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药上门：蛋糕或将做大

■文·图／本刊记者 张苗

作为需要长期服药的慢性病患者，隔三岔五就要到医院排长队挂号取药是个烦心事。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天津有3万多名糖尿病患者可以舒舒服服在家中坐等药品“上门”。这是一种怎样的体验？2018年7月6日，记者现场走了一遭。

“配送”全程可控

听闻负责糖尿病门诊特殊病患者药品配送服务的天士力医药营销集团的车队通常是每天早晨8点半发车，记者准时赶到了这家企业位于天津市北辰区的门特药库房，此时糖尿病送药上门物流配送团队的成员们已经在这忙碌近1个小时了。

“现在配送的单量比较大，配送员一般早上7点就开始装货了。我们一共有34辆药品配送车，配送员队伍是企业自己组建的，换句话说，我们有专业的药品配送团队。为了能够在约定时间把药品配送上门，配送团队会在8点20分准时点名，之后由检验员对车辆装备逐一检查、逐一放行。”天士力集团大健康城市配送部经理梁晓刚向记者介绍。

随着送货车一辆辆排队开出，已是“老”员工的陈志将车排到了检验员身边，记者决定跟他的车实地送一单。出库单、保温箱、POS机……检验员一边检查一边用手机记录上传，原来，药品配送是全程可控的，“检查放行”也是其中一环。车行一路，陈志告诉记者，放行前，保温箱数据是重点检查内容，因为配送的药品中有胰岛素，公司要确保它符合2—8度冷藏的要求。“我们使用的是数字式冷藏箱，箱内温度实时上传到总部监控系统，保障药品质量及流通过程的安全。”陈志说。

“配送单据上有患者地址、电话，药品名称、应收个人自付金额等信息，同样，普药或冷藏药的外包装上也有相应信息。药品出库时，外包装必须是封装严密的状态。配送入户后，要由患者亲自打开验货，确认出库单上药品名称、批号等信息与配送药品一致。”梁晓刚告诉记者。

说话间，陈志已把车拐进荔红花园小区的一栋居民楼前停下，并麻利地抱出冷藏箱和一袋普通药品奔跑上楼，“今天第一单送林阿姨家，她住二楼。”记者赶紧跟上，进门时林阿姨已经在逐一核对药品和配送单：3个月剂量的复方丹参滴丸，总金额130.40元，自付1.04元；盐酸二甲胍片、伏格列波糖片，总金额251.85元，自付25.19元；沙格列汀片、精蛋白锌重组赖脯胰岛素混合注射液，总金额559.83元，自付55.98元。待林阿姨核验签字并付齐全部自付款82.21元后，陈志对记者说：“你们聊吧，我得先走了，今天要送56家，每家最多用时5分钟，不然忙不完。”

望着陈志匆忙离去的背影，林阿姨忍不住夸赞：“陈志这孩子特别关心人，最近两年我的药都是他送的，每次他都坚持送到我家里。有了送药上门服务，我们这些老年人真的方便多了。”

“您之前拿药不方便吗？”记者问。

“是啊，我患Ⅱ型糖尿病16年了，长年需要用药。我家附近的卫生院药不全，只好去市第四中心医院开药。那个医院距离我家算是最近的，可那过程也是够麻烦的。每次上医院开药，早上7点从家出发，冬天那时候天还没完全亮。且不说在公交车站等车、挤车，好不容易到了医院，先得排队挂号，轮到自己了，还是机器操作，真是为难我们老年人。等拿上号了，接下来又是排队开药、排队取药。最顺利的情况，11点半左右可以拿上药，中午1点之前可以到家。受糖尿病影响，我这腿活动不利索，走路稍远一点就酸痛，这么折腾一趟，要躺大半天才能缓过劲来。要不是有送药上门服务，今天这会我估计还在医院排队呢。” 林阿姨说。

“您什么时候知道有送药上门服务的？”

“前年吧，因为在医院排队开药的大部分是患慢性病的老人，有人就跟我们宣传了送药上门服务，刚好我家附近有天士力药店，我就去那里办了手续。”

“申请送药上门服务，不仅天士力的连锁药店可以帮着办理，糖尿病送药上门物流配送团队的配送员也可以帮着办理。此外，有用药服务需求的患者还可以到所在街道的社会保障服务中心登记，审核通过后，只要在天士力官方网站或通过电话预约订药，第二天药品就送到家了。”梁晓刚补充。

提供系统保障

据了解，糖尿病患者通过天津市各街道、乡镇劳动服务保障中心及天士力大药房各门店签约为慢病患者送药到家服务，需要填写配送服务告知书，登记姓名、电话、地址等个人信息，提交一寸照片、身份证、社保卡复印件及近期定点医疗机构的医师处方。工作人员会为其建立用药档案，并将档案备案到慢病管理服务平台，患者的处方信息、购药行为、频次等也会被同步更新，形成电子档案。

“为了确保用药安全，我们要求患者同意并签署服务协议，他们提供的所有个人信息必须真实有效；患者到定点医院就诊，医生开具处方后，患者可通过线上或拨打药店电话的方式提交用药需求。患者必须承诺每3个月到具备糖尿病治疗资质的定点医院复查并更新处方，同时在用药过程中，会根据个人病情变化随时到医院调整治疗方案。”天士力医药营销集团营销部经理经晶特意强调。

据了解，为了保证网络安全，天士力集团还自建大健康网运营平台，接收患者订单需求，该平台与社保结算专网两套系统相互独立部署，采用物理隔离的方式，不做任何网络互联。说更具体些，社保专网区域部署银海MIS系统、社保前置机系统，天士力EC系统由前端系统和数据库系统两部分组成，部署于天士力集团数据中心机房的网络安全区域中。其中，前端系统部署于天士力集团数据中心DMZ区域中，数据库系统部署于天士力集团数据中心安全区域中，两系统由数据中心防火墙进行网络安全隔离。而且，所有进入天士力数据中心的数据流，都要经过天士力自有防DDOS系统、防火墙系统、IPS系统、防病毒系统等几大关口进行数据扫描检查与分析，智能阻断非法入侵。

“我们专门开发了一个针对门诊特殊病的软件，用于接单和给库房下单，同时该软件的数据可以导入医保结算软件中。换言之，该软件能起到衔接作用。患者下单后，药师首先进行在线审核，审核通过后的订单导入医保结算系统进行联网结算，对各账户进行医保拆分。拆分后的各账户金额，会通过慢病管理平台向患者备案的手机发送短信，预先通知患者。这种通过链接医保系统即时联网结算的方式，让患者不再需要刷社保卡，患者可以定期到所属参保分中心查询刷卡记录和结果。”天士力集团慢病健康部负责人告诉记者。

天津市人社局医保处工作人员也向记者证实：“针对糖尿病等慢性病患者的用药需求，市人社局在有资质的企业建立门特患者用药服务系统，患者只需用社保卡号登陆，上传医生处方，糖尿病门特医保目录内600多个医药品种都可以在网上预定，享受免费送药上门服务，并可实现医保联网报销。”

除此之外，2015年天士力还引进了全自动药房生产线，该生产线以最先进的物联网及自动化技术，可依据电子处方全自动配药，管理效率高、错误率低。同时，为社保业务定制了“电子分拣墙”，实现发票、医保清单、出库单系统匹配后统一发货。

医、药互动创新

“天津对‘送药上门’的考虑比较早，因为慢性病患者开药难一直是普遍性问题。群众有呼声，我们必须有回应。2013年以来，‘互联网+’模式为社会生活带来了很多便利，这对人社部门的服务创新是个启发，能否拓展‘互联网+’在医保服务领域的应用？当时天津市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正在摸索‘网上售药’方式，医保部门又需要寻求药监部门的支持，于是2013年天津市人社局、天津市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联合发布了《关于开展糖尿病门诊特殊病患者用药服务试点工作的通知》，旨在推广实施糖尿病等慢性病送药服务试点，鼓励有资质的医疗服务机构网上售药、送药上门。” 天津市人社局医保处副处长弓园远说。

“当时这个试点的服务对象包括已经办理糖尿病门诊特殊病登记，并在定点医疗机构就医的60周岁以上及其他就医购药不便、有送药服务需求的糖尿病患者，他们可自愿参与试点服务和选择购药方式。”天津市人社局医保处工作人员张涛告诉记者。据了解，在组织分工上，天津市人社局负责试点工作的统筹协调、组织推动、政策制定和监督考核，负责试点单位与医疗保险信息系统的有效衔接；天津市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负责药品质量、流通环节的监督管理；天津市社保中心负责对试点单位实施经办管理，并做好医疗保险费用结算；天士力药房被确定为糖尿病门诊特殊病患者送药服务试点单位。

“用药服务试点单位为什么只有天士力一家？”记者问。

“当时天津能做这件事的企业真不多。首先，取得互联网药品交易资格牌照的企业一共才两家，其中组建独立的电子商务团队进行运营的只有天士力一家。其次，试点也需要企业有意愿和能力。比如公立医疗机构已经实行药品零差率，要让患者认可持处方到药店取药，价格必然要跟公立医院对接，这意味着药店必须向患者让利，还必须为患者无偿送药上门。送药和普通快递不一样，有些药品需要冷链运输，成本较高，所以这件事能否做成，能否让患者认可，企业还需要考虑成本因素。” 弓园远分析。

“从服务的角度看‘送药上门’，或者说发展医药线上和线下，它应该是一整套服务体系的建设，包括医院处方、远程审方、取药方式、医保支付、健康管理等服务流程在线上线下的优化与结合。”张涛说。

据了解，《关于开展糖尿病门诊特殊病患者用药服务试点工作的通知》下发后，天津市人社局同时在三潭医院实施了按人头付费政策试点，换言之就是给“处方外流”创造条件。2016年5 月，天津对基层放开用药，并计划实施慢病患者“长处方”的政策，糖尿病患者可以获得1 个月的长处方。2016年10月，分级诊疗政策在天津全面推开，基层医疗机构在具备基本诊疗服务和药物的前提下，也为“长处方”政策的开展提供了好的平台和保障。“这些政策出台后，天士力公司针对长处方，及时调整了病人用药在线申请系统，在签约入组及服务过程中提醒患者每周定期进行血糖检测，早期由药师电话询问血糖情况，后期将建设信息化管理平台，通过手机应用程序上传检测数据或就近到天士力慢病服务管理中心进行现场检测；每两个月回到定点医院复诊、化验，患者病情稳定、可以继续沿用处方的，医师再为其开具新的处方。这些工作都是企业和医院在谈，他们如果能够寻求到一个利益的均衡点，劲往一处使，事情就成了。”张涛告诉记者。

“关于送药上门这项服务，医保只是起了‘搭台’的作用，‘唱戏’还得靠医院和企业。作为参保人员的利益代言人，我们自然希望参与的企业和医院越多越好，同时鼓励老百姓用脚投票。国务院医改办发布的《深化医药卫生体制改革2017重点工作任务》也再次明确在禁止医院限制处方外流的基础上，探索医疗机构处方信息、医保结算信息与药品零售消费信息互联互通、实时共享。下一步，我们要扩大推广送药上门服务，包括送药范围和慢性病种。目前相关文件正在起草中。”弓园远透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