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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事求是话语的演进逻辑、体系结构及现实价值

2019-02-22

思想政治教育研究 2019年6期
关键词:实事求是中国化话语

黄 婷

(南京邮电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江苏 南京 210023)

民主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针对革命实践中的现实问题,形成并确立了实事求是话语体系。它“是马克思主义的根本观点,是中国共产党人认识世界、改造世界的根本要求,是我们党的基本思想方法、工作方法、领导方法。”[1]改革开放40年来,党领导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取得举世瞩目的成就,其关键就在于党恢复并坚持实事求是话语的思想路线。习近平总书记认为,新时代要落实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精神实质,依然需要毫不动摇地继续秉持实事求是的话语精神。为此,本文尝试寻绎实事求是话语的主题演进,并由此分析和阐述其体系结构,以为行进中社会主义中国提供思想建设的启示。

一、实事求是话语的主题演进

马克思恩格斯针对工业革命所引发的现代问题,“在批判旧世界中”确立了马克思主义世界观和方法论。在革命和战争中,中国共产党的思想路线曾一度出现过偏离真正马克思主义的错误。围绕解决和纠正不同的现实问题和错误,党把马克思主义世界观和方法论灌注到中国文化思维和实践中,提出了一系列相应主题的实事求是话语。

1.纠正指导路线的教条主义错误

土地革命初期,尚处于幼年期的中国共产党对于领导中国人民进行革命实践,不仅没有成熟完备的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理论,而且也没有相应的革命实践经验。而俄国十月革命的胜利,不仅证实了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可行性,而且奠定了苏俄在共产国际中的话语权。我们党是在十月革命的影响和共产国际的指导下建立起来的,自然在受惠于共产国际援助的同时亦是逃不脱受制于其话语影响。在这种语境下,党内一些主要负责同志照搬苏俄化的马克思主义,致使党在革命路线指导上严重教条化、主观化,偏离了真正的马克思主义方向。一些掌握着路线话语权的人,不做实事求是的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依据脑子里苏俄化马克思主义就去决策和指挥中国革命实践。这些人即使发现了问题,亦是拒绝反思和纠正。当时党的几次“左”倾冒险主义错误,就是这种教条化路线指导的结果。例如,1930年以李立三为代表的“左”倾冒险主义,依据教条化理论制定了诸如集中红军攻打中心城市、“消灭富农”等方针政策,其结果是党不断遭受重大损失。

这种指导路线的错误,主要特征是把苏俄化马克思主义教条化、模式化,将共产国际决议神圣化、绝对化,这与真正的马克思主义是背道而驰的。毛泽东等意识到,这种离开中国实际的教条化马克思主义不是真正的马克思主义,不能成为党的思想路线指导,否则产生不了符合中国现实的革命理论和策略,这将是党夺取革命成功的致命威胁。基于对教条主义危害的分析,加之党实事求是的理论认识,1930年5月毛泽东写下了《调查工作》,也就是后来收入《毛泽东著作选读》更名的《反对本本主义》。可见,具有实事求是品格的“反对本本主义”话语,是纠正实践中革命指导路线教条主义错误的产物。至此,“反对本本主义”成为了党革命事业的话语指导,一定程度上改变了当时党内的教条主义现象。

2.解决理论脱离实际的现实问题

“人的思维是否具有客观的真理性,这不是一个理论的问题,而是一个实践的问题。”[2]延伸这个语意可得出,与实践相符合的理论才具有客观性和真理性,才能给予实践发展以正确的指导。可是,六届四中全会以后,一大批留苏回国的学生由于理论优势而进入中共的领导层,这为党埋下了理论与实际不相容的可能性危机。这些有着留苏经历的人进入中共领导层,全然忽视其观念中马克思主义产生的彼时性,只顾将其分毫不差地运用于此时的中国实践,对共产国际的指示亦是采取说一不二的拿来主义态度。其结果是党在理论指导上,一味地迎合这些人观念中的马克思主义和共产国际话语,而不是依据当时的中国实际。尽管这些留苏学生在党的领导层不占多数,但是他们借着共产国际的能量在党内有着很强势的话语权。

为了扭转党脱离实事求是的理论思维习惯,毛泽东在1938年六届六中全会上提出了“使马克思主义在中国具体化”的命题,它后来演化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著名命题,“即是说,按照中国的特点去应用它。”[3]该命题的提出及其阐释,不仅给出了马克思主义在中国运用和发展的路径,而且显示了党意识到解决理论脱离实际问题的紧要性,而1941年的皖南事变更进一步强化了党的这一意识。为此,毛泽东把1937年10月就已编好的《农村调查》文集于1941年3月加写了“序”和“跋”,并付梓出版。在1941年5月19日延安宣传干部会议上,他做了题为《改造我们的学习》的讲演,公开指出“很多留学生”对本国的历史一点不懂,对中国的问题无兴趣,对自己党的指示不重视,“只知生吞活剥地谈外国”,到处照搬“万古不变的教条”。可见,针对当时部分领导只能照搬马克思主义理论却不会运用马克思主义立场与方法来具体地分析和解决中国的实际问题,党提出并实践了“改造我们的学习”话语。换言之,“改造我们的学习”话语,是解决理论脱离实际现实问题的结果。

3.针对不切实际的话语表达形式

如果说“反对本本主义”是为了纠正党在革命指导路线上的错误,“改造我们的学习”是解决党存在理论脱离实际的现实问题,那么,“反对党八股”的提出就是针对党不切实际的话语表达形式。“形式如果不是表达其内容的形式就没有任何价值”[4]。可是,在民主革命时期,党的话语表达特别是其理论思想在人民大众中的宣传,充斥着教条化的八股风格,不仅不符合内容对形式的要求,而且不符合话语对象,即广大人民的日常交流实际。针对这种情况,党中央提出“反对党八股”。其实早在1932年,张闻天在《论我们的宣传鼓动工作》文章中就用了词语“党八股”,以此表征我们党的话语表达存在不符合群众日常交流的教条化现象。这一被意识到的党的话语表达教条问题,由于当时革命形势严峻而没能受到应有的重视,也就没有彻底解决。

直至到达延安,我们党的思想改造对象发生了变化,即从之前主要针对高级干部转到主要面向一般干部和党员。这也就是说党的宣传对象发生了变化。据统计,到1942年初,党领导的军队(包括游击队)有57万左右党员,其中多数没有经历过革命战争的实践。他们对马克思主义很大程度上凭着一腔激情或道听途说,免不了想当然而为之。党在宣传上全然不顾对象的这种变化,依然是那种“八股”表达形式,致使党的思想理论不能被他们正确地理解。针对这种不切实际的做法,党正式提出反对党八股。1942年,在《整顿学风党风文风》报告中,毛泽东有这样的陈述:党八股“是主观主义和宗派主义的一种表现形式。它是害人的,不利于革命的,我们必须肃清它”[5]。这一话语陈述,不仅把“党八股”定性为非实践,而且将改变“八股”表达上升到整顿文风的层次。同年2月8日,毛泽东作了《反对党八股》报告,系统论述了“反对党八股”所包含的思想内容,并主张“代之以新鲜活泼的、为中国老百姓所喜闻乐见的中国作风和中国气派”[6]的话语表达形式。

二、 实事求是话语的体系结构

在纠正和解决现实错误和问题中,党在“反对本本主义”、“改造我们的学习”、“反对党八股”等基础上,形成并确立了实事求是话语。它不仅仅是概念口号,也不限于基本语言内涵,而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一种话语体系,系统地回答了应该坚持什么样的马克思主义、怎样坚持和发展马克思主义的重大思想课题,其结构主要体现为以下四个方面。

1.中国语境中的历史唯物主义认识论命题

按照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实践是理论创新的根源。基于实践基础上的认识而形成的理论,才具有指导实践的效用性和话语权威性。正是把握到历史唯物主义认识论的这一根本原则,毛泽东在《反对本本主义》著作中提出了“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的命题。它是历史唯物主义与中国传统“格物致知”思想相结合,并联系中国实际而形成的认识论产物,即中国语境中的历史唯物主义认识论。该命题指出了实践调查是认识的基础,而基于这种认识而产生的思想理论才因符合实际而具有真理性,也才有“发言权”并获得话语的权威性。因为“你对那个问题的现实情况和历史情况既然没有调查,不知底里,对于那个问题的发言便一定是瞎说一顿。”[7]这也就是说,不针对所要解决的问题进行实地调查,对该问题的认识必然是脱离实际的,那么,基于这种认识而形成的思想理论就是主观的,其表达出来自然因缺乏事实依托的权威性而难以让人信服。

知其然,还要知其所以然。为什么中国语境中的历史唯物主义认识论强调“事实调查”?对此,中国共产党人特别是毛泽东从两个方面作了分析解答。一是从缺乏调查的危害来看,不做事实调查就会因对要解决的问题产生唯心的估量和指导而犯教条主义、盲目主义等脱离实际的错误。这就指出了缺乏实际调查是党在思想路线上犯错误的根本原因。二是从解决问题与事实调查之间的关系来看,解决问题是一切工作实践的根本目的,而问题的解决必须依赖对产生问题的事实的调查研究。这也就是说,事实调查是手段,解决问题是目的,离开手段就达不到目的。对此,毛泽东作了这样生动的类比:“调查就像‘十月怀胎’,解决问题就像‘一朝分娩’”。这种认识论落实到当时革命实践本身,就是中国革命的成功需要正确的思想理论指导,而正确的思想理论必须以当时中国革命的实际情况为现实基础。中国语境中的历史唯物主义认识论命题,即“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是实事求是话语体系的基础性命题,它的提出迈出了马克思主义在中国正确运用和发展的关键一步。

2.中国化辩证历史唯物主义的标识性概念

有了认识论上的话语指导,那么如何在正确认识基础上建立起相应的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话语体系,是时代赋予党的理论任务,也是实事求是话语体系得以产生的时代要求。一种话语体系的形成,关键在于如何在现实实践中运用意识中认识到的思想理论,即将头脑中的思想见之于实践,进而实现对该思想的创新,并产生与此相对应的标识性概念。当时党在领会马克思主义本质的基础上,结合中国历史、文化和实践,推陈出新,赋予中国传统文化概念“实事求是”以新的内涵,并把它作为党思想路线的标识性概念,进而实现了辩证历史唯物主义核心内涵的中国化。实事求是作为中国化辩证历史唯物主义的标识性概念,既包含了历史辩证唯物主义的世界观和方法论,又蕴含着中国传统的文化智慧,还显现着实践的意味。对此,习近平总书记这样陈述到:“马克思、恩格斯没有直接用过‘实事求是’这个词汇,但他们创立的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突出强调的就是实事求是。实事求是,是毛泽东同志用中国成语对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世界观和方法论所作的高度概括。”[8]

其实,早在1938年党的六届六中全会上,“实事求是”这个词汇就出现在了党的话语中,这就是“共产党员应是实事求是的模范”,“因为只有‘实事求是’,才能完成确定的任务”[9]。正式以中国化辩证历史唯物主义标识性概念提出“实事求是”是在《改造我们的学习》中,在这里毛泽东对实事求是的马克思主义精神作了最一般的定义阐述。在他的理解里,马克思列宁主义理论学说扎根于中国,其根本目的是为了解决中国的理论和实践问题,这就需要基于中国的历史事实和实际运动而去马克思列宁主义学说中“找立场,找观点,找方法”,“这种态度,就是实事求是的态度。”[10]对中国化辩证历史唯物主义的标识性概念,即“实事求是”的基本内涵,毛泽东作了这样界说:“实事”,就是指世界的客观存在;“是”,不仅指世界的存在是一个有机的系统体系,而且每一事物内部也是彼此关联,有着自身的内部规律;“求”,是指要达到对世界存在的客观认识需要对其进行研究,把握其中的规律。这一概念内涵运用于具体实践,就是立足于具体问题的事实,分析和研究其产生和变化的内部联系,进而寻绎其中存在的客观规律并由此指导解决具体问题的实际行动。这一内涵界定不仅指出了“实事求是”概念中包含的实践观,而且指出了其包含唯物观以及主体与客体的对象性关系。可见,“实事求是”的标识性概念是马克思主义辩证历史唯物主义观的中国化表达,它以概念创新形式实现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

3.马克思主义方法论的中国化表述

依据历史唯物主义观点,实践是人类认识和思维的原料基地,也是人类认识和思维能力得以提升的根基。只有把实践中获得的新认识上升为相应的理论,并用以指导新的实践,方能优化和改变现存状况,进而创造出更符合人意愿的新世界。以实事求是作为标识性概念的话语体系中,蕴含着这种认识思维与实践创造相统一的马克思主义方法论原则,对此,毛泽东在《改造我们的学习》文章中用“理论必须要联系实际”来表述。这种马克思主义方法论的中国化表述,是针对当时党存在不结合中国实际运用马克思主义理论的错误而产生的理论创新。错误运用马克思主义理论的主要表现,是不会运用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和方法,“来具体地研究中国的现状和中国的历史,具体地分析中国革命问题和解决中国革命问题。”[11]这种理论脱离实际的实质本相,是一种“反马克思列宁主义的主观主义的方法”。[12]

可见,“理论脱离实际”不是真正的马克思主义,反之,“理论必须要联系实际”才是真正的马克思主义方法论。可见,“理论必须要联系实际”的命题表述是马克思主义方法论中国化的产物。这一马克思主义方法论中国化表述的具体内涵:通过实践活动,主体与客体之间形成一种对象性关系,在此对象性活动中主体原有的理论认识得以升华,并以此再同新的客体形成对象性关系,进而接近和获得事物的真理,以此达到优化和改造现实的目的。对此,毛泽东联系当时中国革命实际,用中国词语“有的放矢”予其以中国文化思维的阐释。这样,马克思主义方法论就具有了中国的思维性、文化性和智慧性,而“理论必须要联系实际”的方法论表述在党的实事求是话语体系中亦占据了主导地位。

4.党的思想理论的人民性表达

日常交流话语不同于理论研究领域话语,尽管二者在意义上具有一致性,如果把日常交流的话语“分别运用与每一个研究领域,又是一回事”[13]。思想理论话语要被对象理解和接受,必须凭借话语表达活动去做,而只有符合对象日常交流的话语表达形式才能完成这项任务。马克思在《〈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中指出:“理论一经掌握群众,也会变成物质力量。理论只要说服人,就能掌握群众”[14]。我们党的思想理论“是人民的科学,其最基本的立场是为无产阶级服务的”[15],它要“变成物质力量”,除了该思想理论因真理性而说服群众之外,就是其宣传形式上坚持人民性表达。换言之,党的思想理论话语要被人民群众理解、认同和接受,必须采用人民性的话语表达形式,即日常化、群众化、现实化等符合人民交流和理解的形式。如此,党的思想理论话语方能被人民群众掌握,从而达到“变成物质力量”的目的。

然而,革命时期党在思想理论宣传上,曾一度出现非人民性“八股主义”的话语表达错误。“从历史来看,党八股是对于五四运动的一个反动”[16],这就说“八股主义”是一种逆历史发展潮流的话语表达形式。同时,“八股主义”话语表达,“是反马克思主义的,都不是无产阶级所需要的,”[17]即非人民性。基于对“八股主义”话语表达的批判和揭示,党中央要求代之以实事求是的人民性话语表达形式。这就是党的思想理论在表达上符合时代性、体现人民性,要采取生动活泼、人民日常交流的话语形式。这样,“反对党八股”成为实事求是话语体系中的又一命题,它从反面论证了党的思想理论在宣传上应该采用符合人民性的话语表达形式,才能达到为人民群众普遍理解和接受的目的。

三、实事求是话语的现实价值

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最好注脚是以“实事求是”为标识性概念的话语体系,它是党的思想路线的核心和灵魂。不论是中国革命的成功,还是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中国的奇迹般成就,都离不开实事求是话语体系的确立、坚持和发展。新时代中国正走在复兴之路上建筑着中国梦,实事求是话语更是闪耀着真理的光辉,给予行进中的社会主义中国诸多价值。

1.反对新的教条主义和主观主义

革命战争时期,党在同脱离中国国情的教条主义、主观主义等思想的较量中,建构起了实事求是话语体系并以此指导中国革命取得成功。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中国得益于“他者”发展经验,极大地推动了国民经济的发展,增强了国家经济实力。然而事物是对立统一的,在收获经济极大增长的同时,我国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的主流地位,亦是遭遇其他非马克思主义思想的攻击和打压。尤其是21世纪以来,随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越来越显示出强大的生命力,国际上的诸多思潮,如新自由主义、民粹主义、普世价值论、西方左翼思潮等在思想理论界“你方唱罢我登场”。面对这些粉墨登场的学说思潮,党内外一些人士并没有汲取革命时期的教训,依然重蹈覆辙,既不顾中国的历史事实又脱离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实国情,对这些外来学说采取照搬的拿来主义。同时,一些反马克思主义者借助“百家争鸣”的学术氛围也卸除了避讳,更加张狂地散布各种攻击和否定马克思主义的言论。

这种不顾中国实际而对外来学说思潮采取拿来主义的态度是新的教条主义和主观主义。它们主要体现为,对于产生于“他者”社会实践的外来理论,不经过“中国化”环节而直接拿来阐释、分析中国的问题、模式等,甚至直接套用指导中国的现代化路向。这是违背党的实事求是话语精神,如果任其蔓延下去,势必将威胁马克思主义在我国意识形态领域的主导地位。基于对“一定的意识形式的解体足以使整个时代覆灭”[18]的认识,以及对各种思潮采取拿来主义危害的现实洞察,习近平总书记在哲学社会科学工作座谈会上发出指示:“坚持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是当代中国哲学社会科学区别于其他哲学社会科学的根本标志,必须旗帜鲜明加以坚持。”[19]该话语陈述,表达出了马克思主义在当代中国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建设的主导地位,也就意味着要反对照搬各种脱离中国实际的新教条主义和主观主义,排除其对我国主流意识形态建设的干扰。

2.坚持以中国问题为导向的理论创新

习近平总书记说:“理论创新只能从问题开始。”[20]换言之,问题意识是理论创新至关重要的前提条件。当然,这里的问题是现实实践中的问题,只有针对实践中的问题而形成的理论,即实践基础上的理论创新,才能用来指导实践问题的解决,进而推动实践向更高的阶段发展。可见,理论创新的根本不是理论本身,而是其面向的现实问题。“问题就是时代的口号,是它表现自己精神状态的最实际的呼声。”[21]站在历史发展至今的这一端,回顾实事求是体系的确立和发展,不论是中国语境中的历史唯物主义认识论命题,还是中国化辩证历史唯物主义的标识性概念、马克思主义方法论的中国化表述等都是当时现实问题催化出的理论创新。同样,在人类思想史上,不论是西方柏拉图的《理想国》及其后来发展,还是东方孔子的《论语》及后人对其发展,都是其作者思考各自时代问题的理论创造和创新。

新时代,中国正行进在伟大复兴征程的中坚阶段,这预示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要面对和应对一系列国内外的新问题。那么,这些新问题应该而且必须成为中国理论创新的前提,同时还要不断更新问题意识并以此为导向不断获得理论创新。对此,习近平总书记有这样表述:“坚持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必须落到研究我国发展和我们党执政面临的重大理论和实践问题上来,落到提出解决问题的正确思路和有效办法上来。”[22]在世界交往越来越命运与共的新时代,我们要在同世界全面交往的实践中,发现中国问题并由此确立问题意识,再以此为基础研究当代中国的现代化逻辑、道路趋向、人类贡献等,形成中国的理论话语。鉴于此,我们除了深切领悟人类传承下来的思想智慧之外,就要大力考察和研究中国的现实情况,并将已有理论同中国实际相结合,进而获得源于中国实践问题的理论创新。如此理论,方能指导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中的问题解决,以及贡献出中国解决世界问题的方案,亦才可向世界表达中国发展的规律性、逻辑性和历史性及其与人类发展的关联性和一致性。

3.生产中国化的新命题、新概念和新表述

一般来说,任何一种理论话语作为人类一种精神形态存在,其发展创新都遵循一定的规律:在人类思想发展进程中,不断产生新的概念、命题并由此对相关对象进行富有校准性的解释和指导,在此基础上完善和创新出新的理论话语。这里的概念、命题是理论内涵的言语表现,具有高度的精炼性和概括性,以便于其表达的理论被更好地传播和运用。一种理论话语创新的关键就在于体现该理论核心的命题产生,并确立相对应的标识性概念。当下,在同世界一体化交融中,面对目不暇接的外来学说理论,中国理论界存在对其照搬套用的现象。它既表现为理论思维方法的“他者化”,又体现为直接照搬“他者”理论及相关概念、命题和表述。这必然造成中国式新的命题、概念和表述难以产生,也就无从谈起原创性理论话语。

鉴于理论界存在这种拿来主义现象,习近平总书记陈述了对待“他者”理论的态度:“要有分析、有鉴别,适用的就拿来用,不适用的就不要生搬硬套”[23],即采取科学分析的态度。这就是说,对于外来的“他者”学说,既不能对其理论部件采取拿来主义,又不能予以粗暴摒弃,而要立足于中国事实将其熔铸进中国理论发展建构中,进而创新出中国的理论话语,生产出中国化的新命题、新概念和新表达,“引导国际学术界展开研究和讨论。”[24]例如,习近平总书记相容性地继承了中华传统文化之儒家和道家智慧,使之与马克思主义学说相结合,并将这种结合体融入进当代中国世界秩序理念,联系全球治理的现实经验,生产出了“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标识性概念。

4.选择符合人民性的表达方式

理论的意义在于被人们理解、接受和运用,而对理论的恰当表达有利于该意义的获得。思想理论只有采用符合对象交流的话语表达形式,才能获得被认知和接受的目的。党的思想理论要依托群众的理解才有意义,这就意味着宣传党的理论思想要选取符合人民性的话语表达方式。思想理论的这种表达,由于切合人民群众的交流特性而容易被认识理解,进而有利于人民认同它、接受它。反对党八股的目的,就是纠正当时党在理论宣传上话语表达的非人民性错误,铲除党群交流的心灵隔阂。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需要举国上下人民“撸起袖子”去奋斗,这就意味着党的思想理论要为人民所掌握并由此获得他们的支持,才能化为“物质的力量”。那么,党在理论宣传上就要选择符合人民性的话语表达方式,这不仅有利于增进党群关系,而且有利于调动人民“撸起袖子”的激情和创造力。

鉴于此,党的理论宣传话语不要教条化灌输,而要选择符合人民性的陈述表达。为此,一方面在话语内容上,让党的思想理论“从群众中来”,汲取人民生活语言中美的因素和有生命力的资源,进而“少发些不找边际的空论,少唱些高调,少来些自我欣赏,多说些明确的意见,多注意一些具体的事实,多提供一些实际的知识。”[25]另一方面,在把党的理论传达“到群众中去”的话语表达中,既要避免抽象、刻板的说教灌输,又要选取人民群众易于接受和把握的通俗化表达方式。总而言之,在党的理论话语表达上,要立足于人民群众的日常交流,不仅要把党的抽象理论予以通俗化和大众化,尽所能让人民群众获得对党的理论思想的感性认识和理解,而且要能把人民群众听不懂的理论话语转化为日常交流的生活语言和审美语言,如此方能达到理论教化的话语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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