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名医施今墨对消渴病的诊疗经验
2019-02-11方洋
方 洋
河北北方学院 河北省张家口市 075000
施今墨(1881.3.28~1969.8.22),原名毓黔,字奖生, “北京四大名医 ”之一。施今墨先生对各种内伤杂病都有其独特的诊断和治疗特色,现分述如下。
1 消渴病的中医认识
1.1 辩症分型
消渴病是中医病名,不单单指如今的糖尿病,本文主要针对消渴病所对应的西医病名糖尿病,其主要表现为多饮、多尿、多食及消瘦。[1]主要病变部位在肾、胃、肺,基本病机为阴液亏耗,阴不能制约阳。消渴病病久,则阴损及阳,阳亢耗津血瘀,而致气阴两伤,阴阳两虚,络脉被瘀阻,经脉不能够被阴液濡养,脏腑器官受损而出现疖、痈、眩晕、胸痹 、耳聋 、目盲、肢体麻疼、下肢坏疽、肾衰水肿、中风昏迷等兼证。[2]该病首见于《黄帝内经》《素问·奇病论四十七》,“帝曰:有病口甘者,病名为何,何以得之?岐伯曰:此五气之溢也,名曰脾瘅。夫五味入口,藏于胃,脾为之行其精气,津液在脾,故令人口甘也。此肥美之所发也,此人必数食甘美而多肥也。肥者令人内热,甘者令人中满,故其气上溢,转为消渴。治之以兰,除陈气也。[3]”
1.2 治疗方法
在汉代名医张仲景的《金匮要略·消渴小便不利淋病脉证治第十三》中对消渴的症状和治疗有明确而详细的记载,《外台秘要·消中消渴肾消》一篇对消渴的临床特点作了明确的描述“每发即小便至甜”“焦枯细搜手”而在明代王肯堂的《证治准绳·消痹》一篇中则对消渴进行了较为合理而明确的分类。他把消渴分为了上消、中消、下消。《内经》认为五脏虚弱,过食肥甘,情志失调是引起消渴的原因,传统医学在对此病的辨证论治上,多以阴虚燥热为病机,治疗上多用清热滋阴之法。
2 施今墨对消渴病的诊疗经验
施今墨先生综合前贤对消渴病的认识,又通过对消渴病数十年的诊治经验,总结出如下见解:
2.1 病因上进行了合理而必要的补充
施今墨先生认为该病的病因出了继承传统医学的认识之外,还应从以下两个方面进行扩充:
2.1.1 肝火旺盛,伤及阴液。
中医学认为,情志失调,引动虚火是诱发消渴病的重要原因之一,施今墨先生就此提出,肝火旺盛于内是不可忽视的因素之一,病者情志抑郁不舒,五志过极化火,均使肝气郁结而进一步引动肝火,使肝火旺盛于内,而上灼肺津,中耗胃液,下损肾精而发为消渴。
2.1.2 劳欲过度,损伤肾精。
劳欲因分为房劳跟烦劳两种,房劳在传统医著中论述颇多,而烦劳致病者,则因思虑过度暗耗气血,进而损伤于阴精,而引动虚火发为消渴。
2.2 病机上认为阴虚与气虚并重,两者互为影响。
《内经》认为消渴的病机主要在于阴津亏损,燥热偏盛,病变的主要脏腑在肺,胃,肾。[4]施今墨先生在秉承传统的基础上,又通过自己对该病数十年的诊疗经验认为消渴病机还具有以下特点;
2.2.1 标虽有三,其本为一,元阴亏耗,伤及肺胃。
施今墨先生指出,消渴病虽然病证的表现不尽相同,分为三消,分别以烦渴多饮为上消,多食易饥为中消,尿频尿多为下消立论,但就其病机来看,施今墨先生指出:“消渴者,盖因火炎于上,阴亏于下,水火不相济所致”真阴亏耗,水源不充,相火独亢,虚热妄炎乃为其根本病机,扩展开来讲,虚热伤及肺阴,津液亏竭,渴饮无度;热伤胃阴,消谷善饥,肌肤消瘦,热伤肾阴,精气亏虚,尿频量多。
2.2.2 虚热内生,伤津耗气,脾气不足,损及阴液。
施今墨先生在对消渴病的诊治过程中认识到,消渴病虽大多表现为阴虚而生热致津液耗损,但大多数消渴病人都具有气短,神疲,不擅劳力,虚胖无力或日渐消瘦等正气虚弱的征象,这说明消渴病人,尽管多饮多食,但饮食入于胃后,并未转化为水谷精微以营养滋润全身脏腑,没有能为人体所利用,而做过医学认为,饮食的消化与吸收利用,其功主要在于脾。施今墨先生指出,消渴病中气虚一证的出现,系因脾气亏虚,脾失健运,精气不能升,生化无源之故。[5]
笔者认为,在消渴病的病变过程中,由于虚热伤津耗气,而气血津液同源,阴虚必然引发气虚,后天之本脾土因虚热熏灼而脾气无力运化水谷精微,以致全身气血不足,而出现一系列虚弱证候。气虚作为消渴病中非常重要的病机环节,引发气虚之原因笔者认为应分为以下三点:
(1)肺病及脾。脾土乃肺金之母,肺阴受消渴之虚热烧灼之后,肺之虚火旺盛而发为上消,由于子盗母气,肺之病变必然延及于脾,而使脾气受损,无力运化而致气短乏力,形体羸瘦。
(2)胃病及脾。脾胃相表里,胃乃水谷之海;脾乃后天之本,主运化,为胃行其津液,脾胃同居中焦,胃火炽盛,脾气必然受损而致口渴多饮,多食善饥,脾气虚不能运化水谷精微,则水谷下注小便而小便味甜。
(3)肾病及脾。肾为先天之本,脾肾为后天于先天的关系,肾阴亏虚而秀哦内生,必然伤及于脾气;元阴亏则元阳必耗,故命门之火衰微不能温煦脾土,更进一步家中脾气虚,因而引发气虚的症状。
从上述病机特点可看出,施今墨先生提出气虚在消渴病中的地位无疑为分析该病的病机特点和对该病的治法开拓新的思路有着重要的意义。
3 施今墨对消渴病的治疗名方
在消渴病的治疗上,我国古典医学认为,消渴病治疗总以滋阴清热,生津润燥为大法。[6]用方多以六味地黄丸,金匮肾气丸等滋阴为主基本方加减而成。用药多以生地,麦冬,玄参,白芍,山药,五味子等滋阴之品。
施今墨先生在师于古法古方的基础上,秉承先贤治疗消渴之经验,但他不拘泥于古法之界定,而是依据对消渴病的认识,在治法和用药上突出自己的特点。在基于对糖尿病病机中气虚与阴虚并重的认识的基础上,施今墨先生提出益气养阴为大法,用药以健脾益气,滋补肾阴为框架,再根据临症而辩证加减用药,就其用药特点来讲,可分为以下几个施今墨先生所创方剂:
3.1 气阴两伤重证方
党参 15g 黄芪 60g 山药 60g 五味子10g
天冬 6g 生熟地各 10g 麦门冬 6g 当归12g
瓜蒌 10g 肉苁蓉 18g 蚕砂 10g 绿豆衣12g
该方重用黄芪,山药及党参补气,天冬,麦冬,生熟地滋阴补液,五味子,当归敛阴,绿豆衣,蚕砂清火败毒,全方位益气养阴,清解虚热。
3.2 燥热伤阴方
党参 12g 黄芪 30g 山药 30g 当归 10g川芎 6g 生熟地10g 泽兰6g 白薇6g厚朴 6g 元参12g 寄生24g 五味子10g白蒺藜10g 玫瑰花6g
本方黄芪山药加党参补益脾气,当归、川芎、熟地补血、桑寄生、五味子、生地滋补肾阴,玄参凉血,全方共奏养阴补血,清热润燥之功。
3.3 肝肾两亏方
生黄芪30g 党参10g 麦冬10g 山药18g
五味子10g 元参12g 乌梅6g 山萸肉12g
桑螵蛸10g 远志10g 何首乌15g 生地12g
茯苓10g 花粉12g 绿豆衣12g
本方黄芪、山药、党参益气以滋阴,生地、首乌、五味子、山萸肉滋补肝肾,远志、茯苓、玄参补益心脾,此三法同施可滋肾水,涵肝木,泻心火,除燥热。
3.4心肾两虚之阴阳失调方:
生龙骨10g 生牡蛎10g 百合12g 伏神10g
生地10g 黄芪30g 麦冬10g 山药18g
酸枣仁12g 五味子6g 苍术10g 山栀子10g
远志10g 白蒺藜12g
本方用龙牡、远志、伏神、酸枣仁安神定志,麦冬、山药、生地、百合、五味子强心养肾,再投苍术,山栀以治脾胃,全方用药兼顾心、肾、脾共奏补心安神,调理阴阳之效。
4 结语
纵观上述施今墨先生所用之方,黄芪与山药之配伍是健脾益气的基础药对,在此基础上,再加以党参、茯苓、苍术等燥湿健脾益气药是施今墨先生健脾之法的常用药;而生熟地、天冬、麦冬、五味子、山萸肉是滋补肾阴常用之药,如有虚火扰神,则加入远志、伏神、酸枣仁、龙牡等安神之药;若阴血亏虚,则用当归、川芎一养血;热毒壅盛于内可用蚕砂、绿豆衣等清热败毒之药。[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