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人民币国际化的影响因素与突破口

朱墨

摘要：因国家战略路径选择、“一带一路”倡议的提出，人民币国际化问题受到了学术界的广泛关注，但是其内部还有许多矛盾需要解决。本文从经济实力、国际贸易、汇率波动三方面浅析人民币国际化的影响因素，并提出加速人民币国际化进程的应对策略。

关键词：人民币国际化 “一带一路” 区块链 货币交换

近年来，随着中国综合实力的增强，人民币国际化的呼声越来越高，2009年我国正式提出人民币国际化概念，2016年加入IMF①特别提款权（SDR）成为国际化之路的重要里程碑。“一带一路”倡议下，带动金融资本、商品与服务进一步“走出去”，促使人员与商品的相互流动，对深化人民币国际化进程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

一、人民币国际化的背景及现状

人民币国际化是指人民币能够跨越国界，在境外流通，成为国际上普遍认可的计价、结算及储备货币的过程。2009年我国正式提出人民币国际化概念，当时正值美国次贷危机爆发，全球经济下行，人民币国际化指数（RII）②仅为0.02%，经2015年国内金融市场深度调整，RII达到3.60%。在充分挤出泡沫之后，截至2017年第四季度 RII已升到3.13%，与日元、英镑的国际化水平比较接近。2017年3月份，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发布“官方外汇储备货币构成”报告，首次单独披露人民币外汇储备。截至2017年末，人民币全球外汇储备规模达1228亿美元，在整体已分配外汇储备中占比1.23%。[1]人民币应当与其经济体量相匹配，最终目标是在国际货币体系中拥有与美元及欧元同等地位。

人民币国际化，并非只是将货币放出海外这样简单，在这一进程中仍然存在许多的问题：人民币进一步国际化需要坚实的国家经济基础，以吸引其他国家增加人民币外汇储备；自由贸易体系下贸易摩擦日趋激烈，逆全球化倾向抬头，导致人民币国际化之路困难重重；国际地缘政治复杂以及大国博弈格局导致的诸多不确定因素加剧了人民币汇率的不稳定，从而使其他国家对人民币国际化的信心摇摆不定。

二、人民币国际化的影响因素

人民币要走踏实这条国际化之路，亟待解决以下问题。

（一）货币国际化必须以国家经济实力做后盾

“一国货幣的国际地位或者说国际化程度是该国经济实力强弱的一种外在表现，国家经济实力的强弱更迭决定了国际竞争能力的高低和作为国际货币周期的长短。”[2]美元的坚挺就是其经济实力及其掌握大宗商品结算权和拥有国际最大金融市场的体现。2017年美国GDP总量达19.39万亿美元，美元阵营占比高达48%，③没有这些硬骨头，是支撑不起美元一家独大的地位的。

2010年，中国经济规模首次超越日本位居世界第二，2018年3月26日，中国原油期货在上海期货交易所上海国际能源交易中心正式挂牌上市交易，其计价和清算的货币均为人民币，并与黄金挂钩，这意味着中国将逐步具备大宗商品结算权。经济实力走强加之日益强大的军事实力，推动了人民币走向全球，促进其他国家储备更多的人民币作为外汇。当前，中国经济从高速增长转向中低速增长，下行压力加大，产业结构、资源供给、土地要素等供给侧方面面临很多问题，中国经济能否实现“软着陆”是人民币国际化进程中面临的重要考验。

（二）贸易全球化是人民币国际化的重要环境

从亚当·斯密到大卫·李嘉图都认为自由贸易是惠及世界所有人民的好方法。尽管真正实行起来阻力重重，且目前美国贸易保护主义盛行，但贸易全球化的内在逻辑和理论实践上无疑是正确的。2018年7月，苹果市值突破一万亿美元，创下了新的世界纪录，它的成功可以说是国际分工协作的成功。

人民币国际化，也应该建立在贸易全球化的路基之上。我国积极维护、建设和完善全球贸易体系，在世界贸易舞台中的作用日趋重要。2017年中国货物贸易进出口总值达到了27.79万亿元人民币，排名世界第一，同比增长了14.2%。作为世界第一大贸易国家，2017年我国贸易顺差为2.87万亿元人民币。④这一方面说明我国资本的流通性以及国外资本对人民币的需求量很大，有利于人民币伴随着货物的流动不断走出去。随着出口额度的不断增加，人民币也被越来越多的人所使用。但另一方面，我国的国际贸易也面临很多问题。如以美国为主的国际社会施加压力迫使人民币升值，进而造成我国出口产品竞争力降低；我国出口产品仍然以附加值较低的劳动密集型产品为主，出口结构亟待调整；“关税保护主义”盛行，国际贸易环境不佳等。一国货币国际化从来不会一帆风顺，人民币也必将伴随着国力提升在曲折中不断前行。

（三）汇率稳定对人民币国际化具有重要意义

“币值长期稳定与一国货币的国际影响力呈正相关的关系。”[3]此外，“人们对货币的信心决定了其国际化的进程。”而“汇率的稳定以及政府的管制措施显著影响人们对货币的信心。”[4]因此，我们应保持人民币汇率稳定在合理区间。合理区间可以通过大量的数理统计，建立对应的数学模型，加上人文的价值观才能做出判断。

我国2015年“8.11汇改”，虽然在短时间内造成了汇率的大幅度波动。但从长期来看，汇率的波动应该建立在一国的经济基本面发展水平上。人民币兑美元汇率应符合“汉堡包标准”。如果美国一个巨无霸汉堡的价格是3美元，而在中国是20元人民币，那么按照购买力平价理论其预期汇率为1美元兑6.67人民币。汇率应该围绕1美元兑6.67人民币的水平上下波动。波动的因素主要反映为交易主体认知偏差及外汇市场上供需关系变化所带来的币值波动。我国央行应加强中国经济基本面信息透明度和政策透明度，以此尽量消除信息不对称性和稳定人民币预期。

（四）从“特里芬难题”⑤例证国际贸易与汇率对人民币的影响

从国际贸易角度来看，中国要实现人民币国际化，应该由贸易逆差来实现货币的对外输出。但现状恰恰相反，中国是商品出口大国，必须要在贸易顺差和逆差中做出权衡，一旦权衡失误，定会使人民币国际化进程受阻；从汇率角度来看，国际市场对人民币的供给与需求变化不定，会导致人民币币值波动，进一步产生汇率动荡的风险。这会动摇国际市场对人民币的信心，不利于人民币进一步国际化，从而失去其转化为其他国家外汇储备的动力。

决定货币在特别提款权（SDR）中的权重的因素是出口贸易与金融变量，在金融变量中，外汇储备占较大比重。所以有效解决“中国式特里芬难题”，是人民币进一步国际化的前提。只有解决此难题，人民币才能实现真正的国际化，成为世界公认的储蓄货币与世界贸易的结算货币。

三、实现人民币国际化的突破口

如上所述，经济实力、贸易水平、汇率稳定程度对人民币国际化具有重要的影响，但人民币国际化如何在中国货币当局“放得出、收得回、看得见、管得着”的前提条件下蹄疾步稳，需要我们找到其金融高边疆下的突破口。

（一）创新商品与服务为货币之锚

纵观历史上的金融霸权国家，以黄金为计价基础的英镑，以及黄金和石油为计价基础的美元，无一不是以硬通货作为发行货币的基础。关于人民币发行的计价基础，应引入 “广义物价”[5]的稳定作为货币发行的基准，实行人民币的“广义物价”本位制。 “广义物价”可以根据国际金融市场的资产价格（如房地产、股票、黄金等）、商品价格（如石油、机械等工业品、农产品、日用消费品等）、劳务服务（建筑、劳务、医疗、教育、养老等），进行对中国商品服务分类别和分流通国别（地区）采样，设定不同的加权系数，由各国统计、央行定期发布，创新商品与服务为货币之锚。

商品与服务是完善人民币国际化策略选择的重要突破口。中国自改革开放以来，积极参与国际产业分工，引进了大规模的加工制造业，并结合自身消化吸收，建立起完备的工业体系，一跃成为制造业大国。

当前，国内资源和人力要素受到制约、环境承载能力有限、市场竞争加剧、人口红利逐渐消失，这对中国经济的发展和人民币国际化进程是一个挑战，更是一次机遇，我们应着眼于培育出口竞争新优势，以技术、品牌、质量、服务为核心调整产业结构，以争取更多的资本、技术、服务、人员、企业“走出去”。“真正推动近两百年来经济高速增长的真正力量是创新，是企业家精神，是现代企业管理制度，是商人节俭、遵守合约、精益求精、服务用户的美德，而这些真正推动经济发展的要素，在传统经济分析体系里，根本找不到位置。”[6]因此，我国应弘扬企业家精神，肯定企业家精神的地位和价值，不断改进生产技术，提高劳动生产率，提升劳务服务能力，从而加强產品的竞争力，使中国制造转型为中国“智”造、中国创造。在“一带一路”战略背景下，加快产业转型升级，以创新商品与服务来主导双边和多边国际贸易话语权，打造全职能世界性人民币对价物，形成全球人民币环流，加快人民币国际化步伐。

（二）以高铁网构建高效物流网

在人民币输出的过程中，加强“一带一路”国际贸易总额具有基础性作用，高铁的输出与应用在这一过程中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截至2016年底，其运营总里程已突破2.2万公里，占世界高铁运营总历程的60%以上，位居全球第一。”[7]拥有高速动车组2700余列，是排名第二的法国动车组数量的5倍以上。这些碾压级的数据足以说明中国高铁的实力之雄厚以及未来发展前景之可观。

目前我国铁路“走出去”项目数量已超过20个，这些项目所沟通的国家都是“一带一路”的参与者，未来需要全面参与“铁路合作组织”高速铁路规划和标准的制订，这意味着中国高铁正向一个系统化、标准化、世界化的目标前进。这一整套体系形成，将极大地加快国家之间商品和服务的交流，不仅可以加快人民币的流动速度，还可以扩大人民币的流动范围和实用空间，并增强人们对基于中国经济的发展的人民币的信心和权威性，更可以通过物流网这一渠道交流、融合各自的资本、技术、人力资源等要素以实现更好的创新，最终全方位提升人民币国际化的地位。

（三）“一带一路”为人民币国际化的提供试验场

今年是“一带一路”倡议提出5周年。“一带一路”倡议赢得了广泛赞誉和各方积极参与，中国应加强贸易网络与金融网络的构建，而不仅仅是建基础设施消化国内的过剩产能。2017年，我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贸易额超过1万亿美元，同比增长14.9%，对沿线国家的投资为167亿美元，同比增长8.9%。⑥这巨大的贸易额也为人民币沿着“一带一路”“走出去”提供了条件。随着更多项目落地和技术标准合作规则相继出台，这一由中国主导的纠正世界经济失衡的国际协调机制创新初见成效。人民币在双边贸易结算中的使用份额显著提升，我国通过货币互换机制向沿线212个经济体提供人民币流动性支持，双边货币直接交易增多，人民币的锚货币作用显著增强。

（四）区块链技术有助于完善人民币跨境结算体系

区块链技术是基于虚拟货币引发的一场革命，它的本质是一个分立的容错率极低的账簿，突破空间限制，最大限度地解决地缘政治复杂引发的人与人之间的不信任问题以及大国博弈之间产生的“囚徒困境”问题——这很大程度上减少了企业对国家、国家对国家之间的账簿弄虚作假行为，为国际合作提供了一个透明的、公平、去中心化的平台。

建立一个完善的区块链体系需要央行、政府、金融机构的共同参与。央行应该利用其透明、共享的特点，减小由于系统故障对一国经济发展的影响，也可以运用其加快清算效率，承接更多的业务；政府应该给予研究区块链技术的企业政策补贴，建立长效鼓励机制，以促进区块链技术迅猛发展。政府还可以借此开展国际合作，打击与虚拟货币相关的资本外逃、反避税等违法犯罪。

中国在这项技术上必须引起重视，央行开展相关虚拟货币的研究，必须成为法定参与者与监管者，同时借助中国互联网支付优势，建设电子商务全球平台，让更多的国家使用此项技术，所以区块链对人民币国际化的重要性不可忽视。这种商品与服务在区块链领域的创新一旦成功，定会为人民币国际化打下坚实的基础。

注释：

①IMF：International Monetary Fund，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总部位于华盛顿。

②人民币国际化指数（RII）：人民币国际化指数是中国人民大学国际货币研究所编制的，旨在客观描述人民币在国际经济活动当中实际使用程度的一个综合量化指标，使用这个指标既可以跟踪全球范围内贸易计价、金融交易和外汇储备等三个方面人民币份额的发展动态，也可以比较方便的与其他主要国际货币进行横向的比较。

③世界银行. World Bank Open Data[DB/OL] https：//data.worldbank.org

④国家统计局. 中华人民共和国2017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EB/OL].（2018-02-28）[2018-08-19] http：//www.stats.gov.cn/tjsj/zxfb/201802/t20180228_1585631.html

⑤国际货币币值稳定的困境。为使各国持有一定数量的国际货币，该国须保持国際收支逆差，进而出现货币贬值；为保证该国货币的国际地位，则需持续升值。这一矛盾由美国耶鲁大学教授罗伯特·特里芬首先提出。

⑥北京商报. 中国与一带一路国家贸易额去年超万亿美元[EB/OL]. （2018-06-01）[2018-08-20] http：//epaper.bjbusiness.com.cn/site1/bjsb/html/2018-06/01/content_400131.htm？div=-1

参考文献：

[1]中国人民大学国际货币研究所. 2018年人民币国际化报告[EB/OL].（2018-07-20）[2018-08-18] http：//www.199it.com/archives/750776.html

[2]Jeffery A. Frankel， Andrew K. Rose. The Endogeneity of the Optimum Currency Area Criteria[J].Economic Journal. 1998， 108： 1009-1025.

[3]Gerald P.Dwyer， James R. Lothian. International money and common currencies in historical perspective[J]. Social Science Electronic Publishing. 2002， 6 （1）： 1995-210.

[4]Robert A. Mundell. Prospects for an Asian currency area[J]. Journal of Asian Economics. 2003，（02）：1-10.

[5]宋鸿兵.货币战争2-金权天下[M].北京：中华工商联合出版社，2009，295-301.

[6]薛兆丰.薛兆丰经济学讲义[M].北京：中信集团出版社，2018，523-525.

[7]小康.中国高铁：运营总里程世界第一[EB/OL].（2017-08-15）[2018-08-18]

（作者单位：浙江省嘉兴市第一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