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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活化的自组织再生实践
——以云南大理沙溪黄花坪村为例

2019-02-18吴志宏

中国名城 2019年2期
关键词:村落活化文化

张 妮 吴志宏

1 活化的概念以及相关研究进展

乡村活化可以拆分成乡村和活化。乡村是指乡村地区人类各种形式的居住场所(即村落或乡村聚落),乡村一般风景宜人,空气清新,较适合人群居住,民风淳朴。针对城市来说,乡村是以从事农业为主要生活来源人口较分散的地方。活化这个名词的出现最早源于物理和化学的微观领域,分子为了运动,在克服一定阻碍的过程中,存在能量变化(增加,减少,或者出现能量转化的过程等量动态平衡)的过程。

活化运用于村落上,其理论的来源主要是我国台湾地区在20世纪90年代末开始提出的“古迹活化”概念,之后活化广泛运用到历史建筑,历史街区,工业遗产,古城古镇等方面。“活化”其实有两方面的意思:一是对于存在的实体弹性活化,即在保留实体原貌之后,根据时代的发展需求,对其进行保护更新再利用;二是对于遗传下来的虚体(如历史事件,语言,技艺等),进行可视化、有形化、重演和重现。

村落活化的核心是原住民及其生活方式。原住民是有形与无形文化传承的载体,也是村落活化最主要的基石。但是随着现代化的发展,以及原住民生活需求的提高,如何在既满足内需的同时又能巩固和发扬村落原有价值,已成为重要问题。为此,要倡导他们对于自身文化价值的认同感和自豪感,在此基础上,进行自组织的资源整配,以此来实现村落发展的自循环。

2 项目背景

2.1 概况与定位

黄花坪(图1,图2)自然村隶属于云南剑川县沙溪镇沙坪村,属于坝区。距离村委会1公里,距离镇1.50公里,国土面积1.62公里,海拔2100米,年平均气温12℃,年降水量600毫米,适宜种植水稻、包谷、大麦、油菜、蚕豆等农作物。有耕地517.50亩,其中人均耕地1.37亩;有林地1868.70亩。全村辖2个村民小组,有农户79户,有乡村人口358人,其中农业人口334人,劳动力255人,其中从事第一产业人数214人。2017年全村经济总收入168.50万元,农民人均纯收入4941元,农民收入主要以劳务输出种植业畜牧业为主。

2.2 资源与优势

原生的坝区景观风貌相对完整,这里是少数民族白族的聚集地,资源(图3)上有着丰富的物质文化(木雕、传统白族民居等)和非物质文化遗产(白族龙头三弦、刺绣工艺、火把节等)。在整个系统的空间界面上,黄花坪村位于交结地带,并且村子的四周有着良好的自然风光。同时距离沙溪古镇,只需要步行一刻钟,有良好的区位优势(图4)。

2.3 现状问题

由于村民的收入低下,不足以维持家庭日常生活的开销,大部分青壮年都外出打工,村子里面只剩下老人和小孩。整个村子处于一种老龄化和空心化的边缘,这导致了以下3种情况:1.生活品质差:村集体经济基础较为薄弱,生态与卫生环境不佳,基础设施建设缓慢,公共服务不足;2.产业衰落:传统农业收入低,从业人口减少,大量年轻劳动力外出务工;3.文化消亡:农宅形式混杂颓废,传统风貌破坏,人口流失严重,大量传统村落消亡。

认知不足主要表现在以下四个方面:1.村民的文化保护观念停留于与经济利益挂钩;2.乡村建设进程受政府影响大,政府工作人员对于乡村建设认知水平参差不齐;3.乡村建设过于依赖外界支持,作为主体的村民长期处于被动地位;4.村民缺乏文化归属感与地方共识构建机制,注重个人利益的情况改变有限。

2.4 结构混乱

乡村规划的空间问题主要存在于以下几个方面:1.将城市规划的模式生搬硬套到乡村,乡村的规划格局就缺乏了本土化的有机发展;2.盲目追求乡村规划以及建设的速度,导致了乡村建筑的千篇一面;3.对于调研环节不重视,导致乡村潜在的价值遗产逐渐消失;4.缺乏“自下而上”的公众参与,导致了乡村规划没有真正贴切居民的日常生活需求;5.规划设计表达“不接地气”,设计只是一味的满足单方面的要求。6.规划实施落地难,因为没有考虑到规划前资金的整合,以及规划后期运营的策划、管理和维护。7.人性化社区发展之间的矛盾,邻里之间守望相助的院落住宅与为了实现高密度居住的钢筋混凝土房子之间的反差。

3 路径建构

3.1 认知机遇

从国家发展宏观策略来看,“一村一品,一乡一业”,“三重乡愁”, “四个优先”,“五个振兴”等政策,主要目的是资源的统筹开发,发展现代农业、增强农业竞争力,促进农民增收、培养新型农民。乡村活化的目的就是提高乡村资源的旅游属性,提高乡村吸引力,自然形成有特色的旅游产品。

从乡村活化的角度来看,不仅可以吸引年轻人回乡创业,来减缓城市空间的存量,而且还能带动城乡之间经济、人才、文化的双向流动,从活化的最本源来讲,即通过人们精神面貌的提升,来带动乡村营造的积极性,从而更好地进行由内而外的自组织生长。1.在距离上,主动的疏导乡村之间的结构联系,通过乡村之间的有效链接来加强它们的交流和沟通,进一步促进信息的共用和资源的共享,从而形成利益共同体;2.在空间上,村民合力营造积极空间,并且转化消极空间,充分利用废弃和闲置建筑空间,整合多样化空间,使之在大的空间范围上,具有起承转合的效果。

3.2 决定取向:乡村活化的自组织再生

对于村民,不仅仅要提高创造经济的能力和水平,而且要提升他们的文化归属感和地方共识性。人的意识觉醒是乡村活化的根基,从把“要我做”变成“我要做”,使人们从潜意识里与乡村共根同生。

乡村人居环境“活化”并非是无中生有地创造“吸引力”,而是针对黄花坪村(图5)现有资源,充分保持、适度调整和有效完善。黄花坪村目前的场地现状是,一条道路贯穿整个村庄,在入口处有村集体的公共建筑:烤烟房和砖烧瓦房。道路两旁有良好的田园风光,村中心有公共活动场地和祖庙,每家都是院落型,且都有烤烟塔,部分房子由于无人居住和年久失修,显现出颓败和荒废。

3.3 活化模式

黄花坪村天然的地理优势和良好的人居环境为“活化”提供了的基石。1.村落景观层面:a.修葺有特色的本土建筑;b.梳理农耕风貌;2.人文景观层面:a.注入新元素,对原有建筑重新利用;b.吸引本土艺术家进驻;c.建立艺术画廊;d.营建创意工作室;3.生活景象层面:“生态博物馆”——没有围墙的“活体博物馆”,它强调保护、保存、展示自然和文化遗产的真实性、完整性和原生性,以及人与遗产的活态关系;4.良性循环和可持续发展: 耕作,艺术创作,村落旅游发展——以此来实现人类活动与自然之间的动态平衡。

在思想意识和文化遗产上的活化:1.原住民自豪感的提升。争取与金融机构合作,吸引负责任的企业进入和设立相关发展基金,建立多种融资渠道,使原住民生活环境、基础设施条件等都得以改善;2.有形文化遗产的活化。古村落的有形文化遗产主要包括村落整体格局和风貌、传统建(构)筑物、历史街巷和历史环境要素。在原始功能的基础上,结合旅游发展需求,赋予新的功能。要对历史街区(格局,立面,材料,休憩空间)进行保护性更新。历史环境要素主要包括古村落中体量较小的建筑构成要素、传统生活生产工具和一些年代久远的文化或自然纪念物,对历史环境要素的更新再利用,要以严格保护和旅游商品化的活化为主;3.无形文化遗产的活化。传统节事、表演、服饰、手工艺,重大历史事件和形成的精神,注重其原真性。

3.4 活化特点

村落活化是指在一些尚未被公众广泛进入的村落地区,解决当地遗产保护与社区发展之间的矛盾,使村落的传统文化遗产得到传承和繁衍。村落存在的“空心化”—— 我国城乡二元结构特殊社会体制塑造的独特农村聚落空间形态――在村落居民意识提升进步的过程中,他们自发参与文化遗产的保护传承,同时生活水平得到提升,使古村落得以动态的可持续发展。

自然环境(街景,巷景,边界,民居)是村落生成和生长的母体。在村民与自然环境长期互处的过程中,景观也具有了本土化和在地化的特点。在活化的过程中,要坚持以下原则:1.重“农性”,即注重农耕景象和农耕文化,去商业化,即产品存在一定的非盈利性和公益性;2.多利益相关者协作(投资开发商,居民,政府,绿色团体,雇员,部门主管,教育机构,当地社区,非政府组织,高等院校,政府组织以及游客);3.可持续发展,即在经济层面、生态系统、文化层面,要注重多维度的共生发展。

4 项目实践

4.1 活化理念

活化的过程分4个阶段来进行:1.前期调研阶段。首先对于村内现存的原住民进行问卷调查,然后进行深度的访谈调查,最后进行图像资料(建筑,音乐,服饰,手工艺等)采集;2.方案设计阶段。在多方参与下进行方案的设计与深化,在中期方案汇报时,进行“自上而下”与“自下而上”的互通,方案的具象化表达;3.方案评选阶段。多方案比较,突出全过程的多方参与,用“票选制”的评选方式,结合选定方案制定村规民约);4.“乡村活化”的落地实施。对设计实现途径的思考和介入,衔接落地实施,培养村民“主人翁”意识。乡村活化就是规划方法的在地化和本土化。

4.2 保护型“活化”

通过田野调查,发掘整个村落的核心建筑以及景观要素。1、“点状”发展:以每家每户高立的废弃烤烟房作为乡村活化的点,对其进行适当的改造,成为户与户之间可以相望的景观塔。2、“线状”联系:由于每个村庄都散落在农田之中,道路之间阡陌相交,策划举行马拉松比赛,让路线环绕整个村庄,带动村庄、农田、人三位一体的和谐共生。3、“面状”扩散:主要是人流的交互通散,可以利用进村入口道路旁的制瓦厂以及村头的村民活动室进行人与人之间的交流。首先组织学生到制瓦厂学习传统手工艺,由于学生来自各地村庄,当他们回家时,实际上相当于把传统手工艺文化传播到了各处。

4.2.1 XL—“宏观尺度”活化

从区域发展的角度来看,每个村庄(图6)最初的状态都是一个种子,它们汲取各自的文化养分,在自然的大地上萌芽,渐渐的长成小树,扎根于土壤,最后成为大树,树与树之间相互掩映,形成一片茂盛的森林。这其实就是宏观尺度上文化传播的最佳状态:多维流通。在这个过程中,保留了各自文化的精髓,同时也合理适当的吸收外来文化。

学校(图7)作为文化启蒙和传授的场所,分散在各个村庄的学生则是最好的传播途径。定期组织学生到固定的场所(如传习所,手工艺馆,声乐馆等)学习,一方面使优秀的文化得到了稳定的传承与持续的发展,另一方面当他们带着各自所学回到自己的村庄时,传统文化也会被更多的人所了解和认知。在逐渐传播的过程中就会形成文化意识,最后就会形成一个完整的文化带,相继延续。

4.2.2 L—“大尺度”活化

将黄花坪村与附近的村庄组团开发,再依托发展较好的沙溪古镇,合理的进行活动策划(图8如马拉松,自行车赛等),来吸引人流到周围的村庄,带动周边村庄的经济发展。当村庄运营有了一定的集体公共资本时,来缝补村庄之间的公共地带,形成一个可供人们交流的沟通空间。

同时为了支持乡村建设,以农民合作社为主要载体,让农民充分参与和受益,集循环农业、创意农业、农事体验于一体的田园综合体,通过农业综合开发、农村综合改革转移支付等渠道,进行试点示范。

田园综合体是集现代农业、休闲旅游、田园社区为一体的乡村综合发展模式,目的是通过旅游助力农业发展、促进三产融合的一种可持续性模式。同时也是综合化发展产业和跨越化利用农村资产,是当前乡村发展创新突破的思维模式和新型产业的亮点举措。

4.2.3 M—“中尺度”活化

在保护村落形制和格局上有机秩序的同时,结合资源环境的承载能力和发展潜力,修缮破败的建筑,使之成为展示村落文化和住民交流的多种空间文化场所(图9)。这样既可以提升原住民的自豪感,又可以扩大有形文化和无形文化的传播,增强社区主导性和文化生长性,形成持续性发展。

当建筑(图10)围墙全部围合起来时,它属于私人领域,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它的墙垣慢慢的颓废,逐渐就由一个围合的空间,慢慢变成一个半围合,半开敞空间,最后演变成一个全开敞的空间。这样建筑的空间关系在逐步变化的过程中,由原来生硬封闭的界面,逐渐变成开敞式的,更有益于增加住民之间的交流与互动,来加深文化的交流与进步。

4.2.4 S—“小尺度”活化

对于农宅单元(图11)的形制,在保证原有建造规模、组成布局、建筑体量的同时,注意内部空间功能的多样化实践。多样化的功能既能丰富住民的生活,又能实现对于文化的传播和物质遗产的持续发展。

当地村民各户都有烤烟塔(图12),但由于大机器加工以及生产的量化,村民的烤烟塔都处于闲置的状态,因此考虑是否可以将烤烟塔进行更新再利用,划分为一些日常生活中实用的小空间(比如交流,阅读,工作,游憩等等),同时可以利用烤烟塔的高度达到户与户之间的瞭望呼应。

4.3 活化特征

在乡村活化的过程中,要保证以下3点:1.“主人翁”意识性。村民的自发性和自我认同——文化遗产及其原真性是活化的村落具有吸引力的核心,社区主导功能的发挥是文化遗产保持原真性的基础。2.文化生长性。“生长性”,主要是指文化遗产历史性变迁的,具体指建筑、构筑物、历史环境要素及其空间关系受不同时代思想、观念的塑造并绵延更迭累积而再生的特性;也指因时代更迭,一个地区的语言、传统技艺、礼仪在传承的基础上,受不同思想、观念的影响,产生适应和发展的特性。3.发展持续性。结合村落整体格局和风貌、传统建筑物、历史街巷和历史环境等要素,以及传统节事、表演、服饰、手工艺、历史事件和形成的精神等,将其遗产特性、文化传统和民族特色进行有效传承的过程。

当村落内部的活化达到了一定程度,就开始向外扩展,吸引外来人口进入,带动消费,促进经济的增长,最常见的就是培养旅游吸引物。在这个过程中,要注意三方面的事情:1.在外来资源注入的过程中,确保当地人的重要地位,防止出现被忽视、被随意处置的情况;2.构建评价体系,以衡量古村落当地社区的自我认同程度,确保旅游进入前达到一定值;3.地区文化受外来文化的影响是不可避免的,其活化过程应确保本土文化是当地人在对本地传统观念有了正确认识的情况下进行的活化,最终形成一个以旅游为导向、原住民为主导的自然发展过程,并且采用一种动态的方式来保护、解说和管理他们的文化,以达到可持续发展。

4.4 经验借鉴

4.4.1 自然与风景

根据当地特定的气候与地理条件、手工技艺、当地材料及地方化建造方式,来保持当地建筑的风格和类型,以及地形农耕这一特定的产业形式。

4.4.2 小尺度与可识别性

交通条件的受限,导致人力及生产活动只能满足一定数量村民的生存,因此也就决定了村落的规模。农耕活动是一定程度上的集体活动,因此形成了特殊的合作形式和邻里关系,小而紧密的村落往往具有很强的可识别性和适宜的尺度。3.功能混合与多重利用。功能的混合及多重利用是村落营造中一项根深蒂固的传统。宅院可以作为家庭企业、居住空间、生产活动、日常生活的集中区域。4.特色和不可替代。传统村落的特色由多方相互影响的因素构成。地理环境与地方气候、生产方式及手工技艺都对聚落的空间结构和景观特色产生很大影响,有限的可供选择的地方建筑材料以及建造技术的限制也突出了村落与自然环境之间的亲和关系与特征。5.地方集体。共同的农业生产或与农业相关的生产活动、共同的宗教信仰和伦理规范、共同的社会秩序以及在经济上的相互依赖把早先的村落凝结成一个紧密的集体。小尺度的空间、邻里之间的照应,以及对地方的共同的责任,是村落集体生活及社会联系的理想形式。

5 结语

乡村聚落形态在其规模、空间组织等方面被认为是一种良好的人居环境的原型。低层、密度适宜、建筑只有两三层,布局上围绕院落、广场或某段街道加以组织,构成小空间的聚落结构和可识别的社区,已是当代许多发达国家聚落规划的一种理想模式。

在自组织营造的过程中,一方面有义务要考虑与地方条件及历史环境的结合;另一方面要赋予具有时代特征的新的形式与功能。乡村聚落形态、建筑形式和建筑材料正在被典型的与地方环境毫无关联的城市建筑形式及“新”材料所取代。作为有机体般构成的村落,只有持续改进其功能与形式,才能得以生动地保护与发展。

本文只是针对具体案例,在活化的理念和策略上提供了一些新的思路和方法。调动乡村居民内在的更新发展,比如居住的改善,环境的塑造等。然后基于生态思维,立足于宏观区域的发展,使村落之间达到一个共生融合、永续发展的社区景象的状态。目前村落活化尚为一个新兴的研究命题,在活化途径、具体手段、对象类型等问题上,仍需要更深入的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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