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句法角度对比分析日汉歧义句

赵祎男

(安庆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 安徽 安庆 246000)

日语属于粘着语，在语法上依靠助词或助动词的粘着（即附加）来表示每个内容词①在句中的地位和作用。这些粘着成份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句子的含义，相同的内容词附加不同的助词或助动词，句子的含义会完全不同。甚至相同的内容词附加相同的助词或助动词也可能会产生两种或三种的含义，这种句子在日语中叫做「両義文」，也就是汉语中的歧义句。本文主要从句法歧义角度对比分析日汉歧义句，进而加深对语言中歧义现象的理解和认识，并尝试在日汉互译中消除歧义。

1.助词的多种语法功能引起的歧义

1.1 格助词「の」与汉语中的“的”

格助词「の」接在体言和相当于体言性质的活用词连体形以及助动词后面，还可以接在部分副词后面。构成连体修饰语，对受其修饰的体言加以详细的说明，相当于汉语中的“的”。详见下面例句：

（日）① 夏目漱石の研究 （中）1 夏目漱石的研究

② 父の写真 2 爸爸的照片

日语例句①有两种理解：a.研究夏目漱石这位作家。（夏名漱石を研究すること。），「の」的前后是宾语与谓语的关系。b.夏目漱石本人进行的研究。（夏名漱石が研究すること。），「の」的前后是主语与谓语的关系。汉语例句1 同样有两种含义：a.关于夏目漱石的研究。（夏名漱石についての研究。），“的”的前后是宾语与谓语的关系。b.夏目漱石本人所做的研究。（夏名漱石がしている研究。），“的”的前后是主语与谓语的关系。

日语例句②有三种解释。a.我爸爸拍摄的照片。（父が写した写真。），「の」的前后是主语和谓语的关系。b.属于我爸爸的照片。（父が持っている写真。），「の」的前后是所属关系。c.拍摄对象为我爸爸的照片。（父を写した写真。），「の」的前后是宾语与谓语的关系。汉语例句2 同样有三种含义：a.我爸爸拍摄的照片。（父が撮った写真。），“的”的前后是主语与谓语的关系。b.我爸爸拥有的照片。（父が所有している写真。），“的”的前后是所属关系。c.拍摄对象为我爸爸的照片。（父を撮った写真。），“的”的前后是宾语与谓语的关系。

通过上述分析可以发现，当「の」和“的”后面的词既可以理解为名词又可以理解为动词（或动作性名词），并且后面的词与前面的词既可以是主谓关系又可以对象关系或所属关系时，句子容易产生歧义。在翻译这种句子时，除了需要加入含义明确的独立词之外还需要加入能够确定词与词之间的关系或增添某种意义的助词，以明确「の」或“的”前后的关系，例如格助词「が」是表示主语的格助词，放在实意动词前可以确定前后是主语与谓语的关系或所属关系。格助词「を」是表示宾语的格助词，放在他动词前可以确定前后是对象关系。

1.2 格助词「に」与汉语中的“在”

格助词「に」接在地点名词后可以表示存在的地点，相当于汉语中的“在”。在汉语中“在”既可以表示动作进行的场所又可以表示动作的找落点，因此“在…上做某事”的句子很容易产生歧义。详见下面例句：

（中）3 在地铁上画画。

汉语例句3 有两种意思。a.画画这一动作是在地铁上进行的（地下鉄で絵を描く）。“在”表示画画这个动作进行的地点。b.（为了美化地铁的环境，）把画画到了地铁车身上（地下鉄に絵を描く）。“在”表示画画这个动作的找落点。两个句子在翻译成日语时虽然内容词相同，但是所用助词不同，这是因为在日语中「で」表示动作进行的场所，「に」表示动作的着落点，所以上面类型的句子在日语中不会发生歧义。

虽然格助词「に」在上面的例句中含义明确，但是由于用法众多，当一个句子中的「に」出现多种语法功能重叠时或出现多个「に」时，句子就容易出现歧义。详见下面例句：

（日）③ 田中さんに顧さんに相談してもらう。

④ 王さんに弟に会ってもらい。

日语例句③两种含义，a.请田中与小顾谈一谈。（顧さんと相談するように田中さんに頼んだ。）句中田中是请求的对象，也是「相談する」这个动作的实施者，小顾是谈话的对象。b.请小顾与田中谈一谈。（田中さんと相談するように顧さんに頼んだ。）请求的对象和谈话的对象相反。例句④可做同样分析，a.请小王见弟弟。（王さんに弟と会ってもらう。）b.请弟弟见小王。（弟に王さんと会ってもらう。）

在日语中「…に…动词连用形＋てもらう」这个表达方式有“受到某人…恩惠”的意思。其中“某人”为实施动作的人，用格助词「に」表示。当这个表达方式与带施动对象的「相談する」「会う」这类动词一起使用时，「に」前面的人物既可以理解为实施动作的人，也可以理解为实动的对象，因此很容易产生歧义。类似的动词在日语中还有很多，如：「約束する」（约定）、「聞く」（问）、送る（送）、「頼む」（拜托）等等。为了避免这种类型的歧义句，在日语句子时中尽量避免同一助词在句中反复出现。这种歧义句在汉语中一般不会出现，因为汉语中不会把两个动词直接连接在一起，另外汉语是通过语序来决定主语和对象的。

2.助动词「れる」「られる」的多种语法功能引起的歧义

（日）⑨ おじいさん、乗られますか。

⑩ 田中さんは吉田さんに道を聞かれた。

日语例句⑨有两种意思，a.老爷爷，您要乘车吗？ （おじいさん、お乗りになりますか。），句中的「られる」理解为表示尊敬。b.老爷爷，您能上去车吗？ （おじいさん、乗ることができますか。），句中的助动词理解为可能。这是因为句子中没有其他的内容词和助词成分可以帮助判断句意，「られる」既可以理解为敬语助动词，也可以理解为可能助动词，两种功能重合引起歧义。例句⑩两种含义为a.吉田向田中问路。(吉田さんは田中さんに道を訪ねた。)，此时的助动词「れる」表示被动。吉田是动作的发出者，在句中作补语，用格助词「に」表示。b.田中向吉田问路。（田中さんは吉田さんに道を尋ねた。），此时助动词「れる」表示尊敬。田中是动作的发出者，格助词「に」表示对象。助动词「れる」既可以看作是被动助动词也可以看作是作敬语助动词。「に」接可以表示动作的发出者也可以表示动作的接受者，多种功能重叠导致歧义。

通过上述分析可知，此类歧义产生的原因是由于有些日语助动词具备多种语法功能，当句子中的内容词较少，又没有可以确定词与词之间关系的助词时，或即便有助词，但这个助词也具备多种语法功能时就容易产生歧义。但是这种句子翻译成依据实词和语序来判断句意的汉语则不会引起歧义。

与日语中虚词含义较多引起歧义不同，汉语中有的核心实词具备两种相反的含义，也容易引起歧义。详见下面例句：

（中）4 小王借了佐藤钱。

汉语例句4 的两种含义为：a.小王把钱借给了佐藤。（王さんは佐藤さんにお金を貸した。）b.小王从佐藤那里借来了钱。（王さんは佐藤さんからお金を借りた。）之所以产生歧义是因为汉语中的“借”，既有“借入”也有“借出”的含义，使句子出现了完全相反的意思。但是这种歧义句在翻译成日语时，因为所用的动词不同可以消除歧义。「貸す」表示借出去，「借りる」表示借进来。

3.句子结构的多种层次引起的歧义

句子结构的多层次引起的歧义是一种最常见的歧义，一般是由于模糊的修饰关系引起的。详见下面例句：

（日）⑪私は旅先で道に迷ってそこに立っているおばあさんに声をかけた。

日语例句⑪中「旅先で」「道に迷って」「そこに立っている」三个修饰成分既可以理解为是对主语“我”的描述，也可以理解为对对象语“おばあさん”的修饰，因此句子会产生三种含义，a.我跟一位在旅途中因迷路站而在那里的老奶奶打招呼。（私は、旅先で道に迷ってそこに立っているおばあさんに声をかけた。）b.我在旅途中跟一位因为迷路而站在那的老奶奶打招呼。（私は旅先で、道に迷ってそこに立っているおばあさんに声をかけた。）c.我在旅途中迷了路，向站在那里的老奶奶打招呼。（私は旅先で道に迷って、そこに立っているおばあさんに声をかけた。）。消除这种歧义，我们可以在日语句子中加入标点符号。在翻译成汉语时我们是通过调整汉语语序来明确句子意思的。

像上面这种由于对所修饰的对象有不同的理解而导致的歧义在汉语中也有，如：

（中）5 我收到了许多朋友送来的礼物。

第一种含义：a.我收到了许多礼物，这些礼物是朋友送给我的。（友達からのプレゼントをたくさんもらった。）第二种含义：b.我很多朋友都送了我礼物。（たくさんの友達からプレゼントをもらった。）这种歧义在翻译成日语时是可以避免的，因为日语中的修饰成分用法比较稳定，只修饰距离最近的一个。

4.结束语

句法方面只是引起歧义的一个方面，实际上导致句子歧义的原因还有很多，解决的办法也很多。本文只是从句法角度对比分析日汉歧义句，并尝试通过翻译的方式消除歧义。在互译的过程中一般会出现三种情况，一是原语言无歧义，翻译后产生了歧义；二是原语言有歧义，翻译后依旧有歧义；三是原语言有歧义，通过翻译消除了歧义。前面两种情况是需要避免的，第三种才是我们要研究的，只有加深对语言中歧义现象的理解和认识，才能尽量避免歧义句的产生。

注释：①内容词是以表示客观事物为主，可以独立形成句子的词。它大致可划分为“体言”（没有词尾变化即没有“活用”形、可以成为主语的词）、“用言”（有词尾变化即有“活用”形、可独立成为谓语、受副词性修饰成分修饰的词）和“副性词类”（没有词尾变化即没有“活用”形、在句中不起主干作用而承担辅助作用的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