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在社交媒体中的自我呈现行为——以抖音APP为例

□ 周 阳

拟剧论又称印象管理，是加拿大社会学家欧文·戈夫曼提出的应用于社会交际的一个重要理论。戈夫曼认为，人们在相互影响中，自觉不自觉地、分阶段地互相“展示”着自己，以造成他人对自己的印象。因此人们像在舞台上一样，扮演着自己的社会角色。他把社会比作剧场，把社会成员比作在这里扮演不同角色的演员，把人际交往比作演戏，演员们或是集体表演，或是单独表演，他们使用“道具”、对照“脚本”、登上“舞台”并活动于“前台”和“幕后”之间。

而抖音APP 是一个旨在帮助大众用户表达自我的短视频分享平台，同时可以在这里结识朋友，了解奇闻趣事，其品牌口号为“记录美好生活”。于2016年9月正式上线，在APP Store 和Android 各大应用商店均可下载。如今在内容方面已不再局限于歌舞，而是发展到美食、亲子、旅行等不同种类。就以上数据可以得出，抖音APP 是目前国内大受欢迎的一款社交媒体。

基于戈夫曼的拟剧论不难发现，抖音APP 自我呈现行为具备了其所强调的表演要素。在抖音APP 中，既有虚拟性又有匿名性，不同于现实环境且基于现实好友被消解，是现实社交中自我呈现的延伸。

一、舞台：抖音APP平台

戈夫曼认为，舞台设置包括舞台设施、装饰品、布局，以及其他一些为人们在舞台空间各处进行表演活动提供舞台布景和舞台道具的背景项目。因此，舞台是表演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拟剧论中，舞台具体指人们进行社会交际的场所，是人际交往的重要组成部分，会对人的表演行为产生巨大的影响。

一系列社交媒体的出现，在不断更新换代中，现实生活中的真实舞台逐渐被虚拟空间取代，并且不再受地理位置的限制。例如以QQ 空间、博客、微博、微信为代表的社交媒体，颠覆式地改变了人际交往模式，从面对面演变成屏幕上的文字、图片、语音、视频等。社交媒体的发展拓宽了人们的交流方式，在互动关系中开始悄无声息地构建和塑造个人形象，包括主动性与被动性，主动性体现在越来越频繁深入地互动促使人们愈加注重自我形象，而被动性则体现在更加在意自我形象是否被他人认同或好评。

抖音APP 作为目前热门社交媒体的代表之一，提供了人们不仅可以扮演多重角色同时又使个人拥有更多自主性的舞台。在抖音APP 中的舞台设置也由多个区域及界面组成，包括“首页”“同城”“消息”和“我”四个区域设置。在实际操作中，个人即演员，短视频的拍摄即表演，评论和点赞即为最直接的互动。

二、前台：头像、昵称、签名、个人资料

前台是指表达性装备中能使我们与表演者产生内在认同的那些部分。在这些用于传递符号的媒介中，有一些对个体而言是相对固定的，还有一些用于传递符号的媒介则是相对易变的。个人前台的刺激构成区分为“外表”和“举止”，“外表”随时会告诉我们有关表演者的社会身份，“举止”可以随时让我们预知表演者希望在即将到来的情境中扮演怎样的互动角色。

在抖音APP 中，用户可以通过上传头像、修改签名、输入个人资料以及发布短视频等多种渠道来进行自我呈现。其中，头像、昵称、签名和个人资料可以向他人透露有关表演者的身份，可视作“外表”；他人通过表演者发布的短视频作品来认识表演者扮演的角色，可视作“举止”。用户利用“外表”塑造自己优雅、帅气的一面并通过“举止”给人一种平等、亲切的感觉。

同时，“演员”在自我呈现中为了吸引更多人的关注，会添加美颜和滤镜，通过编辑手段增加特效，配置合理的背景音乐，对短视频的个人前台做出一定的改善与修饰，以加强对短视频的个人前台管理。

三、后台：作品的拍摄、剪辑、制作环节

后台与前台相对应，期望观众看到的表演出现在前台，而表演者真实的一面或为表演所做的准备则出现在后台。戈夫曼认为，那些被强调的事实往往出现在前台区域，而在后台区域，则会凸显那些被掩盖的事实，并且后台是表演者可以确信观众不会突然闯入的地方。

抖音APP 中将表演者和观众分隔开则是利用界面的切换，使前台和后台得以区分开来，具体表现是表演者拍摄并发布短视频作品的界面与观众看到的界面不同。具体操作过程是表演者首先进行素材拍摄，然后按照自我期望对素材进行重新整合、拼剪，继而进行美化、调色等二次处理，再搭配合理的背景音乐以及音效，最后将编辑过的作品配以文字发布出来。生成作品之前的以上全过程是观众看不见的，这一切即为后台进行。

另外，后台困境是指表演者非正式的露面可能有损于加诸其身的神秘感，导致表演崩塌。在抖音APP 中的后台困境亦有所显现。表演者发布经过美化或者歪曲的内容，很容易被观众识破，评论里就会出现类似“修得亲妈都不认识”“戏精附体骗小孩儿呢”等言论，随即暴露后台，导致表演崩塌。

四、剧本：15秒短视频

戈夫曼认为社会就是由剧本、演员、观众及其期望构成的。剧本是拟剧论的重要组成要素。剧本分为一定的社会规范和个人的角色期望两个部分。当表演者身处不同的舞台场景时，也会按照不同的剧本思路进行表演。

抖音APP 中，在遵循社会规范和个人期望的大前提下，个人会根据自己提前设置的剧本来进行表演，为了适应瞬息万变的热点变化，会视具体情况而改变表演的方式和状态。因此在利用短视频进行自我呈现时，为了使期望值达到自己想要的满意程度，总是尽可能地准确跟踪热点，在变化中找不变，并使自己发布的内容接近想要呈现给观众的画面。例如父亲节快到了，便涌现出大量和父亲相关的短视频，煽情地表达出对父母的爱意。

同时，抖音APP 官方或个人用户会不定时发起挑战，针对某一特定主题让所有用户产生链接。根据挑战内容，即设定的特定主题，搭建虚拟挑战擂台，参与挑战的用户必须在契合挑战主题的基础上，对剧本的构思、拍摄手法进行再创造。例如，排行榜靠前的热门挑战擂台有“手势舞”“我怎么这么有才”等。而如何在15 秒短视频内讲好一个故事，吸引更多观众的注意，是所有演员需要思考的剧本构思。

五、观众：隔离与融合

拟剧论中除前台区域和后台区域外，还有第三区域——剩余区域，即已确定的两种区域以外的地方，将其称为“局外”区域，而将那些处于这一区域的人称为“局外人”。戈夫曼认为，通过对表演的恰当安排，表演者能够把不同的观众隔离开来，观众隔离是指能看到他这一角色而看不到他的另一角色。

每个演员的一次表演就是一次作品的发布，其中不仅包括了前台表演、后台控制、剧本，还包括潜在并积极参与互动的观众。这些观众一般都热衷于参与观看、点赞和评论。演员在与观众的互动过程中，便会从评论、私信、转发中吸收并采纳自己所需要的信息，调整自己的表演。

抖音APP 在默认情况下发布的内容都显示为公开，但用户可自由设置权限，更改为仅好友可见或私密。“观众隔离”是前台控制的一种措施，这对表演者印象管理十分有益。然而随着大众传播技术的不断完善和发展，大众传播对表演者的改变在于使其表演前台的呈现空间大大扩展，解决办法则是给闯入者以明确的欢迎，形成观众融合的趋势。简而言之，表演者在表演中的自我呈现不能有效地对观众进行隔离，被不同情境中的观众同时观看，这些多面的自我呈现叠加到一起，反而使观众对表演者的印象更加全面。

六、结语

在新媒体技术不断发展的今天，社交媒体愈演愈烈，层出不穷，成为人类不可缺少的重要交流工具，不仅改变了面对面的交流环境，同时促使个体形象塑造呈现出新的特点。以抖音APP 为代表的社交媒体成为了舞台，人人均可参与其中进行表演，因此这个舞台成为人们互动交流的场域。同时，用户通过社交媒体这个舞台打造人设，塑造良好的个人形象，以此获得社会和他人的角色认同，甚至从中获取利益。可见，戈夫曼的拟剧论在移动互联网时代下的社交媒体中同样适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