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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纸本图书借阅量持续下降的高校图书馆未来转型探索

2019-02-20郑春汛

山东图书馆学刊 2019年3期
关键词:纸本馆员图书

郑春汛

(上海大学图书馆,上海 200444)

纸本图书借阅量的变化是衡量图书馆业务水平、馆藏质量和流通工作的重要指标。近年来,越来越多的高校图书馆入馆人数不减,纸本图书的借阅量却逐年走低。2017年5月19日,《南京晨报》刊登了一则消息称,“北大图书馆馆长朱强介绍,他们做过统计,近十年来,该校学生到图书馆借阅的纸本书从每年120万册下滑到40多万册。”翻看媒体报道,同样的情况也在武汉大学、浙江大学、复旦大学、上海大学、烟台大学、南京理工大学、鞍山师范学院等高校全国范围内上演。如楚天都市报报道,武汉大学图书馆年借阅量从2010年的100万册,逐渐下降到2017年50万册;杭州在线报道,浙江大学图书馆借阅量每年下降10%,从2014年的85万册到2017年的45万册,……似乎纸本图书借阅量的下降已经成为高校图书馆常态。有的图书馆为此忧心忡忡,认为如果一直下降,借阅量最终趋向于零,图书馆面临存亡危机,因此想方设法提高纸本图书借阅量:有的大幅提高个人借阅数量上限,如苏州大学图书馆;有的干脆取消了个人借阅数量上限,如中山大学、上海大学图书馆;有的甚至开展送书上门服务,如南京理工大学图书馆。这些努力只能减缓但并不能扭转纸本图书借阅量下降的趋势。也有的图书馆持乐观态度,认为入馆人数并未下降,借阅量下降只是受电子资源影响,一部分纸本阅读转变成了数字阅读造成的,要消亡的是纸本图书而不是图书馆,根本无需担心。纸本图书借阅量下降固然与日益丰富的电子资源脱不开关系,但实际原因也是多方面的。

1 纸本图书借阅量下降的原因分析

1.1 图书馆资源建设主动去纸质化

日益丰富的电子资源在馆藏比重中增加是大势所趋,图书馆将资源建设经费用于购买电子资源占比也越来越大。以上海的高校为例,据统计,上海40家大学图书馆中,购买电子资源经费占比超过50%的就有20家。[1]以理工类、医学类高校最为常见,比如上海中医药大学、华东理工大学、上海理工大学、上海交通大学等理工类大学电子资源经费占比在66%-80%之间;同济大学、上海科技大学电子资源经费占比甚至超过了80%。当新增资源以电子资源为主,少买甚至不买纸本藏书,读者自然被导向电子阅读,从而改变阅读习惯,不再借阅纸本书。电子资源有价格便宜、高效快捷、内容丰富等优点,非常适合理工、医学类学科研究对信息要求的时效性、连续性、完整性、全面性的特点,还能大量减少传统图书馆流通业务中的分书上架工作。因此,与其说是读者倾向电子阅读导致纸本图书借阅量下降,不如说这是部分图书馆主动选择的结果。这种情况下,纸本图书借阅量下降的同时会伴随电子资源借阅量的快速增长,资源的利用率此消彼长,仍然是保持总体平衡状态。

1.2 大流通模式下的借阅数据失真

早期图书馆普遍采用分库、分室的块状管理服务模式,期刊、阅览、流通书库、自习几大块区域分别单独管理,读者单次只能利用其中一个区域功能,流通库的书必须办理外借手续才能带入其它区域加以利用。随着信息技术的广泛应用,近十年来各高校图书馆普遍采取了能提供更高效益的“一门式”大流通服务模式,实现藏、借、阅、咨询一体化,不仅文献充分开架,各种载体资源和服务区域也充分合并,读者可以带包进入到各个区域空间自习,随时随地利用各种设施和资源,深受读者欢迎。在大流通的环境下,读者无需经过借阅流程就可以即时现场完成对流通书库图书的利用,这必然导致纸本图书借阅量反映在数据上的下降,但并不代表读者真的用不上这些看似未经借出过的纸本图书。由于纸本图书借阅量数据是由电脑系统统计的、仅限于办理过外借手续的图书,因此这个数据实际只能反映纸本图书利用的部分情况,只有图书馆在闭馆前每天将读者阅而未借、散落在自习桌和馆内各处的图书收集后,上架前统计一下数量,与电脑数据合并,对纸本图书的实际借阅量作一些修正,才能反映出纸本图书的真实利用率。

1.3 高校新校区的地理分布与纸本图书物理属性矛盾

纸本图书自身有一定体积和重量,随便借上几本就有上十斤,如果一次需要较多的参考资料,搬运起来简直是一场灾难。早期大部分高校校园面积小发展受限,随着高等教育的快速发展,高校普遍扩招扩建,有的在校外几公里增建学生宿舍区,如北京大学万柳公寓距离校图书馆4.5公里、武汉大学三环学生公寓距离校图书馆2公里;有的则在市郊重建面积广阔的新校区,图书馆与教学楼、宿舍之间的距离也同样“广阔”,不方便读者携带大量图书往返,所以读者能不借就不借,能少借就少借,最好当天完成资料查阅。万一当天看不完,自己不愿借出,又怕被别人借走,有些读者就“自作聪明”,把书藏在图书馆的设备间、书架空隙、消防柜甚至卫生间等各个隐蔽角落,希冀不被管理员发现,下次再来阅读。这种私自独占图书的行为既给图书馆空间管理造成了困扰,也影响了图书的正常流通,损害了其它读者的利益。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不少图书馆也曾设置过存包柜,但是往往很快被少数人加私锁长期占用,引起读者间的矛盾,于是又废除了存包柜。有赖于信息技术的快速发展,这个问题有了新的解决办法。如上海海事大学新引进了一千多门电子寄包柜,刷学生卡实名借用,为鼓励读者借书允许物品过夜,但经常抽查,发现有违禁物品、未办借阅手续的馆内书、被长期占据但系统里没有开箱记录等现象,都视为违规取消使用资格,每学期末清空所有箱子。电子技术辅助下的严格管理有效治理了长期独占行为,真正方便了读者,克服了“距离困扰”,深受读者欢迎。

1.4 文献采访过程读者参与度低

在传统采访模式下,面对出版社提供的海量图书和有限的采购经费,图书馆采访部门必须对图书做出抉择,从本校学科建设和本馆藏书的系统性建设出发,主观揣测读者需求,挑选适合本馆的图书。因读者无法参与决策表达需求,造成藏书建设长期脱离读者实际需求从而导致文献利用率不断下降,引起纸本图书借阅量下降。以上海大学图书馆为例,馆藏总量360万册,实际参与流通利用的只有90万册,大量图书处于低利用零借阅状态。[2]90年代发源于北美的读者决策采购(Patron Driven Acquisitions,简称PDA)概念2011年后被介绍到我国,国外PDA的运作模式视图书馆设置购买条件、出版商销售策略以及应用场景等情况,根据读者使用环境分为三种类型:图书馆联机目录触发型、馆际互借触发型、网络书店触发型。这些情境下读者触发的文献需求如果符合图书馆预设的购买标准,会被图书馆直接购买纳为馆藏,读者直接参与了图书采购的决策。PDA在国外经过二十年的实践和发展,被证实为可有效提高采购效益和文献利用率,但在我国高校图书馆界目前尚处于理论研究阶段,未来PDA如果能被实际应用于国内高校图书馆,可弥补传统采访模式的一些缺陷,也将对纸本图书借阅量产生一定提振作用。

以上分析表明,纸本图书借阅量下降的原因是多方面的,而且都是有办法修正和解决的。高校图书馆纸本图书借阅量下降不仅引起了社会关注,频频被媒体报道,也被某些高校的管理层据此质疑图书馆的存在价值,这些关注和质疑本质上都是在以图书借阅量来衡量图书馆的存在价值。这源于当前多数高校图书馆服务职能单一,图书馆采购纸本和电子图书提供给读者,实际发挥的是信息中介作用,借阅量即“成交量”是衡量一个中介的业务水平标准。斯坦福大学图书馆馆长迈克凯勒曾发表演讲说,“面对现实和未来,我们需要考虑,一是谁最有可能替代图书馆,二是如何避免图书馆被中介化的局面。”[3]如果图书馆裹足不前,只满足于充当信息中介,即使现在借阅量没有下降,而有朝一日Google、Amazon、Baidu、Facebook等网站也能向读者提供同样全面而完整的信息,面对竞争,图书馆并没有任何优势。假设对方能提供比图书馆更先进更有价值的服务,图书馆则将被取代和淘汰。因此,面对当前纸本图书借阅量的下降,无论增加电子书借阅量,还是靠为读者提供存书便利、取消借阅量上限、让读者决策采购等等种种补救方式,仍是以继续充当信息中介为出发点。图书馆与其头痛医头费尽心思来提高借阅量,不如高瞻远瞩主动谋求转型去中介化,以新的存在价值与潜在对手形成差异化竞争,才能在未来立于不败之地。去中介化需要图书馆转变现有服务方式,能提供更深层次更有价值的服务。

2 图书馆转型探索

在过去的二十年里,我国高校图书馆的传统业务已经或正在被新的概念消解和颠覆,编目外包消解了传统编目业务,缩短了新书上架周期,提高了工作效率;IC信息共享空间、LC学习共享空间颠覆了传统的阅览管理服务,吸引住了读者,这也是为什么纸本图书借阅量急剧下降而入馆人数并未减少的原因;读者决策采购即将改变传统的采访业务运作模式。这些业务变革的共同点是,从以图书馆为中心迁移到了以读者为中心,着眼于怎样提高读者的阅读体验、提高文献满足率,从等待读者上门变主动吸引读者上门。纸本图书借阅量的持续下降或许预示着传统流通业务的变革已为时不远。图书流通是图书馆最基础的一项服务,也是外界对图书馆职能的基本印象。当前流通书库的主要功能其实是保存文献,图书都是放在架上被动等待的,读者根据自己需要的文献范围在馆藏目录中检索相关文献,既而自主获取文献,完成挑选、借阅流程,利用完成后归还,由工作人员分类返架,等待下一次流通。这种流通模式下,首先读者由于认知所限,也许会漏掉馆藏范围内其它符合需求的图书或资源;其次读者需要在符合检索主题的大量文献中逐条筛选甄别,效率低下。海外一些高校图书馆通过对资源的深度组织和专业化服务解决了这些问题,从资源检索入手的升级服务提高了读者在流通环节中的文献查阅准确率和利用效率。

2.1 资源的深度组织引导读者

比如香港科技大学图书馆的全资源统一检索,在资源检索的环节就不遗余力地对资源进行二次组织而不是简单录入,不论是传统的纸本资源,还是视听资源、电子资源、网络资源,甚至是游戏、地图等教学辅助资源都需要进行MARC编目整合进入OPAC检索系统;将数据库商提供的编目数据进行审校和添加链接字段进行二次编目;对于网络上有用的网页信息进行筛选,将对教学科研有用的网页进行编目和维护。这些资源被全部整合在一起,读者输入一个相关检索词可以自动获得所有相关资源路径,不需要读者逐个数据库翻检,使得科研工作的文献查阅工作更加便捷高效。而斯坦福大学图书馆则更进一步,信息资源不仅能统一检索,而且从有效引导读者出发,被系统化重新组织。比如集中各类信息资源按学科制作一些特色信息服务系统,将与该学科有关的数字全文文本资源、非流通的图书与CD藏品清单、数字图像资源、网络资源、数字传递服务、课程参考资料贮存、系统的使用帮助、系统介绍等资源整合起来,形成人文学科数字信息服务系统、地理信息系统、社会科学数据服务系统等,从学科利用角度对学科资源进行整合,使资源之间的关联得到充分体现,扩大了资源的利用渠道,读者可以多途径、多角度进行检索。图书馆对信息资源不仅仅是提供链接,单纯揭示,它注重的是对信息资源的整合、引导。

2.2 专业化服务

由于人类社会和科技的发展,当前的各种学科研究主题越来越广泛,越来越细致,跨学科、交叉学科研究因其能打破学科壁垒取得前沿性、颠覆性原创重大成果,也越来越受到学者重视。面对海量出版物和层出不穷的新型数据库,初入学术之门的学生、跨学科研究的学者、忙于教务会务的宿儒,这些科研人员都需要一个学科专业领域的文献资源发现、使用方面的专业馆员,为其提供资源使用指引和推送最新资源信息。当读者查询到大量相关主题的资源感到无从下手时,就需要深谙该学科资源的专业馆员从学术性和资源利用角度帮助其分析甄别,去粗取精,提供有价值的建议,节约时间提高效率。而学科研究的最新资源动态、数据库的更新等信息也可由处于信息资源前沿的专业馆员及时推送给有需求的读者,帮助研究者跟上学术发展的步伐。要提供专业服务,成为专业馆员首先要有专业知识,拥有某个学科的研究学位,具备能参与研究、与研究者互动的能力,这样才能在读者中建立可信度。以中国社科院西亚非洲所图书馆为例,馆内读者群为科研人员和研究生,侧重于“专题”研究,图书馆则在专业信息与科研发展方面提供跟踪辅导,将专业化服务嵌入研究生的毕业论文撰写和答辩环节,为他们量身定制专题目录,使读者在专题研究的初步文献收集环节事半功倍。图书馆的专业馆员参与西亚非洲研究所举办的所有的学术活动,学术研讨会、出版研究报告、课题立项与结题等,协助科研人员运用各种检索工具、检索方法、检索途径,最大限度的发挥资源的价值,在专业馆员的努力下,研究所学术氛围深厚,科研水平快速进步,向国际水平看齐。[4]

2.3 变革的途径

斯坦福、港科大的这些高校在资源和服务上的高附加值,变革了传统流通模式,主动围绕读者需求提供服务,为国内其他高校图书馆提供了参考。斯坦福、港科大能提供深度服务离不开高素质的馆员群体,无论是文献深度组织还是专业化服务,均对馆员的综合素质提出了严苛的要求。馆员不仅要成为资源发现专家还要具有组织分析能力、具备一定科研实力,馆员只有不断提升自己才能进而提升图书馆的能力。斯坦福大学图书馆很重视在职的教育和培训,他们的培训主要有三个层面,一是基本技能和工作态度的培训;二是交互培训,也就是让有用户服务经验的人给没有经验的人培训,因为管理能力是知识加经验的结果,单纯的管理培训是不够的。三是从外面聘请一些专业人员,如记者、培训师等对馆员进行培训。因为跨学科的研究的读者越来越多,所以工作技能培训的重点是跨学科培训,这样既有利于提高为读者服务水平也可以加强部门之间的合作,现代图书馆服务更多地要依靠团队的力量。香港科技大学图书馆同样重视培训,一年的培训项目多达200多项,1700人次,专业学科馆员的培训量多达17项每人,远远高于内地大学图书馆。[5]国内其他高校首先重视提高馆员素质,才能具备转型基础。

随着信息技术发展,资源共享、开放获取、即时打印等技术将越来越成熟,重藏轻用、以纸本图书借阅量为标准衡量图书馆价值的时代将一去不复返,未来图书馆的价值将取决于谁能为读者提供更有价值的资源和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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