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巴萨进入无限广阔的海洋

2019-02-15

电影故事 2019年2期

女王都来不及到达的象牙城

十余年前，芬兰有部名为《去往蒙巴萨的单程票》的电影，讲的是两位喜好音乐的青年，踏上了象征追求内心美好的蒙巴萨之旅。他们驾车跨越了大半个芬兰，来到了当地海岸象征蒙巴萨的精神彼岸，歌词里唱道，“当夜幕降临/浪花终于退进海湾/唯留海沫浮沉/睡梦中我听到远处豹子的低吼”。而对我来说，从肯尼亚首都内罗毕往返蒙巴萨，是一次真正的地理意义上的旅行，不过，在远离大草原的海边城市蒙巴萨，是绝对听不到豹子、狮子低吼声的。

据说从内罗毕到蒙巴萨的飞机上，可以俯瞰非洲第一高峰乞力马扎罗。当我满怀憧憬朝着舷窗外望去，很遗憾，我正好坐在了正对飞机螺旋桨的前排位置，以至于短暂的飞行结束后，耳朵里还回响着嗡嗡的马达声。

蒙巴萨进城的标志就是凌空悬于马路的四根巨大象牙，组成蒙巴萨的首字母M。这道铁制象牙门，是半个多世纪前，肯尼亚在独立之前为迎接当时还是英国公主的伊丽莎白二世而建，但她其实从来没有见过象牙门。1952年，伊丽莎白公主访问肯尼亚，在入住阿布戴尔国家公园树顶酒店的那晚，英王乔治六世突然逝世，于是就有了“树上公主，树下女王”的经典故事，女王匆匆回国，而未曾来得及造访蒙巴萨。

在内罗毕时，我们从不敢离开司机兼向导独自展开行程，那位高大的黑人也很不好意思地告知我们：“注意钱包。”每次出门前，我们都会问酒店门口的保安，步行是否安全，答案总是肯定的。是啊，当湿热的阳光打在老城建筑白色的砖墙上，透出了历史的厚重感，你会发自内心地有一种光明的安全感。

见证东非历史的耶稣堡

蒙巴萨港湾地处东非、中东阿拉伯和亚洲印度的中间，交通便利，是外界进入非洲的主要门户。早在公元一世纪，就有了也门商人来此做生意的文字记录。数千年来，香料、木材、黄金乃至犀角、象牙、奴隶，一直是各路商人主要的贸易买卖，这片富饶的土地自然也受到了列强的觊觎。16世纪初，葡萄牙人占领了蒙巴萨，之后起义不断，葡萄牙殖民者在古城东南角建起了一座耶稣堡，是非洲少见的欧洲式建筑，并且和其他建在欧洲的高地古堡一样，起到军事要塞的作用。

耶稣堡以天然珊瑚岩所削凿的石墙作为屏障，厚实坚固，两门古炮正威严地对着浩瀚无边的印度洋，监视着可能从海面远渡而来的敌人，以易守难攻的姿态镇守着蒙巴萨海港。古堡还曾一度改建为监狱，如今已建成博物馆，展示着肯尼亚乃至整个东非坎坷的历史命运。有意思的是，在古堡内一座较新的建筑里，居然陈列着中国明朝的瓷器。据考证，郑和的船队大约是在1415年到达蒙巴萨，并在《郑和航海图》中将其记录为“慢八撒”。

因为郑和，遥远的东非和中国牵绊起了百年情愫，在距离蒙巴萨6小时车程的拉姆群岛中，有一个小岛叫做帕泰岛，是从亚洲到东非的环印度洋航线的必经之路。据考证，郑和船队中可能有一支来自明朝上海县的船只遇风暴后，部分船员流落到帕泰岛上，无法归返故乡，遂在岛上繁衍生息，他们的后裔被称为“法茂人”，葡萄牙语意为“从大海中死里逃生的人”。

不过由于交通实在不便，从拉姆岛前往帕泰岛只有渡船且船期不定，我们只能在古堡上朝着东方极目远眺，印度洋波浪起伏，海潮拍岸。遥想600年前，也是这么一群意气风发的人，从松江府上海县出发，踏足了令人望洋兴叹的小岛。

印度洋的秘密瑰宝

经常听到有人说，海滩，海岛，长得都差不多。印度洋海滩确实也是一样，水清沙幼，空气中吹的是清新的海洋气息，专供游客乘坐的骆驼穿梭于椰林中，椰树高耸，在风中飒飒作响。只有主流人群的肤色，以及沙滩小店所售卖的工艺品风格，还在提醒着你，这里是非洲。一直到了午后的悠闲时刻，才领略到印度洋的奇妙之处。

我在酒店的花园里，觉得海水似乎有些异样，放眼望去，只看见白灰色的沙泥滩涂，却看不见清澈泛绿的海水。我慢慢走过去，才发现原来离酒店只有几米远的海水，已退潮到遥远的天际线，那好像已经是天之尽头，海之彼端。越往海洋深处走去，我越是觉得不可思议，这海水，至少退潮了有几百米，我从未想过，像我这样不会游泳的人，居然凭双脚能走进印度洋的深处，大海就这样慷慨地敞开了怀抱。

海水退去后，留下的也许是水草海藻之类的植物，一缕一缕地铺陈在沙泥上，看着竟有几分艺术质感。脚下那一个个水坑里，鲜活的珊瑚还在东非的烈日里无助地摇曳着，当地调皮的孩子，揪下一缕珊瑚，搓出了珊瑚骨给我看。最忙碌的要属寄居蟹，从贝壳深处伸出两只小爪子，却不知道是该往隐蔽的水草里钻，还是往一览无遗的水坑里爬。

观光用的玻璃底船和渔民的渔船全都搁浅在沙泥里，当地人无聊地靠在船舷上，把玩着纤绳、船锚。只有无忧无虑的小孩子，套着游泳圈泡在沙泥里，自得其乐地拍打着积水。此刻的大海就像一座神奇的宫殿，每个人都可以在其中找到自己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