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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北二夹弦的剧本形态与艺术格调探析

2019-02-10郑兆雨

北方音乐 2019年24期

【摘要】豫北二夹弦的剧本形态多种多样,体现出民间艺人与时俱进的视野。其艺术格调内涵丰富,充分体现出民间戏曲海纳百川的包容度以及豫北民间风情的质朴。正是由于这样的艺术深度才促使其快速成长,最终形成一种独树一帜的地方戏曲种类。

【关键词】豫北二夹弦;剧本形态;艺术格调

【中图分类号】J825                             【文献标识码】A

中国民间音乐的传承,自古以来就秉承着“口传心授”的自然方式。虽省去了中间介质的参与,保证了传承的精准度,但很难形成公共领域的大规模传播态势,客观上也就造成了谱例或音乐形态普遍缺位的后果。

一、多类型剧本保存形态

豫北地区的二夹弦剧目成果多见于最近百年,文本遗迹相对保存较多。但限于剧本作者文化水平不高、内容潦草、刊印技术落后等因素,也造成了不同程度的损失。根据现有剧本的保存完整度和内容丰富程度,可将其分为三种类别:

其一,临场演出时所用的脚本。这些剧本遗迹是从各个民间戏班收集汇总的,大多是没有装订过的纸张文本。戏班的资深老艺人在上场前会将脚本重新梳理,为临近登场的演员分配角色,根据演出实地情况对剧本内容进行调整。至今留存的演出脚本虽多有涂抹痕迹,标注的记号也难于理解,同一戏本的修改方式不同,但却有很高的艺术价值。从对演出脚本的考证中可以看出不同老艺人的审美态度和表演要求,也可见不同行当对同一角色的演绎差别。此外,不同师承、流派和地市之间在二夹弦表演中行腔韵腔方式的个性特点也在演出脚本中偶有体现。

其二,由于内部学习或小范围实验性发行的整理本。20世纪初期的二夹弦剧本出现了部分简化刊印的半公开发行版本。這种整理本用铅字印刷,剧本内容除了每一场次的内容梗概外,还对上场角色、唱词内容、表演重点等部分加以说明。这种底本在二夹弦剧团内部流通,在滑县、濮阳、延津一代的二夹弦剧团中均留存有内容相同或近似的整理本。这种早期印刷产品的出现,方便了剧团内部的业务学习和相互之间的交流,也对规范新剧本的创作起到了重要的参考作用。整理本以相对严谨的写作方式将多样化的传统剧本分门别类地进行了简单整理,这也便于阅读学习,逐渐成为一种重要的戏曲技艺传承方式。

其三,在全社会范围内发行的公共刊行本。在“文化大革命”过后,国家文化部门开始对地方戏曲进行一次全面普查与抢救工作。豫北地区二夹弦的传统剧本受到各级政府的高度重视,努力恢复受到重创的二夹弦戏曲艺术。汇编成册的二夹弦剧本集录具备统一的发刊编号,由正规出版社编辑印刷,内容按照剧情大意、分段梗概、唱词、念白、伴奏配乐等分项详细记录。这是一次对二夹弦剧目前所未有的汇集编创工作,适时挽救了岌岌可危的二夹弦经典作品。从文本形态的科学规范性来讲,刊行本无疑是最为完善的,但并不代表“完美”。由于刊行本需要适应公共传播渠道,受制于一些客观因素的限制,在表述语言、内容深度、编辑手法等方面更多地考虑到社会适应性,潜移默化之间难免会使专业性有所减弱。

二、丰富且深刻的剧本艺术格调

二夹弦剧本文本形态的丰富性,从一个侧面证实了其对艺术品质的精益求精,透过这些模糊残存的手稿或铅印文字,我们依稀可以看出民间艺人对每一个人物形态塑造的严谨,对每一句唱词和念白的雕琢,对每一个举手投足的规范传承。这些传统剧本的创作虽然题材内容不同,但对戏曲艺术的追求却有着不谋而合的共性特征:

首先,二夹弦的剧本创作遵循了戏曲艺术程式化的特点,从各个层面体现出虚拟性和象征性的特质。豫北地区二夹弦的创作从宏观层面严格遵守戏曲艺术程式化的规则,在人物形象定位、剧情走向设计、文学表达方式等方面一板一眼地进行编写,在微观层面也根据实地情况作出相应调整。在人物刻画方面,二夹弦按照角色气质的善、恶、忠、奸将戏剧中正反两派人物对立设置。这一方面源自于社会环境和创作者的心境映射,另一方面也在于观众审美的固有印象或诉求使然。比如:穷困潦倒的书生往往一鸣惊人;养尊处优的官宦时常为富不仁;横征暴敛的恶吏丑态百出;惩恶扬善的义士替天行道。这些虚构的人物形象是社会现实的直观反馈,也以虚拟的方式满足了普通百姓的情感需求;在情节内容方面,程式化的走向趋势同样明显。比如:爱情题材中的男女主人公通常身份悬殊,几经外力阻拦之后,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战争题材中的胜利者大多属于正义一方;公案戏的结局惯以奸人伏法告终;神仙道剧的最后一幕是天神下凡收服作乱的妖孽。在文学化的叙述模式方面,豫北二夹弦在唱、念、做、打的基本规程下偶尔会有个性发挥。比如“引子”虽由韵文结构的词句组成,但豫北地区二夹弦的引子内容有别于山东、安徽和豫东地区的形态,词句言简意赅,开门见山的介绍人物和事件背景,削减了大量衬词;又如:豫北地区二夹弦的“定场诗”通常由主人公的念白领衔,七言体的四句诗短小精悍,也体现出豫北地区戏曲审美的简练清丽。

其次,剧本中对于戏曲语言的创作充分展示了豫北地区二夹弦的特色风貌。戏曲中的语言不仅仅是用来表达戏剧内容或艺术性,更重要的是用具有亲和力的听觉感官直接与观众审美连接。地方戏曲的这一特质具有一定程度的排他性,比如川剧、沪剧、粤剧等方言特色明显的地方戏种,专属于特定文化环境中的群众。豫北地区的二夹弦创作源于当代民俗文化,语言表达方面显然也受到豫北方言和语言气质的影响。豫北地区二夹弦剧本中的语言特色主要体现在三方面:其一,语言风格尽显黄河北岸民风的朴实与粗狂直率。剧本设计中长句较少,在对立角色的对话中通常单刀直入,直指主题。语言特性的背后是民众普遍性格和交流习惯的写照;其二,语言设计滑稽,符合地方小戏的表演定位。相对于豫剧或京剧中正旦正末角色唱词的中正文雅,二夹弦戏曲中大量存在的丑角唱词幽默机智,文学性不足的缺憾通过朴实温暖的亲和力弥补,对农村观众审美的投其所好使其获得了不错的口碑;其三,豫北地区方言在二夹弦剧本创作中成为重要的色彩点缀。比如,安阳方言包含了阴平、阳平、上声、去声、入声五个声调,部分平舌音与卷舌音不分;还包括“清酱”“馍”“可呗”等大量方言俚语。这些语言特性在《白莲花落凡》和《老少换》等生活题材剧本中大量出现。同样,新乡地区的方言也极为复杂,各个县乡的口音还存在巨大差异,可谓“十里不同音”。在新乡地区的二夹弦剧本创作中,《打花厅》和《小二堂》这样的传统作品在不同县乡表演时,应用的方言语调皆有明显差异。

最后,剧本结构精炼也是豫北地区二夹弦的特色之一。长期穿梭于农村市场的演出模式,使其在剧本创作方面形成了独到的精简解构能力。通过将长篇题材拆解为小段落主题表演,或删减旁支保留主题的方式,二夹弦戏曲化繁为简,大戏小演,形成了独到的审美观感。因客观条件形成的浓缩性结构“无心插柳”地投合了豫北观众观赏性格,剧本的起承转合在紧凑的戏剧情节发展中始终保持着首尾平衡。比如至今仍活跃在滑县民间戏台上的《秋胡戏妻》,将《元曲选》中收录的八个主人公精简为秋胡、秋胡母、罗氏三人,剧情也重新缩减为三场;延津二夹弦的保留剧目《哭长城》同样舍弃了大段前情背景,集中描写万杞良和孟姜女的爱情主题。

综上所述,豫北地区二夹弦在戏曲舞台上的熠熠生辉,得益于老艺人创作态度的精益求精和独到艺术理念。剧本创意别具匠心,内容博通古今,文字记录条理清晰。在观察与研究的过程中,可以清晰感受到地方戏种在豫北地区特定文化环境中的生存繁衍与主动适应,也再一次重温了传统戏曲艺术曼妙的意境。

参考文献

[1]李啸仓.中国戏曲发展史[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6(131).

[2]付婕.论信息社会中戏曲的传承与发展[J].河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0(4):264-266.

作者简介:郑兆雨(1978—),男,河南郑州,河南艺术职业学院戏曲系,讲师,毕业于中国戏曲学院表演系文学学士,河南大学艺术学院在职艺术硕士,研究方向:戏曲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