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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伸于环境的中间领域
——基于共生思想的高伊策景观设计作品浅析

2019-01-27四川美术学院400000

大众文艺 2019年12期
关键词:异质共生景观设计

(四川美术学院 400000)

一、共生思想设计理论概述

美国占领结束后,20世纪中期的日本面临着社会结构的重组与民族认同感的重建,本土设计师、理论家以及各界有志之士在传统与现代的冲突中寻找新出路,时值席卷西方的现代主义建筑风潮势不可挡地扩散至这一远东岛国,黑川纪章设计理论的核心——共生思想便在这样的环境中应运而生。

1.多义空间——中间领域

黑川纪章将黎曼空间论中认为物体与物体之间并不是虚无的空间而是存在着连续的物质的理念与日本灰色文化、“空”的哲学以及佛教“无常”的概念融会贯通,以日本建筑设计中“间”的设计语言将本土文化气质渗透到现代建筑中,简言之,即是用隐喻的手法在物质之间建立起模糊的、多义的、穿插的灰色空间,犹如日本文化代表性符号之一的鸟居,作为人间世俗界通往神域大门的鸟居又何尝不是两界之间的中间领域。中间领域是共生思想的两大原理——通时性与共时性的物质载体。

2.时间共生——通时性

黑川纪章并不赞同现代建筑仅着眼于当下而否定过去与未来的理念,他认为我们生存的场地是现在、过去与未来以首尾相连或螺旋状的形式连接在一起的,基于这一认知,建筑便不再是自建成起便成为永恒的静态的物质存在,而是拥有生长、变化、衰退、复兴等动态过程的生命体,建筑不仅承载着作为过去延续的当下,也包含着未来的可能。 最明显具备通时性原理的银座中银舱体大楼是黑川纪章的成品作品,穿插生长在基础结构上的小方格单元如玩具积木零件一般可以被单独拆卸或装嵌,经久的单元格与崭新的单元格在这一仿佛科幻产物的特异建筑上得到共生,通时性也由此通过硬件叠加替换的手法在建筑中得以表达。

3.异质共生——共时性

如果将通时性看做直角坐标系中联系同一事物的过去到未来的纵轴,那么共时性便是部分和全体、建筑和自然、科学和艺术、精神世界和物质世界等等异质存在并列共生的横轴,在东京规划1961项目中,考虑到使用封闭垂直电梯将割裂行人感官与建筑内外空间的联系,黑川纪章创造性地构建出由开放的斜向交通构成的螺旋体空间结构,构筑、信息以及行人之间或具象存在或诉诸感官的纽带在这一开放空间中得以汇集与加强。在信息交流全球化的当下,异质共生的意义愈发深刻。

二、以共生思想理论解读高伊策景观设计作品

荷兰景观设计师、West8城市规划与景观设计事务所创始人之一、哈佛大学风景园林学教授高伊策认为景观是一个变化的动态系统,设计的目的不在于创造永恒如常的风景画而是为一个自然发展的过程创造场所,建筑设计、景观设计、城市规划在这一创造中并不应该存在人为划分的楚河汉界,城市与自然、人类与生态等被认为是对立的元素也并非无法共生,这与黑川纪章提出的共生思想不谋而合,由此笔者试图从共生思想这一建筑理念的角度探寻高伊策景观空间建构方法。

1.景观的多义性

基于中间领域理念,黑川纪章反对使用生硬的边缘线将场地划分成一个个功能单一的片区,他认为各要素间应当存在如同檐下空间这一房屋向道路的过渡一般的中间领域,如琦玉县立近代美术馆设计中延伸自建筑的廊架,人们在这一空间中或停留或娱乐,这个看似不属于建筑内部或外界环境的第三空间为可能的行为的发生提供场地,柔化了建筑边界的同时提升了场地活力。建筑设计语境下的中间领域可以被理解为建筑向外界的具有多义性的过渡空间。

在高伊策的创造中,具有多义性的景观成为环境向建筑或自然过渡的中间领域本身,如纽约总督岛公园历史区原有的沥青停车场被绿地代替,平坦的荒地成为起伏的山丘,造成污染的机械不再有机会与自然和人们发生冲突,设计为游人提供了观景、骑行、游玩等多种多样行为的场地,绿色覆盖了自然与现代城市之间无意义的乏味地带,软化了现代城市锋利的轮廓,有趣的场所行为让原本无法涉足的自然显得友好。又如张江科学城西北区的环形步行系统,由慢跑道、单车道和漫步道组成的线性绿带不仅是连接各区域的交通过道,同时为需求各异的人群提供了城市活动的公共空间。在阿姆斯特丹北公园设计项目中,三个孤立的公园被纳入整体规划中,通过拓宽后的环道、横跨运河的桥梁连接而成一个面积宽广的中央公园,在这里道路不再是除了通行功能毫无意义的柏油铺装带,原本步履匆匆急于奔向下一目的地的人们开始乐于享受这一旅程中的所观所感并愿意为之稍作驻留,自行车轮转动的机械声、滑板和地面碰撞产生的敲击声、孩童追逐玩耍的嬉闹声以及穿林而过的徐徐风声都成为组成空间叙事的零落词句。

通过多义性的构建,景观从乏味可陈的荒芜进化成具备无限可能的可塑性载体,而拥有受人们欢迎并积极投身其中的空间成为提升区域活力的要诀。

2.景观的通时性

有别于中银舱体大楼中确凿如算数的通时性展现,高伊策景观作品中的时间共生——通时性则多体现于变化有时的植物与人们的行为活动,如1996年落成于鹿特丹的剧院广场,高伊策在城市中心创造了一个并没有被赋予特定功能的、供人们随性使用的类似“城市舞台”的空间,或步履匆匆或闲庭信步的人们可以在这里闲坐、表演、运动,广场中的花岗岩铺装区域设有120个气温到达22度时喷出不同水柱的喷头,广场周边的植物也会随着时间的变化从郁郁葱葱走到枝败叶落,昼夜交替、四季更迭中的广场每时每刻都是一幅无法重现的世俗绘画。将植物作为时间代言人的方法在麦西玛公园设计中更加明显,3个围绕近35000户郊区住宅的公园由重新挖掘的莱茵河畔河曲带、9公里长的生态区、4公里长的生态凉棚围绕着公园的核心所组成,被称为内园区的核心公园是包含了树林、水道、游乐场、行人专用区的绿色静谧场所,高伊策在这里创造了一个自给自足的小型生态系统,使这片绿色区域成为一个随着时间与社区发展不断成长自然进化的生命悠长的公共空间。

在高伊策创造的景观空间中,生长的植物、多样的人群行为和可控的配置设施成为场地中具象化时间流逝的钟表指针,每一个当下成为了过去的未来,每一个可期的未来在当下的时光中成为过去,景观成为这样一个动态发展的过程的载体,而表象化这一过程的方法则是赋予场所中的元素或日渐月染或朝晖夕阴的特质,景观的通时性便在这样充满活力的场景中自然而成。

3.景观的共时性

在高伊策的设计作品中,异质存在被各式各样的、或物质或精神的纽带连接起来,共同构成了自环境中生长起来的景观空间。构建这些纽带的方法之一便是重现周边环境中具有地域特色的元素,景观通过元素复现成为环境的续写,如剧院广场的地面铺装形式是提取自荷兰内陆港口树枝状的平面造型,场地中巨大的摇摆机械照明装置则是港口起重机与临近的伊拉斯谟斯大桥形式的组合重构,CBK雕塑庭院中用以强调当地海事特色的露台直接由老旧船舶的钢板组成,马雷贡大道上的马亚尔塔马赛克则再现了本土传统河石铺设工艺。而在维克滕堡垒翻新项目设计中,景观成为连接场地固有异质元素的关联词句,一条宽80米的横跨场地的带状区域将原本被孤立的、杂草丛生的覆土建筑带回到人们视野,1.5米宽的入口通道剖开了堡垒冷峻的高墙,不再是生人勿近的历史建筑成为受游客欢迎的大地景观,又如连接自然与城市的巴塞隆那SAGRENA线性公园,将周边街区融为一体的过渡空间为行人提供了多种体验的可能,公园成为通向城市其他区域的中转站。

高伊策创造的景观空间并不是成为环境中新的异质,而是实现异质共生的方法本身,冲突的棱角并没有被无视或消磨,丛林、山脉、钢铁、文化等世间种种在景观这一缓冲介质中得以共存和延续。

三、总结

认为现代建筑应具备通时性与共时性的共生思想与当下日新月异的多元化社会、景观设计中应考虑人、物、环境和谐存在的要求相契合,通过将景观空间置于共生思想视野中进行解读,也许可以从新的角度为当下的景观设计开阔新思路与发展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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