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自然/户外体验及相关问题研究——基于美国学界的文献考察

付文中

（郑州航空工业管理学院 外国语学院，郑州 450046）

当今大多数儿童经常待在室内，其在自然环境或户外空间中的直接体验十分有限，以致于患了“自然缺失症”。儿童自然缺失症是指儿童因与自然环境的关系日益疏远乃至断裂而引发的一系列问题，如注意力不集中、多动症、身心疾病的高发病率、环保意识淡薄等。户外自然体验与儿童身心健康、儿童福祉、儿童全面发展之间存在密切的联系。“儿童自然体验”已成为一个重要的研究领域。美国在此领域的研究起步早，长期处于“领头羊”的位置，研究成果丰富，尤其是在儿童与自然的重新联结方面已初步形成了一套可借鉴、可复制、可推广的经验做法，对世界其他国家具有重要的借鉴价值。令人扼腕的是，我国在此领域的研究远远滞后于美国，相关成果极为匮乏。鉴于此，本文在全面考察美国学界相关文献的基础上，从问题产生原因、不利影响和促进措施等方面对其进行探讨。

一、自然缺失症的内涵

“自然缺失症”这一术语由美国畅销作家理查德·洛夫（Richard Louv）于2005年在《林间最后的小孩：拯救自然缺失症儿童》（Last Child in the Woods：Saving Our Children from Nature-Deficit Disorder）一书中创造性地提出，描述了儿童自然/户外体验（下文简称“户外体验”）匮乏所导致的一系列问题，如儿童“感官使用减少，注意力很难集中，身心疾病的高发病率等”。［1］尽管自然缺失症不是一种临床诊断出的疾病，但许多来自儿科医学、公共健康、教育、娱乐等领域的专业人士现已认识到，自然缺失症是一种合理的、令人担忧的现象。“自然缺失症”这一术语为人们提供了“一种思考这一问题及其发展可能性”的新视角［2］。《林间最后的小孩：拯救自然缺失症儿童》一书荣登美国《纽约时报》畅销书排行榜，其出版具有开创性，在美国引发了一场引领孩子认识户外体验之益处的全国性运动。通过对许多家长、儿童、教育者以及不同学科（如教育学、心理学、生物学、医学等）专家的访谈，理查德·洛夫记录了儿童户外体验的时间减少所带来的负面影响。与我们周围的动植物和自然特征进行有意义的接触，在现代世界的许多方面几乎已经消失，这种接触的减少速度“远远超过了我们认知、心理和生理的进化速度”［3］。

儿童日益疏远自然的现象在美国不仅引起了巨大关注，甚至已然成为一种悲剧。例如，在美国新罕布什尔州，超过32%的6-12岁儿童超重或肥胖［4］，超过9%的4-17岁儿童被诊断患有注意缺陷多动症（ADHD）［5］。1990年，儿童被允许在其家周围独自漫步的范围已经缩小到1970年时的九分之一，儿童所谓的“自由”时间现在基本上都是结构化的时间（structured time，通常是指被规划/安排好的时间）。［6］2004年，朗达·克莱门茨（Rhonda Clements）博士对800多名美国母亲进行的一项研究表明，与父母小时候相比，如今的一代孩子在户外玩耍的时间、频率更少，更多地参与室内活动而非户外活动；在户外活动时，他们参加的街头游戏较少，参加的有组织的运动较多。［7］莉娅·卡斯滕（Lia Karsten）博士在2005年发表的一项研究中，对比了最近十年的儿童和20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儿童利用户外空间的情况，发现早一代的儿童享有更多的自由去自主活动，有更多的时间和空间去探索，与类型更多样的孩子一起玩耍，更多地利用城市公共空间；而近几年的孩子在户外玩耍的时间更少，受地理范围的限制更多，其玩伴的数量和类型更少，受父母的约束越来越多。［8］

二、儿童户外体验减少的原因

一系列复杂且相互关联的因素导致儿童与自然环境/户外空间之间的关系受到破坏。具体来说，儿童户外体验减少的主要原因如下：

（一）电子科技产品的诱惑

电视是最能诱惑孩子待在室内的科技产品。一般来说，儿童看电视的时长与其身体的肥胖程度呈正向关系。当今儿童缺乏的就是户外的身体锻炼和体力活动。即便孩子外出旅行，他们大都是待在车内，透过车窗看外面的世界。他们不愿意离开汽车，因为里面有车载电视或DVD，可以随时随地玩游戏、听歌曲、看电影。

当今儿童患了“影像亲近症”（videophilia），他们疏远河流、山川、树木等真实自然物的同时，却喜欢上了电子虚拟体验。通过对2000多名8-18岁的儿童进行调查，美国凯塞家庭基金会（Kaiser Family Foundation）的一项研究发现，如今美国儿童平均每周花54小时进行电子娱乐活动，包括看/玩电视、电脑和视频游戏设备。在美国新罕布什尔州全州范围内，23%的高中生在学校上课日期间平均每日看3个小时以上的电视，23.9%的学生每天使用电脑进行与学校无关的活动达3个小时以上，只有45.3%的学生的户外体育锻炼达到了每天至少60分钟的建议量。［9］

（二）各类恐惧症人群的到来

用心良苦但感到害怕的或无知的父母、学校系统和媒体正在导致孩子们远离山川、河流、田野和森林。朗达·克莱门茨（Rhonda Clements）于2004年发表的一项研究成果（前文已提及）发现，虽然父母能认识到户外玩耍的益处，但是对伤害、犯罪以及其他危险的恐惧导致他们不敢让孩子到户外玩耍。［10］美国“新罕布什尔州儿童与自然联盟”的研究人员已经确认了一些令父母和学校担忧的风险，如陌生人绑架、熊、蛇、西尼罗河病毒等媒介传播疾病等。［11］虽然这些风险在一定程度上是有根据的，但其实际的危险程度通常远远比媒体所认为的要低。媒体对户外风险的夸大宣传让父母感到畏惧，进而导致他们不敢让孩子走出室内。

（三）学校教育模式欠科学

以考试为本的教育模式在当今社会仍是主流。学校教育过分看中书本知识，轻视儿童户外活动和亲身体验，不能维持书本知识和户外体验之间应有的平衡。例如，2001年，美国联邦政府颁布的《一个孩子也不能落下的法案》（No Child Left Behind Act）要求各州的所有学校必须进行标准化考试，各个年级都要参加统一年考，以监察每所学校的学生成绩是否达标，并以学生成绩作为学校问责的标准。学校为了让更多的学生达标，为了自身的声誉，只能压缩学生的课间休息时间，进而导致儿童在校期间的室外活动越来越少。2008年的一项研究发现，学校向学生的身体活动方面分配一定的时间并不会对学业成绩产生负面影响，事实上，儿童在校期间的身体活动与其专注力、记忆力、行为和身体健康之间存在正相关关系。［12］

学校课程设置欠科学，课程体系中针对自然的课程很少或没有。课程设置过于青睐应试科目，忽视了那些对孩子健康成长非常有益的自然类课程。学校的自然/环境教育过于抽象，不利于孩子的理解和消化。2010年围绕教师开展的一项调查结果显示，当被要求找出妨碍他们教授环境内容的障碍时，教师们列举了缺乏行政支持、课程限制和其他一些障碍，但给出的最多的障碍是缺乏时间，64%的教师认同这一障碍。［13］

（四）自然/户外空间的不可及性

开放或“绿色”空间的匮乏，交通不便，学校和社区的建筑物不利于孩子户外步行或游戏，公共场所的管理机构、邻里协会、保险公司等害怕担责而有意设置的限制等因素，会导致儿童难以触及自然环境进入户外空间。

居住地周围环境复杂，如城市道路繁多，不易被孩子记住，路上车辆穿梭不息，容易造成交通事故等，导致儿童不便到户外活动。美国北卡罗来纳州立大学教授罗宾·摩尔（Robin Moore）负责的一项针对旧金山湾区的调查发现，错综复杂的道路交通和不断增加的居住社区是妨碍孩子到户外玩耍的一个重要因素。［14］2003年的一项研究显示，71%的成年人在其小时候经常步行或骑自行车上学，而今只有22%的儿童步行或骑车上学，主要因为学校太远，无法步行或骑车上学。［15］

三、缺失户外体验对儿童的不利影响

各个年龄段的孩子都有必要在自然环境或户外空间中进行身体活动、自由玩耍。日常生活中失去与自然/户外的联系对孩子影响颇深。

（一）影响儿童的身心健康与福祉

身体活动和身心健康之间的关系是确立已久的。近年来，孩子们户外身体活动量锐减，肥胖率急剧上升。根据新罕布什尔州健康与公众服务部发布的数据可知，在新罕布什尔州，71%的6-17岁儿童缺乏户外体育锻炼，高中生中有53%的人缺乏户外体育锻炼。绝非巧合的是，6-12岁的儿童中有32%的人超重或肥胖。户外体育锻炼的缺失和体重超标是引发哮喘、糖尿病、高血压以及其他慢性疾病的危险因素。［16］美国希拉里·伯德特（Hillary Burdette）和罗伯特·惠特克（Robert Whitaker）两位医生认为：“从怀旧的角度来看，儿童‘不再玩耍'这一问题应被认真对待，因为这对儿童福祉的影响远远超出了肥胖问题的范畴”。［17］儿童因户外活动匮乏而遭受的其他健康问题日益突显，如维生素D缺乏症、佝偻病、近视和哮喘等。［18］耶鲁大学的史蒂芬·凯勒特博士（Stephen Kellert）在其精心撰写的题为《为生活做铺垫：构建和理解人与自然的联系》（Building for Life：Designing and Understanding the Human-Nature Connection）的报告中写道：“在自然中玩耍，特别是在儿童中期这一关键阶段在自然中玩耍，似乎是发展儿童创造力和解决问题的能力以及促进情感和智力发展的一个尤为重要的时期”。［19］

（二）影响儿童对自然世界的理解和关心

一项题为“2010年新罕布什尔州环境素养计划”（2010 New Hampshire Environmental Literacy Plan）的研究结果显示，学生对环境概念和环境技能的掌握有待提高。15%的教师认为他们的学生“在很大程度上”理解世界环境、社会、经济、文化和政治体系之间的联系方式，但39%的教师认为他们的学生对此“了解一点”或“完全不了解”。教师说道，15%的学生能够“在很大程度上”筹划、参与负责任的公民行为对环境问题的影响调查，并对相关结果进行评估，53%的学生“稍微”或“一点也不”这样做。［20］童年时期缺乏户外体验的孩子，长大后往往不乐意走进自然，更不会关爱和保护自然。正如威廉·伯德（William Bird）博士所言：“12岁之前不与自然建立联系的儿童，其成年后亲近自然的可能性较小”。［21］

（三）影响儿童与社群之间的联系

正如理查德·洛夫所描述的那样，自然缺失症可以在个人、家庭乃至社群（community）中察觉到。缺失自然甚至可以改变城市中人类的行为，公园和开放空间的缺失或不可接近性与高犯罪率、抑郁症以及其他城市疾病之间存在着联系。［22］新罕布什尔州儿童与自然联盟及其合作组织联合完成的一项调查发现，户外活动与青少年对自己在社群中的作用所持的信念和态度之间存在明显的联系［23］，即户外活动少的孩子往往不情愿参加与社群有关的服务活动，其社群意识淡薄，尤其是参与感、归属感、团结感、包容感、相互认同意识、分享意识薄弱，进而不利于形成孩子与社群之间的良性互动关系。2009年“新罕布什尔州青少年风险行为调查”（New Hampshire Youth Risk Behavior Survey）结果显示，36.4%的学生在过去的30天内进行过一次或多次有组织的社群服务，如捡垃圾、为穷人建房子等，但约有63%的学生在过去的30天里从未参与过社群服务；38.4%的学生参加课外俱乐部或组织，如美国4-H俱乐部（4-H指的是头脑Head、心灵Heart、双手Hands和健康Health）、美国男孩女孩俱乐部（Boys & Girls Clubs，一家为青少年提供课后项目的非营利组织）等，但仍有61%的学生未参加任何课外俱乐部或组织；41.5%的学生强烈认为自己对所在社群中的其他人重要，但约58%的学生认为自己对社群中的其他人的重要性不大或没有重要性。［24］

四、儿童户外体验的益处

直接的户外体验是至关重要的。越来越多的研究表明，户外玩耍有益于儿童充分动用各种感官，保护其心理健康，缓解注意力缺陷多动症，以及减少肥胖、压力和焦虑等。［25］希拉里·伯德特和罗伯特·惠特克两位博士在2005年合著的一份报告中论证了“在儿童生活中恢复游戏尤其是积极、自由的户外游戏”的原因。该报告传达的信息是，当孩子们定期到户外自由自在地玩耍后，他们会变得更健康、更聪明、更快乐、更专注、更有创造力，能够与他人更好地相处，甚至取得更好的学习成绩。［26］具体来看，儿童户外体验的主要益处如下：

（一）促进儿童的身心健康和福祉

美国伊利诺伊大学的弗朗西丝·库欧（Frances Kuo）和安德烈·费伯·泰勒（Andrea Faber Taylor）两位博士在2004年发表的一项研究成果中，比较了户外的“绿色”环境或自然环境与建在室内的环境在应对注意缺陷多动症方面的疗效，其研究结论是：自然环境可以减少儿童注意缺陷多动症的症状，“这种自然疗法是对目前注意缺陷多动症应对方法的一种补充，具有易于广泛采用、价格便宜、未被抹黑、无副作用等优点”。［27］美国密歇根大学的研究人员于2008年发表的一项成果考察了“自然的康复价值”，尤其是自然在改善人类认知功能方面的作用。该研究表明，“仅仅把自然的可利用性视为一种生活便利设施，并没有认识到自然对高效认知功能的至关重要性”。［28］

（二）促进儿童对自然世界的理解和关心

1998年，由来自美国13个州的代表组成的“州教育与环境圆桌会议”（State Education and Environment Roundtable，简称SEER），发表了一份题为《缩小成绩差距：将环境作为学习的集成情境》（Closing the Achievement Gap：Using the Environment as an Integrated Context for Learning）的报告，其核心观点是环境素养的发展与学业成绩的提高是同步实现的；基于环境的学习对学业成绩、特别是科学方面的成绩有积极的影响。该报告发现，“在调研40所学校的过程中收集到的证据表明，学生在基于环境的情境中学习比在传统教育体制下学习更有效”。［29］除上述报告外，美国研究协会2005年受加州教育部委托进行的一项研究发现，问题青少年（at-risk youth，亦可译为“潜危青少年”）参加为期一周的户外教育项目后，其对科学概念的掌握率增加了27%，其中56%的人说道，他们之前从未在自然环境中度过时光。该研究还发现，参加户外教育项目的问题青少年，其环境态度和行为更为积极，合作能力、解决冲突和问题的能力得以增强，学习积极性更高，课堂行为得以改善。［30］

儿童接触自然的益处并不随着童年的结束而终止。2006年发表在《儿童、青少年和环境》期刊上的一项成果将童年时期的自然体验与成年人的环境态度和行为联系起来。儿童时期参与“野外”自然体验（如远足、露营、涉水、林间玩耍等）的人更有可能持有积极的环境态度、采取积极的环境行为。哪怕童年时期在庭院里进行自然体验（如播种、采花等）也能影响环境态度和行为，尽管影响程度相对较小。［31］

（三）促进儿童与社群之间的联系

2006年，一项关于自然化学校场地的研究，记录了在“绿色”或具有生态多样性的学校环境中玩耍的儿童如何从成年人和附近社群成员的更多参与中获益。［32］由常青（Evergreen）慈善机构开展的一项研究发现，在地面被绿化的校园环境中，孩子们不仅锻炼身体的积极性更高，创造力更强，彼此之间有礼貌，其上课缺勤率也得以下降；教师们从自身教学热情的提升和学生纪律问题的减少中受益。［33］美国一家非营利性的保护组织“公共土地信托”于2005年发表的一份题为《公园的益处：为什么美国需要更多的城市公园和开放空间》（The Benefits of Parks：Why America Needs More City Parks and Open Space）的报告表明，公园不仅有益于增强社群成员的健康，亦为社群带来更多的社会和经济价值。具体来看，该报告列举了公园的诸多益处，如提升房地产价值、减少污染、减少犯罪和完善社群等，并展示儿童户外玩耍的安全场所如何促进每个人的健康和福祉。［34］一项有力的证据表明，哪怕是与自然最轻微的接触，也利于造就更强大、更有凝聚力的社群；即使在唯一的变量是能否从窗户看到户外绿地的情况下，从窗户可以看到绿地的社区的犯罪率下降50%。［35］当儿童在自然环境或户外空间中玩耍时，如果他们被欢迎或被期待这样做，那么他们就成为社群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最终有利于构建儿童与社群之间的良性互动关系。

五、促进儿童户外体验的措施

来自健康、教育、社区规划、政府、娱乐、艺术等诸多领域的组织机构和专业人士要相互配合，彼此借鉴，协力推动儿童户外体验这一具有重要意义的事业向前发展。

第一，促进更多的儿童和家庭参与学校内外的户外学习体验。增加参与户外学习体验的儿童和家庭的数量；增加儿童和家庭参与户外学习体验的时间和机会。倡导儿童户外体验的组织或机构要积极地对正规的教育工作者、幼儿教育者、课后教育提供者、儿童服务机构和组织以及其他与儿童户外体验有关的工作人员进行教育培训。

第二，促进更多的儿童和家庭定期到户外活动。增加每周两次在户外度过时光的儿童和家庭的数量；儿童和家庭每天在户外至少要待一小时。倡导儿童户外体验的组织或机构要积极地与学校、健康从业者、志愿者团体、社区组织和媒体进行合作；鼓励非正式的户外活动，如时常到公园游玩，时常踏上步道散步，野营、游泳、钓鱼，在屋后的院子里玩耍等；鼓励有组织的公共活动，如由美国国家野生动物协会组织的“绿色时光”（Green Hour）、“极好的公园活动”（Great Park Pursuit）等项目。

第三，让每个孩子都有机会在当地社区以直接、可触摸的方式体验自然。增加可供儿童利用的户外空间的数量；增加儿童进入户外空间的机会；社区要开列一份有关所有户外空间的详细清单，促进儿童和家庭对户外空间的积极利用。倡导儿童户外体验的组织或机构要积极地与开发商、建筑师、房地产代理商、地方政府、环保协会和社区团体合作，帮助社区探索出可以提升开放“绿色”空间的可用性和可达性的方法，鼓励社区开发、保护儿童乐于在其中玩耍的户外空间。

第四，给予孩子更多的时间到户外自由玩耍。从幼儿园到高中阶段的所有儿童，在校期间每天至少要有半个小时的室外活动时间；所有家庭在孩子的课后时间里至少要留出一个工作日，不让其参加结构化活动（structured activity，通常是指被提前安排好、规划好的活动）；学校设定的课后计划要为孩子从事自选的户外活动分配更多的时间。倡导儿童户外体验的组织或机构要积极地与当地学校委员会、教育局、课外活动中心、儿童保育中心以及其他组织合作，制定鼓励和支持儿童在户外自由玩耍的政策，增强教育工作者和服务提供者引领孩子在户外活动的能力。

第五，促进更多的儿童通过参与活动或组织，表现出对自然/户外的欣赏和关心。倡导儿童户外体验的组织或机构要积极地增加其会员和捐助者的人数，提升志愿服务水平，将培育儿童欣赏和关心自然/户外之心视为必须履行的一份义务；探索出更多面向自然/户外的服务项目，供儿童选择；为儿童、家庭和志愿者建立一个论坛，以组织和实施户外活动/志愿服务工作；与城镇、学校和相关组织相互配合，为“绿色”服务项目建立激励机制。

第六，努力改善儿童的健康和福祉。减少肥胖或超重儿童的数量；减少被诊断为抑郁症、注意缺陷症和注意缺陷多动症的儿童人数；将亲社会行为与积极的户外体验联系起来，减少对公园和户外空间的故意破坏；鼓励户外自然游戏，支持将家庭与户外联结起来的公共宣传活动；制定并积极支持为户外活动减少障碍的政策和法规。倡导儿童户外体验的组织或机构要积极地与儿科医生、家长、教师和服务提供者合作，增进他们对户外多重感官活动对儿童身心健康之重要性的认识和理解。

第七，增强儿童对自然世界的认识和理解。提高学生在生命科学标准化测试中的得分；将在年满18岁之前具有精心规划自己户外体验之技能（如看地图、做好准备、安全技能等）的学生人数增加到10%；让学生在年满18岁之前至少能识别出10种本地的动植物；将直接体验自然（包括学校计划的体验，如实地考察等）尤其是直接体验当地自然的儿童人数增加到30%；将计划把户外学习体验纳入本校课程设置的学校数量增加到50%。［36］倡导儿童户外体验的组织或机构要积极地为教师教育培训机构、当地教育局、儿童服务机构、专业协会探索方法，加大对教育工作者在生命科学、博物学、基于地方的教育等方面的培训力度。

儿童在自然环境/户外空间中度过快乐时光的益处多多，如有趣且安全，减轻压力，让孩子更加专注，促进儿童情感和社交能力的发展，提高学习成绩和认知能力，提升创造力、自尊、自控力和解决问题的能力，减少肥胖，促进健康和福祉，给孩子一个关心和保护环境的理由，有利于形成终身受益的健康的生活方式等。尽管儿童户外体验的益处已经成为不争的事实，且为许多成年人所熟悉，但是当今儿童疏远自然/户外空间的现象仍然十分严重，甚至越来越多的儿童患了“自然缺失症”。这一现象已经引起了世人的关注和思索。美国在儿童自然缺失症、儿童户外体验等研究领域处于世界领先地位，成果卓著，经验丰富，值得他国学习和借鉴。与美国相比，我国在相关领域的研究起步晚，成果和经验匮乏。因而，我国相关学界应倍感压力，不甘落后，迎难而上，争取早日在“儿童户外体验”和“儿童与自然/户外的重新联结”的理论研究和实践探索方面形成一批适合中国国情的新经验和新做法。另外，促进儿童与自然/户外的重新联结不单单是学者们的责任，亦是包括父母、祖父母、教师、记者、广播员、健康从业者、环保人士、政治家、作家、相关团体和组织机构等在内的社会各界人士需要积极承担的一份责任。习近平同志曾说过：“少年儿童是祖国的未来，是中华民族的希望。……未来总是由今天的少年儿童开创的。……实现我们的梦想，靠我们这一代，更靠下一代”。［37］亿万儿童能否健康成长，关系着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能否早日实现。儿童接触自然，则受益；疏远自然，则受害。促进儿童户外体验，实现儿童与自然的重新联结，不仅有利于儿童的健康成长，更是在助力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