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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力理论视角下的翻译作品赏析课教学研究

2019-02-22胡爱华李玉先高又谦

关键词:原诗张力译文

胡爱华,李玉先,高又谦

南京工业大学,江苏 南京211800

引言

21世纪是高度信息化时代,特别是中国首倡、高层推动的“一带一路”倡议给翻译课教学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机遇。为了培养更多符合社会需求的高水平、高质量的翻译人才,各高校所开设的翻译课程呈现多样化趋势。仅南京工业大学英语专业本科阶段就开设了《英汉翻译理论与实践》《汉英翻译理论与实践》《基础口译》《中级口译》《高级口译》《翻译作品赏析》《科技翻译》和《商务翻译实践》等8门课程。因此,如何上好各类翻译课成为重中之重。键入“翻译教学”关键词,中国期刊网就会出现7000多条记录,其中发表在核心期刊上的论文达到1000余篇。仔细梳理这些词条,就会发觉主要围绕如何改进翻译课教学思路、教学内容、教学形式、教学方法和教学体系等展开讨论,也有一部分结合语言学以及翻译学理论进行探讨,如皮方於[1](P404-408)从等值理论、朱慧芬[2](P135-137)从建构主义理论、王波然[3](P172-174)从关联理论、齐艳[4](P176-179)从认知图式理论、王秀 琴[5](P174-175)从语篇分 析、陈卫红和 曾 玲琴[6](P49-50)从女性主义翻译理论讨论翻译课教学,并给出了许多合理化建议。

文学理论“是文学时间的概括、总结和对文学发展的希望和预言”①,能够使人类对文学实践活动的认识不断深化。文学理论历史悠久,按照时间的顺序划分可分为古代文论、近代文论、现代文论和后现代文论。新批评、女权主义、马克思主义、心理学、文化研究等理论属于现代、后现代文论。英美新批评理论也是20世纪形式文论大潮中的一个重要派别,其理论遗产至今影响深远。新批评的理论核心观点包括本体论、张力说、意图谬误和情感谬误,采用的文本阅读与研究方法是布鲁克斯所倡导的文本细读法,韦勒克则主张从音形义等八个层面研究作品中出现的悖论、反讽、隐喻、含混、象征等内部质素,揭示出内在有机结构,从而把握文学作品(特别是诗歌作品)的总体意蕴和艺术价值。稍略遗憾的是,仅有少数学者从文学理论角度讨论翻译课的教学问题,如罗选民[7](P71-80)从新批评理论视角讨论诗歌翻译方法论,曹丹红[8](P71-77)则认为文学翻译要拥有整体观,着眼外延发展内涵,以重构文本张力。

新批评重视语言研究,而翻译则是将一种语言转换为另外一种语言,由此新批评理论也可用于翻译课的教学环节中去。美国新批评理论家艾伦·退特在1937年发表的《论诗的张力》中首次提出张力理论,认为“诗的意义就是指它的张力,即我们在诗中所能发现的全部外展和内包的有机整体”②。张力理论是新批评的核心概念,类似于俄国形式主义中的“文学性”。张力既是作品内部各矛盾因素对立统一现象的总称,也是新批评文本分析的具体操作方法之一,可以解读为一种二元对立的统一体。因此,本文将张力理论与翻译作品赏析课上的具体授课内容结合起来,拟探讨译作在词汇、句法和篇章结构层面传达原作张力效果的重要性,以促进大学翻译课教学内容的进一步丰富化和专业化,从而为国家“一带一路”倡议输送优秀的翻译人才。

一、词汇层面:词义含混所产生的张力

英国著名文学批评家燕卜荪的《含混的七种类型》开创了新批评“细读”批评的范例。含混作为新批评的重要术语通过文本细读发觉文字内涵之间以及文字内涵和外延之间的差异所造成的作品张力,从而展现出文学作品独特的艺术魅力,极大推动了20世纪新批评运动的蓬勃发展。本节以杨宪益夫妇所译的白居易《长恨歌》英文标题为例。

(一)标题《长恨歌》含混性分析

《长恨歌》以唐玄宗李隆基和妃子杨玉环之间凄美动人的爱情为故事主线。“长恨”既是诗歌标题,也是诗歌主题。“长恨歌”就是歌“长恨”这个主题。那么,谁在恨?恨什么?为什么长恨?学界对于《长恨歌》的主题讨论一直众说纷纭,截至2018年12月在中国知网上键入“长恨歌、主题”这两个关键词,可搜索到356个相关词条。魏仁义[9](P84)认为“长”和“恨”属于意味含混。“长”既强调李、杨感情绵长的时间之久,也强调李、杨沉缅声色、误国时间之久而由此带来无尽苦果。“恨”在讽刺说主题下有“痛恨”之意,是对李、杨沉缅声色荒诞误国的批判,而在爱情说主题下有“遗憾和痛苦”之意,为有情人难成眷属而惋惜。此外,诗人和读者可能会将“恨”理解为李、杨爱情悲剧惋惜,同时对两人爱情悲剧所引发的政治悲剧而痛恨。笔者赞同魏仁义从意味含混视角对“长恨歌”多义性的相关分析,不过也认为可从作者意图含混解读诗人的“恨”意,从矛盾性含混解读读者的“恨”意,并以此作为原诗标题含混性的主要依据,进一步分析《长恨歌》英语标题是否传递出原诗词汇层面由于词义含混而产生的张力。

(二)英译标题《长恨歌》含混张力分析

杨宪益夫妇主要采用直译法,将形容词“长”译为“Eternal”,将名词“恨”译为“Sorrow”,将名词“歌”译为“Song”。不过,他们改变了原诗的词语顺序,将“Song”放在“Eternal Sorrow”前面作为中心名词,将“Eternal Sorrow”变为介词“of”的宾语,用于修饰“Song”,也即“长恨之歌”。根据Collins字典“song”有四种定义:一段音乐,通常采用文字的形式,特别用于独唱或独奏;诗歌创作或诗歌作品;具有特色的、悦耳的呼喊;鸟类或昆虫所发出的独特而又悦耳的声音;唱歌的行为或过程。“Song”就是关于“Eternal Sorrow”的诗歌,这与“Song”的第二个定义契合,因为《长恨歌》的体裁就是长篇叙事诗。

“Eternal”的定义也是四种:无始无终的/永恒的;与“无始无终”相关的,一般视为神的属性;不随时间而变,特别指永远正确的或合法的/不可改变的;貌似不断的/反复出现的。“Eternal”的第一、第三、第四个定义也与原诗“时间之久”意义相近,但“无始无终的”和“貌似不断的”与“时间之久”有明显矛盾之处。“无始无终的”可以理解为“没有开头也没有结尾的”,要注意的是李、杨爱情悲剧既有开头也有结局,因此该释义具有合理性。同时,“貌似不断的”虽然含有“不断的”之意,但副词“貌似”意为“表面上像”。“貌似不断的”意为“表面上不断的,实际是时续时断的”,这与读者所持的“痛恨”观点一致。因此这两个定义与其他定义有明显矛盾之处,但都可适用于译文诗歌标题,属于意义含混(词语本身含有截然不同的意义)。“Eternal”多重意义在此并存,它们都对描述对象“sorrow”有描述效力,这些不相干甚至矛盾的意义在彼此碰撞中形成平衡协调,由此产生诗歌意义的张力。许多字典常常将“everlasting”和“eternal”作为同义词看待,不过两者意义有些许偏差。前者由“ever”和“lasting”两个简单词汇合成,字面意思直白,但略缺文学美感,而后者用词正规,文体庄重,且含有浪漫之美。比如,莎士比亚《第18首商籁诗》中有一句著名的诗行“But thy eternal summer shall not fade”,叙述者在赞美夏天之美时用“eternal”加以修饰,并将所要歌颂的贵族青年比作“eternal summer(永恒夏天)”。因此,从诗歌内容含混性的传达效果来说,“eternal”较好体现了原诗张力和唯美意境。

“Sorrow”的含义有三种:表“难过、悲痛或悔恨”之情,往往与为他人所遭受的痛苦或伤害等而感到痛苦、惋惜之情有关;产生悔恨、悲痛等情绪的原因或根源;难过或悲痛的外在表现。对照“sorrow”一词的英语释义,含有为李、杨爱情悲剧“难过”“悲痛”或为李、杨沉缅声色荒诞误国“悔恨”或“惋惜”之意。由此可见,译文“Song of Eternal Sorrow”与意味含混理论一致,也即,几个明显不同的意义同时出现。意图含混指所表述的两个或更多意义相互抵触,但其合力反映出作者的复杂心态。矛盾式含混所表述的东西是矛盾的或累赘的,迫使读者自己根据含糊其辞的表述形式进行阐释。该词很好地诠释出爱情说主题下“为有情人难成眷属”惋惜难过之情,而“sorrow”还能在一定程度上传达出讽刺说主题下、或作者意图含混、或读者矛盾性含混视角下的“悔恨”之情。不过,“sorrow”所含的“悔恨(后悔怨恨)”力量不如原诗蕴含的“痛恨(深恶痛绝、极端憎恨)”或“批判”之意来得强烈,但也不啻为一种较好的翻译补偿法。毕竟,翻译中在目标语中找到与源语语言功能完全相同的对应语并非易事。因此就含混意义传达来说,杨宪益夫妇的“Song of Eternal Sorrow”较好地呈现出原诗内容的含混张力。

总之,在和学生一起赏析译作词汇层面的含混性时,教师需要强调词语本身的多义性,这些意义可互为补充、互相丰富,形成一个有机整体,从而赋予读者作品张力阐释的多重可能性。同时,从新批评文学理论入手,将之与翻译作品赏析有机结合,这样的教学引导法对于学生把握译文是否很好诠释原文由于词汇含混或多义性所产生的张力效果大有裨益。

二、句法层面:外延与内涵之间的张力

张力本为物理学术语,退特将之变为语义学概念。外延指词语的词典意义,内涵是暗示意义;外延指词语的字面意义,内涵指指称意义;外延指词语的逻辑意义,内涵指比喻意义;外延具有概念的明晰性,内涵具有联想意义的丰富性和复杂性。换言之,文本由词汇构成,词汇具有确定的字面意义(外延)和丰富的联想意义(内涵),外延与内涵相互牵制协调,由此形成意义冲突,最终这些意义达成平衡或调和状态,所以有学者将新批评定义为“一种微观的、实践性的语义学批评”③。由此可见,文本的多义性和矛盾冲突性构成了张力要素。本节以五言绝句《游子吟》的英译本为例,探讨翻译作品赏析课上教师如何从张力理论视角切入,帮助学生理解译者在句法层面重构原文多义空间的过程,分析译文如何体现出原诗中外延与内涵之间既对立又谐和的美学张力。

《游子吟》是唐代诗人孟郊创作的一首脍炙人口的母爱颂歌,全诗共有六行,于清新素淡的语言中见母子间浓厚意真之情感。原诗有6行,前4行采用白描手法,刻画的人物是母亲与即将远游的儿子。母亲在用细细密密的针脚缝制儿子穿的衣服,因为她担心儿子迟迟归家。后2行由慈母缝衣的具体生活场景描写转到小草与三春晖的关系讨论。反诘句中的“谁言”充分突出了说话者想要表达的强烈情感:小草的孝心又怎能报答得了春天的恩情呢?前4行与后2行之间具有内在的互动关系。美国诗人Witter Bynner、英国人W.J.B.Fletcher、许渊冲、孙大雨等人都曾将该诗译为英语。本节以Bynner、唐一鹤和Fletcher的“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三组译文为例。

(一)Bynner译文张力分析

从译文所体现出的原诗句法层面的张力效果来看,Bynner译文>唐一鹤译文>Fletcher译文。Bynner未译出“谁言”,而是采用意译法将最后两行译为“But how much love has the grass for the light of the sun?”很明显,他想用“how much”引导的特殊疑问句取代原诗的反诘句,并力图保留其原有的强调效果和强烈的情感色彩。同时还将“三春晖”直译为“three spring months of the light of the sun。”Bynner译文从字面意义来看,主要刻画“the inch-longgrass(寸草)”与“three spring months of the light of the sun(三春晖)”的关系,但从修辞意义来看(联系诗歌前4行的描写),母亲对儿子恩重如山,恰如春日阳光给小草带来的勃勃生机。尽管最后2行并未再次提及母亲或游子,但通过借喻这一修辞法可见译文文字背后所体现的意义张力,即喻词省略,将本体“游子”与喻体“the inch-long grass”类比,将本体“慈母”与喻体“three spring months of the light of the sun”类比,“But how much love has the inch-long grass For three spring months of the light of the sun?(但小草对三春晖有多少热爱呢)?”译文表面上在谈论“the inch-long grass”与“three spring months of the light of the sun”的关系,指称意义却需要目标语读者将诗歌最后2行与前面4行中所着力描绘的慈母/游子的关系进行联想关照。答案包括在反诘句中:小草对三春晖的爱是远远不够的。同样,“游子的点滴孝心又怎能报答得了慈母的深重恩情呢”?由此,外延的表征意义与内涵的暗示意义同时作用,丰富了译作的情感意蕴。简洁的反问语言中产生更加深厚含蓄的表达张力,很好地再现了原诗诗行之间内在的逻辑关系和表述意义的确定性。

(二)唐一鹤/Fletcher两译文张力分析

唐一鹤的译文采取“How”引导的感叹句表示惊叹之情,功用与原诗反诘句效果类似。采用增译法,保留原诗中的喻体“a tiny grass(寸草心)”,在比喻词“like”后添加本体“the heart of a son”,将明喻“the heart of a son like a tiny grass”作为主语。动词“requite”的宾语是“The infinite love of his mother”,其后接了一个“which”引导的定语从句,定语从句中采用第二个明喻“as warm as”的结构,将本体“The infinite love of his mother”比作喻体“the sunshine in spring late(三春晖)”。该译文的优点是最后2行直接将原诗中含蓄的借喻采用明喻译出,读者即使没有阅读前4行也能很好地把握诗歌主旨,缺点是意义直白,未能扩大语言本身的意义。

Fletcher的译文采用意译法,未译出原诗中的“谁言”,将“游子的点点孝心”译为“one simple little heart”,“simple”和“little”可勉强表达“点点”之意,“heart”在Collins字典中含“deep feeling”之意,该词意思基本接近“孝心”。整个句子采用了与唐一鹤的译文类似的特殊疑问句“how”结构,但语气强化效果比起原诗反诘句稍有减弱。译文也未采用正常语序,而是将“Such life-long mother’s love”放在了句首,用于强调母爱的重要性是“one simple little heart”无以回报的。稍略遗憾的是,Fletcher删译“寸草心”和“三春晖”这两个重要意象,从而使得译文意思过于直白,丧失了诗歌于高度凝练的语言中表达内在张力的艺术魅力,更无法激发读者积极参与文本解构,实现自我想象力的满足。

可见,授课时教师如果能从张力角度对三组译文进行阐释,学生就能知晓哪个译文较好地体现出句法张力,这样能够更好地帮助他们从新批评角度赏析到翻译佳作,并在他们以后的翻译实践中有的放矢,将最大化彰显原作张力效果放在重要位置。

三、篇章结构层面:形式与内容之间的张力

结构方面的张力可表现为显性结构无序与隐性结构有序之间的张力、故事时间与叙述时间之间的叙事张力、叙述视角转换所体现出的张力等等。诞生于20世纪60年代的叙事学基于结构主义理论。托多罗夫将作品分为故事、序列、主题句和词类这四个结构单元;巴特将叙事结构分为功能、行动和叙述这三个层次;热内特区分叙事时间、叙事语式和叙事语态等,所建立的叙事学体系为当代叙事学理论奠定了基础。我国叙事学理论研究颇丰的学者包括罗刚、申丹和杨义等人。本节以艾米莉·狄金森的诗歌第986首A narrow fellow in the grass的中译本④为例,讨论作为承载意义的形式要素——第一人称叙事中叙述自我与经验自我的交叉使用所造成的戏剧性张力主题。

(一)从叙述自我到经验自我

Rimonon-Kenan[10]认为,叙述自我就是叙述者“我”追忆往事的眼光,而经验自我则是被追忆的“我”正在经历事件时的眼光。《草地上一个细长的家伙》中这两种叙述视角的转换,展现出叙述者从对大自然的喜爱到恐惧的矛盾心理。小诗包括6节,每节4行,一共24行。全诗采用将现实生活中人们耳熟能详的动物(蛇)加以变形(一个细长的家伙)的陌生化手法,使描述对象“蛇”在读者眼中变得陌生起来。头10行(第1-2节、第3节的1-2行)采用第一人称叙事视角。叙述自我“我”强制性将“你”——叙述者设定的一个听众或者虚拟读者拉进叙述行为中,成为本次叙事的一个参与者。第1行的“fellow”在牛津字典被定义为“a way of referring to a man or boy”,是一种非正式用法,被译为汉语的“家伙”。“家伙”在汉语中一般指关系比较亲密的人们之间的相互称呼,该词语一下拉近了叙述自我与读者之间的距离,读者们迫切想知道叙述自我所描写的这个细长家伙到底是什么?这个家伙具有怎样的活动特点和生活特性?叙述自我在描绘这个家伙时用了“驰骋”“他的出现很突兀(注:原诗“sudden”是形容词,汉语译文中起动词作用)”“草儿像被梳子分开”“在你的脚边合拢”“一路打开向前”这一套连贯动作所构成的活动图景,再次延长了目标读者对“他”的认知和感受过程,强化了作品的审美效果,从而给目标读者带来新奇的阅读体验。叙述自我还告诉读者“他”喜欢“潮湿的地盘”且“泥土要凉得不生五谷”。客观地说,头10行的文字描述十分中立,我们无法判断叙述自我对这个代表大自然的家伙具有厌恶之情。

第11行“Yet”被译为转折连词“但”,叙述自我转换为经验自我,我不再是现在的“我”,而是正在追忆往事的“当年小孩”。那么经验自我又对这个细长家伙持有怎样的印象呢?从经验自我“曾多次(more than once;“曾”这个词译得很好,表明是过去时间发生的事情)”赤足走过可以判断人与自然关系紧密。经验自我当它“是阳光里摊开的绳鞭”,甚至想“弯腰把它拾起”,当作自己儿时的玩具。可以说,此时的经验自我很喜欢这个来自大自然的家伙。而第5节(第17-20行)则更是表明我对自然的情感:将大自然的生物视为拟人化的“自然界好些人士”,人与自然彼此熟悉,人则更是对“这些人士涌起一片真情实意”。

(二)从经验自我回归叙述自我

如果从原诗第5节里的现在系列时态(“know”;“feel”)进行判断,此刻经验自我已被叙述自我取代,但由于汉语中无过去式、分词和动名词等动词时态的曲折变化,“我也认识”“他们也对我熟悉”或“他们让我涌起”这些画线部分的译文很容易产生歧义,让我们无法做出判断此刻是经验自我还是叙述自我在说话?抑或是译者有意为之,模糊经验自我与叙述自我的界限,让这双重眼光同时发声:无论彼时还是此刻人与自然能够和谐相处?应该说,叙事视角的张力在第5节体现得淋漓尽致,这大概也是翻译的魅力所在,译者的主动性与创造性在翻译活动中不可小觑。

小诗第6节译文“每次碰见这个家伙总是呼吸急促,还冰凉侵骨”中,译者并未保留原诗中“never/Without”这一更能起到强化语气作用的双重否定结构,而直接译为“每次”这一肯定结构,在功用上与双重否定类似。“每次”明确表明此刻是叙述自我在说话,不过此时的叙述自我再无孩童时期经验自我的亲密体验,比如“想弯腰把它拾起”作为玩具把玩,而四字汉语结构“冰凉侵骨”将叙述自我每次碰见这个家伙时的害怕之情跃然纸上。

由此可见,经验自我和叙述自我在不同诗行之间转换,从而导致作品主题形成反讽性叙述张力。从童年时期的经验自我想要亲密接触到成年时期的叙述自我唯恐避之(蛇)不及,第一人称叙事者“我”的心理变化非常大,反映出人对蛇从儿时的喜爱之情到成年时期无法逾越的恐惧心理,从而反映出人(我)与自然(蛇)之间时而亲切、时而疏离的矛盾性关系。如果教师在授课过程中能够让学生充分体会由于译作很好地通过再现原诗叙述视角的转换过程所反映出的“我”的心理反应图景和视野变化,就能更好帮助他们理解译者娴熟的篇章结构张力处理方式在再现原作人与自然关系主题张力方面所起的重要作用,完美再现了原作所具有的巨大艺术感染力。

结语

由此可见,翻译课教学过程中教师如能将新批评论中的张力理论与译作分析有机结合起来,能够帮助学生从文学理论视角切入翻译作品的生成过程,从词汇、句法和篇章等多层面、多角度赏析译作的质量好坏,从而进一步丰富且从专业角度加深翻译课的教学内容,更好地提高学生翻译作品赏析能力和实际的翻译实践水平。因此,笔者有理由相信如果英语教师能够将翻译课教学与其他学科,如文学、语言学、心理学、社会学等跨学科理论结合起来,这对拓宽翻译课教学内容,并改进教学水平十分有益。

注释:

①马新国:《西方文论史(第三版)》[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8年版,《导论》第1-2页。

②艾伦·退特.论诗的张力[A].赵毅衡编.新批评文集[C].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8年版,第117页.

③王欣.《形式主义批评发展脉络探究》[J].国外文学,2010年第1期,第23页。

④王道余.一个细长的家伙[Z].2008-03-18.2018-09-01.http://blog.sina.com.cn/s/blog_69c5e46b0100n4 87.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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