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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50年代巴甫洛夫学说学习会的活动、影响、经验与启示

2019-01-18韩惠黎

皖西学院学报 2018年6期
关键词:无痛分娩学说科学

韩惠黎,张 程

(安徽医科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安徽 合肥 230032)

新中国成立初期医学领域掀起了一场学习苏联先进医学的运动,巴甫洛夫学说作为在苏联备受推崇的医学理论成为我国医学工作者争相学习的对象。1953年,自从中央卫生部率先成立巴甫洛夫学说学习会,此后全国各地类似的学习会纷纷出现。中央和地方学习巴甫洛夫学说的活动,对包括医学在内的诸多领域都产生了广泛的影响[1]。

一、中央组织的巴甫洛夫学说学习会

1953年8月,在中国科学院及中华全国自然科学专门学会联合会的协助下,中央人民政府卫生部于8月21日起在北京举办巴甫洛夫学说学习会,集合全国高等学校及科学研究机关的生理学和有关学科以及心理学的学者八十多人,系统地学习苏联伟大生理学家巴甫洛夫的高级神经活动学说。

学习会在21日上午举行开学仪式。参加开学仪式的有:中国科学院院长郭沫若、中央人民政府卫生部部长李德全及副部长王斌。郭沫若院长作了演说。李德全做了动员报告。中国生理学会理事长赵以炳代表学习会的筹备委员会报告了准备的经过,并提出学习计划草案。西北医学院院长侯宗濂代表全体学员们做出了虚心学习的保证。

学习内容包括以下三点:1)系统地学习巴甫洛夫的经典著作,使学员们掌握巴甫洛夫学说的基本概念与内容,为今后长期学习打下基础。学员们将在学委会的辅导下主要学习下列几部经典著作:巴甫洛夫著《大脑两半球机能讲义》、贝可夫院士的《大脑皮层与内脏》及关于高级神经活动学说的著作。2)校订学习资料和学术名词;3)拟定学习计划讨论提纲,供全国医务工作者及有关科学工作者学习参考。

学习会拟定的学习时间为一个月。学委会由赵以炳、季钟檏、沈齐春、蔡彪、张饧钧、沈艳淇、阎德开、侯宗濂、林树模、丁瓒、薛公绰、曹日昌、刘民英、龙叔修等十四位生理学家及其心理学家组成。学习的主要方法是自学,并辅之以小组为单位的阅读和讨论。讨论时由学委会的委员做中心发言,他们已在开学前预先进行了两星期的学习。学习会聘请了中央卫生部的苏联专家亚历山大罹夫作专题报告。这些报告对巴甫洛夫学说的哲学基础和根本性的问题做了透彻的说明,并针对学习中提出的问题做了总结性的解答。为了使学习更具体,学员们还参观了中国协和医学院生理科和北京大学哲学系心理专业的条件反射实验室[2]。

由中央卫生部组织的这次巴甫洛夫学说学习会,对学习的内容时间作了安排,制定详细完备的规划,从参会人员看国内主要的生理学、心理学和医学科学家都到场,整个学习过程有条不紊,循序渐进。这次的学习会是当时科学界学习巴甫洛夫学说开始进入一个新阶段的标志,像这样集中全国有深造的学者学习苏联先进科学的学术思想,对我国科学工作者来说尚属首次。同时,这次学习会的成功举办,为各地方举办类似的学习会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借鉴。此后,全国许多城市组织了许多类似的学习会和各种形式的报告会,使得巴甫洛夫学说在全国得到了普遍的传播。

二、部分地方组织的巴甫洛夫学说学习会

(一)上海市巴甫洛夫学说学习会

1953年的秋天,上海生理科学工作者率先参加了中央卫生部举办的巴甫洛夫学说学习会,随后,中国生理学会上海分会、华东卫生委员会卫生局及上海市卫生局都在为推动巴甫洛夫学说的学习活动做出努力,积极地组织学员们学习巴甫洛夫经典著作。在一段时间的学习后,上海巴甫洛夫学说学习委员会在上述三方单位的协商下正式成立了。该学习会下设学习组,根据人数的多少分成大小组,每个组推选一名组长来领导学员学习,另外在每一单位里选择一名学习秘书,主要负责内外联系和汇报等工作。对于像上海市的三个医学院校和上海市卫生局这样的参加人数较多的单位就成立大组,由行政与药务部门负责人直接领导学习。

分组学习开始于1954年1月3日,结束于6月20日。各单位在6月22日后进行学习心得总结,学委会于7月11日举行了总结大会。在这半年中学员们系统地学习了像《大脑两半球机能讲义》这样的巴甫洛夫经典著作。学习形式多样化,比如邀请了苏联生理学专家波波夫教授开设讲座——大脑皮层与内脏的关系,放映电影“神经系统与条件反射”和“巴甫洛夫”。学习的主要方法是自学,并且以中心发言、分组讨论为辅。每两周进行一次中心发言,一共有十二次。其中有两次中心发言进行了示范性实验,而大多数都是由在北京学习回来的学员担任主讲,学习氛围强烈。

据统计,一共66个相关单位参加此次的学习活动,总共参加人员584人,其中511人是正式参加人员,73人是旁听人员。参加人员中大部分为大专院校生物科学研究人员、高级医师及部分卫生行政人员、生理科学研究人员、心理学教学人员。学员们主要分布在上海市及郊区外,也有蚌埠、苏州、南通、镇江等地的少数单位参加[3]。

(二)南昌市巴甫洛夫学会说学习会

南昌市巴甫洛夫学说学习会参加的单位有江西省卫生厅、南昌市卫生局、江西医学院及省市医疗预防机构、学校等单位,其中主要是医师、护士、助产士、教授、讲师、助教等,共计一千余人参加。按照不同程度分为高、中级两组,高级组的学习活动自1954年10月5日开始,中级组的学习活动自11月开始。

学习内容分为巴甫洛夫学说基本理论和结合临床两部分,预定时间为一年,自1954年10月5日至1955年11月6日。这次学习是利用业余时间进行,每周学习三个小时,每隔两周举行一次中心发言,其他两周则为集体自学和小组讨论。10月5、6两日,由江西省委党校研修教育长做有关“辩证唯物论”“实践论”“矛盾论”的报告,10月12日南昌市卫生局蔡局长又做了专门讲话,勉励工作人员今后应用勤勤恳恳虚心学习的态度,不畏艰苦,决心钻进去的顽强精神来对待这次的学习[4]。

从上海和南昌两地巴甫洛夫学说学习会的活动情况看,基本秉承了中央举办学习会的传统,与会人员来自各行各业,参加的群体范围广,数量大,学习的内容也是相差无几,主要是高级神经活动学说、条件反射学说、两种信号系统学说等。

三、巴甫洛夫学说学习会的影响

自中央和地方举办巴甫洛夫学说学习会后,巴甫洛夫学说开始在医学、生理学、心理学、哲学等领域产生了广泛的影响。尤其是在医学领域,广大医务工作者在学习后纷纷表示,要理论与实践相结合,把巴甫洛夫学说应用到实际工作中。一时间,作为巴甫洛夫学说在医学领域应用的无痛分娩法、组织疗法、睡眠疗法等一大批新的治疗方法,得到了迅速地推广和应用。下面以无痛分娩法为例,对这些疗法的推广情况做简要介绍。

在上海首先推行无痛分娩法的是第二军医大学医院。1952年6月21日中华医学会妇产科学会上海分会的学术讲座上,由第二军医大学生理系朱鹤年教授介绍巴甫洛夫学说的基本理论,由妇产科胡宏远主任报告了推广无痛分娩法的情况,引起了参会妇产科医师的注意,并奠定了学习这一个苏联先进经验的基础。此后上海医学院、妇产科学院、同济医院、市立第一妇婴保健院、华东保健医院等先后派医生、护士、助产士到第二军医大学去见习,并本单位开始推广。上海市推广无痛分娩法的医疗机构,在10月份是52个,到11月底已经发展到82个,其中除了16个重点医院(包括第二军医大学)以外,还有17个区卫生科、20个保健站和29个公私立医院。

表1 上海市实施无痛分娩之统计(1952年6—11月)[5]

从当时报告中的统计(见表1)来看,实施无痛分娩法的成功率很高,推广效果很好,各推广医院纷纷报告称,通过对产妇的产前教育,她们认识了孕产的生理常识,纠正了“生产必然疼痛难忍”的定势认知,加深了对医务人员的信心,减少了恐惧心理,这样使得产程缩短,减少很多并发症。在当时看来,无痛分娩法推广工作取得的成功,也验证了巴甫洛夫学说的高级神经活动理论的正确性。

四、巴甫洛夫学说学习会的经验与启示

巴甫洛夫学说学习会组织者的目标之一,是希望大家通过此次学习能系统地、准确地认识到巴甫洛夫的高级神经活动学说的基本内容和基本原则[6]。虽然由于参加学习会的学员学历背景不尽相同,每个人的接受与理解知识能力不同,因而对巴甫洛夫学说的掌握程度自然也参差不齐。但是根据材料显示,大多数学员对于巴甫洛夫学说由片段的认识到系统地了解,有的甚至以前并不知晓,现在通过学习知道了这一学说,并且对巴甫洛夫数十年如一日的坚持研究和崇尚真理的态度,细心反复观察的习惯,以及对于巴甫洛夫的爱国主义精神,艰苦钻研科学的毅力都有所体会,学习巴甫洛夫学说的主要内容这个目的是基本达到了[7]。

巴甫洛夫学说学习会组织者的另一个目标,是通过这次学习使学员们对于辩证唯物主义的有了新的认识,即在学习和理解了巴甫洛夫学说的要义后,对马克思主义的辩证唯物主义哲学有了越来越强的认同感。根据当时人们的认识,巴甫洛夫学说被认为具有客观的、辩证的唯物主义色彩,这就为马克思主义哲学的进一步的发展提供了全面的、丰富的科学理论论证。”除此之外,此次学习增强了许多学员在阅读英美报刊时的批判性,不至于因为“歪理邪说”失去判断能力[8],同时为进一步学习苏联的生理科学和医学科学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从学习效果来看,这个目标也基本达到。

虽然巴甫洛夫学说学习会的活动,在促进医学工作者对该学说的了解、掌握及其应用方面都取得了显著的成效,但是学习活动也出现了一些小的偏差。比如刘育民事件就是一例。中科院生理生化所年仅32岁的副研究员刘育民在参加了中央卫生部组织的巴甫洛夫学说学习会后,向学习会提交了学习心得。在这份学习心得中,他对巴甫洛夫学说提出了一些商榷意见。这本是正常的学术讨论,但是个别人员将政治意识与科学思想混淆在一起,把学习巴甫洛夫学说是否积极与政治思想是否正确联系在一起,认为“刘在学习中一贯消极,态度始终没有端正,在写心得时更坚持其错误的看法”,“建议科学院对刘育民进行教育,并考虑展开讨论”。幸好中国科学院生物学部主任、著名生理学家冯德培先生严格区分学术问题和政治问题的界限,明批评、暗保护,既保护了刘育民也照顾了巴甫洛夫学说研究会的面子,才妥善地处理了此事[9]。

今天在看待这段历史时,客观公正地科学批判是不可少的,对于科学思想的接受与发扬需要更理性地认识。科学思想的传播如果伴随着不必要的政治干预,那么就有可能出现更多的刘育民事件,造成科学人才的错误对待,只有把学术性质的问题和政治思想问题分开,保持学术自身的自由,遵循科学本身的客观发展规律,才能促进自然科学的欣欣向荣。

值得一提的是,当今公众对待某种思想或某种行为也会不自觉出现一窝蜂推崇或者抨击的局面,而这种行为的出现又是人类的共性,这种共性并不会因为时代、地点而发生改变。放眼望去整个国际的科学思想交流也是如此,一旦出现政治舆论对科学的过度干涉,形成一种风向,那对整个科学界无疑是巨大的阻碍。我们应该保持理性看待问题,注意自己的言行,以防因为单个的集合体造成大范围的负面影响,很有可能会在某个历史节点上再次被放大。[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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