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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传》与忠义伦理悲剧的形成

2019-01-28

淄博师专论丛 2019年2期
关键词:忠义宋江水浒传

宋 铮

(辽宁大学 新闻与传播学院,辽宁 沈阳 110136)

忠义作为一种伦理信条,是中国民众普遍承认的重要行动准则和人生目标,其对《水浒传》作者乃至作品中的人物都产生过重大的影响。忠义在古典小说中总是不可忽略的存在,甚至还会成为一些作品的基因和血脉。忠义进入文学艺术有着多种方式,作为一个主题,作为人物塑造的一个成分,作为故事情节的一种结构,作为一种文化场景,作为一种心理暗示,不一而足。诸如《赵氏孤儿》《水浒传》《杨家将》《三国演义》《岳飞传》等作品,都对忠义做出了浓墨重彩的展现。总体而言,这些作品有一个共同的规律,就是故事中的主人公总会以悲剧的方式收场。悲剧俨然是古典忠义小说的总基调。

对此,人们通常会产生以下几个疑问:一是这种悲剧的诞生是否与忠义伦理有关,为何有关?二是这些作品对于忠义的理解和解释是否一致?如果不一致,那么有什么区别?三是忠义伦理是否也有一个发展、成长、衰变、没落的历史?如果有,那么在今天还不断地推出这些作品,究竟是出于何种考虑?或者可以说,这些作品有什么现实意义?在何种意义上具有现实意义?这也是关乎古典忠义小说现代改编合理性的关键问题。

对此,我们将以《水浒传》为主要研究对象,并结合相关作品,从三个方面展开分析:一是探究忠义伦理何以引发悲剧的深层原因。二是探究忠义伦理悲剧的不同形态及其演变规律。三是探究忠义伦理悲剧的精神史价值。

一、忠义伦理何以总是酿成悲剧?

(一)忠义伦理自身的矛盾

从现有的资料来看,忠义一开始并不是一个词汇。忠字最早出现于《论语》的“为人谋而不忠乎”[1]。义字在先秦典籍中也已出现。比如《周易》中就有“立人之道曰仁与义”[2](P12)的表述。但是最初,两者内涵的差别并不大。到了汉代以后,忠开始专供君主使用、义开始具体指向朋友、乡里、兄弟、夫妻,且更多地是指向非血缘亲情,这也是汉代“独尊儒术”的核心价值建设的一个产物。忠义的合体最早见于南朝宋范晔的《后汉书》“忠义获宠,古今所同”。

忠义在合并为一个词之前都各自有了自己的伦理体系。比如“忠孝”的体系,“仁义”的体系。从词义演化角度来看,忠是由孝演进而来,即从孝延伸至忠的逻辑,它们都带有等级观念的色彩。义是仁的演化,即义延伸至仁的逻辑,其中带有一定的平等意识。[3]可见,从思想史来看,忠义是在二者的内涵有了重大区分之后才合体为一个词。是两个伦理系统的并置和互补。忠义被提出和强化的背后,带有统治阶级意识形态操控的成分。

通过以上的分析,我们不难发现忠义伦理在内涵上的几个特点和矛盾之处。一是忠义伦理既有一定的平等意识,也有一定的等级意识。平等意识与等级意识的共生状态,及其相互作用,既构成了忠义内涵上的张力,也暴露出忠义伦理的矛盾。二是忠义合体及其内涵的演变,既有民众朴素的伦理观念存在,也是国家意识形态操控的产物。所以,忠义是理念自觉与政治的结合。三是忠义的合体,对于忠孝,仁义等伦理思想起到了充实和提升的作用,同时也对其形成了一定的干扰和冲击。可见,忠义之间是一种辩证否定的伦理关系。这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忠义两难”。

以《水浒传》的主人公宋江为例。上梁山之前,宋江在江湖上人称“及时雨”,这是在称颂他对朋友讲义气。上梁山之后,他明确了践行忠义的行动目标。看似忠义两全,但是其行为的结果却不断造成对忠义伦理的破坏。比如,私放晁盖、杀阎婆惜是枉法,是“不忠”的表现,同时又是“义”的行为。篡改晁盖遗嘱是“不义”,同时又是“忠”的努力。宋江始终在忠与义的漩涡中徘徊挣扎,必须在忠与义之间做出取舍。除宋江之外,关羽、单雄信、岳飞等人也无不处于这种矛盾之中。更有意味的是,历代封建统治者并没有对忠义之间的矛盾予以揭示,还想方设法进行遮蔽。

(二)封建治术系统对于忠义矛盾的遮蔽

伦理作为精神文明的成果,本来是人民群众共享、协商而获得的精神财富。但是在封建统治者和士大夫的共谋下,伦理逐渐演变成为维护封建统治的“治术”。忠义伦理也逃脱不了成为“治术”的命运。这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

1.将忠义的“入世”情结幻化为“入祀”期待

即将忠义从伦理的形而上学,悬置为“伦理精神的宗教”[4](P222),赋予其绝对性和彼岸性。《水浒传》结尾之处,有这样一段表述。徽宗“具宿太尉所奏,亲书圣旨,敕封宋江为忠烈义济灵应侯,仍敕赐钱,于梁山泊起盖庙宇,大建祠堂,妆塑宋江等殁于王事诸多将佐神像。敕赐殿宇牌额,御笔亲书‘靖忠之庙’……后来宋公明累累显灵,百姓四时享祭不绝。梁山泊内,祈风得风,祷雨得雨。又在楚州蓼儿洼,亦显灵验。彼处人民,重建大殿,添设两廊,奏请赐额。妆塑神像三十六员于正殿,两廊仍塑七十二将,侍从人众。楚人行此诚心,远近祈祷,无有不应。护国保民,受万万年香火。年年享祭,岁岁朝参。万民顶礼保安宁,士庶恭祈而赐福。至今古迹尚存”[5](P1482)。

看到这段表述,人们不禁会提出这样的问题:百姓为什么要为宋江等人立庙祭祀?朝廷为何也要对宋江等人进行近乎“封神”式的恩赐?无独有偶,历史上,岳飞故事(大鹏啄黑龙)、关羽故事(死后显圣)也同样被附会了封神、显圣的宗教性解释。将伦理的现实诉求幻化为彼岸的“宗教”,其实正是封建统治者的惯用伎俩。因为把现实的精神“宗教化”,可以有效地压抑反思的力量。

《水浒传》中,梁山好汉对于“替天行道”的模糊认识,就是这种思想操控的结果。将忠义伦理归于“天道”,其思想基础却是“存天理灭人欲”。这无疑是对于主体的生命存在价值的背离。同时,统治者又故意模糊国家、天子、天道的界限。将“爱国”等同于“忠君”,将“忠君”提升为“天道”,把这种“天道”强加给“忠义”,这样就把世人最高的精神追求导向统治者那里。

2.将忠义的“入世”情结误导为“入史”情绪

在正史中开辟“忠义传”,借“树碑立传”的假象激发民众的入史情绪。晋代以来直至清代,正史中均列有“忠义传”。《水浒传》中,梁山好汉打击方腊慷慨赴死。宋江饮鸩而亡。吴用、花荣追随上吊身亡。就是被“忠义传”的历史假象所蒙蔽了。因为在他们看来,只要信守忠义,就能有望走进正史,被后世称颂。事实上,等待他们的从来不是什么“忠义传”,而是“荡寇志”“反贼录”,充其量不过是统治者政绩的点缀。

统治阶级炮制的忠义治术系统,就是要把忠义的话语权交给宗教、交给来世。从而剥离人民群众的话语权和主导权。在这种情况下,忠义伦理已日益沦为统治的工具。但是这种统治工具却披着“天道”和“正史”的外衣。只有当人民群众接近它,触及到它的时候才会露出狰狞的面目,让人措不及防。为什么忠义伦理总会酿成悲剧?忠义伦理内涵上的矛盾与“治术”化的本质是其深层原因。

二、忠义伦理悲剧的演变轨迹

(一)忠义伦理悲剧主要有两种形态

事实上,忠义观也有一个发展演变的轨迹。忠义观的不同,所引发的悲剧也有所不同。其中,一种是“主奴式”的忠义伦理悲剧。《赵氏孤儿》是其代表作品。另一种是“主臣即兄弟式”的忠义伦理悲剧。《三国演义》是其代表作品。

1.仆人”立场的“主奴式”忠义伦理悲剧

《赵氏孤儿》是中国在世界最有影响力的悲剧之一。它1759年就开始在西方舞台上演。这是一个源于春秋末期的古老故事。这部作品中,公孙杵臼与程婴均是忠义精神的化身。二人为了赵氏孤儿都做了重大的自我牺牲。公孙杵臼牺牲了自己的生命,程婴牺牲了自己的孩子和名声。作品表现了“家臣”对于“主人”的忠义。公孙杵臼也好,程婴也罢,他们的忠义充其量仅是对赵氏一门的忠义。在这种忠义面前,晋国国君也处于对立面。从中可以看到,家庭(家族)伦理与国家伦理的博弈。但是,家庭(家族)伦理优位。这种忠义观是“仆人”的忠义观,其悲剧则是“仆人”自我牺牲、忠心护主、义无反顾的悲剧。

2.“英雄”立场的“主臣即兄弟式”忠义伦理悲剧

《三国演义》也是表现忠义精神的一部作品。“桃园结义”之事,关羽其人就是忠义的代表。《三国演义》的忠义观主要是建立在“朋友而兄弟,兄弟而又主臣”[6](P331)的基础之上。这是作者借关羽之口做出的明确表态。不过与《赵氏孤儿》相比,《三国演义》的忠义观突破了“家”门,打通了朋友、兄弟、主臣之间的关系。从中可以看到忠义观的发展。但是同时,作品又将三者混于一谈,不能认识到其中的差异。这又是它的局限。因此,“朋友而兄弟,兄弟而又主臣”的表态更像是乱世豪杰的政治宣言。是处于上升时期的封建政治家的忠义观。比如,在关羽那里,是“忠”于献帝,而“忠义”于刘备的。这种忠义观是为乱世枭雄的霸业服务的,是“英雄”的忠义观。其悲剧则是英雄“出师未捷身先死”、忠义两全遥不可及、大业未成的悲剧。

(二)忠义伦理悲剧没落产生的回响

与以上作品相比,《水浒传》的价值在于,它是全面总结和反思忠义伦理的集大成之作,其反思的方式就是“悲剧”的方式。这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水浒传》专以“忠义”为名

即《忠义水浒传》。从演变的历史来看,《水浒传》有着忠义伦理被逐步强化的规律。宋代以来,《水浒传》的人物形象塑造有着不同的版本,甚至存在观念立场的尖锐对立。其中,“既有为盗为寇的口诛笔伐,又有效忠王室的褒奖有佳,嘲讽诋毁之词也是随处可见”[3]。但是,随着岁月的流转,梁山好汉身上的忠义伦理色彩却越发鲜明高大。同时,创作者还尽其所能地对宋江等人的造反本事进行了大肆地改写和弱化。甚至滥杀无辜、打家劫舍、鸡鸣狗盗、坑蒙拐骗等恶行也被不同程度地赋予了瑕不掩瑜的基调。这样做的出发点和目的就是对忠义的突出和美化。

2.《水浒传》将“忠义”作为最高的道德标准和行为准则

宋江为何能够成为梁山之主?主要因为他是践行忠义的代表人物。“忠义”作为内在的本质与精神的力量赋予了宋江等人以人格的魅力和行动的理性。

3.《水浒传》采用了“忠义传”的历史“文法”

比如,金圣叹就评点说:“一百八人中,独于宋江用此大书者,盖一百七人皆依列传例,于宋江特依世家例,亦所以成一书之纲纪也”[5](P196)。不过,我们应当清醒地认识到,虽然《水浒传》采用“正史”的文法,却是另一种“忠义传”。确切的说,是对正史“忠义传”的揭露。正是在这个意义上,袁无涯才对《水浒传》做出了“失之于正史,求之于裨官”[7](P133)的评价。

4.《水浒传》中,不同的人物形象,对于忠义的理解也有所不同

其中,既有“主奴式”的忠义观,比如燕青。也有“兄弟即主臣式”的忠义观,比如方腊的忠义观。宋江和李逵的忠义观也有很大不同。李逵是不忠于皇帝的。同时,李逵忠义于宋江也是有条件的。这个条件就是“义”。也就是说,在李逵那里,“义”是高于“忠”的,这与封建统治者的立场有着根本的不同。宋江私放晁盖的行为,与毒杀李逵的行为,反映了他在“义高于忠”与“忠高于义”的问题上存在着矛盾和变化。可贵之处在于,《水浒传》并没有一味迎合统治阶级的意愿,而是对这些矛盾采取了揭示、反思和批判的立场。比如:燕青离开卢俊义浪迹江湖,就是对于“主奴式”忠义观的反思;方腊的称帝与失败,也是对“兄弟即主臣式”忠义观的反思;宋江之死及亲手毒杀李逵,更是对于忠义观的整体反思和批判。

三、忠义伦理悲剧的精神史价值

(一)忠义伦理的悲剧精神

古典小说大都是集体累世之作。其本事不仅有一个漫长的发展和演变的过程,版本也随会着时代的发展不断发生变化。千百年来,中国民众的精神状况和发展演变也被潜移默化地容含于其中。古典小说因此成为中国民众的精神冲突与共识的结晶。《水浒传》中就传达出两个悲剧精神的层次。一是人物形象践行忠义而不可得的悲剧命运。二是忠义伦理本身处于一个衰败期所呈现出来的时代精神的悲剧(没落)。这也就是说,《水浒传》所构成的悲剧是忠义精神的没落与人物践行忠义的执着之间的悲剧。这里面,既有忠义践行者的悲剧,同样也是忠义伦理本身必然没落的挽歌。

拿宋江来说,他始终徘徊于忠、义之间,处于江湖与庙堂的间性地带,难以摆脱强盗与英雄的双重身份。他落草之前“愤懑”于朝廷黑暗,贪官污吏的盘剥;上梁山之后则“苦恼”于担了强盗之名;聚义排座次后则“惧怕”被朝廷当盗贼剿灭遗臭万年;受到朝廷招安之后,又“忧虑”兄弟离散;临死前“担心”李逵谋反而施以毒酒。这种悲情有时表现为惆怅,有时表现为忧虑,有时表现为伤心。悲情时聚时散,有时被短暂的欢乐所打破。最终,在收束的时刻展现出了“寂灭”的状态,给人以悲情耗尽的感觉。这正是“哀莫大于心死“的大悲恸,正如鲁迅所说的“死火”。

梁山好汉从一群生龙活虎的理想主义者,在盛年之时一一陨落,变成了木胎泥塑。任它香火缭绕,歌功颂德。入世的豪情化作了入祀的喧嚣和入史的幻觉。然而可贵的是,《水浒传》的悲情里没有丝毫地惧怕、消沉和退缩。反而照见了生命的昂扬和真性情的存在。让人们看到了人性向善、向上的勇气和力量。忠义伦理的悲剧精神因此也成为生命精神的颂歌。所以,《水浒传》是也“应当”是忠义伦理悲剧的落幕、终结之作。

(二)如何迎接新的时代精神的到来

在今天,人们仍然乐于观看和谈论反映忠义伦理的悲剧作品。忠义形象仍然是人们称道的对象。但是,我们也应当看到,忠义伦理悲剧在漫长的历史发展过程中,被掺杂进了大量的、落后的封建思想。比如,等级意识、奴性意识、忠君意识。人们在欣赏忠义人物的忠义之举的同时,如果不能厘清忠义伦理中潜在的思想陷阱,反而也将其作为好的东西予以接受,就会混淆我们的价值观。对此,创作者和接受者都应当有着清醒的认识。当然,《水浒传》的忠义伦理悲剧也有很多正能量的东西。那么,《水浒传》给予人们哪些有益的启示呢?这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对于平等的呼唤。这方面,《水浒传》具有一定的积极意义和超前意识。因为它大致构筑出了一个基于平等关系的伦理组成机制和伦理治理机制。一百单八将虽然位次有别,但是以“兄弟”相称。在这里,“大王”犯法,与庶民同罪。李逵在寿张县坐衙,审的就是宋江和鲁智深。作为大宋天子的道君皇帝甚至可以和梁山的“强盗”头领宋江直接进行对话,商讨招安事宜。基于平等的伦理关系,是《水浒传》的忠义伦理思想中传达出的一种进步因素,反映了普通民众的美好愿望。遂在封建伦理等级化密不透风的时代,开启了一条通向公义、正义的精神进路。

第二,对于“法制”的展现。《水浒传》对封建社会“罪、罚、赦”的伦理型法律体系进行了形象化地诠释。众所周知,“罪与罚”正是现代法制化的体系。但是,封建统治者却将“赦”凌驾于法律之上。“赦”是封建伦理“恕”思想的体现。“忠恕”的封建伦理规范,赋予了“忠”与“恕”之间贯通的合理性,“忠”则成为“恕”的基础和条件。所以,“赦”还是对于忠义伦理的强化。与“赦”相呼应的就是“招安”。《水浒传》对于“招安”的反思和批判,其实正是对封建法制弊病的大胆揭露。

第三,站在人民的立场。比如“招安”。在封建统治者那里,“招安”是一种“权术”。但是对于梁山好汉来讲,这也是合法斗争,重回主流社会的可行方案。那么,为什么《水浒传》对于“招安”问题给予了肯定性的评价?回答这个疑问,必须要回到当时的社会背景来分析。《水浒传》本事,及其发展演变的过程中,华夏大地内忧外患不断,广大民众备受战乱之苦,迫切盼望着太平盛世的出现。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招安”难道不是迅速平息战乱、恢复生产、增强国力、抵御外辱的一种选择么?所以,《水浒传》表现出的立场,已然突破了“仆人”和“英雄”的视域局限,折射出作者对于民生疾苦的关切和同情。从这个角度看,《水浒传》是站在了广大人民群众的立场上。

第四,肯定牺牲精神。从原著来看,梁山好汉并不是斗不过官军。他们选择“招安”,其实带有一定地自我牺牲的成分。宋江等人对于招安后的结局,其实也有着清醒的认知。比如,《水浒传》第一百回中的这一段就写得非常耐人寻味:“宋江赴任之后,时常出郭游玩。原来楚州南门外,有个去处,地名唤做蓼儿洼。其山四面都是水港,中有高山一座。其山秀丽,松柏森然,甚有风水,和梁山泊无异。虽然是个小去处,其内山峰环绕,龙虎踞盘,曲折峰峦,坡阶台砌,四围港汊,前后湖荡,俨然似水浒寨一般。宋江看了,心中甚喜。自己想道:‘我若死此处,堪为阴宅。’但若身闲,常去游玩,乐情消遣。话休絮烦。自上经宋江到任以来,将及半截。时是宣和六年首夏初旬,忽听得朝廷降赐御酒到来。”[5](P1474)以往,宋江在面对重重危机的时刻从未想到过死。为什么偏偏在此时萌生了死的念头?这说明他对自己的结局,自己的命运也有着准确的预感。当这个念头一闪,朝廷御赐的毒酒就到了。牺牲精神,正是“克己复礼为仁”[8]的中国伦理精神的张扬。

当代,对于传统忠义伦理悲剧的传播工作来说,其关键问题在于,要以什么样的姿态,站在什么样的立场上迎接新的时代精神的到来?显然,那种以“神权”或“君权”绑架“天道”,以“私欲”冒充“公义”的行径,再也难以迷惑世人。从“忠义”到“公义”,将“天道”归于“人民”,虽然经过了漫长的道路,但是已经成为人们的共识。忠义伦理悲剧只有真实地记录下精神奋斗的历程,彰显出对于生命存在的关怀,才具有当代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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