自己的意中人。而他们的友情却丝毫没有减弱,反而更亲近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们的媳妇先后有了身孕,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有一次两家人凑到了一起,看着两个大肚子女人,两个羊倌一时兴起,互相猜测生男生女。最后他们约定,如果是一男一女就让他们结为夫妻,结成儿女亲家。还击掌为誓,两个女人当然也没有意见。
老崔头的女人先生产,出生的是女儿,隔了没几天,银柱也出生了。可想而知,皆大欢喜,他们心里都装着自己的誓言,想着他们长大后就可以完婚。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在银柱一岁多的时候,银柱爹放羊的时候不小心从山崖上跌下来摔死了,银柱的娘以泪洗面过于悲伤也于不久撒手人寰,只留下银柱一人在世上。
看着这么小的娃娃,全村人不忍心啊,这么多的灾难怎么就降临到这个小小人儿的身上。
讲到这里,银柱眼圈红红的,有一些哽咽,我静静地听着,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停了一阵,他又接着往下讲。
就这样,小银柱被这家抱走喂养几天,又被那家抱走喂养几天,吃千家饭,百家米。从三岁开始,小银柱就一个人住了,他在别人家吃饭,回自己家里睡觉。等银柱长到十几岁的时候,他就开始自己做饭,当然,村里的乡亲们还是经常接济他。银柱一天天长大了,长成了大人了,但家里却一贫如洗,到了结婚的年龄,却没有一个女孩子愿意嫁给他。银柱日复一日地做着一个农民该做的事,上地干活,有时也外出打工,谁家有事都会找他帮忙,他从不推诿,他知道,没有村里的这些叔叔婶婶、大爷大娘,就没有他的今天,他无以回报,只有默默地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老崔头来了,他找到了银柱。老崔头后来就不给集体放羊了,羊都成了个人的了,他现在给别人放羊,他还种着自己的几亩庄稼地,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媳妇后来又给他生了个儿子,一家人全靠他的微薄收入维持生计。其间他也来看过银柱几次,给他带来点粮食,银柱知道他是自己爹爹的好朋友,对自己的好,他心里记着,老崔头也叫过银柱去他们家住几天,银柱都拒绝了,银柱不愿意麻烦别人,他给村里的人带来的麻烦够多了,还要连累别的村子的人,他不愿意那么做。再说,老崔头也有儿有女的,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
这次老崔头是为实现自己的诺言来的,他要把二十多年前说过的话兑现,老崔头是一个说话算数的人,虽然自己的兄弟死了,但话还搁在那儿,他不能让自己的兄弟死不瞑目。
老崔头说:“银柱,我今天来是想和你说件事。”
“叔,啥事?你说……”
“你听说过我和你爹许下的那件事吗?”
银柱心里咯噔一下,略一停顿,他窘迫地说:“听村里的人说起过,可那是开玩笑的话,不能当真,这都多少年了,已经没有人再提了。”
“没有人提不等于没有说过,况且当时我们可不是开玩笑,是发过誓的。我今天来就是要告诉你我要兑现当初说过的话,把闺女嫁给你,你准备准备,过几天选个好日子,我把金妮送过来。”
银柱一听,立马急了:“不行啊,叔……”
“为什么不行?你不愿意?”
“不是,叔,你看我过得这日子……”银柱抓着自己的头发,脸部的肌肉扭曲着,心里十分难过。
有几次老崔头带着自己的闺女过来看银柱,银柱对大几天的这个姐姐非常有好感,还在一起玩过,随着年龄增长,后来就没有再见过,他怕人家过来跟自己受罪。
老崔头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走南闯北,他认定的事是不会轻易放弃的,他一直关注着银柱,他也怕他因为没人管教学坏,所幸他看到的银柱就像年轻时的父亲一样憨厚老实,为人厚道,他相信自己不会看走眼,他认为银柱的困境是暂时的。
他问银柱:“银柱,你有地吧?”“有。”银柱无力地回答。
“那你会种地吗?”
“会。”
“只要你好好干,还怕饿死吗?就这么定了,你赶紧准备准备。”说完,老崔头头也不回地走了。
村里人听说老崔头来兑现二十多年前说过的话,全村人奔走相告,他们心里的结终于解开了,他们一直认为老崔头说过的话不可能再算数了,银柱爹娘都不在了,没有人给他做主了。可今天,老崔头真的来兑现诺言了,村里人真的没有想到。他们都来到银柱的家,银柱的家很破旧,床上铺的都是草芥,村里的女人们看着都掉了泪。她们回到家,她们没闲着,几天时间就给银柱准备下两床被褥,送到银柱的家里,男人们早已给银柱把屋子修补了,院子虽然破旧,起码整齐干净了。只等新人来到,村里的老人已经开始给看日子,他们要选一个良辰吉日迎娶新娘。
老崔头在家里也没闲着,他在做女儿的思想工作。
女儿金妮不愿意嫁给银柱,她倒不是觉得银柱不好,是他太穷了。
老崔头说:“金妮,银柱那孩子不错,你嫁给他吧。”
“我不嫁,你这是封建思想,都什么年代了,哪有还没出生就给子女订婚的?现在是恋爱自由。”
“我不反对你们自由恋爱,你现在不是还没有对象吗?我觉得银柱和你挺般配的。当爹妈的当然要帮你找对象。”
“他家太穷了,我不嫁给他。”
“你觉得银柱的人怎么样?你听到过别人说他不好吗?”
“没有。”
“他缺胳膊缺腿吗?还是他缺心眼?”
“那倒没有。”
“那不得了,你也不小了,找个合适的也不是很容易,银柱人实诚,肯干,没有坏心眼,也没有现在农村一些年轻人的不良嗜好。你嫁给他,我们也放心,也圆了爹的一个愿望,也让我九泉之下的兄弟安心。”说着老崔头用手揉了揉眼睛。
插图:张四春
金妮其实对银柱印象也不错,小时见过的那个大男孩,她一直在心里装着,但考虑他的家境,实在下不了决心。她说:“爹,咱家条件也不好,我还想着我结婚给弟弟要点彩礼钱,和银柱结婚咱还得贴钱。”
“这个你不用管,我们自有办法,况且你弟弟还小。”
婚事就这样定了下来,金妮即使不愿意也拗不过自己的爹,她就在半推半就中把婚事定了。
结婚那天全村人都来了,婚礼很热闹,老崔头亲自把闺女送过来,老崔头得到村里威望最高的老者的接待。尽管婚礼很简单,但从不和别人借钱的银柱有了外债。
婚后,金妮和银柱虽然生活艰苦,但由于银柱肯吃苦,干活卖力气,对金妮言听计从,从不抱怨什么,一切都还过得去。很快,他们就有了自己的孩子,儿子的降生,给本不富裕的家庭,增添了新的负担。抚养孩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银柱比以前更卖力了,无论什么活他都接下来,他想让妻子和孩子过得好一点,哪怕常人无法干的活,他都干。但对家庭的改变却不是很大。有了孩子后,金妮常常发脾气,银柱却从不啃声,只是默默地操劳着。
那天的雨下得太大了,电闪雷鸣,银柱在外面干活没有回家,因为雨太大,屋子漏水。金妮再也忍不住了,抱起孩子,冒雨回娘家。
这时候银柱已经抽了四五支烟了,他叹了口气,说:“那时候的日子真的是太苦了。人到了忍无可忍的时候,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下那么大的雨,路滑天黑,金妮把这几年的怨恨翻来覆去想了一遍,也恨爹把自己嫁给这么一个穷光蛋,过着这么苦的日子,她不想再继续下去了,她不想再过下去了,她要过好日子。在一个很坏的心情下,她抱起孩子,拿起立在墙角的一把破伞就出门了。村前的那条河水已经没过小腿,淌过那条河,金妮跌跌撞撞地向前走着。”
事情就是那么凑巧,快到大岔村的时候,金妮的爹老崔头正在赶着一群羊,羊们纷纷找避雨的地方,老崔头也循着羊跑。这群羊已经不是集体的了,也不是老崔头的,他给村里的一户人家放羊,丝毫不敢有闪失,万一丢一头羊他赔不起。
金妮抱着哇哇哭着的孩子正好撞上自己的爹,她一下子惊住了,她害怕看见自己的爹。老崔头一看就明白怎么回事。金妮嘶哑着声音喊着:“爹,我过不下去了,我要回咱家,我不跟银柱过了。”
老崔头手里拿着赶羊的鞭子,声音不高但非常沉着:“不行,你回去吧,我不准你进家门。现在就回去。”
金妮扑通给自己的爹跪了下来,她哭喊着:“爹,你让我回吧,孩子还小。”
老崔头的心软了,他给女儿让开一条路,让她回了自己的家。
天开始黑了下来,我静静地听着,生怕有什么事打断银住的讲述,银柱好长时间没有吸一口烟,留下长长的一截烟灰,他说:“多亏金妮没有往回返,如果返回去,那条河会淹了她娘俩,那天村前的那条河,听老人们说,是他们见过的洪水最大的一次,一直漫过堤坝。”
就这样,金妮在娘家住了几天,银柱上来看了一次,俩人就那样静静地坐着没有说一句话。银柱饭也没吃就回去了。
可就在银柱回去的第三天,他正在院子里晒被子,几天下雨阴天,家里潮,被褥仿佛都能挤出水来。就在这个时候,老崔头把闺女和儿子送了回来,手里大包小包拿了好几个。银柱愣住了,随即银住扑过去紧紧地抱住娘儿俩,他们都颤抖着,银柱号啕大哭。
从此后,银柱更加疼爱自己的妻子和儿子。日子依然艰苦,儿子的长大给这个家庭带来了欢笑,金妮和银柱经过那些事端,俩人恩爱有加,相依为命,抚养着唯一的骨肉。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儿子的长大,给这个家带来了阳光,日子一天天地好起来,银柱学会了木匠活,有时候也出去帮人家打打零工,他舍不得这个家,他不出远门,只在就近找点干的,所以家里也没有大富大贵,他说,只要有个窝,别无所求了。
银柱的儿子强子长到二十岁,小伙子精明,帅气,一米八的个子,人们都说没想到银柱这么个家能出个帅小伙。他每天接触父亲的木工活,耳闻目染,他也学会了木工,银柱有心让儿子学一门手艺,他给和自己一起做木工的李师傅买了一条好烟,让儿子跟着李师傅学木工。李师傅说,孩子在学徒期,不能独当一面,只管吃住,还不能给开工资。银柱一一答应。
强子好学,不偷懒,很得师傅赏识,也把自己的手艺全部教给强子。
有一次,他们在矿区给一家人家装修房子,这家人家有一个女儿,和强子年龄相仿。一来二去,彼此有了好感,女孩瞒着父母与强子约会。他们相爱了。一年后,女孩父母发现女儿竟然爱上一个小木匠,大发雷霆,城市女怎么能下嫁到农村,他们坚决反对。无奈女儿心意已决,非强子不嫁,这样闹了几次后,父母终于拗不过女儿,只得去和强子父母见面,看到强子的家以后,他们更觉得女儿将来日子恓惶,又无可奈何。
女孩父母看看这样的家庭,彩礼钱也不一定能拿出来,咬咬牙,跟强子家要一万元给女儿置办酒席的花销。
现在看来一万元并不算多,当时对于强子家来说那可是个天文数字,虽然日子好过一点,可家里连一分钱积蓄都没有。
这次银柱敲开村里每家每户的门,以前他只敲一家或几家,现在只能一家一家地敲了。银柱这些年手头一紧,他就去敲开谁家的门,他常常到谁家坐着不走,也不开口,村里人就知道他又过不下去了,就拿出一些钱来交给他,等他有了钱就会还上,人们都习以为常了。所以这次也一样,他一户一户地去敲门,他就坐在人家炕沿上,人们知道他这次又遇上难事了,需要钱了,就从铺柜里拿出包袱取出一二百块钱交给银柱,银柱就千恩万谢与人家许诺,一有钱就还上,这一点村里人从不怀疑,也从不放在心上。就这样一百二百地借,银柱借遍了所有的人,金妮还回了趟娘家,终于有了一万元,看着厚厚的一沓钱,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他们把钱里三层外三层包了个严严实实。
一天,李师傅把强子叫过去,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交到强子手上,他说:“强子,这点钱你先拿着用。”“不行师傅,钱够了,我不能拿您的钱。”“拿着,等你学徒满了从工资里扣。”强子这才接住师傅递过来的钱。
婚后的强子很快挣开工资了,李师傅手艺好,找他的人特别多,强子也能独当一面,两个人配合默契。强子媳妇把强子拿回来的钱攒起来,等够一万的时候,交给自己的公爹,银柱拿着钱又敲开每一户人家把钱全部还上。
接下来,强子和媳妇在市里买了楼房,自己装修一新,到城里住了。又过了几年,强子又买了一套房子,让银柱和金妮住,他们住了几天就又回到村里了,他们住不惯,村里的家才是他们的根,村里才有他们的亲人。
天已经大黑了,银柱嘴上一闪一闪的火星格外耀眼。我一直没有说一句话,生怕说一句话就把银柱的思绪打乱了,银柱也没有和我说话,他就像是自言自语。
银柱拍打拍打发麻的腿,站起来说:“哎呀,只顾说话,天大黑了,耽误了你这么长时间。”
我笑笑说:“谢谢你花这么长时间给我讲述你的故事。”
银柱笑起来。
“我回去看看我的老丈人,他和儿子住在轱辘村,强子有时候接他们到城里住住,可住不了几天,他就住不下去了,着急忙慌地又回来了。我的小舅子也四十多了,还打着光棍,我这次回来也是奉金妮之命来给他说合的。”
老崔头的儿子是个老实疙瘩,老崔头的老伴几年前去世了,他和这个儿子住在一起,和老崔头在村里种地,不愿外出打工,也没有哪家女孩愿意嫁到村子里,所以四十多了还打着光棍,日子过得挺紧,是村里的贫困户。国家的扶贫政策落实后,村里建起光伏发电和养殖黑驴产业,村子彻底脱了贫,村里的贫困户手头也宽裕了。老崔头一家也丰衣足食,收入也多了。
我拉着银柱走在回村的路上,我已经构思好了一篇新闻稿,我要在扶贫专栏里原汁原味地刊登出来,虽然不是宏大的题材,没有太大的震撼,但有这些朴实的乡村民俗、人间真情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